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名漱看着商场各层的分布图,直点头。
『原来这里的商场东西也蛮多的嘛。』
『你之前没有来过这边商场吗?』
我抱着胸口站在一旁,忍受着路人的注视。
就算性格再怎么恶劣,长得总归过得去,于是乎,和她站在一起,总会受到一些让人难受的视线。要说四枫院和将也在还好说,可惜的是,因为名漱突然心血来潮,要吃章鱼小丸子。碰巧的是那家店火爆到需要排队,于是乎,为了节约时间,名漱就硬拉着我先进了商场,四枫院和将也则是老实排队帮她买东西。
这种事情你就不能自己去吗?
『没有啊。除了上学的时候,我基本是待在家里的。』
『真难得啊,你居然会老实待在家里。』
『嘛,没办法的事。』
名漱死盯着分布图,回答我的话倒是显得很随意。
『说起来,千夜子酱他们还真是慢呢。』
名漱抱着胸口,有节奏的点头和垫脚,不停敲打在手肘上的食指让人误以为她在计时。
『你才进来多久啊?这就等不及了?』
我看了看表,准确来说从进入商场,不过过了五分钟。
『店家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生意火爆就不能多加点人手吗?还是说饥饿营销的利润会更高?』
『嘛,我的话会选择薄利多销的路线吧。』
名漱不断抱怨着。
有些时候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家伙的话,周围的人可都是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了哟。
『好,我决定了。』
她突然停了下来,向着商场外面走去。
『你又决定什么了?』
保险起见,我如此问道。
『去找他们。』
『哈?』
『我说,我要去找他们!』
就好像催促驻足不前的我,名漱又说了一次。
『你老实待在这里不好吗?你去了就能让他们快点吗?』
不想动,于是我这么说了。
『不,我只是临时决定自己去买而已。』
『虽然我很想说这个想法很多余,顺便说我也挺想去的。』
我如此说道。
『唷,路人A愿意多活动了?』
『嘛,心血来潮而已,不过看起来是没机会了。』
我摊开手,尽量忍住笑意。
我才不会做这么多余的事情,不过是我碰巧看见走回来的将也和四枫院而已。
名漱顺着我的眼神看去。
『我就知道。』
我看到她的眼角不知觉的抖动了一下。
之后还是开开心心地小跑到了四枫院学姐身边。
『你和名漱同学聊过什么吗?』
将也向着我走过来。
『嗯,没有。』
『我觉得你们很合得来,感觉步调很一致啊。』
『完全不可能的好吧。』
我用极其确定的话回应了将也。
『用你的话来说,我是个绝对的「怠惰者」,但名漱那家伙可不是,完全停不下来的积极主义。』
『也就是说名漱同学只是停不下来罢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名漱说那些奇怪的东西。』
『哈?』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喂,你们两个在干嘛,要走了哦!』
在半路截住四枫院的名漱,挥着手招呼着我们。
『哦,过来了。』
将也挥手回应道。
『如果只是看着她们两个的话,就完全是普通的高中生。』
『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要剖析名漱的人格的话,也麻烦找个合适的位置吧。
『嘛,我还以为你挺感兴趣的,毕竟之前知道名漱是通过你的。』
『喂,在干嘛呢!再不滚过来,我可是先走了!』
暴躁的名漱插足了我和将也的交谈。
『算了,总之先走吧。船长大人发起火来,水手可是会遭殃的。』
放弃摆着手的将也,我将视线放在像猩猩一样暴躁起舞的名漱身上。
哪里像高中生了?年龄吗?
