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亚落把视线转回自己手中的项圈。亚落并没有直接把项圈戴在脖子上,而是对着项圈上自己的名字出神了。

记忆与早上的梦搅合在一起,糅合成了一股洪流冲向了亚落,不堪回首的过往像是一只大手把亚落拖向深不见的大海里,恐惧布满全身封锁着神经,扼止着喉咙不让亚落发出求救声。

回忆起以前的种种仿佛一切又在亚落身上重新展现,曾经所遭受过的伤痛在身上又反复的闹腾着,折磨着亚落那脆弱的神经。

“不要,不要。”亚落两眼放空倒在床上不停的喃喃低语。身体上传来的痛苦让亚落不停着的撕扯自己的头发,尖锐的指甲在皮肤上划出数道红痕。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求你们不要再拿走我身上的任何一样了。”

“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

“不要,求你们停下来吧,好疼啊。”

“求求你们放我吧,我知道别人比我更需要,但是那是我的,求你们了还给我吧。”

为什么一直在被剥夺的是自己?为什么自己没有拥有的权利,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拥有?

“亚落!”伴随着一声呼唤,尖锐而冰冷的针管穿透了皮肤插入血管之中,在针管中舞动的黑色的文字顺着针管被推入血管之中,伴随着血液通向身体,游走在皮肤表面的黑色文字汇集到了后颈,凝结成一条黑色的项圈紧紧地贴着发烫的皮肤。黑色文字如同锁链一样从后颈传达到指尖,到膝盖,到眉心。

冰冷而又温柔的感觉让亚落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仿佛是被谁抱在怀中一样感到安心。

“喂,醒醒,亚落!”好像有谁在喊着自己的名字,眼睛却睁不开,看不到是谁在哪里。只能挥动着双手,告诉站在那边的人,我在这里,快来找到我吧。

伴随着身上冰凉的感觉,大脑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倒在床上的亚落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左臂化为一滩黑水,浸湿了床铺,而右臂虽然看得到却感受不到存在。

看着床上的散落着的被划烂的几个器官还有那悬挂在床边的肠子,还没来得及消化完的食物,从肠子里流了出来,弄得满地收,散发着胃液独有的酸味,搭在床边的右手上沾满了鲜血。

尝试着移动右手,而手里的骨头制成的短刀却从无力的右手上掉了下来,掉在哪泛着酸臭的食物残渣里。

倒在床上的亚落放弃移动自己的身体,而是回忆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忆着从罗泽来找自己开始的故事。似乎想起来什么的亚落,躺在那里发出一声干笑,随后就哭了出来。

原来自己又因为那个人的诅咒变得失去理智,想想当初自己在实验室的场景和到了那个废旧的垃圾站的事情,亚落连宣泄感情的哭泣都不能维持下去。

自从当初的那件事情到现在,自己的意识终究是跟“他”的混杂在一起,不过这本来就是他的身体,这种事情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说好的理智呢?全都消失了。

自己又变成了当初那样,无法克制自己,跟他的灵魂缠绵在一起最后像个疯子一样失去理智。没有勇气去破坏这个世界,只能伤害着自己。

又极其自私的说着自己没有错,开始疯狂的找借口,为自己开脱。像一个倒在地上耍赖的小孩一样。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想要拥有这具身体,却又不想负起责任。这幅样子的自己,简直就是想贪婪的猪一样,挺着沉重又臃肿的身体,不停地发出难听的哼叫,想要获取更多自己没有的东西。

“世界还真是可怜啊,什么事都怪它。”亚落用头抵着床勉强坐了起来,无脑的吐出来一些奇怪的话。渐渐又能感受到从右手传来的温度与感触。

把落在外面的器官连着身体的组织全都扯断了,一但脱离了身体就不在是自己的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却在自己的体内,想想就觉得令人厌恶的。

想了想,索性直接顺着肚子上的伤口,直接把手伸了进去把开始烂掉的器官从里面接壤的地方直接扯断,不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掌控不了,而且这种半吊子的感觉始终让人很不舒服。

手掌上传来的湿滑温热的触感,是那样的恶心,但是又那么的熟悉。这种事情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你这都是第几回了?”少女从杂乱的房间里找到了个黑色的塑料袋,把骨刀跟烂掉的器官都扔到了里面,还有用来擦拭地上的血的几条毛巾跟大量的废纸。虽然这么做只不过是无用,但是终究想要为这个人做点什么。

“嗯?”亚落抬起沾着鲜血的右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面前模糊的的人影努力的回想这个人到底是谁,还有她问自己的问题。

“喂,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你这家伙还是真么不长记性啊,每次做了这种事情之后。都忘了谁是谁了。你是不是发狂的时候顺带的把脑子也给捅了几刀?”少女把一包的“垃圾”强行塞到了早已经塞不下东西的垃圾桶里。

看着呆坐在那里一脸迷糊的亚落。少女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把亚落压在床上,扣住亚落的下巴,强迫亚落看着自己。

亚落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女,睫毛好长。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扑闪扑闪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有那像是星星一样散发着微弱但是又顽强的光的眼睛上,一点没有有思考着这个人到底是谁。

“浅卉啊,我是浅卉。要不是我来得早,你是不就真的把你脑子扔了?”看着眼前这个一直盯着自己什么都不说亚落,浅卉总算是抑制不住的喊了出来,又开始像个老妈子一样擅自指责起了亚落刚刚的行为。

