你,快乐吗?

快乐么?星晰喃喃轻念,双眸含泪,飞速坠落。

泪花飞散开来,飞散在空中,飞散在风里,如星光点点,闪耀于黑暗。

黑暗无止境。

星光闪耀,留下痕迹。

星晰在陨落之间,洒下一条星带。

不记得有多长时间,不曾见面。这么久以来,阿诺斯,你还好吗?星晰轻问。那片沼泽地,那个身影,始终滞留在她的心头,萦绕不去。

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还那么迷惘,那么困惑呢?我们前行道路却是荆棘载途,困难险阻,虽然偶尔会有许多惊喜和变数,但更多的是危险和艰辛,随时都有送命的可能,简直九死一生啊。然而,我们并不害怕,也不退缩,绝不会因此而半途而废,裹足不前的。阿诺斯,你也会如此坚强,如此勇敢的吧!

阿诺斯,我想你了。不晓得你在闲暇的时候,是否也会想起我呢?

关于快乐,我想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一直都快乐。某些时候,总会也很忧伤的吧。人生,本就是快乐与忧伤并行,惊喜与感动同在。如果能保持一颗中正安舒的心态,或许能拥有更多的快乐也不一定哦。所谓知足常乐,一个人之所以不快乐,大概是因为他的要求太多,奢望太多,因为他的永不满足……所以他的心永远都不平衡,所以他永远都不快乐……

太多的时候,我很容易,就可以很快乐!

阿诺斯,你总问别人是否快乐,也总希望别人,都能够快乐,可是你自己,快乐吗?

星晰满怀温柔与心痛,坠落。

风声呼呼,下落快极。

寒意渐渐袭来。

寒冷加剧,若严冬。

悲伤的深渊,仿佛通往寒冷的地狱,阴森、无情、绝望、彻骨。

星晰双眸紧闭,沉浸于心痛和悲伤中,坠落着。

透体的冰凉,她浑然不觉。

透体的冰凉,不足以冲击她。不足以冲击她的心痛与悲伤。

星晰坠落。

黑暗,是没有边际的。深渊,没有尽头。

任风吹拂,任寒气袭体。

依稀,忘却时间与年轮,忘却身与心何处。

万籁俱寂中,唯有无止境的坠落。

星晰已沉沦。

不知过去多久,忽有一个声音轻轻的说,星晰,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你是谁?星晰暗吃一惊。

素·辛娜。

素……素·辛娜女神?星晰更是吃惊。

是的。女神说。

星晰一时不能适应,结结巴巴的说,素……辛娜女神,你找我做什么?

女神笑笑说,你别太激动,我只是找你聊聊。

哼,我才不激动呢。星晰骄傲的说。

那就好。女神轻笑。

嗯,你要跟我聊什么?

我刚才问过你的,是不是打算一直在此沉沦?

你秀逗啦?当然不是!星晰说。

我秀逗?女神微怔,当然……没有。只是你,还不准备起来吗?

星晰迟疑说,我……还没想好怎么起来呢,你耐心等等,别打扰我。

女神悠然说,是不知道怎么起来吧?

星晰嚅嚅说,呃……大概也许可能差不多算是……吧……

女神温言说,其实,这只在于心。

心?

是的,心,是你们的心,还不能承受!

不能承受吗?星晰喃喃说。

是呀,女神说,如果你们的心,足够坚强足够勇敢,那么你们将可以面对一切、迎战一切,又怎么会因为悲伤的凝重与厚实而不堪重负呢?

足够坚强足够勇敢……面对一切、迎战一切……悲伤的凝重与厚实……星晰沉吟。

女神轻声说,你们的心,太年轻,你们的心,缺少生活的历练。所以,你们要更加努力、更加勇敢,学着去面对、去承受,不论任何人、任何事。

嗯。星晰点头。

请记住,女神莞尔说,那份悲伤,那份凝重,来源于生活!

生活么?星晰轻轻的说。粉拳握紧,权杖之上,光芒闪烁。

这道光芒,伴随她娇躯倩影的坠落,拖出一条长长的星光之路。

是的。女神说。

星晰阖上双眸,秀发飞舞,沉思着、领悟着。

实不相瞒,女神笑笑说,你们之中,早有人明白这一点。

是吗?谁啊?星晰讶然。

罗布特和山本次朗。

他们?星晰一怔,他们早已明白?