如果是最初的目标是帮空无一物的社团教室置办杂物的话,那么主题显然是偏移了。
看似漫无目的的名漱,倒是像极了有意愿的进入一些奇怪的店。这么说的话,可能会出现意思上的错误。拖长点的话,应该叫做对于大部分男生来说毫无意义的却是对大部分女生来说都是绝对圣地的店面呢。
当然了,我的身旁就有一个少部分的男生。
那家伙的名字读做——宫本将也。
『哇哦,这个不得了了啊,还真是好看呢!』
他从展示柜里挑出一个蝴蝶结样式的发夹拿在手上。
兴致比起名漱和四枫院来看,只多不少。
当然,他到没有和名漱她们混在一起,倒不如说是另外两个早就隐没在店里的女生群里,就算是想混入其中也找不到目标。
而此刻,说出这话的将也和我正站在店门口等名漱。
店倒没有说不让男生进的规定与说法,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进去而已。
『啊,是吗?』
我斜眼看着在店门来回进出的姑娘们,那些女生不乏将眼光停在将也身上的,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的意味在里面。就连店里的收营员,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两。
事先声明,我可不是有什么独特癖好的家伙,当然也不是什么小偷。
这个站在店门口说着这个好可爱啊这样的怪咖男可是学校里名副其实的人气王。啊,不对,人气王也没有必须是正常人的设定。总之啦,这是两个完全正常人而已。
你可以说是,乡巴佬进城没见过世面什么都想看一下摸一下。我不会介意的。
『说起来,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吗?』
将也找来一个小篮子,将收集好的饰品放置在一起——其实只有一个蝴蝶结吧
『也许吧。』
不明白,倒不如说将也,应该会比我更清楚才对。
『算了,总之就决定是这几样吧。』
将也又从架子上拿起一盒缎带丢了进去,一共两样。
蝴蝶结样式的发夹,一根绸带。
「喂,我说,你要买吗?」
我惊讶地看向一步步走向收银台的将也,想要问他的问题到了喉咙处,又咽了回去。
之后,我坐到了店外的长椅上,等着名漱和四枫院。
『我们到底是在干嘛?』
『逛街吧,大概。』
将也一下子坐到我身旁,将手中的袋子丢在一旁。
『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大概名漱同学也不清楚要做些什么吧。』
『她不是很有目的性的做了行程表吗?』
『啊,那个啊。』
名漱做了行程表。
但怎么说呢——从杂货区,到电器区,然后转向家居用品,最后转向超市。
看起来由四个完全不相干的版块组成没有什么毛病。
然而商城的一般不会将家居用品的统合区和电器区放在主建筑内,从主楼到其它楼再回到主楼,这样麻烦的行程安排可真是麻烦。
『我觉得名漱同学只是随便写了两下。』
将也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我的看法也差不多:名漱只是想到什么写什么。
『再说,名漱同学也没有想过照着这个表行动吧。』
『你看,要是去杂货区的话,现在可不会在女饰区这里逗留的。』
『等等,我现在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我打断了将也的思路,未登场的主角正在里面开心的搜寻猎物,而旁人则为她不负责的想法想到脑袋疼,这么愚蠢的事我才不干。
『哦,那想聊点什么?』
『如果是学校里的事情你大概没什么兴趣吧。』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既然这样的话。』
将也捏着下巴,向着周围扫视一圈。
『那不如讨论讨论你喜欢名漱同学哪点?』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想打他。
然而这一拳刚出手,将也就灵巧的躲过去了。
『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啊,混蛋。』
『哈,你反应还真是大呢。』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只是觉得很久没这样了,想要试一试而已。
这么想着,我又想着用手打他一下,但结果和之前一样。
『喂,BOYS!』
名漱的声音打断了我想继续下去的想法。
『走了哦!』
走在前面的名漱是趾高气昂的状态,如果有看过猫和老鼠的话,我倒是觉得和里面很像。
四枫院学姐终是从名漱的掌控中偷到了一丝闲时,她凑到了我旁边。
『抱歉,之前没有和你说清楚。』
双手合十放在嘴尖。
