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年来,人们一直在追寻一个问题——什么是真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真实,什么是真相?

然而人们却从未得到过答案。

因为,人的视野太过狭隘,人的生命,太过短暂。

与整个宇宙数以亿计的生命长度比起来,人类区区万年的历史,又算得上什么呢?

当再具体到每个人身上的时候,那就更短了,不过六七十年罢了,想在这六七十年一窥世界的真相,一看万物的本质,简直——痴人说梦。

所以,每一个具体的人,将所有的精力都专注于一个领域上,穷尽一生去攻克它,这也就是科学的诞生。但这也侧面反映了一个问题——如果对任何事物都浅尝而止,那必定会对事物的判断模模糊糊,看不到事物的本质。

王空就是这样。大多数人也都是这样。

王空认为生命没有太大的意义,自己只用去爱自己想爱的人就够了。自己如果失去他们,死不死,并无所谓。

这种情况的本质与因为失去恋人而自杀,因为偶像去世而跟着自杀,因为对世界失去了兴趣、觉得生命没有意义而去自杀。实际上,都是一个问题。

对世界,一无所知。永远看不到世界的本质,而就是因为这种“信息极其不对等”又再次导致了——世界是没有意义的,我活着也是没有意义的,这种极端的想法。

人类心理上的很多疾症,本质上都是这种信息不对等的产物。如焦虑症、抑郁症、自闭症。焦虑症是对未知的恐惧;抑郁症是对“现在”的丧失;自闭症是对未来的封闭。

而这一切重要的前提,就是——他们认为世界就是他们看到的那个样子,他们觉得他们看到的那个世界,就是真实——世界。

而“恶”在这段期间所做的事情,便是一步步地去帮王空,看到世界真实的一面,看看自己与世界最为真实的联系。这样,或许还有一线拯救王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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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空,在你被‘压死’之前,有两个人来救你,对么?”

“苏晨曦和……我母亲。”王空答道。

“你真的觉得只有这两个人么……”恶的表情有些玩味。“用你的眼睛,仔细的去看一看吧。”恶的手一挥,云层定格到了地震开始王空教室的画面。

王空再次使用时空透视的能力,这一次和之前看到的画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首先,在这个生死徘徊中的意识空间中,它的能力再一次升华,他不仅能看到画面还能听到声音,听到每个人内心的声音!

“这,怎么突然地震了,快逃!”,讲台上的老师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脚步已经迈了出去。只要他想,她就是第一个能出门的人。可是,“不对,我不能这样,这些学生对常识的判断能力,对事物的应激能力太差,我是一个大人,我是一名教师!”

这是那位老师心理的独白,也就是在这短短的思考过程中,她站在最容易逃生的地方(讲台)却想着“最后一个”出教室。如果水泥板没有那么快砸向王空,估计这名教师拖也会把王空拖走。

然后,是那些拼命往外面冲的人。“欸,王空?怎么还呆呆地站在哪?

“王空?傻了吧?怎么还不动?”

“喂!快走呀!地震了王空!!”这是唯一一个除了苏晨曦提醒王空要走的人,是一个平时默默无闻的人。

另外两个人的话都是在心中说的,因为他们看了一眼王空后,在求生的本能下,下一秒就出了教室的门。

至于其他的人,根本就没注意到王空,这种时候,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要对自己、要对亲人、要对爱他们的人负责、这本身并没有错。

看到这里,王空其实心里一暖。因为换做是自己,如果身边没有自己在乎的人,估计也会和大多数一样心里只想着逃生。但他没想到原来还有人注意到自己,甚至还有人提醒了自己。

然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地震……卧槽,快逃!欸?王空!?”心中的话就这么多。在现实中,这个时候是水泥板正好要砸下来的前几秒,这个人正好看到了王空头顶的天花板上看到裂开的缝隙!

