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禁忌殿堂的女子轻抚着手中的厚重典籍,那是万千根源的载体,同时也记录着所有的故事。

“余乃库洛妮希娅.熵(ChronithiaEntropy),万千书籍的妃姬。”

犹如凤尾的乌黑秀发长至腰际,堪比薄雾的黑连衣裙则将消瘦的女子轻轻萦绕。浸没于朦胧晦暗的她既不远离真实也不立身于虚幻,她全知全视却又无能为力。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期待每一位访客。

“准备好了吗,‘觉醒者’?”

丰润的红唇凝结着她所有的血色,而现在,也是时候回应她了。

“愿汝能寻得汝应有的价值。”白皙无暇的玉手宛若白瓷,可其上却不具丝毫温度,就仿佛那惹人怜爱的精致人偶,“而余则会在此地记录汝的所有故事。”

就这么与梦境相告别,或许下一次见面便是永眠。

Act.1

在Daemon看来,意犹未尽更多时候所带来的是负面情绪。特别是在看剧集的时候,无论是因没购买大会员还是需到下一季才分解,都会把他急得久久不能平复。

“夏尔,你能不能借我个大会……”

回应他的是一阵再熟悉不过的电击,本以为自己早对此习以为常,然而真当电流从皮肤下窜过的时候,Daemon还是不免抽搐,上蹿下跳。就这么与地面亲密接触了半晌后,尽了兴的夏尔菲德才将旋钮转至OFF处。

“你还真当我是包租婆了。”

冷眼冷言并没有激发Daemon的“工作积极性”,只不过,在闹了这么出后,他也意识到了继续窝下去也不是办法。攀住一旁桌脚的Daemon晃悠悠地站直了身子,而一身企业丽人装扮的夏尔菲德则递给了他一堆文件。

“这是?”

“你朋友送来的相关资料,他说可能会对你有所帮助。”

Daemon对Havoc的调查能力向来深信不疑,只不过,基础信息很难在这场游戏中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但聊胜于无,在点头示意后,Daemon也收下了这堆资料:

“我下午打算出去一趟。”

“有什么需要特别关照的吗?”

夏尔菲德不但具备商人所独有的敏锐,其老练程度也与朗姆不相伯仲。一反先前的懒散与胡闹,Daemon也于此刻变得稍稍严肃了些:

“在我离开期间,切勿主动与我联系。”

“你打算做什么?”

“给。”

随话语浮现于Daemon手中的是属于夏尔菲德父亲的“教皇”,就这么将其交付后,Daemon也表明了自己的计划与意图:

“守株待兔向来不符我的作风,再者,就这么待着也会错过不少情报。”

“所以,你才打算剑走偏锋,玩一把大的?”

“可以这么说吧。”长吁一口气,Daemon很清楚没人比自己更适合担任“斥候”,“考虑到种种情况,由我来探查可能是最为稳妥的。”

“言之有理。”夏尔菲德虽认同了自己的看法,可她皱起的柳眉却透露出了一丝担忧,“看来除了遥祝顺利,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也不是,只要你别心血来潮以电击来表达思念就行。”

面对Daemon的反唇相讥,夏尔菲德也缓缓捧起电击开关,不过在开溜之际,他还是补了一句:

“对了,我这身行头如何?”

米色的运动卫衣下是同款的运动长裤,Daemon特意挑了一双深灰色的高帮登山鞋,为的就是让他更显休闲。

“嗯,看上去更加不起眼了。”

在听闻了夏尔菲德的讽刺后,Daemon才心满意足转身离开。

Daemon的目的地是悖论岛上的最高建筑——有着星晨之塔别称的比利斯大厦。这座象征了比利斯财势的建筑高达40层,虽说不及那些闻名世界的高楼,但在这人口相对稀少的小岛也可谓是独一无二。夏尔菲德告诉自己该建筑兼顾了商务与科研,在其最高层建有观察星体用的私人天台,而这也免去了自己携带观察用具的麻烦。一路小跑的Daemon借助夏尔菲德给予的特权卡直达建筑顶层,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个观察天台虽有做定期保养,但观察设备却相对古旧,倒是诸如滑翔翼等娱乐产品配备的都是最新款。不过,现在的自己已顾不上这些了。

“呼……”

深吸一口气的Daemon走至了天台边缘,他想不借助任何工具,用自己的双眼好好看看这座岛屿,这座被阴谋层层环绕的悖论岛:

