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站在一只虫兽身上,将刀狠狠地插入它的头部将其击杀,她擦了把汗,呼吸有明显的加快。她看了一眼右臂,已经有些酸了,朝着手心吹了口气,然后在裤子上抹一把汗,才伸手去拔刀。

“啊!!”她循着叫声回头看去,又一个士兵死了,蓝雪赶忙跳下来去杀后面的。

现在算上蓝雪一共还有五个人。她也知道不可能带着这帮人逃出生天了,榴弹耗尽,负责掩护的那俩人知道没用但也只能不断地开枪突突,担架上的伤员也凶多吉少了。她耳朵里还能听到前面的路口里有虫兽往这赶,就连她自己都纳闷,就算为了对付自己这个强敌,但吃了这么大亏也该撤了吧。

三下五除二,干掉了那只虫兽后,蓝雪回到他们身边,说了一些让人不快的话语:“我劝你们留着点子弹给自己用,照目前的速度,就算它们是一波一波过来送都能在咱们安全之前把你们全弄死。我现在,只能顾一边,你们总有一边是不安全的。不原路返回了,一会儿走左边直接去餐厅汇合。”

之前和蓝雪闹别扭的那个士兵又向蓝雪投来厌恶的神情。

“不是,你什么意思?”

“把他留下,以最快速度跟我突围,还有一线生机。先生,你可以自己留下陪你他,我没意见,你们俩呢?”蓝雪说着看向抬担架的士兵。

他俩欲言又止,然后纷纷对视,低下了头。

“你们都没什么体力了吧,下一波马上又来了,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决定。先说好,无论怎么样我都死不了,这样下去的将死之人是你们才对。”她冷酷的表情和语气让那人恨的咬牙切齿,而那边的其余的三人则陷入了道德底线的徘徊。

让蓝雪惊讶的是,他居然没有冲动到过来对自己动粗,于是便站在原定等答复。可谁知下一秒,蓝雪随着一声巨大的霰弹枪开火声向后飞撞在墙上,然后被反弹到地面上。

那士兵隔着衣服用霰弹枪阴了蓝雪,然后一脸傲慢地拿出枪,举起来,食指还放在扳机上。

“看什么看?”

“你他妈疯了吗?她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旁边的一个士兵喊道。

“我们才不需要这个女巫呢,你觉得她真的在乎我们吗?啊??”

蓝雪趴在地上像是停止了生命迹象似的一动不动,血泊缓慢地扩散着。一个士兵赶忙跑过来检查蓝雪的脉搏,那人把枪扛在肩膀上,洋洋得意的地说:“省省吧,挨了一发独头弹,不可能没死。”

他没有理会他,蹲在蓝雪身边,伸出两指去触摸蓝雪的颈动脉,随后他讶异的表情让其余的人察觉到异样。

“我艹,不可能……”

“怎么?”那人警戒地举起枪。

“还有脉搏……”

“神他妈!”他将瞄准基线与眼睛平行,准备再向蓝雪开一枪。

蓝雪迅速向右翻滚了一圈,又一发独头弹在打在她的血泊之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溅起的血液沾在旁边那士兵的脸上,他顿时吓的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

蓝雪翻滚了一圈蹲了起来,蹲起的瞬间右手扔出一枚手里剑,从他脖子划出一条深深的伤口然后撞在后面的墙上再落地。

她站了起来,昂贵的黑西装和白衬衣从胸口往下全被染红,腹部的衣服已经彻底碎的不成样子。但透过残破的衣服,却可以看到她完好无损的肌肤。

那人倒在地上捂着脖子,他尽力地想用手指堵住伤口止血,但无奈鲜血如同泄洪一样喷涌。他张着嘴,血液涌上口腔使他说不出话也不能呼吸,同时双腿不断地挣扎,他也知道,自己要死了。

蓝雪走到他跟前,凌乱的发型,破烂的衣装,那双充满憎恨的眼神将他垂死挣扎的景象输送给大脑。她恨并愉悦着,但这样死都算便宜了他,他应得更痛苦的死法。

如此的恨意并非为己,而是肚中的小生命。

她蹲下,掰开他捂着伤口的手,伏下身体对他说:“感受吧,血像喷泉一样往喷涌。你,连下地狱都不配。”