我略微张嘴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随后望向这个挤在我旁边却矮了我半个脑袋的女生。
『关于电话里面说的事情......』
四枫院的视线四处游离着。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嗯,随时都可以。』
我客气地说道。
碰巧的是,这件事还没结束,名漱就大声的叫道四枫院。
『那个,抱歉,我先去名漱同学那里了。』
她又做了一次那个动作,我可不是什么值得被敬拜的神佛啊,就连回应都是很敷衍的——
不过她的动作像极了祈祷。之后,她就少女跑地到了名漱身边——高举手的名漱指着身旁的店,说了一番话后揣着四枫院的手就冲了进去。
将也站在原地看着我,耸耸肩,然后自己也进去了。
我就像逆行在小河上的纸舟,没法按着自己的意愿行事。
我几步走上前去,看着那个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所以的店门。
看起来古朴的横木装饰着店门,木刻的点名下面是足够隐蔽的垂帘。
单一个“木”字真是好有意思。
也许名漱是看上了这样的神秘才进去的话,因为仅仅靠着名字完全猜不出这家店贩卖的东西,我也还算是对奇怪的东西抱有好奇心,就算再怎么现实,但总归有一刻会回到虚幻之中的,不然我也不会喜欢看书。
我拨开链子向着里面走去。
隔着一面墙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风景——昏暗,弥漫着雪松精油的淡淡香气。
足够让大部分人沉浸其中的一切构成了这个空间:像极了旧时代浪人月下相对而饮的风花雪月。
『我就知道你会进来的。』
『因为外面太无聊了。』
『我还想着「神户川宗太」要是因为闲的无聊而走掉了该怎么办。』
将也抱着手,不断说着,昏暗的灯光下我只看得见他的半张脸。站在收银台前的服务员身着浴衣,用眼神与动作表示了对客人的欢迎。
『我可没办法向名漱同学解释,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大概能想到她发脾气的样子是怎么样的。』
『要我说这样的可能完全不存在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也没有见过名漱真正发脾气的样子。』
教室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很生气,但还算克制地面对同学。
社团的时候,虽然动作危险,但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对现状感到高兴。
『是吗,虽然很危险,但至少结果还算OK呢。』
他朝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之后将手放了回去。
『话说回来,看起来像是进了一个有意思的店。是那种感觉会发生什么事件的店。』
将也如此说着。
我和他的想法相似。
『我决定去逛逛,你要干点什么?』
『姑且先看看吧。』
比起那些卖衣服的店,这家店显得出奇的巨大。一些地方用隔断隔开了,贩卖的物品也是各式各样的。
杯子,团扇,帽子,铅笔,就连耳机也有。
就像是换了皮的无印良品店一样。
在其中逛了一会儿,期间虽然碰见了名漱和四枫院,但不过是简单说了两句就再次错开了。我最后停留的地方,是一个完全由帘子围起来的神秘地带。
那是店的一角。
我的注意力在它身上停留了足足两分钟。
让我确信它是贩卖区的原因是,先前有女客人从里面出来,用双手捧起的脸看起来像发红了一般。
我怀揣着些许敬畏,掀开半边帘子走了进去。
『这位客人,请坐在那里。』
黑暗的深处,是一个顶着大巫师帽的女生。
看清她的原因,是桌上的水晶球,从低向上,突然亮起。
『哈......』
进来的瞬间,本想询问这里是干什么的,但当桌子中心的水球球亮起的那刻,我瞬间就明白了。
比起不明不白地闯入,然后像个出错的笨蛋一样退出,留下来试一试或许更好。
我倒是不在意结论什么的,因为这种无依据的东西出现的可能性很低。虽然也不乏那些通晓古今的预言家,但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珍妮·狄克逊在我面前说出结论的那一刻,我也绝对不会将它当做至理名言一样相信。
至少也得到它灵验的那天。
『首先,请确认您的问题吧。』
我姑且看清楚那个女生的模样,虽然长相看起来乖巧可爱,但遮掩在巨大法师袍下的身体,无法确认她的具体情况。
「我在想些什么呢。」
抛却多余的习惯,我将神经作用在脑海里寻找答案上。
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找到一个确切的目标。