纵使身处城区的中央,Daemon还是看到了连绵起伏的郁郁葱葱,在岛屿的南方则坐落着一座海拔高度尚可的山。如若不是眼下的状况,悖论岛的自然景色绝对值得自己流连忘返。将视野放低,Daemon俯视到了在自己脚下来来往往的车辆与人流。与现实相互角几的他们未曾意识到在此发生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Daemon产生了一种不置可否的虚幻感。那些与“全知全能”无关的人固然真实存在,可他们对自己来说却不具意义。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割裂感也令Daemon很不是滋味,仿佛不知不觉的自己便成了这场厮杀游戏所独有的幽灵……

“还是别胡思乱想了。”

告诫自己得保持专注的他从天台边缘退回,就比唤出“愚者”,再度深呼吸的Daemon显然已做好了一系列准备。他打算赌一把,在展开“时之夹缝”的同时利用地势对整个悖论岛进行巡查。虽说这么做无异于海底捞针,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原始且直接的巡查方式在收益上确实立竿见影。在完成了对望远镜的最终调试后,Daemon也果断开启了这个只属于“觉醒者”的特殊时间:

仅仅一瞬,整个世界都被一种不可见的立场所阻隔。原本嘈杂的悖论岛在“时之夹缝”开启的刹那间变得安静,无关者就此退散,现在岛上仅存的也只有这场厮杀游戏的参与者。分秒必争的Daemon很清楚,观察的有效期极为有效,也只有“时之夹缝”开启的那一瞬间,“觉醒者”才会措手不及。一旦意识到“时之夹缝”展开,那他们必然会进入警戒状态。

操作望远镜的Daemon走马观花式的扫了眼四周,而在此之后,他便打开了夏尔菲德所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在来的路上,他就向库洛妮希娅多次确认了有关“时之夹缝”内器械的运作情况。按照下界司命的说法,“时之夹缝”中的器械将统一进入关闭状态,也只有经由了“觉醒者”的触碰才会继续运作,而在“时之夹缝”结束后,除了“觉醒者”外的世间万物都会重新归位。Daemon深知自己没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所以他才会将会借助电子器械来观察这座岛屿。

这其实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首先,Daemon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搜寻出其他“觉醒者”的身影。其次,在这一过程中,他也得时刻警惕以避免暴露自自身踪迹。不光如此,他还要做好空手而归的准备。可在Daemon看来,也只有孤注一掷,才有可能钓上大鱼。

光是完成对映像的导出与处理已就已损耗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但即便如此,Daemon还是有条不紊的慢慢拖动进度条。夏尔菲德给的观察设备虽款式老旧,但好在可视角度却出奇的广。通过红外功能确认了近距离内不存在“觉醒者”后,Daemon也将镜头慢慢拉远。事实上,他早就做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懈怠。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他逐帧观察着那段映像,而在拖动进度条的过程中,他发现了本不该有变化的阴影。在将那一区域放大后,Daemon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就在不远处的小巷里蜷缩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性。除了难以蔽体的亚麻色丝巾外,她可谓是一丝不挂,至于她当时的神情则因映像的分辨率有限而无法看清。

抬起头的Daemon进行了一番对照,他发现那名女性尚处自己的视野可及之处。也正因如此,他才必须当即决定是否作进一步调查。瞥了眼戴在左腕上的石英表,Daemon意识到离“时之夹缝”结束还剩下两分钟不到:

“夏尔,这边有状况,麻烦帮我续下时。”

“你可别引火上身。”

算不上善意的提醒反倒令Daemon的思维更为清晰,很显然,这不可能是那女性有意为之的。然而一旦展开“时之夹缝”,那所有的“觉醒者”也都会随之戒备。若要接近,也只有趁现在。

“对了,你能否告诉我,那个滑翔翼该怎么用?”

