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宅”这个词代表着什么呢?一般人们听到这个词,总会联想到邋遢、孤独、生活不规律等词条。

然而,这些印象从某种程度而言是一种偏见,至少生活不规律这一点并不适用于所有的死宅,比如在闹钟指向六点半的清晨,一个名副其实的“死宅”已经起床了。

司马廉打着哈欠,挠挠了头不情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睡相不好,他不怎么打理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随意梳理,完成最基本的洗漱后就可以出发去教学楼了。

可以的话司马廉也不想提前一个小时去教室待命,但是如果等到舍友都起了床只会让情况更尴尬。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司马廉的身上有“死宅光环”。

就像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黑气一般,走到哪里都会给人“死宅”的第一印象,虽然司马廉其实很注重自己的个人卫生,但是不管谁见到他都会认为他很邋遢,只要背不是挺得笔直像钉在木板上一样,就会被强行加上驼背这个坏印象,可以说,司马廉身上所有有关死宅方面的缺点都被无限放大了。

也正因如此,虽然司马廉已经进入水泉大学一个月了,但是还没有和两个舍友说上过一句话。

水泉大学的标准配置是四人一间宿舍,但是司马廉所在的专业刚好多出三个人无法完美地分配,所以他的宿舍只有三个人,不过对他来说,不管宿舍有几个人都没区别,因为为了避免在同一个宿舍却只有司马廉待在小角落,显得他很尴尬又十分没有面子的情况发生,他每天都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早晨在舍友没睡醒时提前去教室,晚上在外面学习到门禁时间回宿舍睡觉,这样就可以把生活时间完美错开。

“唉……”

司马廉一边为自己不幸的体质叹气,一边离开了宿舍,作为水泉市周遭一带知名的综合性高校,水泉大学有着广阔的占地面积,所以从宿舍到教学楼有着一段不短的路程。

这也是司马廉提早起床的一个原因,这个时间段校园中的学生并不是很多,可以避免产生“磁铁效应”。

这是司马廉为他的体质引起的现象之一起的名字,不管人群多么拥挤,司马廉和周遭的人就像同极的磁铁一样,他的身边永远有着一大片空地,周围的人很自然地绕着他走路,现在人少还可以说是凑巧在他周围没人,一旦到了早高峰,“磁铁效应”发挥效果后就会显得司马廉十分丢人,虽然司马廉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但还是想要尽可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说起来,入学已经一个月了呢……”

司马廉停下脚步,用无光的眼神看着天空,这一个月以来,他完全没和任何同学或陌生人说过话,只有昨天在理发店理发时跟店员说过一句“稍微修剪一下太长的地方就好”,结果店员还因为失误把他的刘海剪没了三分之一。

虽然因为他的死宅光环,根本没人会仔细观察他的头发,但是自己的头发被剪成这样还是令人很不爽。

可是就算哭出来也不会有朋友自己送上门,这就是社会的铁则,朋友这种东西对死宅还真是不友好,光是抱怨也没用,还是先到了教室再说吧。

司马廉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继续向教学楼出发,路上有不少早起在街上秀恩爱的现充,司马廉除了羡慕到牙痒痒以外别无他法,虽然可以反过来利用他死宅的体质把他们从长椅上驱逐,可即使这样做他也得不到任何好处,还是老老实实去教室吧。

司马廉一进教室就自觉地坐在了教室左后方的角落,虽然他并不戴眼镜,但是视力也没有好到能在最后一排清楚地看到黑板,坐在这个位置是有别的用意,毕竟司马廉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黑气,所以坐在前排中央多少会阻挡同学们的视野,说不定站在讲台的老师受害最为严重,可能会因为黑气以为教室着火冒烟了。

周一早晨的第一节课是外语课,是少数几个不同专业混合起来组成班级听讲的课程,虽然司马廉是计算机专业的,但是今早的外语课还会有通信工程的学生一起听讲,这对司马廉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哟!你来的蛮早的嘛,咦?噗哈……哈哈哈哈哈!你,你的头发……”

要说为什么的话,烦恼的根源已经打着招呼走向了司马廉的座位。

“头发的事情就别问了……说起来,你又要坐到这里吗?”