爱情?现在的我并不需要这方面的消息。
事业?虽然得为未来做打算,但至少在不缺钱的现在,就算是被家里人养着也没什么。
至于学业...中规中矩就好了吧。
我这么想着。
也许是过得太久了,那名看起来更像是黑魔法师的女生提醒到我。
『如果不能确定的话,结果会不准。』
我不知道是不是吓我,姑且是相信了吧。至少那冷淡的声音像是在说无可置疑的话
『抱歉,能让我再想一会儿吗?』
我如此说道。
『如果还是拿捏不定的话,请看看这个。』
她在桌子上退出一张A4大小的纸张给我。
『要我说的话,个人推荐的是爱情。』
『为什么?』
『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来这里的女孩子大多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吧——独身一人的男生反倒是第一次见——』
我想,我大概是被这个看起来了冷淡的女生开了玩笑。
虽然觉得有点羞耻或者是害羞,但我尽量没有将它表现在脸上,只是保持着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我接过她给的单子,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首先便是对项目的各类官方吹捧。直接跳过——
「心动塔罗牌恋爱测试」
看到这里我就放弃了,对女生有吸引力的各种词汇对我来说就是无聊的单词。
『什么都问题都可以问吗?』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
女孩顿了顿,用手捏了捏下巴尖。
『但是医学,法律,生死,投机取巧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是不受理的。』
『虽然官方的解释是结论不准确,但更主要的是,我不想惹上麻烦。』
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但话多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温柔吧?不过,眼前的人并没有符合我心中对占卜师的看法,至少在我的印象中,这类神秘人就应该只有只言片语。虽然要我说出「因为是商场所以不专业」的话不现实,但专业与否,也不是我来判断的。
『恩,明白了。』
我想着随便啦随便啦,就这样随口说了。
『那就爱情吧。』
『是吗,我明白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想要看清这个将脸藏在法师兜帽内的人。
即便是再随意,在不专业,但真到了开始的时候,还是固执的选择了仪式感。
那么既然是富有仪式感的存在,又怎么能不看清这个能够看透未来的人呢?
「那个,我说,宗太,你相信神学吗?」
初中的时候有人这么问过我。
「不相信。」
那个时候我是这么回答的,回答的对象我依旧清晰地记得。
『那么,选择吧——』
眼前的占仆师将占扑用的塔罗牌从木盒子里拿了出来,厚厚的一摞放置在了桌面上。
然后将牌分成三堆,紧接着又合成了一堆。
我看着眼前人熟练却又繁琐的操作方式,无聊的扳起了手指。
她将牌堆顺时针的旋转九十度,对向我的牌堆像一连串的钥匙,其中只有一把,是正确的——
占仆师单手将牌堆扫开,变成扇形。
『请尽量保持内心平静。』
我照着她说的开始行动。
『请默念问题,从里面抽出五张牌。』
怀揣着问题,我从里面随机抽取了五张牌放置在一旁。
眼前的人将牌缓慢拿起,随后以二一二的牌阵排列好。
我看不懂这样的用意——小时候,老姐图好玩,曾经带我到中华街找拿着八卦旗,摆着小桌子,身穿道士服的算命师傅那里算命。
我清楚地记得我曾为那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而彭怀大笑。
在他进行过一系列我完全看不懂的操作之后,他的话我记不清楚了,只是大概意思我还记得:命好,个性孤僻,适宜晚婚,命中注定被异性相克。
虽然想说他是一个江湖骗子,不可信,但某种意义上他倒是说对了不少:我是一个不怎么合群的人,很少有人能够让我主动去搭话的。回想起来,和将也成为朋友的契机,也是因为少年宫的时候。我也确实是被异性压制了,那个人叫神户川和奏,一个完完全全的独裁者。
但说不定,这完全是当场看出来的,毕竟命好适宜晚婚这些事并不可查,但那时的老姐,已经是个可怕的家伙了,而我,那时说不定就已经是个孤僻的家伙了。
眼前的人将手放在了最中间的一张——
『我开了。』
我点点头,看着那纤细的手指将那张精美的塔罗牌翻了过来。
『第一张......』
.......