事实上,早在询问夏尔菲德前,Daemon就已推起了那个无动力滑翔翼。他不愿错过这个大好机会,所以话音未落,毫无滑翔翼操纵经验的他便滑出了比利斯大厦。

“爱莫能助,我可没这种热衷折腾自己的癖好。”

迎面而来的强风吹得Daemon直哆嗦,而未配备防风镜的他更是在这一环境下变得与瞎子无疑。但更让他感到雪上加霜的时,身为滑翔翼拥有者的夏尔菲德竟对操作一窍不通。身如柳絮随风摆,好在Daemon有事先观测过滑翔角度,这才避免了机毁人亡。

“不打扰你琢磨了,有事再汇报吧。”

言毕,夏尔菲德便单方面切断了通话。虽说不上是万念俱灰,但Daemon的心着实凉了半截。他尽可能保持平衡并在滑翔的过程中用余光确认自己的位置。而在经过高层建筑群的时候,他果断选择了撒手。

乓~!Daemon并没像自己所预想的那般潇洒着陆,迎面撞上消防护栏的他先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击“闷棍”,就此失衡的他随之坠下了楼道,好在其正下方的咖啡店设有一雨棚,这才减缓了下坠的冲击力。最后,这一冲动行为以Daemon撕开雨棚撞上金属桌而告终。

“这玩意怎么无论游戏还是现实都那么难操纵啊……”

眼冒金星的Daemon呻吟不已,虽说过程凄惨了些,但他确实落到了女性所在街道的附近。刚忙起身的他开始搜寻四周,离自己发现她的存在并没太久。如果是步行的话,那她应该走不了多远。顺着之前的线索步入小巷,进入警戒状态的Daemon也抽出了那根随身携带的磨刀棍。光是穿着打扮不足以评定目标是否有敌意,当然Daemon也无法排除衣不蔽体是那位女性所独有的穿衣品味。深入小巷的Daemon嗅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油烟味,除此之外还有消毒水所独有的刺鼻的气味。城市越是光纤亮丽,其阴暗处也就越是肮脏污秽,悖论岛也不例外。狭窄小巷的两侧满是垃圾,呕吐物更是屡见不鲜。若不是有“时之夹缝”存在,想必这一路上还能见到不少四害。

尽可能放缓步伐,这样的话,自己的脚步声就不会传得太远。小巷虽不深,但这么走到最深处还是花了点时间。就这么驻足,Daemon发现那位女性并未走远。她依旧蜷缩在角落之中,垂着头的她不知是因恐惧还是寒冷而颤个不停。也只有靠近后,Daemon方才发现她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而同样意识到自己存在的少女也随之抬头:

水灵的金色双眸犹如稻穗,其目光中的无措与无助是那般似曾相识。银色过腰长发凌乱在她白皙嫩滑的肌肤上,在丝巾所无法覆及的脚踹处有着数道伤口,而她的脚上也满是水泡。在Daemon看来,眼前的少女像极了受惊的动物。所以他收起了磨刀棍,边安抚边向她靠近。面对自己的靠近,少女神色紧张且惊恐万分,一个劲蹬着腿的她实则无路可退。脚上的水泡更是因此被磨破,好在自己只是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这才没进一步刺激到她。

“放轻松。”

保持着一定距离的Daemon索性半蹲,筋疲力尽的少女也不像先前那般反应剧烈。试着伸手去触碰,也只有得到了少女的准许后,Daemon才

触碰了她的额头。

“果然……”

正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从手心处传来的温度并不正常。额头滚烫的她显然是得了高烧,思忖片刻后,无视少女抵触情绪的Daemon选择了将其强行抱起,与此同时,他也与夏尔菲德取得了联系:

“我需要帮助。”

在表明意图后,Daemon也报出了自己的所在方位。夏尔菲德虽表示会派遣人员,但这也是“时之夹缝”结束后的事了。在走出阴暗的小巷后,Daemon才发现怀中的少女轻得有些可怕。不由得加快脚步,按照夏尔菲德的指示,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城区的医疗中心。可这一路上实在是太安静了,Daemon狂奔了有一会却还是没能见到任何人。再看一眼石英表,他发现指针下的阴影仍在走动,而累积时间却早已超过了十分钟……

“夏尔,我能否问下你到底续了多久?”