嗯,他们明白,是因为心不能承受。所以他们在磨练和等待,磨练的是自己的心,等待的却是你们的振作和坚强。

原来如此!星晰说。

所以呢,女神浅笑说,你可得快些,别太落后,也别让人家等太久。要知道,有两个人,早就赶在你的前面。

嗯,这也是哦……他们真的很强……但是,星晰话锋一转,娇笑说,他们有我漂亮吗?言下颇有些自恋。

当然没有!女神失笑说。

真的吗?星晰不信。

当然!女神说,就两臭男人,怎么能跟女人相比?放心吧,他们永远都不会有你这么漂亮。

是这样吗?星晰吃吃娇笑。

是呀,男人不能跟女人相提并论,女人才是天地的宠儿,世间的尤物。

你不会是哄我的吧?星晰继续撒娇。

说什么傻话呢!女神娇笑说,作为女神,可不会随便忽悠人的。怎么会哄骗你?实话实说来着。

星晰暗暗好笑,只觉得这位女神夸张做作,会不会有很大的性别歧视?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又不在被歧视的那一方,管他呢。

星晰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沉沦中堕落,依稀很享受。

噢,对了,女神自言自语,那个罗布特,全名是不是应该倒回来念,叫做罗布特·撒尔?

星晰,……

还有,卡弗·鹿仙儿,是不是也应该倒回来,叫做鹿仙儿·卡弗呢?

谁跟你说的?星晰感觉被雷。

女神娇笑,在你们那颗星球上,西方人的习惯,不都是倒过来念的吗?

星晰,……

你怎么啦?女神问。

星晰说,名字而已,叫得答应就好,干嘛那么认真?你呀,真是死脑筋。

是吗?女神笑笑说,或许吧。但是,咱们都已经聊半天,你还不打算起来吗?

不,我要休息一下。星晰说。

休息?女神一怔。

是啊,累了嘛,休息休息。

可是,我怎么看不出你有半点劳累的样子?

难道一定要让别人看出疲惫不堪的样子吗?星晰说,女人,可是容易疲累的生物,而且女人不能受累哦。

嗯,有道理!女神赞同。

所以啊,不管他累不累,休息休息。

女神,……

你怎么啦?星晰问。

女神叹息说,今天才发现,你是不是懒了点?

星晰说,懒就懒,又不是什么大事。哎,反正我现在就要休息一会儿,你可别烦我。

女神一笑说,好吧,那我先走。

嗯。星晰点头。

女神轻笑,喃喃说,这年头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懒散?郁闷!

星晰摇头,喃喃说,这个女神,怎么就不懂得劳逸结合?郁闷!

女神消失,星晰坠落。

☆★

恍惚间,已有实地。

占尘抱着画虎,如一片云一般着陆,微尘不起。

画虎的气息,稳定而沉寂,波澜不兴,仿佛睡去。

他应该没事吧!占尘心中安定不少,只是不知道,我们现在身在什么地方呢?

占尘挥手,凝聚出一团光芒。

淡蓝色的光芒,柔和通透,闪耀在她的纤纤素手中。

一张恶魔的脸,在眼前。

占尘一声惊呼,猝不及防,着实吓一大跳。

心中念力一松,光芒消失。

黑暗,唯有黑暗。

再一次,回复黑暗。

吓得太狠,占尘一颗芳心砰砰直跳,几乎跳出嗓子眼儿。

那张脸,是什么?占尘的心儿一阵收紧。那张脸,青面獠牙,目露凶光,口奇阔,口角,居然鲜血淋漓。

那张脸的周围,依稀围绕着无数的邪灵。

邪灵之众,如汪洋之海,充塞填满四面八方,使整个空间,水泄不通。

我们……我们跌在魔怪的中间吗?占尘背上惊出一身冷汗。这……这可怎么办?

魔怪的气息,此起彼伏,凝重且森然,仿佛跃跃欲试。

画虎,画虎!占尘惧怕之余,一面摇他,一面低低呼唤。

然而,画虎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熟睡太沉,还是早已成为化石?