“怎么了?我愿意跟你这个一个朋友都没有的家伙坐在一起,你应该感激才对吧!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蓝灰色长发的少女放下书包坐在了司马廉的旁边,司马廉把头从书本中抬起,正好与眼角稍有些上翘的少女四目相对,稍稍发红的脸蛋显得有些稚气未脱,如同在水中浸洗过的清秀面庞惹人怜爱,而如同利剑的双眉却又为她增添了些许锐气。

换做一般人,早已对少女目不转睛了吧,不过与她相处已久的司马廉已经不会因为她的外貌惊讶,她叫银音,与司马廉一样是水泉大学的新入生,只不过她在通信工程专业,所以外语课是她和司马廉唯一会在同一个教室听讲的课程。

司马廉之所以不想让她坐在旁边,则是因为银音与司马廉完全不同的处境,她与司马廉完全相反,别说没有朋友了,孤独这个词根本跟她沾不上边,擅长交际的银音从来不缺朋友,据说在校园随便走一圈就可以凑齐一队足球队的人,就连拉拉队也能顺便组建起来也说不定,不过银音对足球不感兴趣就是了。

从着装上大概就能看出来了,穿着宽松T恤衫和松松垮垮的休闲裤的司马廉看上去就属于不显眼的类型,而穿着短裙衬衫,背包上都挂满了吊坠的银音看上去就充满现充气场,何况银音身高偏高,司马廉如果不把背挺直看上去甚至要比银音矮。

完全没朋友的人和完全不缺朋友的人坐在一起,因对比产生的心理压力可不是说着玩的,所以司马廉每到周一早上就会头疼,偏偏银音还一定要坐在他旁边。

“我说啊,你没必要专门坐在我旁边吧,你朋友明明那么多。”

“可是只有在今天能跟你坐到一起吧?再说了,我可是你的青梅竹马和唯一的熟人,如果我不坐在你旁边的话,你看上去就像被人丢在街上的小狗一样。”

“我不记得我说过需要你这么同情我,倒不如说你这样会给我很大的压力。”

“你不要不知好歹好不好!对别人的帮助要说谢谢,来,跟我念,谢——谢——”

看样子银音是不会离开这个座位了,司马廉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一定要帮我而不是别人呢,就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吗?这理由也太肤浅了,而且咱们高中都不在一所学校。”

“那,那是因为……!”

面对司马廉的疑问,银音突然红着脸变得结结巴巴,毫无疑问,对银音而言,并不只是觉得“司马廉这么孤独太可怜了”所以帮助他这么简单。

“还是在意小时候的事情吗……”

在司马廉说出这句话后,银音彻底陷入了沉默,司马廉似乎也觉得气氛太过尴尬,说一些别的东西转移话题。

而说到两人的共同话题,自然是动画了。

“昨晚更新的《遥远的战线回响》中出现的新角色可真帅啊,尤其是那把漆黑大剑。”

“哈啊?那种武器有什么好看的,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嘛,要是变成金黄色可能还好看一点。”

“你瞧不起暗色系吗!?所以说你这种恋爱脑根本欣赏不到重型冷兵器的魅力,如果这把大剑是金黄色的,我绝对要给制作组寄一桶金油漆,让他们自己好好看看自己选的是什么难看的颜色。”

“就因为你喜欢暗色系,你的思想才会这么黑暗!暗色系怎么跟亮色系比较啊?我完全想不出来人们吃着黑色的桃子的情景。”

“那种深沉和稳重感是你体会不到的,寄托在暗色系中的力量感才是关键啊!堕落黑暗的角色魅力怎么可能被除了可爱一无是处的亮色系表现出来。”

“会觉得亮色系一无是处就证明了你的肤浅啊!亮色系代表的可是光明和未来,就因为你感受不到生活中的希望才会像这样没朋友!”

