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新人类
林以沫悠悠转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苍白的天花板，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消毒药水的味道，身体仿佛被拆散了重装一样，一时间使不上力气。她怔愣片刻，才慢慢想起自己遭遇了什么。
此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着她的手臂，林以沫侧头，看到的是熟睡的皇真时俊秀的脸庞。真时原本就睡不安稳，林以沫轻微的动作立刻就惊醒他。
“你醒了。”真时迷迷糊糊地说。
林以沫咬着唇点点头，泪水早已在眼眶中打转。
真时马上清醒了：“你醒了！护士，护士！”
一番检查，确认林以沫除了头部的擦伤以及左脚扭伤以外并无大碍，医生护士们才离开病房，留下林以沫和真时两人独处。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出车祸？”
林以沫闭眼想了想：“昨晚，判官联系我到他的办事处商量事情，然后我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没想到才驶出两个路口，一辆货车从侧面撞过来……”
真时非常肯定这是有预谋的，林以沫被监视了，然后对方抓住时机，想要将她置于死地！从林以沫的死能得到好处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林伟雄！可他竟然有能力用出这种手段？
林以沫的手在颤抖，想必是躲过一劫的后怕。真时用力握住她的手：“有我在，没事了。”
岂知林以沫忽然大哭，抱住真时：“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真时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安慰着。好不容易等到她再度睡去，真时才拿出手机给孔虬龙打电话。
“大龙，可以派几个人来保护林以沫吗？仁和医院普通病房301。”
那边沉默了一会：“没问题，半小时后人就会到。”
真时有点不相信，他原本就只是抱着侥幸心态拜托孔虬龙，毕竟之前让他不要接近林以沫的就是大龙，然而现在又是什么意思？等孔虬龙的人来到病房门前，皇真时更是吃惊：“李复葳！？你什么时候来天城的？”
李复葳倒是嘿嘿一笑：“很早就来了，不过大龙一直不让我休息，所以没有时间找你。”
虽然对于李复葳的到来，皇真时有百般疑问，但现在首要的是解决林以沫身边的麻烦。李复葳的身手真时信得过，因此他将林以沫交给李复葳，马不停蹄跑回酒店。
赶到自助餐厅，刚好钟无欲和他的保镖用完餐正要离开，皇真时马上上前拦住：“钟老，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钟无欲看了看周围：“回房间详细说。”
……
……
“调查这起交通事故？真时，你不觉得为了这件事拜托我有点大材小用吗？”钟无欲听完真时的要求，皱眉说。
“但这很可能是蓄意而为的谋杀，如果我的猜想没错，对方必然能动用一些关系来消除证据。”
“原来如此。”
“我没办法应承任何报酬，而且我也不知道钟老需要什么，所以只能欠下您一个人情了。”
钟无欲别有深意地说：“我这个人情可不轻，你确定还需要我们帮忙？”
真时一听有戏，连忙点点头。
“很好，不过现在我想要收点利息，不介意回答我几个问题吧？”钟无欲越发笑得像只狐狸。
真时知道钟无欲不会无故接近自己，是以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时刻，他坦然点头。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可以使用超能力？”
即便准备好迎接任何责问，真时也想不到钟无欲竟然问了这个问题！他的能力本来就不是那种很显眼的花招，而且真时在使用的时候也很注意分寸，因此也只有孔虬龙和妍有所察觉。
看到真时惊愕的表情，钟无欲不禁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差不多确定了。当然，不是因为你隐藏不好，而是因为我的能力就是能感应到其他能使用超能力的人。这些可以使用异能的人我们国安局统称为‘异人’，而归属国安局的异人有一个专属的部门‘新人类’，我就是这个部门的部长。”
真时这才知道，原来不止自己拥有特殊的能力！想想也是，命运之神仅仅眷顾自己一人，这么奢侈的幸运皇真时并不配有。
“小陈，让他见识一下。”钟老拍拍站在身旁的保镖，保镖将手搭在钟老的肩头，两人突然从原地消失了！
“这是他的能力，相当于给自己和接触的物体套上一层环境迷彩。”
真时终于明白，为何昨日只有文熙然发现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小陈的异能！