『喂,路人A!你以为我们等你多久了啊!』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要不是偶然看了眼手机,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已经等我许久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那个自诩为社长大人的名漱,她左手拿着将也的表看着时间,右手指着我的脸,埋怨道——「你让我们每个人等了十分钟,加起来可就是半个小时哦,这可是犯罪啊犯罪!可不是一句道歉都能饶了你的!」
旁边的将也像是事外人一样笑着,四枫院学姐则是不断用手势告诉我说别放在心上。
但我很清楚的知道,名漱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我按着正常人的思路找寻着借口与说辞。
「啊,抱歉抱歉,就原谅我吧。」
虽然想这么说,但这样弱势的话说出口,名漱只会变本加厉罢了,我如此认为。
「哦,谁管你啊。」
但要是如此强硬的话,保不定名漱会像炸毛的狮子一样扑上来咬我。
『啊,嗯,明白了。』
于是,我想着就这样搪塞过去。
『只是「明白了」?』
名漱将手表扔还给将也。
用着像是相扑手的动作像我走过来。
『看来你没有好好反省呢——』
『嗯,我有好好反省了。』
看着气势如此之强的名漱,不免想起了高中时期的老姐,下意识的示弱了一下,但也是下意识的而已。
『那,说说看啊,路人A——』
『如果你不进这家店的话,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我是这么说的。
......
显然,我最后是惹名漱生气了。
这个易怒的家伙就是一个平头哥,不仅带刺,还要主动攻击别人。
于是,我的肚子现在还疼着。
好不容易找到了吃午餐的茶餐厅,桌上的餐食却全是由我的钱包「无偿提供」。
该死的名漱一点也没有客气,对我可怜的小金库宣判了死刑。
她的前面是一份刚上的牛排,一大杯华夫冰淇淋,一大杯气泡柠檬水还有一份炸鸡拼盘;可恶的将也也没有客气,点了不少东西;唯有四枫院学姐,只是简单的白开水和普通的炒饭而已,简直就是天使在世。
『真的不会饿吗?』
四枫院学姐亲切的问着我。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将我的份分给你。』
四枫院学姐真是会为他人着想呢——只是学姐的份的话,我还可以再负责几次。
『千夜子酱,不用在意这家伙啦!』
『欸?』
左手拿着的叉子举着一小块的牛排,右手则是从四枫院手里抢过了勺子——
『这家伙可是自己选择不吃的——做了选择就要为选择负责任——』
名漱说着很有道理的话,然而,这一切的原因怪谁呢?还不是因为名漱对我的钱包下了狠手。
「是啊,你要是噎死了就好。」
我在心里不怀好意的复述着,我努力地将视线从餐桌上的美食挪到一桌刚来的小情侣身上。
『名漱同学还真是放得开呢——』
说话的是将也。
『是呢,既然是朋友的话也没必要在意形象什么的——』
『是吗?你本来也是有形象的吗?』
仔细想想,川岛说过,名漱曾经是知名的演员。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随随便便的加入普通学校,也顺利的躲过了狗仔队,一次也没被认出来过。
想想也是将也说笑的吧。
这放肆的女人,一点也没有顾忌过形象,倒不如即便是普通的女孩,完全躲在聚光灯之后的女孩,也不会出现全然不在意自己形象的人物啊。
『路人A,你有意见吗?』
我怎么敢有意见?
