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许，一轮金灿灿的日轮悬挂在了天边。
叶歌站在一个小土丘上，松松散散站着，以一种奇妙的呼吸节奏吐纳着周遭的气息。
淅沥沥的金色阳气与富贵紫气从天边逡巡而来，与丛林茂密树叶摇动间抖落的绿色生命之气混合，汇向叶歌的口鼻。
这下绝对会成功！
叶歌的瞳孔扩大到极致，眉目周边暴起青筋，竭力控制着呼吸将那些瑰丽的宝气吸纳。
但越是心急，越是容易出差错，在某个瞬息，他还是乱了呼吸，明明已经到达口鼻间的宝气在刹那散去，变得肉眼不可见，气得叶歌吹胡子瞪眼——即使他并没有胡子。
“啧，这都失败第三十次，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我连基本的吞吐能量都做不到，更别提将能量运转了，靠，不行了不行了，让我休息会儿！”叶歌跳下土丘，找了个树荫躺下，宣布就此罢工了。
咕咕。
他的肚皮也响了起来，叶歌抱怨，“这个呼吸法到底能不能练啊，我都累饿了，怎么就是无法成功？”
“与其有空发牢骚，倒不如抱着要么饿死，要么练成汲取到自然能量续命的决心去练，成功的几率至少还大点。”叶夕坐在一边的树底下，两条洁白的小腿并列，怀里抱着三三在顺毛，刚好遮住了裙子破损会暴露的肌肤。
“说得轻巧，你练这门呼吸法的时候你那个地球早就灵气复苏了吧，灵气浓度相较这个末法时代的地球不知高出多少，当然好练喽。”叶歌斜着眼睛说。
“确实有这个原因，但你也继承了我的经验不是吗？”叶夕说，“理论上说你的优势还比我大的。”
“那就是天赋问题了，按理说我和你是异位面同位体，天赋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吧？可你之前还说我的资质差劲。”
“确实，你的资质再怎么算最多也只有中下水平，”叶夕停止了顺毛的动作，双眼空空的，“我也是。”
“那你…”
“你太小看那个世界的血腥残忍了，天赋的优异不能称得上是天才，只有活下来的胜利者才是天才，踏着一个个所谓天才的尸体前进，闯最险的秘境，夺最凶的造化，在无数神药与鲜血的滋润下，再差的根骨也会进化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叶夕说，“其实这世界对每个人对每个人都是仁慈的，就看你有没有能力去争取那天衍四九时遁去的一，也就是造化了。”
“嗑药啊，看来不能强求啊，我还是随缘吧…”叶歌说着，双手枕到脑后，扭头就打算睡个懒觉，全把叶夕刚才渡劫的剽悍和威严抛到九天之外了，或者说正是因为没看清楚，所以才没有多大敬畏…
叶夕虽然嘴上说得狠，但至今为止也没有和他真的动过手，而且还意外的挺容易讲话，自然而然就让他得寸进尺了。
反正他本来就是这么鸡贼的家伙，有便宜就占，哪怕损人不利己。
三分钟热度，哪怕之前承诺得再怎么诚恳。嗜睡还喜欢偷懒，说不上人渣，但时髦点说就是典型的没有进取心，胸无大志的废宅。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不祸害女孩子了，单身时间等同出生时间…但这也是建立在他懒得社交的前提上，否则以他还算清秀的相貌想来还是会挺受欢迎的。
叶歌评价着自己，又想到这一天经历的种种，有点混乱，闭目中很快睡意袭来。
但突然的，他感觉到一道庞大的黑影笼罩了他，随之而来是如山如海，如狱如渊的压迫。
慌忙睁开眼，就见三三作壁上观在远处看着这边。他抬头，与叶夕对视。
喂喂喂，这个角度，能看到裙下风光啊！
叶歌脸霎时羞红，但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躺着，顺便欣赏美景。
“你明明精气神还很饱满，远未达到失衡的程度，为什么不再尝试下去呢？”叶夕语气出奇地有些温和。
“呃，”叶歌想了想说，“这么说吧，人和机器是不一样的，机器只要提供充足的力量，在寿命耗尽前都不会停止工作，排除本身的损耗，工作效率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但人类不一样，就算每天给他睡饱吃足，各种生活条件都很好，但让他重复一件工作，很快就会感到厌恶烦躁，那时候哪怕精气神还很饱满，也不会热情地工作了，工作效率便会大大下滑，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劳逸结合听过吗？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这个说法…”叶夕陡然一愣，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中。
那是灵气复苏的第二年，群雄并起进入名山大川搜罗劫掠，她在隐秘的山谷里修行。
轮流以三才之法修炼，辅以秘法和丹药，幼小的女孩仿佛永动机一样不分昼夜的运动着，一点点地积攒着修为。
然后，某天她累倒了。
在心里那个慈祥平和的女声响起，机械地询问她，“小夕，已经到极限了吗？为何不站起来继续修行呢？明明你还有余力啊，精气神也处于平衡饱满的状态。”
那时候她趴在没过脚踝的小溪里，嘴里都是清甜的味道，半张脸也浸泡在湿凉的清水里，带来久违的宁静，让她想要永远这么沉睡下去。
究竟是为了什么支撑到现在呢？
愧疚，亦或是仇恨？对这世界，还是对自己？
她本来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本质也是个逃脱活泼又惫懒的女孩，曾经最喜欢的就是在孤儿院的大树下睡觉，在阳光暖洋洋的照拂下自然苏醒，然后奔向那个对自己来说最亲切也最重要的身影…为什么要在这里进行艰苦的训练，挥舞冰冷的武器，参悟杀人的招数？
“我很寂寞，但杀戮的欲望更甚，很悲伤，但哭不出来，很累，但又睡不着。”她如是回答老师，“我想趴一会儿。”
“不，那都是无意义的情绪，都是残渣，将它们剔除吧，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东西呢。”老师说，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性。
这是悖论吗？但我已经没有要保护的心爱之物了，我活着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已经沦为力量的奴隶的自己啊，我只是一具被执念驱使着想要变得更强去滋养那名为力量的鬼魂的空壳罢了。
但…那又如何呢？
我想活下去，我要贯彻那天的誓言，我要变强。
变强！
为此，变得不像自己也无所谓…
“无意义的么…”再爬起时，她握紧了手中的剑，斩断了瀑布。
…
回到现实。
“不错的诡辩，但何尝不是你低估了自己的极限？做一件事就应该持之以恒外加专注才行，想想你最初的信念吧，还有我给你制定的目标，如果连这种程度都达不到的话，你会在劫数下死无葬身之地的。”叶夕说。
一经叶夕提醒想起自己还有生命威胁，叶歌立刻一蹦三尺高。
“咳咳，女王大人你就当我是来了大姨夫突然文青吧，说的话全都作废，”叶歌信誓旦旦道，“我这就去好好修炼！”
最初的信念吗，我只是不想再平凡，或者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想要干成一件大事，然后狠狠地装逼打脸，满足一下内心的小私欲和幻想，再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如果危险的话就缩回自己的老巢里当山大王也不赖…
叶歌再登上小土丘时想。
“先暂停，磨刀不误砍柴工，我给你推宫活血一下。”叶夕闪现似的在叶歌背后道。
“what the fuck
（王德发）！？”
叶歌刚想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被瞬间擒拿住了关节。
然后，那双触感滑润的纤纤玉手攀上了他的脊背，但带来的绝非旖旎，而是蚀骨的寒意。
下一瞬，惨叫声回荡开来。
PS：几章后出现日本jk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