蓝雪起身,没有再管他。

“What the f**k??”刚刚去检查蓝雪脉搏的士兵站起来,他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要么你们保证不说出去,要么我保证没人能说出去。”蓝雪说着捡起了地上的刀。

担架旁的一个士兵紧张地要举起枪,但是立马被旁边的人制止,他说:“是他先动手的,我们既往不咎,我们保证。至于你……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不是么,我们干嘛让人把自己当傻子。”

“不尽然,28旅的各位都知道我和我丈夫比你们这些壮汉都强,不死什么的,不像是瞎掰。”

这时虫兽的声音逼近到所有人都能辨清。

“那你要我们怎样?”

“不怎样,如果哪天我发现了你们没管好自己的嘴让政府知道了,盖亚星给你们几个陪葬。走吧。”

“那他呢?”

“你们自己决定吧。”

紘来到中校这一层,依旧没有任何站着的人映入眼帘。遍野的尸骸当中也有不少受了致命伤的士兵在奄奄一息,紘也会蹲下来和他们说几句话。这样的事情重复了一遍遍,他终于在一个掀翻的桌子附近看到了中校的尸首。

他的腹部应该是被足刃贯穿,然后失血过多而死,表情并没有那么狰狞。

“诺森先生,之前原本没有虫兽把守的楼层也被袭击,只有少数幸存者逃了过来。”他携带的通讯设备响起曼勒少尉的声音。

“知道了,还有……中校死了,上面这几层也有一堆垂死之人,根本没法救。等我这就下去,补给下开始移动。”

“好的。”

紘叹了口气,一阵无力感刺激着他的愧疚心,他除了留那些重伤者在这等死以外真的别无他法。虫兽的袭击方式极其暴力野蛮,既然他们只能躺在尸堆里等死,就肯定缺胳膊少腿,没法运输。而且时间也刻不容缓,他只能就这样走掉了。他可以浪费时间来为他们结束痛苦,但他不喜欢杀戮,于是他只好打着节省时间的借口,来为自己不想脏手的自私开脱。他是当过雇佣兵,但他一辈子杀过的人还不足100个,而且还都是穷凶极恶的坏人。

他拐过路口来到电梯井前,随意扭了下头就看到一个戴眼镜,身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女人披头散发地往这走,身上还染着不少血,他赶紧跑过去。

“雪!”

“紘……”

他跑到蓝雪跟前,看清楚了她肚子这少了一块衣服,“你被捅了?”他焦急地有些皱眉。

“不是。”由于紘的态度有些难揍,蓝雪也没给他好脸色。

“哈?那……孩子呢?”

“我们去营救的人,我惹怒他了,回来的路上他给我了一枪,霰弹枪独头弹。”

“啥??”

蓝雪的语气焦急了起来,她开始躲避紘的视线,“我知道我知道,我的错我道歉……”

“道歉??你孩子!烂在你肚子里头了!”

蓝雪推开他,“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你是不是很得意啊,我没听你话,啊?我不难受吗?你就管射不管怀你牛什么逼呀你。”

紘也急了,“你还有理了!?”他喊着贴近蓝雪,吐沫星子飞溅在她脸上。

两人近距离四目相对,紘眼睛瞪得很大,蓝雪瞬间湿了眼眶,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哭了起来,像个手足无措的少女一般。

紘向后退了两步,闭眼掐着鼻梁叉着腰。几秒后他脱下外套,披在蓝雪身上,蹲了下来,说:“咱先下楼吧,爬电梯钢缆。”

蓝雪抽噎着“嗯”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手顶着眼镜擦着眼泪。

“你自己走过来的?”紘轻声问。

“嗯……”

“其他人都挂了吧。”紘说。

“嗯……”

他捧着蓝雪的脸,用大拇指抹了下她稚嫩脸蛋上的污渍,盯着她那对黝黑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面相憔悴地说了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