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闹了场大的啊,初次见面,小鬼。”

记忆的一隅,留在眼底的些许记忆如此映出,焚天的大火中走出的娇小人影。

狼狈的少年倒在地上,整只左臂已经不知所踪,苍白的火焰缠绕着他,巩膜被黑色染尽。瞳孔呈现出耀眼的橙色。

“虽说是有着王的资格,不过能轻易撂倒芬里尔那六个怪大叔,真是能干啊……”

夏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他,眼神中带着蔑视一样的玩味,灰白的小太刀插在地上。

少年不敢轻举妄动,刚刚的一瞬间就已经说明了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贸然行动的代价恐怕就是一瞬间化作飞灰。非人的双眼中并没有一份恐惧,只是本能的盯着眼前的人。

“无聊,你的眼神这样告诉我你的想法,孤独而傲慢,如此清澈却悲哀的眼神可是不多了。”

“这算什么意思,对着濒死的猎物施舍自我表现的慈悲吗,矮子!”

他还是开了口,面对那玩味的眼神,被透视一样的感觉蔓延至全身,难以忍耐的厌恶如同冲出围栏的野兽。

“还真是对我充满敌意,你这小鬼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夏兰说着抬起了手,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似乎是周围的存在本身被转化成了什么,扭曲着不停旋转着的指针如长枪大小,像是抽象工艺品一样漂浮在夏兰手上。

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了将要发生的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指针在刚刚的一瞬间已经让自己的左臂完全消失,恐怕这支指针落下的时候自己的性命也会与那被碾碎在虚空之中的左臂汇合,虽然从没听过这东西的名字,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这东西正宣告着自己死亡的临近,指针本身也在旋转着,他似乎能从那旋转吞噬继而自我诞生的指针中听见死神身上的锁链迫近的声音,高度紧张的情绪催化了全身的感觉,唯独隐去了失去左臂的疼痛。

完了……诸多无用功的尽头,这报应来得太早了一些,或者说自己荒废了太多的时间,在什么都没做到的时候一切就全都结束了……

悲叹与不甘促使他闭上了眼睛,几秒的时间像被无限拉长了一样,等待死亡的降临让那颗灼烧着的心脏更加急躁。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发现本该动手猎杀掉自己的夏兰蹲下来正看着自己。

“一切都完了,人都觉得将死之人会这么想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被杀死的人大抵来说有两种表现,一是万念俱灰,万事休矣的表情,只是不得不坦然无力的接受死亡,不过更多的是不甘,人可没有几个会自己拥抱死亡。你的表情非常的遗憾,悲惨而且相当的痛苦,人之将死基本都是如此,可是你去依旧在坚持,欺骗自己做了有价值的事,可实际上你却清楚自己还有该完成的事。人在死前的表情会暴露许多事……”

记忆闪烁着如同被一点点剥去泥土外壳的陪葬品露出了心底更深处的某个人的临终的样子。

——成为人,连同我的份一起。

“被夺去名字的王,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夏兰拾起了插在地上的小太刀抵到董仪面前“和我签订契约从此被你鄙夷的规则束缚,然后等待着时机完成心愿,还是在此结束自己的性命,从此与痛苦诀别,给我听好,机会只有一次,哪条路才有价值,哪条路才痛苦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拾起刀刃继续寻找你的理由吧……”

夏兰看着他的眼睛寄予期待,对于两人来说这都是意料之外的发展,时间在这一刻永远定格被烙印在记忆中,低吟的怪物被面具粉饰,称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