“没特殊情况的话,我当然是延一张塔罗牌的时间。”

乓当~!不详的预感于此刻应验,就在这偌大无人的街道上,Daemon听闻到了一声利刃破空的声响。下意识的闪至一侧,Daemon也算是看清了那呼啸而过的凛冽寒光——向自己袭来的是一把犹如导弹的手半剑,眼看突袭未能得手,刺穿展柜的银色利剑也就此折回。

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的运势,折回的手半剑便再度朝自己刺来。可这一次,Daemon却没有再行闪避。于站稳脚跟的同时拔出磨刀棍,当剑尖迎面刺来的时候,那横在胸前的磨刀棍也将其顺势挡下。

哒哒哒……有条不紊的脚步于十足路口的右侧传来,在自己挡开这一突刺后,手半剑也飘向了脚步声的源头:

灰色的帆布风衣下穿有白色衬衫与同色的棉麻长裤,很显然,来者并不是个善于打扮之人,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给了Daemon一种难以严肃的英气与压迫感。手半剑并没直接回到男人的手中,而是在打了个旋后立在了他的一侧。即便那血红双眸中不具任何情感,可在如此冰冷目光的注视下,Daemon还是会觉得很不自在。

于是,就在自己迟疑的刹那,犹如导弹的手半剑也度破空而来。

抱着少女的Daemon直接撞进了一侧的建筑中,也是通过这次的交手,他能确定了男人并非是冲自己而来。只不过,这样的结论会令自己更为困扰。Daemon又看了眼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少女,瞪大双眼的她一个劲得哆嗦,颤巍巍的她甚至都拼凑不出一个完整字节。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或许是无数成年人的人生格言。但Daemon却发现,无论自己的年岁如何增加,他都很难做到这一点。他需要说服自己,毕竟只要抛弃少女并对其不管不顾,自己便能就此脱身。再者,这么做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关于少女的身份与意图,自己一无所知,救助她很可能留下隐患。综上所述,Daemon也认为似乎没什么可纠结与权衡的。

“能走吗?”

面对自己的疑问,少女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很好,穿过这大楼前继续走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医疗中心,在那会有人接应你。”

没错,Daemon最后还是做了截然相反的选择。而在得到了少女肯定后,他也抽出了磨刀棍迎了出去。是什么让Daemon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自己就是这么个爱惹是生非的人。也可能是因为一时兴起,让他起了英雄救美的念头,更可能是因为少女的目光过于恐惧与熟悉,这才使得Daemon做不到袖手旁观。

“得,回去又得挨电了。”

悔意的油然而生并没有阻止Daemon前行,他认为自己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为此,他不再犹豫。就这么挡在了男人的面前,他也摆出了迎击的架势:

“此路不通。”

没有咒骂或是评论,男人用进攻作了表态。提起手半剑的他用难以置信的速度缩短了距离,迎面而来的突刺杀意十足,只不过,这一剑未能起到见血封喉的作用。厚重的剑刃在擦过磨刀棍的同事迸出了阵阵火花,成功偏斜男人突刺轨迹的Daemon进而上前,反手抡起手中的磨刀棍,他也不由分说打向了对方的面门。

乓当!不急不慢地抽回手半剑,完成格挡的男人并没就此罢休,他挽出了一轮剑花并借此逼退了攻击距离本就有限的自己。紧接着,他踏前一步,用剑柄处的配重球直直捶向自己的胸口。Daemon下意识后退,本以为这么做能腾出距离回避锤击,可预料到自己反应的男人却一把抓住了剑身。抬臂的同时借力下劈,若不是自己于千钧一发间横起磨刀棍,劈进肩胛骨的剑刃足以斩下自己的整条手臂。正因为这一次的防御过于勉强,Daemon才为此付出了代价。就在他尚未调整之际,配重球又度砸向了其面颊。

颞骨遭受重创的Daemon先是产生了耳鸣,紧接着,眼前一黑的他也随即失去方向感。接踵而至的剧痛不但卸走了他全身的力道,更掐断了他的思绪。Daemon只记得自己重重倒向了一旁,之后,他的大脑便一片空白。

“唔……!”

Daemon于恍惚间瞥到了一道银白闪光,他下意识地挪动身躯却还是没能躲开男人的攻势。本该贯穿自己心脏的手半剑刺进了自己肩部,也是拜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所赐,意识才清晰了少许。

眼看这一刺未能结果对方,男人便打算抽回手半剑,可没能想到的是,无视割伤的Daemon一把抓住了剑刃。虽说男人最终还是抽出了剑尖,但整个过程却因此被放缓……

在短兵相接中,这看似不经意的几秒实则异常致命。趁着这一迟缓,Daemon当即起身,他来不及挥棍,所以,他选择用最为野蛮直接的方式还击男人。

啪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换做平常的话,Daemon绝不会采用这种近似愚蠢的攻击方式。然而他很清楚,若自己再不打断男人的进攻节奏,那身首异处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血流不止的伤口或许会因大幅度的动作而开裂,但Daemon显然已顾不上这些,就冷兵器格斗来说,自己可能不是男人的对手。但一段进入贴身战,那就是自己所擅长的领域了。强忍疼痛的他一把抓住了男人持剑的右臂,然而就在自己打算折断其手臂的时候,他却突然送开了握剑的右手。