欢迎光临,邪灵异世!魔的声音,遥遥传来。

这里,还有别的恶魔吗?占尘更是吃惊。

吸食人类的血肉,吾辈,将得永生!魔鬼吆喝。

谁说人类的血肉可以永生的?简直胡说八道!占尘吓得心惊胆战,又恼魔之不通情理。

嘿咻——群魔群情激扬,七上八下,无数邪灵,叽叽叽的叫唤。

占尘毛骨悚然,她最讨厌叽叽之声,酷似老鼠。老鼠,是天下最恐怖最邪恶之物。

嘈杂之声,铺天盖地,如海浪扩散,瞬息之间,弥漫至无穷。

这份嘈杂,气势磅礴,巍然深广。这份嘈杂,足以吞噬一切,淹没一切。

魔怪耸动,开始逼近。

占尘汗透重衣,满头汗水,涔涔而下。她的内心,却是无比的坚定,咬紧嘴唇,轻轻的说,画虎画虎,不用担心,这一次,由我来保护你!

她轻轻将画虎放置于地上,站起身,退开几步。

画虎匍匐着,一动不动。

占尘虽然心中牵挂,但更多的是勇气和决心。

闭上眼,克服心里的恐惧。占尘决定,倾尽全力,一次,就一次,施展女巫的最终奥义:巫毒流涂。

身姿曼妙,美轮美奂,占尘开始翩翩起舞,漫声吟唱:我们的世界,充满混浊,充满污秽,伟大的巫妖王啊,依着你的指引,藉由你碎片的光辉,我们,将肃清一切。请赐予我们光明和希望,请赐予我,拒绝一切的勇气和力量吧!

可怕的力量,爆发!海啸般鼓荡开去。

占尘的手链和脚铃,透体而出,化为四个金色的环,冉冉升上高空。

她的双手,轻拢至左胸处。于是,第五个环,由她的双峰间升起。

此环,乃由心血凝聚。

高空之上,五环齐飞,环环相扣,轮转不息。金色的光芒,闪耀万丈,照亮黑暗的空间。

有一些气息,诡异、奇特而不可思议,如大气般无孔不入,如病毒般四下蔓延,无处不在,无所不至。这些气息,仿佛是透明的,又仿佛包含着世间所有的色彩,任眼望去,凡心中所想之色,便是其色彩。

巫毒流涂!

瞬息之间,万众魔怪,被侵蚀、被笼罩、被束缚。

万众魔怪,竟无法稍挪寸步,他们直若跌入一个永远无法走出的怪力漩涡,任他们如何努力,皆是举步维艰,无法起脚。他们的移动速度,居然……居然……为零!

那份气息,不只从他们的身体,更从他们的意识里,产生束缚和干扰,令他们无从抗拒。

邪灵异世,被霸占。

这里,一片死寂。

这里,唯有一个身影,高高在上,立于顶端。

那是女巫的身影。

女巫,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五环之光,如日中天。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照耀着,整个邪灵异世。

然而,这并不是希望之光,更不是光明之光,这只是……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或许更邪恶、更诡异、更难测……这里,隐约只是切换了时空,切换了频道,仅此而已。

在新的世界里,女巫称霸天下,女巫的毒,侵蚀一切。

于是,萧条。

万物萧条。

便在这个时候,忽有一人,哈哈大笑,是画虎。

他笑得十分开心,从所未有的开心,似乎碰上一件天大的好事,不然就是中了五百万。

占尘受他影响,亦不禁嫣然。

画虎以拳捶地,大笑说,是他,是他,是这臭小子,我还以为他早已经死翘翘呢,原来一点事都没有。

占尘轻声问,他,是谁啊?

画虎说,阿诺斯呀!就是悲伤着的那家伙。

占尘一怔,悲伤着的?你说的是不久前那份毁天灭地令我们跌进黑暗深渊的悲伤吗?

当然是啦,要不然我说谁?

占尘更是诧异,你……你认识他?

熟得不能再熟,阿诺斯、小美和我,咱们仨可是从小一块儿穿着开裆裤打泥巴仗长大的。

占尘忍不住咯的一笑。

画虎坐起身来,却发现占尘正盘膝坐在自己面前,神情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她和自己身周不远处,无数魔怪与邪灵张牙舞爪,但显然,已被极大的限制住。

更惊奇的是,高空之中,五个小轮子像是五个小小的太阳,光芒万丈。

他和占尘,沐浴在金光之中,不,是整个黑暗的空间,皆沐浴在金光之中。

画虎纳闷的说,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占尘笑嘻嘻的说,我的法术啦。

画虎瞥上周围无穷无尽的魔怪一眼,笑笑说,他们呢?

占尘嫣然说,他们中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