看来话题转换不太成功,两人一言不合就在教室吵了起来。

不过其他人也早已见怪不怪,不如说如果司马廉和银音没有吵架反而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在品味和取向方面大相径庭的两人几乎见面就要吵架,最后的胜负由谁先口渴决定,所以一定不要让他们在有水源的地方见面,不然不到宿舍的门禁时间他们是不会收口的。

“铃——”

“啧,上课了没时间陪你吵了,这个色感为零的金色脑仁笨蛋。”

“我看你是发觉了暗色系的愚蠢,借上课铃声逃跑了吧,你这漆黑血管色盲!”

“你这家伙……”

虽然两人嘴上还是不服输,不过总归是要上课了,两人好歹停止了争吵,毕竟谁也不想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在学生档案留下污点。

“咳咳,大家早上好。”

两人另一个停止争吵的原因就是,教室里走进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物,以致于司马廉想都没想就喊了出来。

“肯,肯德基老头的原型居然在水泉大学!?”

“喂,怎么跟老师说话呢?”

“抱,抱歉……”

司马廉为自己过激的反应有些后悔,不过在场的学生应该全部都抱着同样的想法吧——这个老头,简直和肯德基招牌的老头长得一模一样。

白色的长须的络腮胡,黑色的全框眼镜,和蔼的眼神与眼角不太明显的皱纹,唯一不同的一点是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这个形象要人不去联想到肯德基的招牌反而有些困难。

“你们原来的老师因病请假了,今天我代她给你们上一节课,我叫星幻,你们叫我星老师就好,当然‘星哥’这种年轻的称呼我也不会介意的。”

原来是代课老师啊,司马廉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但是肯德基老头这个印象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在想着这是不是有些太失礼的同时,司马廉因为星幻的形象而联想到了食物,导致他空空如也的胃袋发出了令人难堪的响声。

“咕呜呜……”

“喂,司马廉,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结果银音的反应比挨饿的本人反应还要大。

“是,是啊……”

“为什么又不吃早饭啊!这可不行,你本来身体就不强壮,你这样迟早会营养不良的!”

“知道了,你小声点!”

如果可以的的话,司马廉想尽可能地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过还好大家专心听课,没什么人听到银音的怒吼。

“我也没办法啊,早上去食堂又会拖时间,而且我不想插队,可是只要我到了打饭的队列大家就不知不觉全都给我让出了一条路……”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死宅光环还蛮方便的,但是把这当做插队的司马廉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那午饭呢?”

“等食堂没人了再去吃……”

“你要气死我吗!”

因为司马廉糟糕的饮食习惯,银音气得直咬牙,如果不是在上课大概已经喊出来了吧,或者说银音的声音其实已经接近低声的呐喊了。

“喏,我这有个面包,你先拿去吃吧。”

“不是豆沙馅的……”

“你别要求那么多啦!连食物都要吃黑色的你是有多黑暗啊!”

“豆沙才跟颜色无关,那入口即溶的口感与香甜的氨基酸口味是无可替代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吃吧。”

虽说在英语课上吃东西不太好,但是司马廉确实也挺饿的,他还是接过面包吃了下去,再者说其实上课的时候老师们根本不会看司马廉一眼的,可能在别人眼里他坐的椅子上什么人都没有也说不定。

“这一节课的主题是friends,请大家把书翻到……”

听着肯德基老头讲课,司马廉不禁陷入了思考。

“喂,你怎么啦,表情看上去跟傻子一样。”

“这可是思考的表情,算了,用你的榆木脑袋估计理解不了。”

“要不要我用我这榆木脑袋把你脆弱的塑料大脑撞得粉碎?”