“你说你,本来肚子里的东西都给了别人,现在装在里面的都是临时充用的,你就不能好好的珍惜一下么?要自虐你就剁手砍腿啊,都是你自己的,不管再怎么破坏都会在长出来,你跟肚子里的死人内脏,纠结个什么劲?”浅卉对着亚落现在这样充满了无奈,但是也没办。

“项圈?!”亚落突然反应过来刚刚罗娜来找过自己,还给了自己一个新的项圈。亚落慌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在屋子里翻找着。

“给。”浅卉叹了口气,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了那沾满血和食物残渣的项圈。“都怪你刚刚脑子喂狗了,上面沾满了血还有难闻的残渣。”

亚落握着那条项圈倒在床上像是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然而笑着笑着却又趴在那里哭了起来。

“怎···怎么了?”看着注射了走驱文还是一副奇怪样子的亚落,浅卉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没···没什么。”亚落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着亚落说着自己没事儿,浅卉索性不就在哪里左问右问的了,省的在闹得亚落不开心。

亚落肚子上的伤口很快的就愈合了。反正衣服都脏了好久,索性就把堆放在墙边的T恤拿了下来当毛巾把粘在身上的残渣都胡乱地擦了几下,随手扔到了桌子上,被残渣与血液浸湿的裤子也被脱了下来丢在地上。脱干脱净的亚落直勾勾的躺在床上。

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他的故事,全都是他的模样,甚至是连自己都忘记了,却一直都记着他。不知道是多少次了,一旦自己放下了注意,就会只看到自己的这具身体,和给予自己这个身体的那个人。

难道说这就是恋爱的感觉?能够填补那个人存在的感觉?亚落看着项圈上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出神了。

“我去找身衣服给你,我们去吃饭吧。打个电话叫清洁工来打扫一下你这屋子吧,放个暑假你难道就一直呆在屋子里没出去么?”浅卉嘟囔着转身走到门口打电话给清洁工。

“不过也要先去趟医院,去换一副新的器官,不然要我用什么去装食物?”听到浅卉的一番话,亚落坐了起来。

“不过啊,你就不能买点男装么?我不想每次出去都是用女人的身体啊。”亚落摆弄着自己已经结块的头发。

听到亚落的抱怨声,浅卉更是烦躁的不行:“我又不是你老妈,你这人好烦啊。”

听到浅卉的抱怨声,亚落嘟囔了几句就改变了自己的外貌,姣好的面容,微微挺起的胸部,细长的大腿,俨然一副小女生的模样。已经习惯了改变自己模样的这件事情,最开始的不适、别扭与恐惧,现在都化作了快感与满足。

多余的废渣全部都化作一滩软烂的糜肉从口中溢了出来。已经把里面的东西全都给了那个人,下面已经封起来了。想要身体里面多余的废物从身体里面排泄出来,那就只能全部都呕吐出来了。

把身体里面多余的废渣全都吐出来之后,拉起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被子干净的一角,擦了擦嘴。

虽然说身体已经变成了少女的模样,但是身上散发着难闻的酸臭味,身上的汗与尘土混成的粘液粘着在皮肤上,看着就让人不舒服。这副模样终究是不能出去的。

亚落拨拉起自己那充满油渍与灰尘废渣的快要变成一块儿的头发。在后颈的皮肉与头发相接的地方。一点点的扣起来,慢慢的扣起来了一张有些发皱的皮,把握好力度一点点的从脸颊的两边开始完整的揭下来。

看着坐在床上一点点揭着身上皮肤的亚落,浅卉越来越觉得羡慕。浅卉靠在门框上阴阳怪气的说道:“真羡慕你,身上脏了都不用洗澡,直接把皮揭下来就好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刚揭下来的时候啊,新的皮肤接触到空气那可是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这种空气中弥漫着恶心气味的地方,皮肤更是疼痛的难受。只不过不想因为疼就叫出来,实在是太小孩子气了。”说话之间,皮就已经慢慢的揭到了小腿。

像是脱衣服一样,蜕掉身上的皮,还有一头脏乱的头发,亚落轻微的甩了甩头,用手拨撩着头发,头发一点点的变长,渐渐地长到了原本的长度,而垂在腰间的油腻脏乱的头发,亚落抄起桌子上的剪刀直接一手剪掉。

把罗娜送来的项圈调整好大小固定在脖子上。项圈里面读取身体信息的针尖插入后颈的时候,亚落像是小孩子一样,咬着嘴巴想要强忍着疼痛但是依旧疼得溢出了眼泪。

看着亚落这幅忍痛的样子,联想到刚刚不动声色的剥着自己身上的皮,莫名觉得有些搞笑。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笑的啊。厮···为什么这玩意儿刺入脖子读取信息就这么痛啊。”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挤了出来。

摆弄好身子的亚落擦干眼泪,纵身一跃直接挂在了浅卉的身上。

“我们走吧,先去一趟医院,再说去吃饭。”与其躺在床上一直想着他的故事在那里哭泣,还不如出去吃顿饭喝点啤酒,跟浅卉他们出去吃着东西说着别人的事情。

“快点带人家离开这里吧,这个屋子难闻死了。超级超级可爱的亚落才不要待在这里呢。”亚落捏着嗓子用甜腻的萝莉音说着怪异的一点都不可爱的话。这让浅卉差点吐了出来。

“求你别这样了,真的超级恶心。”浅卉打了个电话给罗泽喊他去校门口等着一起去吃晚饭。之后抱着光着身子的亚落连忙趁着走廊没人跑到了楼上自己的宿舍,给他换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