我只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被名漱发现了。
没办法,我用脚碰了一下将也的脚,示意让他帮我一下,吸引一下名漱的注意力。
『我,去下厕所。』
随后,我便起身离开了,我看着名漱要想张嘴说什么,但却没有抢在将也之前。
NICE,真是默契。
『说起来,名漱同学,你们之前买了些什么?』
NICE二连!!
我在心中为将也鼓掌。
名漱再怎么说也是女生一枚,也许是我的误解,但大多数的女生总是喜欢将自己新获得的东西与他人分享,下至一次简简单单午餐,上至婚礼现场——
好样的,伙伴——
.......
于是,当我装模作样的在去了厕所再次回到餐桌的时候。
『哈,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是水果沙拉拼盘咯。』
『我是想问为什么这里有水果沙拉拼盘这种东西,我可不记得有点这个。』
『啊,刚点的。』
名漱捏着叉子,不缓不慢地吃着拼盘内的东西。
现在吃的是裹着厚厚沙拉酱的苹果。
『俗话说,营养要均衡,只是吃饭是会发育不良的。』
『吃苹果能预防癌症,吃香蕉能保持快乐,吃梨能帮助器官排毒——特别是葡萄,能增强免疫抗衰老呢——』
我听着这样官方的说辞就头大,她是哪来的闲心记住这些东西的。说到底,他还真是没把我的钱包当回事呢,就没想过万一因为身上的资金不够而被店老板压在这里呢?
我可不想去洗盘子来偿还餐费用
『你也不想千夜子酱这么可爱的脸蛋上长皱纹吧——』
这么说着的名漱,把一直对着我傻笑的四枫院推倒在了椅子。
虽然有所反抗,但骑在四枫院身上的名漱,还是用叉子将葡萄送入了四枫院的嘴里。
『千夜子酱——你就老老实实地吃掉吧——』
她说着这样的话,美丽的场面不得不让我将视线移开,而从她这恶魔般笑着的脸庞挪走眼睛,速度出奇的快——我真是不想多看她一眼。
『啊啊啊——真的吃不下去了啊——』
这糟糕的对话——
我扶着脑袋,将精力放在消灭水果沙拉之上。而将也只是一副笑嘻嘻的看戏作态。
至于其他客人和服务员,我只能起身表示对他们的歉意,并告诉他们这里只是正常的事情。
「好吃。」我对水果沙拉发出了赞美。
『对了对了——』
我看着对四枫院失去兴趣,猫着身子坐回远处的名漱将双手撑在了桌子上,然后用迷之微笑看着我。
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吗?我努力将心理的不安从脑海挥去,身边尽是些危险的家伙可是会减寿的——顾虑的减轻在于看见红着脸摇晃地坐起来的四枫院学姐,这个可爱的并且缺乏运动天赋的女孩只是扑通了一会已经累得不行。
我真好奇她期末的体育考试是怎么通过的,说不定体育老师也是一个奇怪的绅士,看在四枫院学姐这么可爱的份上勉强给了及格的D判定——真是这样的话.......
可爱的人还真是危险呢.......
『抱歉,头太晕了。』
摇晃着的四枫院,身上的衣服还附带着刚才混乱所留下的纪念品。
『刚才提到事情能再说一次吗?』
面对游离在情况之外的四枫院,我只能说看啊看啊,名漱笑了哦,快点跑吧,这样的话。
『啊,是之前说的那件事,名漱同学说有礼物给我和宗太。』
『究竟是什么礼物呢?我很期待呢。』
是我多虑了吗?