“不,不必了……”

虽说司马廉嘴上不饶人,但要说战斗力,他跟银音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毕竟银音在运动方面算是水泉大学的佼佼者,而司马廉连平均水平都难以达到,如果将战斗力数值化,两人的战斗力可能要用不同的单位表示。

“我只是在想,这个老头把朋友描述得那么美好,朋友多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哇,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阴郁,小时候还是你告诉我有朋友很棒的诶。”

面对司马廉突如其来的感慨,银音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能有今天这么多的朋友,一大半要归功于司马廉。

“那时候你不也说不需要朋友吗……”

“我,我那时还是小孩子啦!而且再说了,那时候我根本没有朋友,肯定不知道有朋友的感觉啊。”

“可我现在没有朋友一样活得很好,所以朋友对我来说是多余的。”

“诶诶诶!?我,我不算你的朋友吗?”

“你是青梅竹马啦,比朋友要高一个档次。”

“你是什么时候做出了这种等级顺序……”

不过实际上青梅竹马和朋友孰胜孰劣根本没有意义,反正司马廉根本没有朋友可以拿来与青梅竹马作比较,现在司马廉的交际圈中只有银音一个人,这根本算不上交际圈,只能算是交际点。

“但是,有朋友肯定比没有要好吧。”

“那也要看是什么朋友吧,要是有天天缠着我,让我很难堪却没有自觉的家伙在,就只会让人头痛啊。”

说完,司马廉悄悄瞥了银音一眼,然而银音却对司马廉所说的“朋友”没有一点自觉。

“为什么会和那种家伙交上朋友啊?”

“大概,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之类的?”

“诶……那不就是青梅竹马吗?那还有点烦人耶。”

“是啊,尤其是上课的时候,明明自己很想要一个人缩在角落,很有人气的青梅竹马却毫不理会地坐在了自己旁边。”

“那样会很难堪耶,面子上也挂不住……等等,你这家伙原来是在说我吗!”

后知后觉的银音因为恼羞成怒开始用双拳对司马廉的太阳穴除以“指关节钻木取火之刑”,用握紧的双拳从两边挤压着司马廉的脑袋。

结果一节课下来,两个人根本没有怎么听课,一边吵架一边闲聊,时间一不留神就全部溜走了。

“结果又要自己补课吗……”

司马廉叹了一口气,他的成绩在所在的专业也算是名列前茅,这当然离不开他的努力,所以课上打闹消耗的时间只能课下去补了,不过每周的这节英语课都因为银音碍事不怎么听,所以这种补课多少也习惯了。

“司马廉,你之后有课吗?”

就在他收拾背包时,长相酷似肯德基老头的英语老师突然走到了他的身边。

“没,没没没有课,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因为很久没跟陌生人说话了,司马廉不由得有点结巴,语气也变得十分奇怪,简直像是没有学好拼音的外国人。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来我的办公室一躺吗?就在二楼转角后第一间。”

“好,好的……”

星幻说完,便背过身离开了教室,司马廉马上慌张了起来。

怎么会突然有老师叫我去办公室一趟啊!

陷入混乱状态的司马廉完全一头雾水,他入学这一个月,别说去办公室,根本没有老师跟司马廉说过话。

难道上课完全没听讲的事情被发现了吗?但是自己以前的外语也一直在和银音闲扯,而且上课比自己划水更严重的大有人在,偏偏自己被挑选中,难道是……

“绝对是这样没错!”

这个长得像肯德基老头的英语老师看不惯大学生毫无纪律的课堂气氛,但是又碍于大家已经是成年人了不好开口,决定杀鸡儆猴,拿最好开刀的人杀头示众,而看上去就像死宅的司马廉则成为了班级中最显眼的弱势群体!

“啊啊啊啊啊!可恶,明明别的课上我都有认真听讲的,偏偏……”

“你没事吧?”

看到抓狂的司马廉,银音赶忙凑了上来,毕竟司马廉被叫走她也有责任,但是她却没被叫走,一股愧疚感从银音心头涌了上来。

“只能认命了……”

“要不我也和你一起去好了,怎么说我也——”

“死一个不够还要死一双吗?就当你给我面包的谢礼好了。”

说完后,司马廉没有给银音说下一句话的机会,提起背包离开了教室,虽然有点忐忑不安,但是挨一顿臭骂肯定是在所难免了。

但是拿我开刀真的能起到以儆效尤的效果吗?司马廉不禁疑惑道。毕竟要在学生中造成影响,那个老头肯定想着让司马廉把他挨骂的事情在学生中传播开,但是现实是根本没人会理会司马廉的遭遇。

这么一来,要在学生中造成影响就只有处分了吗!?因为上课没有听讲而全学院通报处分这种事情听都没有听过啊!

