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洵音进教室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一半。

在班主任的责备声中,她默默走向自己的座位,面无表情地坐下。

冬柏偷瞟了一眼自己的同桌,她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学时的状态:迟到,以沉默对抗老师的责备,用无表情的面具将自己与周围隔离开来。

昨天发生的事果然对夏洵音有很大影响。冬柏心想,也许夏洵音的母亲来找过她不止一次,但昨天那次却刚好被冬柏撞见。这对她来说,或许是种“尴尬”,因为她向来不喜欢跟人透露有关自己家庭的事。

冬柏甚至可以感觉出,夏洵音在躲避着跟自己的目光接触。

下课铃一响,夏洵音就走出教室,冬柏马上紧跟其后。很明显,夏洵音也知道冬柏跟在自己身后,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抵触,冬柏把她的态度当成一种默许。他想找机会向她搭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路跟着夏洵音来到了天台。

“你都看到了吧?”

夏洵音抢在冬柏之前开口,这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嗯……那个人是你妈妈吧?”

冬柏点了点头,接着小心翼翼地发问。

“以前是。”

冬柏不知道这对母女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夏洵音会毫不留情地说出这种话来。

“她抛下我和我爸,跟上司跑了。”

听到夏洵音简短的解释,冬柏心里一震,终于明白夏洵音的母亲为什么会说“是我不好”。可是,冬柏却连半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听夏洵音夏洵音继续说下去。

“跟她离婚以后,我爸就开始喝酒,每次喝醉以后,就……”

说到这里,夏洵音突然停下了。似乎有一股不可见的力量,让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她好像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不用再说了。”

冬柏将手搭在夏洵音颤抖的双肩上。她竭力隐藏眼中的恐惧,但冬柏却已想象出她所遭受的一切。

对夏洵音来说,家并不是所谓的“避风港”。冬柏不知道她每天都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回家,也不知道她每天都过着怎样胆战心惊的生活。

“……他以前不会这样。”

最终,夏洵音像是叹息一般吐出这句话。

冬柏心里感到一阵刺痛,但他不得不说出准备了一个晚上的话:

“可现在不是了。你也许得做个选择,夏洵音。”

听到这句话,对面紧紧咬住了嘴唇。她似乎已经料到冬柏接下来要说的话。

“离开爸爸,去跟你妈妈一起住吧。”

夏洵音摇了摇头:

“我不能原谅她。”

“我知道,所以这么做不是为了她。”

说到这里,昨天与夏洵音的母亲最后的对话浮现在了冬柏的脑海中。

“我知道了,我会帮您劝夏洵音离开她爸的。不过,有一个条件。”

听冬柏说完这句话,夏洵音的母亲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您知道夏洵音喜欢音乐吗?”

看到对方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冬柏接着说:

“夏洵音的理想是学音乐,您能帮她达成这个理想吗?”

“……如果她真的喜欢音乐,我会支持她的。”

夏洵音的母亲思考了片刻,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好,一言为定。”

“你想进音乐学院,对吧?”

对于冬柏的这个问题,夏洵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接着却面露难色地说:

“其实,我爸想让我以后在银行工作……”

听到夏洵音的坦白,冬柏才明白为什么当初问她想不想进文艺班的时候,她会那么犹豫。

“你妈妈会支持你学音乐的,相信我。”

“不会的,她根本不知道我喜欢音乐。”

夏洵音露出有些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

“不问问怎么会知道呢?”

冬柏学着夏洵音的语气说道,“这不是你当初说的话吗?”

夏洵音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一句话。被自己曾经鼓励过的人用同样的方式鼓舞,她感到有些惊讶,但同时,一种名为“安心”的感觉渐渐涌上她的胸口。

“为了我自己……”

她似乎明白了冬柏所说的话,以往的那份坚定又重新回到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