然而就是在这么危机的时刻,这段独白的主人,没有丝毫犹豫,以与他身材既不相称的速度拼命往王空面前冲去,他没有想任何事情,他只是想把王空快速带离那个地方。他就是——南宫翎——胖子。

也就是这时,王空看到恶突然出现在了这里,随手一挥,胖子就晕倒在地,紧接着是苏晨曦也倒了下去,然后恶轻轻一抬手,胖子和苏晨曦便被送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地震并没有波及到他们。

“谢谢你。”王空说道。

“你该谢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对。”王空对着云层上的画面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继续看吧,你要谢的人,数的清吗。”

画面闪动,这次是地震后重建的教室里。

他的桌子不像他看到的“一个月后”那样,它被完好的保留着,仍放在王空“生前”坐的那个位置,位置上放了很多鲜花,白百合、白满天星、马蹄莲、薰衣草等等,隔着画面王空仿佛都能闻到那些花混合出来的花香,不知为何,王空觉得,那一定很好闻。

“同学们,有些人,注定会离我们远去,但他所留下的故事、留下的人格、形象,仍然会存在于我们的心中,就如这一朵朵美丽的花朵,虽然渐渐枯萎,但其花香,却会历久弥新、沁人心扉。”

班主任说道,随后走到王空桌子旁边。

“王空同学去世已经很久了,这张桌子有一天也终会被撤掉,如果有人想记住他,纪念他,觉得他生前的一些品格值得我们去留念,可以从这里拿一朵花,让花香和他高洁的人格一起伴随着我们,激励着我们,我想,这对他来说,也是值得欣慰的吧。”说到这里,老师认真地拾起了一束白色满天星,“王空从前很喜欢看星星,我曾经改过他的一篇关于他描写星空的作文,毫不夸张的说,那是我从事教师30余年,看到的最美的文章。我将永远记住他,就如这不会‘干枯’的满天星一般。”

“王空……王空是最……”苏晨曦第一个下位拿了三朵白百合,想要说些什么,但眼泪一瞬间涌出,一时哽咽,竟然忘记了要说的话。

“会过去的……”班主任拍了拍苏晨曦肩膀,把他扶到座位上。

“王空,你知道胖哥我为什么拿你当朋友么?那段时间我刚刚失恋,心理憋屈发誓要减肥,谁都笑话我。要么就说‘加油,好好减’,只有你,我跟你说了这件事后,你五点多没公交车就跑到我家楼下喊我跑步……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监督我吃饭,甚至为了我好像还学了营养学……

“就这样,整整两个月……减了30斤!虽然现在又胖了回来……”胖子这最后一句话让刚刚被感动的一些人瞬间没忍住都笑了出来。

王空也没忍住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不过王空也想起那个时候,那段时间他刚刚写完日记“爱情”的部分,正好碰到胖子这件事,也就顺手帮了他一把,没想到胖子对这件事看得这么重。

“王空做值日从来没逃过,自己做完还帮那些逃了的人做,而且还特别干净……”又有人拿了一束花。

“说起来我还欠他200块钱呢……唉……”人越来越多起来。

“性格特别好,没见他说过脏话,性格很平和。”

“特别照顾他妹妹,他要是我哥哥就好了……”

“很坚强,妹妹和妈妈都出了事,一个人撑了这么久。”

“从不给班里添麻烦,做活动从来没出过岔子。”

“很温柔……”

……

随着桌子上二十多束鲜花一个一个地减少,王空心中的那团火苗渐渐地越来越强烈,王空自己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人留念,心里的那团火越燃越烈。

当最后一束花也被轻轻地拿走时,王空觉得,自己的心中又有什么东西就像那些花一样,绽放开来……

“看看外面吧。”恶说道,随即画面一转。

“这……”王空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从王空班级所在的六楼向下看去,由大量飘落的银杏叶人为组成的6个金黄色大字分外耀眼——“王空 一路安好”

“还记得地震前你给一位扫地的阿姨递过一颗糖么?就是她,扫出了这几个大字,风吹散一次她就扫一次,人踩乱一次就再扫一次,整整7天。”

“……”王空已经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她做的这一切是因为你。但你为她、为那么多陌生人付出的爱,又是因为谁呢?你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