两人保持原本的姿势重新出现在原地，然后定定地看着皇真时。皇真时咽了口水，思索了片刻：“我的能力是……时间静止。”他并没有对两人放下防备之心，但不说一点实话恐怕两人不会罢手。
“这……”钟无欲难掩惊诧，“你能让时间停止！？”
“就像是这样。”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发出，小陈和钟无欲骇然回头，原本坐在他们对面的皇真时此刻正站在他们身后。
“但静止世界里所有东西都会变得不安定，所以我没办法在能力发动期间干涉现实。”
“从什么时候开始能使用这个能力？”
“大概……五年前吧。”
“那，真时，可以给我描述一下静止世界的面貌吗？”
一个很无趣、没有多少色彩、没有温度的世界，只因为有她在，真时才能感受到些许的温暖。他很简要地描述所见之景，实在是因为没有什么值得详细说的。
“唉，真想让你带我们去看看那样的世界，可惜了。真时，谢谢你的配合，今天先到此为止吧，想必你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你的委托我们会尽快完成。”钟无欲站起来，“但，我不得不警告一句，如果你们的争斗将天城搞得乌烟瘴气，那时候我们国安局一定不留情面！”
将真时送出房间，小陈坐在钟老对面说：“钟老，这年轻人不简单。”
“那是当然！他一定经历过许多事情才选择走上这条路，只希望我们能将他拉回正道上，不然又是一个祸害！”钟无欲罕见地露出了深沉的神色。
“他的能力很棘手。”小陈说。
“嗯”钟无欲忽然想起什么，“小陈，你看他年纪有多大？”
小陈一呆，马上回道：“大概18、19岁的样子？资料上是20岁……”
“他在静止世界里不受影响，也就说他自身的时间是绝对的，那么，他肉体的成长程度应当远远超过资料上的20岁才是”钟无欲越说越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要不就是他异能的使用频率低，要不他的身体还有什么秘密！”
事实上，这个问题，真时也未曾想过！
出来酒店，林以沫的电话就来了。
“真时，你那是什么朋友，我看着很讨厌！”
真时马上知道李复葳老毛病犯了，这人一看见美女就控制不住自己，很自然暴露出那轻浮猥琐的面目，偏偏他毫无自觉，自认为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因此认识这么久，皇真时就没见李复葳找到女朋友。
炮友倒是有几个，毕竟身材和功夫还是可以的。
“马上回来，等我一下。”
“等等！那个……可以帮我买点东西吗？”
“嗯，要买什么？”
林以沫咿咿呀呀的愣是没说出来要买什么，真时倒是念着她的遭遇，很是有耐心地等着。
“内……内衣。”
深吸一口气，真时怀疑自己听错了：“抱歉，我没听清楚……”
“内衣！就是胸罩和内裤！我没有换洗的！”即使隔着手机，真时也能脑补出林以沫羞红了脸的样子，不禁一笑。林以沫也豁出去了，将自己的三围数据报给皇真时，不等他回应就挂了电话。
真时马上就头痛了，他一个男人走进女性内衣专卖店挑内衣，这是什么个情况！？
现状不容他多想，皇真时就像英勇就义的战士一样，仰头走进最近的一个百货商场，众目睽睽之下踏进内衣店，几乎是本能地向导购员报上尺寸，然后看着导购员窃笑着给他选好打包。
不过，真时胡乱挑的店却是一个比较有名气的小资品牌，而且所选内衣的价位不低，再加上真时的颜值和结账刷卡时的爽快，女店员看向皇真时的目光就变得不大一样了。
就像是饿狼看到肥羊一样。
提着购物袋，真时逃命似的走出商场，拦下的士直奔仁和医院。
病房门前，李复葳正和一个女护士搭话，瞅见真时，连忙甩下小护士迎了上去，视线飘向购物袋时，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苹果。
“真时，你竟然去买内衣了！？”
“有意见？”
“呵呵，没有没有！”李复葳露出深思的表情，“竟然是姐弟恋，这还是我认识的皇真时吗？”
真时马上朝他小腹挥了一拳，将李复葳打得缩成一只虾米，这才冷冷道：“你在瞎想什么？”
“别害羞，哥可是过来人，这牌子的胸罩我解过好几个呢！两位这是已经上垒了吗？”李复葳嘿嘿一笑，慢慢站直身子，却见皇真时脸上除了森森的寒意，还有掩藏不住的惊讶！他不由得暗忖：这是什么反应，我说错什么了？
真时骤然出手，抓住李复葳的脖子提到面前，厉声道：“是你！？”
“啊？什么？”
“杀死王霖的人！”
原来，刚才真时看着低头的李复葳，猛地想起监控视频看到的那个人，与李复葳非常相似！
李复葳一惊，马上扫了四周一眼，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小声说：“喂，别喊出来！大龙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我也没想到他会对你保密。”
真的是他！
“为什么要杀王霖？”
“你觉得大龙会跟我说吗？”
真时怒目瞪了他半晌，才松开手将李复葳甩在地上，打开病房的门走进去。
“抱歉真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大龙让我们对你保密，等所有事情结束，他一定会给你解释吧？”李复葳颓然想。
