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报复
灯光散发着家特有的暖意，空调带走盛夏的酷热，让室内清凉宜人。
“不要这样子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哥，你真啰嗦！”
妍将自己的小脑袋枕在皇真时的大腿上，侧着身看手机。因为穿着短裤，真时能感受到妍有些冰凉的脸颊。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对现在的他而言就是无用的信息——专心感受妍的体温和柔软，他还有精力读书嘛？
“今天美琪没有跟我们一起。”似是抱怨，又似是担忧。
“她可能觉得跟你们玩没什么意思了。”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妍反驳道，“她好像遇上了什么事情。”
“李复葳虽然是混黑，但强迫女人他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可以肯定是云美琪自己想和他扯上关系而已，不过她的眼光真不怎么样，要是去勾引大龙，成了的话她在清水市就是女王。”
妍翻过身，用手堵住皇真时的嘴：“哥哥，你不能再这样说我的朋友了！”
就在此时，皇真时忽然看到客厅落地窗外有几个人影，手中拿着的东西反射熟悉的金属光泽……
“趴下！”真时立刻将沙发往后推倒，枪声紧接着响起，落地窗先是布满了龟裂，然后在猛烈的冲击下爆裂，呼啸的子弹立刻打在兄妹身前的沙发上。另外又有四人手提砍刀，从黑暗中冲出来！
“数到三，上楼！”
妍很乖巧地点头。
“一，二……”皇真时骤然消失！
三个蒙面人拿着手枪，等待兄妹露头一瞬间，皇真时却突然出现在其中一人身前，膝盖狠狠地撞在他的下身要害！另外两个持枪人发现同伴被袭，立刻将枪口转过来。
“……三！”妍刚好数到三，跳起来马上往楼上跑！冲入室的四个蒙面人马上叫喊着追赶她，冲上楼道的一刹，前面忽然多了一个人，一个拖鞋鞋底在最前面那人眼中急速扩大！
将这几人踹下去，真时立刻抓住妍的手来到她的房间：“躲在里面，门窗锁好！”
“嗯。”
“等哥哥回来！”
“嗯。”
从遇袭到此刻，妍完全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惊慌胆怯，她就像是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本能地知道该去做什么。看到妹妹这样的镇定自若，真时的心在抽痛！
听到门“咔嚓”被锁上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充满滔天怒火的视线射向刚刚冲上来的蒙面人！那人不过是一般街头混混，和皇真时的双眼一对上，立刻浑身发颤，也就没察觉真时何时来到他面前！
轰的一声，蒙面人半个身体嵌入墙里，鲜血如涌泉从那人口中涌出，他肋骨脊柱几乎全断，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皇真时慢慢收回脚，转头瞪着下方三人！
那三人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身子，后面的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就一个小毛头你们还对付不来，垃圾就是垃圾！”
一眨眼皇真时就站在他面前，也是一脚踢中他的下身，双手将他的头往下按，膝盖撞上他的鼻梁，咔嚓一声脆响，那人惨叫都没发出就失去意识。真时又出现在另一人身前，手上却多了一个平底锅，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哐当”，又一个倒在地上。
手上传来的厚实击打感让真时有种莫名的快感！
那些地痞流氓都吓楞了，他们只看到皇真时从一个地方消失，然后凭空出现在另一处，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鬼魂，向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索命！见皇真时转向他们，立刻发出男人不该有的高音尖叫，连滚带爬！
可皇真时已经打定主意不放过任何一个！
不过片刻，客厅里横七竖八躺了六个人，庭院里还有一个。
他拨通了某个电话：“大龙，帮我处理一下……”
十几分钟后，李复葳带着几个兄弟到了。真时相信邻居听到动静已经报警，可警察一定不会那么早到——或许根本就不会来。
李复葳看到战场的“盛况”，啧啧啧一阵赞叹：“不亏是虬龙帮第二能打的人……这还带着枪的！？你真没吃子弹？”
“搞清楚是谁指使的，不要留活口。”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啊，只要妍受到一点点威胁。”