一想到这里,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前的司马廉不由得有些迟疑,可要是不进去偷偷跑掉后果可能会更严重,现在只能咬咬牙冲进去了。

“您好!”

“请进吧。”

司马廉敲了敲门,很有礼貌地走进了办公室,奇怪的是,办公室只有星幻一个人,宽广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办公桌正对着门口,看上去有些像公司的前台招待处。

“啊,你来了,请不要客气随便坐下吧。”

星幻这么和蔼的态度让司马廉一时间无法马上接受,但是更难以接受的是找遍房间也只有在星幻工作桌的另一侧有一张椅子,坐上去有种在酒吧吧台的错觉,而且穿着打扮像一个绅士的星幻很有调酒师的气质。

“那个,星老师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不用说‘星老师’这种见外的称呼,直接叫我星幻也没关系的。”

“明白了星老师。”

“你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果然这个模样也有不便之处啊……”

本来司马廉就因为紧张而满手心是汗,听到星幻的质问一下子慌了神。

“当,当然有在听!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听到您的声音,您的声音就像高山上倾泻而下的甘泉,将我污浊的心灵全部净化,可以说我就是为了听到您的声音才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的也不为过!”

“你,你冷静点!”

“啊,抱歉,失态了……”

据司马廉在脑内的解释,刚才是基于求生本能而做出的行为,可惜看来并没有让星幻的心情有多少好转。

“咳咳,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咕咚……”

听到处刑开始的信号,司马廉不禁咽了咽口水。

“你……是死宅吧?”

“噗咳!咳咳……咳……”

要不是司马廉反应快,这一口就直接喷在星幻脸上了。

“你没事吧?难道是呼吸道疾病吗?”

“才不是啊!哪有人一上来就问你是不是死宅的!……咳咳,总之老师您的说话方式有些不妥。”

“啊,抱歉,我以为你是死宅来着。”

“倒不是在否定,要说死宅我也确实算个死宅啦……”

毕竟他这个样子就算说自己不是死宅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吧。

“啊,那真是太好了,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纸片人类型,顺便一提我比较喜欢的是傲娇一点的。”

“噗咳!咳咳……”

还好司马廉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没有喷在星幻脸上,不过即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喷了出来,可以看出星幻问题的离谱程度。

“你真的没问题吗?有可能是潜在的呼吸道疾病,比如哮喘什么的,要不要去做个检查?”

“哪有见面就问对方喜欢的二次元女孩子类型的!你真的是老师吗?说到底你到底有没有教师资格证啊!”

“教师资格证的话,虽然没有参加考试,不过姑且还是有的。”

“没参加考试你是哪里来的教师资格证啊,假证吗!”

“喂,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教师资格证。”

既然是替原本生病的老师来上课的,那可能星幻确实没有教师资格证吧,他应该是原本的老师的家人或者朋友,那么借走原本老师的教师资格证也不是说不过去。

司马廉为了让事情处在他还能理解的范围,努力让获取到的信息变得合理化。

“真是不近人情啊,难得我看你没朋友来找你聊天的。”

“知道我没有朋友就不要说出来啊!我的心会痛的!”

司马廉已经越来越搞不懂星幻叫他来办公室的用意了,说到底这间屋子真的是办公室吗?就连个门牌都没有。

“就当是帮我解解闷,陪我聊一会吧。”

“倒不是不行……”

司马廉不情愿地抑制住了提起书包离开的冲动,要是因为失礼的举动得罪了原本的外语老师可不太妙,明明自己的性格是稳重类型的,居然会被气到大吼。

“别这么不情愿嘛,陪我聊天可是会有很丰厚的回报的哦。”

“能有什么回报啊?”

