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可能略微引起不适,请注意)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终于亮起一点幽蓝色的光,仿佛就在近前。

吴休悄悄伸出手触摸那道光芒,指尖却恍恍惚惚地什么也摸不到。

他想要上前去走近那道光芒,却无论如何地都迈不开步子,仿佛自己的双脚被什么力量牢牢地束缚住。

吴休使劲去挣脱开这股力量,从全身奔涌而出的热潮终于将脚下的约束融化,然而当他迈开一只脚,另一只脚也随之陷入无穷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他的全身以极快的速度坠入未知的黑暗之中,可能因为被黑暗蒙蔽了感知觉所以吴休感觉不到任何压迫感,但他却真真切切地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扑通……扑通……”

以急促而有力的心率发出的律动,明明只是体内骨骼间才能听到的声响,却突然出现在耳边,而且响动越来越大。

然而他依然能够远远地望到视野边界的幽蓝色光芒,如同飞快消逝的流星。

然而它从未消失,只是存在在你没有察觉的角落里,而真正致命的,是你正在一点点离它而去。

然而它从未消失……

……

猛烈的振动声将吴休从睡梦中揪起来,声源来自右手的手腕。当他拉开袖子,看到莫尘同学一连串的消息提醒。

“亲爱的吴同学,你现在醒了吗?我在门外等你。”

“吴休同学!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和我一起起床去做实验。”

“吴休同学,快醒一醒!”

……

吴休才刚刚起床,还没有洗漱,虽然现在已经上午6点55分了,和实验课正式开始仅差五分钟,但在他的时间意识里,这五分钟和十分钟没有两样。

也就是说只要还有时间,就不必着急啦。

吴休很快就穿好了衣服,洗漱也已经搞定了,从桌子上扒点饼干塞在口袋里转身出门。

话说来这里上学也没有分配什么教材,甚至连上什么课也没有人告知,吴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忘掉了什么,但当他看到莫尘也什么也没带时,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

莫尘靠在墙壁上,脸上还泛着朦胧睡意,看来趁吴休还没有起床他在这里偷偷打了个盹。

莫尘看到吴休走了出来,他走上去,“你好,我是莫尘。现在已经六点五十八了,末老师可是说要我们七点准时到的啊。”

吴休有点愧疚地道歉,“啊,对不起,我有点睡过头了。”

然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从公寓楼到雾楼的距离并不远,两个人很快就赶到了雾楼楼梯口前。

莫尘的前脚刚往楼梯上踩,就感觉不太对劲,咦,那个人呢?

这个时候,吴休站在地下入口前也同样迷惑地望着莫尘。

以往大家上课都是集中的,参加实验课也是如此,可是这次情况好像不太一样,明明是同届同学,却要分开去不同的实验室?

而且地下实验室……那里好像不对普通学生开放的。

莫尘没有想太多,他脸上浮起标志性的微笑,向吴休摆摆手,“那我先走了。”

然而,此时的吴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泛上心头,这所学校真的只是一所学校吗?

我,在他们眼里真的只是普通的学生吗?

吴休面无表情地向地下入口走去,地下区域明亮如昼却空荡得很。地下区域仿佛是一潭死水一样死寂而沉闷,鞋底和地板摩擦在一起发出刺耳的脚步声,在整个地下走廊里回荡着。

“01……02……03……”吴休慢慢地向走廊另一端靠近。

更奇怪的是,每个房间都被死死锁着,而金属门板上剥落着一块块如同霉块的铁锈,仿佛这里很久很久没人来过了。

“是的,你还是第一个呢。”一个阴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飘出,差点把吴休吓个半死。

吴休回过头来,不知什么时候有黑影出现在视野前方,然而让他感到诡异的是,即使在明亮的灯光下吴休也依然看不清那张脸,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只身披漆黑色袍子的人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地向这里靠近,像鬼魂一样周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同学,不要怕,我是这里实验室的主任,你叫我末老师就行了。”

那只黑色帽子下发出略微沙哑的声音,不断刺激着吴休心底的恐惧,因为他居然看不清那张脸!

那人影“吱呀”一声地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顺手拉开灯,整个房间里阴暗而诡秘的气氛将吴休周身慢慢吞噬,恐惧感反复地搅动着他的内心。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让吴休很快放弃挣扎,他只能安静地紧贴在一只椅子上,哪怕是刺骨的疼痛泵破他的泪腺,他却也无力发声。

“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明白吧,”这时吴休才注意到那个人影手里一直提着一只铁匣子,他轻轻把匣子搁在陈旧的木桌上,继续用那几乎可以渗入骨髓的声音说道,“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只要你把我的实验全部完结,我就给你你想要的全部答案,好不好?”