皇真时看看碎了一地的玻璃，又说：“帮我找些防弹玻璃装上。”
李复葳哈哈一笑：“这个比搞来步枪要简单多了。”
居住区很快回到平日的安静，就好像刚才的事情只存在于人们的梦里。
清水市郊外某处水坝。
一辆小客车里，一个满身伤痕的男子被绑住四肢。
“就这些？”李复葳捏着这男人的下巴，阴阴冷冷地问。
那男子很艰难地应了声，李复葳这才松开手：“处理掉。”旁边的虬龙帮小弟马上上前，将一瓶液体灌进他的嘴里，这男人很快两眼一翻失去意识。那小弟关上后车厢门，将驾驶室男子的脚放在离合器踏板上。小客车起动，缓缓向前面的水坝驶去。
“真时，这帮人是红手会的，看来那时候还有漏网的。”
“红手会？”电话那边的皇真时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就是你一个人灭掉的帮派嘛！一打一百号人那个！”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家的位置？”
“哥，拜托你有点自觉吧！当年一打一百的辉煌战绩在清水市的黑道上无人不知好不，你早就是个名人了！”
真时没有说话，只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担心，已经问出红手会残党在哪里，哥哥保证帮你完美解决！记得多介绍你同学给我认识认识，最好是女同学！”
嘟……嘟……嘟……真时显然不想听他废话。
“哎，这孩子……”李复葳摇摇头，那边小客车车头一坠，后尾离地翘起，像个跷跷板悬在半空。两个小弟跑过去一推，小客车飞出悬崖，直直地落到水里，江水汹涌，很快将小客车吞没。
几年后，这辆锈迹斑斑的小客车被水坝工作人员发现并打捞上来，里面7具尸体造成举国的轰动。然而因为水流的长期冲刷，警方就连事故原因也未能特定。
中午，如同往常一样，皇真时挑了一处冷清的角落坐下吃饭。
“我可以坐这里吗？”声音甜而不腻，真时却好像在哪里听过。他抬头一看，果然是云美琪，她捧着餐盘正等待真时的回复。
“随你。”说完他又低头吃饭。
饭香中混进了一股别的香气，像茉莉，也像薄荷。
是不是每个女孩子身上都有着独特的香味？
真相其实很残酷——那只不过是沐浴液洗发水和乳液混合的味道。
就像在家里，他和妹妹身上都有同一种香味。
云美琪没有动筷子，只饶有趣味看着皇真时吃饭。
“确实挺帅的”她冷不丁赞了句，“难怪隔壁班有几个女生想要你的号码。”
真时不理她，盘里的饭菜只剩几口。
“皇真时，让我做你情人吧！”
筷子停在半空，皇真时终于又抬头。此时云美琪脸上没有说笑的表情，很淡然，却有些认真。然而真时在她脸上看到了别的东西——那双眼睛就像是已经死了。
她想要毁了自己！
“李复葳给你的钱不够？”
“他说每个月可以给我3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
“我知道你地位还在他上面，而且各方面来看，皇真时你会是更好的金主。”
“抱歉，对你，我一毛钱都不会出，所以你还是找李复葳吧。”
云美琪的表情忽然迅速变得狰狞：“你觉得我脏？觉得我脏是不是！？”她抓着餐盘一角一掀，餐盘带着饭菜飞向真时。而真时迅捷地一侧，这些东西啪的砸在他身后一个男生的背上。
云美琪也吃了一惊，低头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男生见是个大美女，咧嘴一笑：“没事没事，加个好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她仿佛没听见，道歉完了转身就跑！这下那男生和真时都愣住了。
晚上，因为袭击的事件皇真时来到了狄拉克，孔虬龙还是坐在沙发上，双手各搂着一个艳美女子。皇真时一坐下，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摞照片，啪的丢在桌上。
“没有活口。”
真时点点头，随意看看照片里的内容，原来是红手会成员死相各异的记录！
“那边的小女孩你认识吧？”孔虬龙向吧台指了指，皇真时顺着看去……
云美琪。
“她是来找你的。”
她扭头向狄拉克正门望去，此时坐在她身旁的男子很迅速地将某种液体倒到她的饮料里。
“你敢在我女人杯子里放料！？”一声暴喝，李复葳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按住那男子的头用力往桌上磕，不过两下就已经见红，李复葳却仍然在盛怒之中！
“停手！”喝止他的不是孔虬龙，而是在吧台的狐烟。
李复葳也知道自己失态，恨恨地将男子扔在地上，呸的吐一口水，转头却看见云美琪大口喝完了杯里的饮料！
“你在干嘛！？”
云美琪的双颊因为酒精微微泛红，煞是可爱，她嘻嘻一笑：“好像比原来的更好喝。”忽然视线扫到皇真时，她立刻给了他一个飞吻。
这绝对是醉了。
“葳！”孔虬龙忽然大声说，“把地方打扫干净！”