“比如说……变成现充之类的?哈哈哈。”

“要是真的能变成现充就好了,唉……”

司马廉深深地为他艰难的处境叹了一口气,以至于他没能察觉听到他的回答的星幻微妙的表情变化。

“这么想要成为现充吗?”

“也不是特别想要变成那种人啦……只是现在多少生活上也有困难,跟店员搭话对方都不太想搭理我,除了网络上以外很少能够跟人聊天,从小到大我连扑克牌都没有玩过,因为最多也只能凑到两个人而已,要是成了现充,多少可以好转一些吧……”

“这样吗?”

星幻捋了捋胡子,兴致勃勃地听着司马廉诉说。

“不过老师大概不会明白吧,毕竟您又会说话,又平易近人,长得也比较帅。”

虽然有点像红色快餐店招牌上的老爷爷,但是星幻的长相确实称得上英俊。

“长相吗……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是骗局罢了……”

“诶诶诶!?”

“啊,对了对了,你还没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面对惊讶的司马廉,不小心说出消沉话语的星幻连忙转换了话题。

“这个一定要说吗……”

“反正是闲聊,正好我想多了解了解你的事情。”

如果这句话出自一个女孩子之口,司马廉现在一定小鹿乱撞、成为对方的俘虏了吧,不过很遗憾,坐在司马廉对面的是一个长得像肯德基老头的怪人。

“硬要说的话,粉色发色,长发,还有元气等都是我比较喜欢的属性吧……”

“哦哦!粉色长发很不错呢!不过这种角色一般会比较腹黑呢,当然腹黑也不错啦。”

司马廉不知道一个老头说出这些话可不可以把他当成变态,但是别与他继续扯上任何关系准没错,在法律和个人层面都是如此。

“那么,你有什么梦想呢?”

“咳,咳……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司马廉并没有咳得太严重,当然,习惯了这种无厘头的对话方式也不见得是好事。

“因为,我看你很没有精神,似乎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就像是缺少生活的燃料,就会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没有人生目标呢?’之类的。”

突然扯到正经的话题,司马廉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梦,梦想的话当然有了!”

“哦?”

“我,我想……设计游戏……”

话说到一半,司马廉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细若蚊虫。

“嗯?你想做什么?”

“游戏啦……因为从小就没什么朋友,除了玩电子游戏也没什么好做的,而且不管我再怎么没人缘,游戏总不会不理我,所以玩多了之后,就想着自己能不能也做一个出来……”

“真是不像话啊。”

“我也知道啦!因为想做游戏进入大学什么的……”

“谁说这个了,我是说你的态度,既然想做游戏就堂堂正正地说出来,不要这么畏首畏尾。”

“啊咧?”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过想做游戏要靠自己一个人是很困难的,所以朋友是很重要的哦,就算达不到朋友的标准也要能很好地与人交流才行。”

“我也没办法啊!我这个样子根本就没人愿意跟我说话……”

“是呢,看来有必要让你变成现充……”

“您刚才说什么?”

“啊,没什么,总之时间不早了,我差不多也了解你的情况了,耽误你的时间很抱歉,你可以离开了。”

叫他过来说了一堆不明所以的话,真是个奇怪的老师,司马廉带着满头雾水起身离开房间,在离开房间之前,房间一侧的镜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咦?刚才进房间的时候有这面镜子的吗?)

感到好奇的司马廉随便一瞥,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今天的我怎么这么帅啊!)

还好司马廉忍住没有说出来,不然被星幻听到一定会当场笑出来的吧,但是今天的他看上去十分有精神也是事实,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

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司马廉这么想着拍了拍自己的脸,却再一次看到了其他反常的东西。

01:27:46:951

一个电子计时器模样的倒计时出现在了镜子的右下角,就像电子表那样,从小时一直精确到毫秒,而且其记录的时间在不断减少,而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小时二十分钟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