病房中，林以沫背靠枕头坐在病床上，侧目眺望窗外。冬日的暖阳给她清秀绝美的脸庞笼上一层圣洁的光芒，如同剥壳鸡蛋一样的肌肤虽然缺少血色，却依然那么诱人。
直到皇真时走到床边，林以沫才发现他，看到他手里的购物袋时，双颊马上红透了。
“谢……谢谢。”
见真时有点心不在焉，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找到杀害王霖的真凶，事情本应该解决才是，但这人却是李复葳，而且事件还是在孔虬龙安排下发生的，情况就非常复杂了。即使不知道孔虬龙的目的，但真时隐隐感觉到，林以沫和自己的相遇和纠缠，很可能就是在孔虬龙的算计之中！
手背传来一阵冰冷，真时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林以沫。林以沫将皇真时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眼含泪花说道：“对不起，我的事情本应该由我来解决，却不得不把你牵连过来。”
真时眉头微蹙：“你的事情还难不倒我，相信我就是了！”
他毕竟不太会安慰别人，只能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林以沫破涕为笑：“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口说无凭的人。”
真时点点头，不经意看了一眼旁边的购物袋，又是一阵尴尬。林以沫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是很不好意思，低下头不说话。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直到皇真时察觉握住自己的手又紧了。
“真时，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以沫，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法？”
“不是”林以沫摇摇头，“因为我……喜欢你！”
真时忽然头痛了!这两天接踵而至的消息太多，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偏偏林以沫选了这个时机表白！不要说她自己的事情没有解决，皇真时这边还有修罗要对付，答应了又能如何？问题是，林以沫那真挚的表情让他难以开口拒绝！
叹了口气，真时沉声说：“等所有事情完了，我会给你答复。”
“好，我等你。”林以沫强笑道，失望难掩。
不过，林以沫的失望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因为皇真时一整天都会留在医院照顾她，这让恋爱中的小女人心花怒放，几次差点忍不住就要作起来。没办法，谁让皇真时和初次见面时判若两人，对林以沫那是极尽的温柔。
中午，一个保养极好的妇女急匆匆地走进病房，一看病床上的林以沫就哭了：“乖女儿，没事吧？爸妈都很担心你！”
“妈，你怎么知道的！？”
真时默默站起来，将凳子让给这名妇女。妇女这才注意到原本坐在床边的皇真时，惴惴问：“沫沫，这位是？”
“他是我的男……朋友。”某一个字声音很小，妇女没有听清楚，而且心里着急，也没察觉女儿那一点娇羞，连忙道：“原来是沫沫的朋友，谢谢你过来看望她，我是她的妈妈，关玉清。”
“你好，我是皇真时。”
打过招呼，关玉清马上扑到床边，仔仔细细看了林以沫一遍：“沫沫，那里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没事，一点擦伤扭伤，他们都说我很幸运呢！”
关玉清这才点点头，转向皇真时笑道：“那个，帅哥，沫沫就交给我可以了，不能因为她浪费你的时间是不？”
“妈，你还是回去照顾我爸吧！真时他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沫沫，你怎么这么好意思麻烦别人……”关玉清忽然住口，因为身为女人的她很快就察觉自己女儿的异常。
她俯下身，在女儿耳边悄声说：“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有这么要好的男性朋友？”
“我交朋友还需要跟你们报备嘛？好了好了，反正人家早上答应留下来，你就别担心了。”
“哦”关玉清瞥了皇真时一眼，“嗯，长得挺帅的，算是懂礼貌的孩子，但看起来比你还小。”
“什么意思嘛？”
皇真时受不了两人怪异的视线，扔下一句“我去一趟卫生间”，快步离开病房。而关玉清见真时离开，马上对准林以沫火力全开，仔细盘问皇真时的一切，恨不得将他祖宗十八代全都刨出来，而林以沫只说皇真时是天城大学的学生，两人是偶尔相识。毕竟要是说实话，兄妹互斗的事情很容易暴露，她不想让父母再操心了。
关玉清知道女儿没有说实话，暗暗对这个年轻男孩留上心。
在林以沫的再三请求下，关玉清终于离开病房，林以沫马上给真时发短信让他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