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墨与纸墨重叠,印下了不规矩的折痕,翻转过来的纸页一大角还残留着微弱滚烫的体温。

曾有位道长蘸着茶水在我手掌心里写下了一个字,那个字念躁。

他说人这一辈子就看你坐不坐得住了,我想起了一位大师的话

——“轮回的程序永远转,人难觉悟,不肯悔改,只能让其轮回再轮回,我们撤离世间,从此不再过问人间事,一门心思成正果。”

我合上了张雪峰的新书,一直教考研的哥们出版了本非通读物,也是意外。

掏出手机,我打开了APP又想起了雪峰的《超越时空,步入佛境》里的另一句话——“佛境即极乐世界,没有尊卑,没有是非,没有管理,没有压迫,没有忧愁,没有烦恼,那才是自由王国。”

《著作权》第二章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不会因此被打破的,学无止境。

火车停下,我拎起背包,纵身一跃而下,待整理好衣装,便拿起了床铺上放着的那本随手在亚马逊网站买来的书名关于版权的实体书,新书的内容跟版权和考研都没啥关系,而随性折书页是我的阅读习惯,折纸是一种艺术,那要看怎么折了。

王小狼替我买了上铺的硬卧票。

周围的乘客都提前下车了,老司姬就是稳,别问我怎么知道列车长是小姐姐的。

包里除了必需中的必需品和特殊消耗品,什么也没有,手机耳机还有火车票都是放在兜里的,没有钱包,只有智能手表。

时光荏苒,自4月1日的闹剧后,次年的2月2日悄然而至。

我一个人回到了大连,我出生的城市。

再告诉你一遍,我叫张志明。

眼镜不是本体,只是我的一个组成部分,就像这一节节车厢连成了一串,连到了火车头,结束了。

我离开了三等车厢A32,穿越了几节嘈杂的车厢,最后看一眼角落那坐在编织袋上的裹着绿色军大衣的老伯,深吸从车门外吹来的干冷空气,顺着人流下了火车。

可不是那个人流,我默默在心底吐槽了一下二月天的零下温度,是一点没变。

我是个渣男,不过还是有良知的,作为老司机,也不会干缺德事,意外不多。

36岁,不久将步入中年,没有恋爱对象,不过有过很多无用的恋爱经历,和人群中大多数的男人一样,却又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我喜欢坚持做有用的事,陪女人聊天,不算在内。

我唯一有用的恋爱经历是一个常年间歇性陪我在线聊天的女朋友在她生日当天甩了我。

我也曾陪她聊天聊到深夜,也就是说,真的没用,虽然只不过是谈一些工作上的琐事。

经验之谈,她也只是我众多前女友的一个。

我走出了火车站,来到了约定的地点,肯得基餐厅门口。

“我去!”

我看着面前的好久不见的基友惊呆了,他盛妆出席只为女装。

“你怎么在这!李华!”

刚刚无意间摘下墨镜重见天日的李华,又把蛤蟆镜给戴上了,假睫毛算是白粘了。

他向我招了招手以示友好,露出了美女招牌的微笑。

“李哥的票是我买的,也是今天上午到的,他说他是你朋友。”

在旁看起来等候我多时的王小狼替李华解了围,我心里不是滋味,虽然有着相同血统的我们有着相似的脸庞,都同样的帅气逼人,但这不代表我会把他当成亲儿子。

王小狼手中紧握的显然是李华的拉杆箱。

“他也等你很久了。”

王小狼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李华,一老远我还以为他女朋友搂着他来接我呢,我悬下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天知道这孩子又想干嘛。

披肩长发刮着羽绒服,滋滋作响,幸好只是又多了顶假发,但老天爷啊,李华今天搭配得真像样。

“没白疼我干儿子。”

我正面抱住了李华,沁人的香水味袭来,李华也抱住了我。

只剩王小狼在西北风中凌乱,他不应该觉得三舅突然抽风了。

别看李华这样个高个美男子,心比腹还黑,全程没说一句话就又把行李箱推给了王小狼。

镜片果真是人心的本体。

我被他大长胳膊拥入怀中。

“你来干嘛。”

我向他耳边轻声诉说着我的欲求不满。

“蹭车。”

他把脸侧过来贴向我,蹭了几下,旋即又要接着拿身体蹭。

顺滑的肌肤,那本不该属于男人的娇皮嫩肉。

我拿出天天去健身房锻炼的力气把他从身上掰开,拿走行李箱,扔到了马路牙子上。

李华追了过去,捡他那死沉的箱。

王小狼趁此时叫了一辆出租车跟上,把我拉上车,我们二人就这么逃脱了李华的魔爪,我在车上还不忘回复李华拿变声器说的语音。

要下车时,我才想起没跟身旁的他打招呼。

王小狼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目光从他手机上的付款金额移开,一字一顿地道:“欢迎回家。”

我有点纳闷儿,用不着这么欢迎我吧。

谁知下一秒车门被打开,门外赫然站着我的大表姐。

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想我不用和李华一起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