沉重的手半剑并未当即落地,而是自行划出了一个剑围,不得已松手后退,被迫拉开距离的Daemon却结结实实挨下了男人的一击推掌。正中前胸的推掌力道十足,更糟糕的是,他还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拽向了一旁。

“咳啊……”

胸口一闷的Daemon重重砸在了一旁大巴上,由此震碎的玻璃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也在开口后咳了大量鲜血。

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也只有切身感受过,才能明白眼前的男人到底有多强。视野模糊的Daemon很清楚继续逞能下去的话,自己将必死无疑。

“该死……这时候不都该考虑怎么逃跑吗?”

明知胜算寥寥无几,可身体还是本能般地摆出了继续抗衡的架势。败给自己劣根性的Daemon抹去了嘴角的鲜血,他抬起头,在那晃动不堪的视野中搜寻着每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一旦自己倒下,那男人便会继续追杀那少女。就少女现在的状况,无论拥有怎么的能力都不会是男人的对手。Daemon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是抱着杀心头槌了那个男人,可男人却像是个没事人般站在自己面前。不光如此,自己无法从他的身上看出哪怕一丝损伤。

“她要不是个美人胚子的话,我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自嘲虽不能改变现状,但多少能调整自己那即将崩盘的心态。再度抬起磨刀棍,Daemon仍没放弃阻挡男人。事实上,离“时之夹缝”结束不过两分钟,只不过就现在看来,这两分钟将变得无比漫长。半途而废只会令自己更显狼狈,所以Daemon不再去追究自己为何会如此坚守。他的当务之急就是挡下男人的进攻,为此他必须止住记忆之泉里的每一滴回忆:

“Round2。”

兵刃相击,两人的对决也不过是刚刚画了个逗号。

——诺克顿——

以冰冷来映衬宏伟,对此不置可否的诺克顿并未上前,他选择在地面上静候库洛妮希娅的到来。而后者也如溺水者般从高空慢慢沉淀,直至降到自己身前。赤裸的嫩白脚丫轻点地面,不受重力束缚的库洛妮希娅是那般优雅,将身子微微前倾,她轻抚着位于自己脖子上的伤疤。

“真是固执。”

固执一词成了库洛妮希娅对自己用得最多的形容词,面对她的无奈与不解,诺克顿也只是轻轻摇头。这道横跨大半个颈部的伤疤象征着自己的新生,诺克顿认为有必要留下其当作纪念。同时,他也认为无法发声对自己来说并非坏事。

“余知道汝非常疑惑,为何余会突然召回汝。坐下吧,余会给汝一个合理解释。”

随着窸窸窣窣的石块堆叠声越加清晰,一张石制座椅也出现在了诺克顿的身后。在简单的点头示意后,他也遵从库洛妮希娅的意思坐下。说实话,自己并不喜欢石柱图书馆,过分的幽静与空旷会凸显孤独,而黑暗的常年笼罩则让其成了一处放逐之所。尽管如此,库洛妮希娅也没丝毫改建其的意思,只因她片面的诅咒之人就该呆在诅咒之地……

“游戏开始了。”

库洛妮希娅的发言并不算意外,毕竟,执行“全知全能”是她仍待在这星球上的唯一理由。而早在自己收下“死神”的时候,她就告诫自己,有朝一日,自己将成为“全知全能”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诺克顿虽不像其他“觉醒者”那般充满渴望,但相对的,也只有他才能心无旁骛的挥下制裁之剑。因为他是库洛妮希娅所认定的“死神”,同时也是这场游戏的责罚具现。

“有希望吗?汝为何这么问。”

纵使不借助话语与文字,库洛妮希娅也能明白诺克顿的所思所想。两人间存在着这么一种默契,只要是库洛妮希娅会负责拟定的计划,诺克顿便会义无反顾的去执行。这次的“全知全能”也不例外,诺克顿会扮演库洛妮希娅所安排的角色,但他也有义务知晓这么做是否值得。

“余也不知道……”