李复葳连忙点头，扶着快要从椅子上摔下来的云美琪：“美琪，我们回家吧。”
谁知道云美琪一直摇头，还拼命想挣脱李复葳，这让李复葳左右为难，背上直冒冷汗。皇真时从旁边接过云美琪，问：“她家在哪？”
不料云美琪突然歇斯底里尖叫起来：“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不要回家！”皇真时想要敲晕她，却在看到两行泪水的刹那改变主意。
“狐烟，今晚借个空房间用一用。”
“别趁火打劫哦！”狐烟诡秘一笑。
胸前湿了一大片，上面既有泪水也有鼻涕，云美琪还拼命地蹭。饮料里的药开始生效，她的体重渐渐压在皇真时身上。真时拦腰将她抱起，穿过大厅，在魅来怪异目光注视下走进一个包厢里。
将云美琪扔在沙发上，真时直起身子，却发现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鬼使神差的，他给妹妹打了个电话：“妍，今晚有点事情不回来，记得门窗锁好，手机开着。”
“好的~是不是虬龙帮的事情？”
“啊？呃……嗯，是的。”对妹妹撒谎让真时的语气格外的没有底气。
那边忽然没了声音，真时一颗心立刻悬起来！
“唉，大龙真是，不让哥哥好好休息……”
“没办法，毕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真时马上松了口气。
“明天还得上课，可以的话早点回家，好吗？”
“嗯。”
挂断电话，真时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他是不是该庆幸妍没有发现他在说谎？想象到妍揭穿自己谎言的那种失望和痛苦的画面，他就觉得胸口郁结难受！
他忽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对妍说谎！
云美琪在沙发上缩成一卷，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身体微微发抖。真时掰开她的手指，向狐烟要来一床棉被盖在她身上。
他忽然发现，云美琪的脸上多了两道泪痕。
狄拉克包厢的隔音效果做得很不错，门外疯狂糜烂的喧嚣几乎闯不进这个静谧的房间，皇真时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本书，认真地翻看着，匀细的呼吸声中偶尔混入书页翻动的声音，构建出一个出奇宁静的结界。
不知何时，真时也蜷缩在沙发，闭上了双眼。
又过了一会，云美琪睁开眼，轻手轻脚从沙发上下来，踮着脚尖走到真时不到一人身的距离。托着腮，她的双眼从皇真时额头慢慢向下，细细地端详他的五官，然后又定格在他的眉间。
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却在半空中突然被什么扣住！
她浑身一震，正好对上真时那冰冷的眼眸！
“你……你装睡？”
“你在干什么？”真时反问。
“哼！”云美琪用力抽回手，“我只是在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男人！按照剧本，我现在不应该是衣衫不整，然后这里能收集到足够让你坐牢的证据？”她特意指了指自己小腹。
默然半晌，皇真时才不咸不淡地说：“我对你这种发育不全的小屁孩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阵粗暴的拍门声突然响起，真时才不情不愿站起来开门，却看见外头站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还有两个警察在他身后。旁边的李复葳一副看戏的模样。
那中年男子看到云美琪，立刻冲进房间，揪住女孩的衣领，抬手就是一耳刮子！那声音，还有立刻红肿起来的脸颊让两个警察都皱起眉头，见他还要打，两人连忙上前制止：“好了好了，既然女儿找到就带回家好声好气教育一下，不能这样……”
“怎么教用得着你们告诉我？”那男子恶狠狠地说，他转头瞪着皇真时：“你是谁？”
其中一个警察立刻说：“小朋友，麻烦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我孔虬龙的朋友，还用得着你们查身份？”孔虬龙巨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外，光是气势就让两个警察缩了缩身体。
“事情办好赶紧滚出去，别妨碍我们营业！”
就连刚才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也知道厉害，一言不发拖着云美琪离开，云美琪忽然回头，冲皇真时一笑。
那笑容里究竟带着多少东西，皇真时并没有去细究，然而他的心，隐隐抽痛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