吴休睁大着瞳孔,嘴里想大声喝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却仿佛被塞住什么东西一样说不出话来。

“啊,这是久违的香气,由‘信使长’所珍藏的神秘香氛。作为传说中唯一一位发生变异的灵啊,恕我冒犯,我将很快把你解放出来,让全世界见识你强大无匹的能量。”

面前这个人影下传出急促的呼息声,吴休甚至可以想象出在黑影背后阴暗而扭曲的面容。

但他现在被某种力量死死地扼住,甚至难以呼吸。虽然吴休不明白他们到底要拿自己做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那只影子终于走了过来,吴休瞪大了眼睛想要认清他的面孔却依然一无所获,在他眼中那张“脸”如同那场梦境里深陷其中的黑暗,让他难以逃脱。

突然黑暗的背后抽动了一下,仿佛现出一抹诡谲的笑意,“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为了防备起见,末老师从铁匣子里取出一只盛满液体的细长密封试管,将其中的液体打入针管。“一支晕晕剂,这可是饭前的开胃菜,你会感觉很舒服的。”很快,冰凉的针管刺入吴休体内。

晕晕剂,是一种副作用极其微弱的镇痛剂,而且可以抑制服用者大脑在药效持续期间的感知觉功能和记忆功能,一般来说药效的持续时间是一小时,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可能会耗费服用者的生理机能。虽然在正常使用下副作用十分微弱,但因为会严重威胁个人安全,大陆已经严禁这种药物的使用和贩卖,即使是应用到军事行业和科研行业中,人们对这种药也保持严格控制。

而且,晕晕剂产生药效的时间很快,不过几秒钟。果然不久后吴休完全放弃了挣扎,全身瘫软在椅子上。

接通电源的仪器也开始了工作,吴休的生理各项功能指标的图表都实时呈现在屏幕上。

一切正常,开始下一个步骤。

接着,末老师转身从铁匣子里拿出一只肥大的罐子来,在沉重而破旧的罐子上累积着千百年岁月的抓痕,而蛇身般细长罐口处被两条印有符文的纸条交叉封死。

“噫,真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能不能撑下去,我有点怀疑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万一实验失败了麻烦可就大了,嘻嘻嘻……”

“啊,我们所敬仰的信使长啊,我这就放你出来。”末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把匣子里剩下的所有器械放在吴休身旁。

末老师用手紧紧攥住罐子的颈部,用另一只手托起罐子的底,将罐口送入吴休的嘴中,用力将罐子倾倒,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冲入吴休的四肢百骸。

吴休的体内很快就出现了不适应的现象,里面有什么东西来回翻腾。除了面容和筋脉发生比较明显的变化,吴休并没有发生药效散失的状况。

然而,像“信使长”这种常人、就连灵也无法与之对比的特异能量,就这样在没有任何辅助措施的情况下进入常人的身体,毫不夸张地说已经触碰到了晕晕剂药效副作用的天花板,在这漫长的一个时辰里吴休体内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负荷还很难说。

当然,如果那百分之一的概率被激活了,这孩子真的在这一个时辰里及之后的实验中挺下来了,就足够证明了他们想要的那个想法。

如果一个小时后他依然没有醒来或者失去了呼息,那么说起来他们也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学生而已,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是那种实际上没有多大使用价值的学生。

仪表上的指针在剧烈地颤动着,吴休手上的青筋里快速鼓动着血流,而原本宁静的面容也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可以看出“信使长”已经进入了正式的适应阶段。末老师用笔飞快地记录着各项指标和状况,让他感到有些惊讶的是,这些数据都刚刚好和他们的推断相近。

这不得不让他认真思考起来。

吴休整个身体还处于没有意识的状态中,但生理机能的消耗已经难以再支撑下去,突如其来的灵由于是被动地接近,和吴休体内的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异常严峻的状况让末老师不禁感叹生命的脆弱和顽强。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突然绽出一盏光亮,整个身体的机能被点燃一般,终于破出这被压抑的死寂。面前幽蓝色的光亮越来越明显,直到将他全身狰狞的轮廓、模样照耀出来。

没有任何预兆地,地下区域突然变得漆黑,如同与地上的世界隔离开了一样。沉闷的空气中卷动起丝丝气浪,渐渐向中间聚拢形成以九号房间为中心的风卷。

末老师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还在沉睡中的吴休,不,至少药效不可能被打破的。

怒号的风撕裂着地下的一切,奔涌着被尘封的能量,冲刷着雾楼外沉闷的雾气,从吴休体内肆虐的束缚和负荷瞬间化作气流柱向外迸发。

他,还是醒来了……

在黑影眼中,他的面前出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这个家伙竟然在短短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吸收了变异灵种“信使长”,最重要的是,晕晕剂的药效居然被解除了。

吴休从翻涌的气浪中站起来,“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代劳?”

说着,面前的吴休还向着自己敬了个礼。

什……什么?这家伙脑子不会有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