希望两字无论对库洛妮希娅还是诺克顿都是那般缥缈,身处边缘之境的两人早已淡忘了这词的原本含义。他们在追寻平衡的过程中逐渐丧失人性,这也使得他们无法像常人一样思考。所以在面对诺克顿问题的时候,有着“全知全视”之力的库洛妮希娅才会无法作答:

她通晓古今,对世间万物了如指掌,可唯有“人”是她所无法看透的。可讽刺的是……这次游戏的主角不是别的,正是那些捉摸不定的“人”。

“但这一次,似乎会有所不同。”但愿如此。这是诺克顿最为真实的想法,同时,他也由衷希望这一次的“全知全能”能有所不同,“考虑得再为面面俱到也一样漏洞百出,与其在过程中一次次目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不如就这么放任自然,让余的一时兴起才主导这一切。”

换作过去,库洛妮希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的。不由得上前一步,诺克顿也随之启动了自己能力。当黑雾触碰到库洛妮希娅的时候,他也随之得出了结论……

“果然瞒不过汝,不过,余想汝应该早就意识到了吧。”

库洛妮希娅想要像人类那般咧嘴苦笑,可她的嘴角却如同僵化了般迟迟无法提起。熵的情绪波动极为有限,但真当库洛妮希娅想试着模仿人类传达自身情绪时,她却恍然发现,自己早已丧失了那一能力。

“没错,汝全都猜到了。”诺克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与库洛妮希娅公事,正是因为那位熵已越发虚弱,“那么,汝能否再帮余一次?”

再为精妙的谎言在库洛妮希娅的面前也一样形同虚设,就此于脑海中勾勒答复,纵使发不出声,库洛妮希娅也一样能“听到”:

“倘若我不愿的话,我又为何要回来?你有恩于我,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直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余需要汝最后次为余挥剑,而在此之后,你我便互不相欠。”诺克顿并没急着追问,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库洛妮希娅会将一切的原由娓娓道来,“余需要汝为余的愚蠢善后,去杀一个无权参与这场游戏的‘觉醒者’。”

诺克顿并未对此产生兴致,但他依旧记下了库洛妮希娅所说的一切:

“在解决她之后,汝会将本该属于汝的命运交还。至于如何使用或挥霍,那便是汝的自由了。”

“明白了。”

简单明了的回复后,诺克顿也随之起身。他没理由去埋怨什么,更不愿浪费时间去担忧未来。石门外的世界阳光明媚,石门内的图书馆却是那般的阴冷黑暗。可对孤独的灵魂来说,无论身处何地都一样失落无助。

于黑雾笼罩下的诺克顿放眼望去,这座岛屿散透着一种无可演说的怪诞。诺克顿没有看出街道乃至人流的不同之处,可他却清楚,只需自己一个响指,整座岛都会于刹那间万籁俱寂。对“觉醒者”而言,悖论岛不过是一个适于厮杀、互相勾心斗角的擂台,但脚下的居民却对此事浑然不知。他们依旧活在自己的节奏中,也正因如此,那奇妙且荒唐的割裂感才会油然而生。

诺克顿不擅思考,确切的说是他不愿在思考这间事上花心思。诺克顿虽对“全知全能”毫无兴趣,但他也做不到置身事外。在他看来,库洛妮希娅所交付的任务有着远超一切的优先级,为此,诺克顿会无视一切自然规律或道德伦理,只为完成她的旨意。这一次也不例外,库洛妮希娅要求自己杀死一名本不该存在的“觉醒者”,所以无论那名女性有多么无辜,自己也一样会痛下杀手。

闭上眼,诺克顿能听到蕴藏于空气流动中的生命鼓动。他驱散了覆于自身周遭的黑雾,令其尽情飘洒于这座岛屿的每个角落。源自“死神”的黑雾具有活性,他们就像是恶性病毒,会自行追寻虚弱的生命个体。诺克顿打算先行扩散黑雾的影响范围,而在这一切完成后,他便会启动“时之夹缝”,从而筛选出符合库洛妮希娅描述的存在。完成布局的诺克顿并没当即离开,相反,他在天台的边缘伫立了很久。他在观察楼下的行人,并想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中寻找出一种适合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急事,可诺克顿却认为有提前做准备的必要:

杀死目标不过是时间问题,真正令他烦恼的是自己该如何以“普通人”的身份存活于世。诺克顿曾听闻过一种说法,那就是对习惯了牢狱生活的囚徒来说,自由反倒会让他们手足无措。自己又何尝不是,诺克顿并不渴求自由,他的人性早在与库洛妮希娅共事的过程中一点点泯灭。随心所欲生活对他来说难如登天,为此,他才必须寻找到模仿对象……

于是,诺克顿将整个中午的时间投入了对人群的观察。他目睹着形形色色的人怀揣着截然不同的念头表情在街道中来来往往,可他始终没能明白这些人的焦急不安、欣喜忧伤源自何处。诺克顿从未真正融入过社会,所以他不但没有社会关系,对人情世故更是知之甚少。他发现自己像极了游离于世界边缘的鬼魅,越是旁观就越加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还是算了吧。最后的最后,诺克顿暂时打消了这一念头,毕竟,在完成任务后,自己有的是时间去烦恼。黑雾在这段时间内渗透到了岛屿的每个角落,可就在诺克顿打算展开“时之夹缝”的时候,却有人先一步动了手。

“时之夹缝”的展开无异于吹响开战号角,无论身处何地,“觉醒者”都将为之警惕。绝大部分的黑雾都因失去追迹目标而重新凝聚,就此集中注意力,诺克顿发现视野中仅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不管情况如何,这都值得自己一探究竟。深吸一口气的诺克顿向前跨了一步,本以为他会就这么坠下高楼,可骤然凝聚脚下的黑雾却化作了立足点。紧接着,踏空前行的他开始沿着黑雾所勾勒出的痕迹展开追踪。

加快脚步的同时,诺克顿也召回了放置于岛屿云层上的手半剑。通体银白的长剑与十字架有着几份相仿,这也是诺克顿最为珍爱的兵刃,经由他亲手锻造的手半剑每个细节都打磨到了极致。就趁手程度来说,这世上绝不存在能与其媲美的兵刃。诺克顿并未将剑锋打磨得吹毛断发,但即便如此,在剑身重量的加持下,这把手半剑的锋利度依旧有所保障。剑刃的长度为最贴合自己身高的70厘米,而在长度24厘米的剑柄后方则有着一颗配重球。无论剑身,剑柄亦或者配重球上都没有雕花或是铭文。在诺克顿看来,兵刃是取人性命的器物,与其考虑其是否美观,不如进一步提升兵刃作为杀器的实用性。

随着距离的缩短,手半剑也逐渐与自己并行,只要诺克顿需要,这把见血封喉的利刃便会如跟踪导弹般刺向目标。就这么从高空一跃而下,黑雾不但能作为踏板,更是阻绝了着落所带来的冲击力。通过黑雾的指引,诺克顿能知晓目标的确切位置。虽不清楚具体状况,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先行下手。在动用“死神”延长“时之夹缝”的同时,手半剑也在黑雾的作用下被推出。本以为能借此一锤定音,然而出乎诺克顿意料的是,手半剑竟未能命中。

能避开这一突袭的人绝对泛泛之辈,更别提他还与自己一样,有着库洛妮希娅所赋予的特殊能力。相对警惕的走过拐角,通过窗户玻璃,诺克顿看到了那个手持棍棒的男子,而位于其怀中的则是那名被黑雾所笼罩的银发少女。异常虚弱的少女面无血色,她蜷缩在男子的怀里,娇小的身躯更是颤个不停。

能如此吸引黑雾的除了垂死之人外,便只有新生儿。很显然,黑发男子怀中的少女非常符合库洛妮希娅的描述。诺克顿与她之间虽不存在恩怨,可她却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与地点。既然自己答应了库洛妮希娅的请求,那就得说到做到。

几乎是在手半剑折回的瞬间,诺克顿又度将其掷了出去。而这一次的刺击,无论速度还是精准度都要更上一层楼。可面对该攻势的男子却不为所动,立定振臂,当清脆的金属相撞声响彻街道时,手半剑也就此偏向了一侧。而这也预示着自己的第二轮攻势也同样未能奏效。以最快的速度调整手半剑的突击角度,若男子质疑阻碍自己,那诺克顿自然没有放过他的必要。

面对自己的第三次攻击,男子选择了躲进一旁的建筑中。很显然,他是打算在安置了少女后再与自己一决高低。诺克顿并没阻止他这么做,毕竟只要有黑雾的存在,自己就绝不会跟丢目标。握紧手半剑的诺克顿随之摆出了作战架势,当男子迎面走来时,一场厮杀也将再所难免。