我看向将也,他只是正视我的同事耸了耸肩。
我又看向了名漱,她只是笑着,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安静这么久还真是难得呢。
最后看向了四枫院,可怜的她已经累得将脑袋靠在了名漱肩上。她确实比名漱矮了一点。
『欸,那个啊——』
微闭着眼的四枫院轻声说着。
『我记得是在......』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四枫院迷糊着的站了起来,向着名漱旁边的两大口袋伸出了双手。那是她们奋斗一早上的战利品,大概吧。只是在进那家店之前,只是一个很小的手袋而已,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两个恐怖的大纸袋了。
『四枫院同学,没关系吧?』
我本想借着「害怕四枫院跌倒」当一次花靠墙,但这次却让将也抢先了——毕竟偶尔提点干劲干点平常不会做的事我还是乐意的,顺带一提我不是害怕和女生相处,而是讨厌和大部分女生相处,究其原因不过是这类麻烦的异性生物总是会带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甚至有的能影响一辈子——他站起来后稍微搀扶了一下,不过没过多久,四枫院就彻底的躺在了椅子上。
就算体力再怎么弱,也不至于这样就倒了吧?
我怀揣这这样的想法,直视了名漱。
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此刻却好像乐在其中的家伙,一定做了点什么事情。
『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哦,是吧宫本一等兵。』
她的语气明显是想让将也说点什么,那可是命令的语气啊——
『嘛,就我的视角而言,名漱同学确实是没做过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将也摊开手如此说着。
『不过可以排除是感冒或者发烧之类。』
『看情况更像是喝醉了。』
果然,是名漱干的呢。
没做过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证明总是做过什么的,排除感冒发烧这种情况也正常,不然走在大路上的人好端端的重感冒或者说发烧,那不是强力病毒吗?
『我说,你干什么了?』
我看着和四枫院一样红了脸的名漱,真想找个镜子让她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就算是演员,也不可能控制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与器官吧?除非你是外星人或者是人类进化的奇迹。但某些方面还是值得庆幸的,这个像怪物一样简直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的家伙在某些地方也和其他女生一样,被异性直勾勾的盯住还是会脸红的,但,我是真的在高兴吗?仅仅是为了和大多数人一样这样无聊的事情吗?
『哈,你这样的语气不就好像是说「你一定干了什么」一样吗?』
『你这样的行为和警视厅里为了成绩而逼供的不良警官有什么区别吗?』
她是这么说着,即便是没加最后小声嘀咕的一句「虽然是我干的没错。」
『好了,我知道了,所以你干了什么?』
我无奈的叹口气。
『你不会告诉我现在的情况就是你准备的礼物吧。』
那这样的话,可真是件不得了的礼物。
『怎么会,我只是稍微骗千夜子酱喝了点带伏特加的气泡水而已。』
我看向桌子上唯一的一杯饮料,那就是名漱的。
『谁知道只是这么一点就醉了,真是无趣呢。』
她用手指戳着在躺她膝盖上似乎睡着了的四枫院的可爱脸蛋,我真想一手给她拍开。
『果然是这样,我就觉得四枫院同学,喝了一点名漱同学的饮料之后有什么奇怪的变化。所幸没闹出什么乱子。』
将也就好像事后诸葛亮一样混蛋。
『你要是知道的话,就早点说啊。』
我用极少出现的语气埋怨道。
『因为觉得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所以就不说了。』
啊,这家伙果然是一开始就明白了。总之,没出乱子真是太好了,只是之后的善后就麻烦了,虽然傻笑着的四枫院确实很有趣。
『嘛,差不多就这样了。哈,真是没意思呢——』
名漱支着手臂,看向窗外。
又是熟悉的视角,那样在阳光下闪耀着的喉咙美丽无比。
『之后的东西我会搞定的,千夜子酱就麻烦你们了。』
她这样说道,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要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吗?
『那个,我说,之前说的礼物是什么?』
『啊礼物啊。』
回过头来的名漱,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去撩拨四枫院的头发了。
『秘密。』
她这么说了。
.......
从餐馆离开的时候,四枫院学姐被拜托给了我和将也,虽然状态好转了不少,但脑袋似乎还是晕乎乎的。
那个家伙也是自说自话的离开了,今天的名漱和在学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是因为出门之后收敛了一些吗?虽然将也说着至少也要有一个人陪她这类的话,但最后还是被拒绝了。
我们只能目睹名漱提着两大纸袋的东西去大采购。
但即便是最后各种旁推侧敲也没能让名漱松口,当然这都是将也做的。
『名漱同学还真是喜欢制造悬念呢。』
我和将也站在路口的外面,四枫院则是因为喝了点酒而感到口渴,跑去了街角的奶茶店。虽然说是让将也去买,但就好像要证明自己可以的那样,倔强的一个人过去了。
『因为性格糟糕所以经常干这种吊胃口的事情吧。』
我如此回复的将也。但性格糟糕和喜欢隐藏什么作为秘密这样的小女生行为一点也不搭边,更像是圆润平滑的蛋壳上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裂缝让人难以忘记。
『我倒不觉得是性格原因,更像是故意而为之。』
将也如此说着,这一路上关于名漱的话题就没消停过。
无论是在学校之内还是学校之外名漱的话题总是能随意的出现,更别说学校里那些奇怪的传闻了,虽然我没有去了解过,但至少川岛和掘田的讨论里多少还是知道些事情的。当然都只是些奇怪的传闻而已:比方说,名漱其实大小姐,家里有钱,父母健在;又比方说,名漱其实有已经年上的男朋友。这些毫无依据的传闻更像是给某个偶像化的角色刻意制造的话题和悬念。
就好像不断告诉你,名漱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话题性和神秘感的家伙,只要一直注意她就会有新的发现这样无聊的事情。
『那就是职业原因了。』
『关于那件事,我稍微去调查了下,但结果还没完全出来,等消息完善或者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你也是个吊人胃口的混蛋。』
『嘛,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不混蛋了。』
将也好像对自己混蛋的一面表示满意,这个比我还高,在篮球校队打着球还有精力在名漱的社团浪费时间的精力怪,也是在脑袋里装满无聊知识的家伙。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真是有闲心,有时间调查别人的隐私不如多去打打篮球。』
『我可不想把时间全部花费在一件事情上,』
将也附笑的摊开手。
『比起一直打球,不如干点其余有意义的事情,这也是我加入这个社团的原因之一。』
『我以为你只是因为害怕名漱而已。』
『嗯,我不排除这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啊,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知道,不过说起来,这些原因挺无趣的。』
我认识的将也是那种追求极致的人,不会有无聊的出发点这样的说法。记忆中,初中刚开始,他就告诉我说他决定将快乐积极这样一个主题融入进自己的初中生活,也是为了这样一个符合主题的初中生活,付诸了很多的努力。帮学生会的前辈组织活动,帮班上的同学忙事情,帮老师做一些杂活——一切大型活动的背后,只要是能挥洒名为青春汗水的活动之后必定有一个叫做宫本将也的名字出现的活动负责人的名册之上,即便是幕后工作也做的不亦乐乎。
那个时候的我,却是生活最灰暗的时候,大概也就是那段时间我开始迷上一个人看书的吧。
『那就别说了。』
『也对呢。』
将也笑了笑,我们也差不多到了地铁站的站口前。
『四枫院同学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你们应该有事情要谈吧,我就先走了,四枫院那边就拜托你打招呼了。』
『啊,嗯。』
将也挥着手,闯入了人流中,留下我一个人呆在原地。
我将视线放在四枫院所在的位置,她正拎着装满奶茶的袋子。共三个人的份。
『欸,宫本同学呢?』
『被人绑走了。』
我试着开个玩笑,四枫院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随便说一句什么话都会相信的那种。
『欸,不会吧???』
她显然是慌乱了,毫无目的的左右望着。
『那,那,那应该还没走远吧。』
『额...我想大概是没什么事......』
『欸?』
看她这么认真,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样蠢萌的人真的是现实所存在的吗?我不仅自问,魔幻现实真可怕。
『好像是他朋友之类的,总之不用担心了。』
『嗯,真是可惜呢。』
四枫院嘟着嘴抬起了手里的奶茶袋。
『是呢,真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