——无名的少女——

无尽的黑暗与冰寒并不能将意识冰封,破壳而出就仿佛是每个生命的本能,纵使力量再为微弱,生命也不会放弃对死寂的抵抗。

在营养液的催动下,少女稍稍弹动了手指,这是她头一次获取感知。奇妙的负重感激活了她其余的肌腱与神经,可与之一并而来的倦意却试图覆灭这一苏生之念。少女用尽所有的力量去抵抗倦意,也是在这一过程中,她逐渐夺回了身躯的控制权。她感受到了包裹自己的温热液压,同时也触碰到了禁锢着自己的曲面屏障,少女睁不开眼,所以她并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她只能不停摸索,期望在这一片暖流中寻得方向。少女于无意间踢踹到了什么,而那东西的质感与曲面屏障的光滑截然不同。她进而伸直了腿,希望能用脚心去感受那东西究竟为何物。但也是在这一过程中,少女发现自己竟将这东西踩了下去。紧接着,作用在自己肌肤上的液压随之骤减。蕴藏空气中的寒意渗入了少女的毛细孔,在令她为之哆嗦的同时,也进一步刺激了她的意识。

在器皿中的液体被抽走后,少女也因乏力而跪倒在地。她本想就此睁眼,可纵使是再为微弱的光源也一样能刺痛到她那无比脆弱的瞳孔。她只得先行扳下戴在嘴部的口罩,然而令她没能想到的是,口罩的内部还接着一根导管。

“咳咳咳……”

少女逐渐感受到了导管入喉是有多么难受,可一旦取出,瞬时灌入肺部的氧气却呛得她连连咳嗽。无法抑制的反胃感引得她异常恶心,可未曾进食过任何东西的少女却只是跪坐于原地不停干呕:

“唔啊……”

最后的最后,少女成功咳出了一口营养液。不由得抬起头,她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的每一丝氧气。可在此之后,她便因精疲力尽而一头栽倒在地。酥软的四肢完全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对此刻的少女而言,就连呼吸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所以,眼皮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她唯一能自由掌控的部位。少女不想重蹈覆辙,所以她小心翼翼地眯起了一道缝。她那细长的上眼睫毛虽挡下了不少道光线,可还是有几道“落网之余”照进了眼眶,火辣的刺痛感引得少女很是不适。眼泪夺眶而出,但她终究还是忍受住了这份痛楚,只因她太渴望能用双眼去感知这个世界。

这是哪?

伴随着疑虑,混乱的思绪也于此刻填充了少女的整个脑海。她又冷又累,根本就做不到思考,可飞速运作的大脑还是迸出了一个又一个疑问:

我是……谁?

最后浮现的也是最为重要的问题,可少女对此却没有一丝头绪。她睁大双眼,死死盯视着巨型培养皿的玻璃。在玻璃的倒映中,她头一次看清了自己:

湿润且凌乱的银发长发披在了自己的苍白肌肤上,突起的胸部有着半球的形状,而平整的下腹更是凸显了自己的性别。除此之外,她还发现自己的四肢极为纤细,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干瘪了的人形玩偶。

在稍做休息后,弱不禁风的少女也推开了巨型培养皿的玻璃。迎面吹来的风又冷又湿,可少女却没有因此打消继续行动的念头。她手脚并用爬出了侧卧在地面上的巨型培养皿,借助着微光,少女总算是明白了自己正身处地下。她试着走了几步,发现关押自己的巨型培养皿不止一个。可这些器皿均被亚麻色的丝巾布掩着,走上前去的少女下意识扯下了丝巾布。就这样,器皿中所禁锢的存在也全部展露于她的面前:

这些泛有微光的巨型培养皿中沉睡着与自己相似的人形生物。但相对自己,她们多多少少存在着一些残缺。这其中有的畸形的,不具五官的,更有因过度营养不良而骨瘦如柴的。当然,除此之外也有已清空或是破损的培养皿。换作普通女性的话,目睹此景的话定然会被吓得花容失色。可少女却没有,她的认知过于模糊,这才致使她能站在失败的巨型培养皿前观察许久。

蜷缩身子的少女哈出一口白雾,地下的气温本就偏低,再加上大理石里蕴着寒气,两者的相互作用使得她的体温一降再降。如此下去的话,自己将有生命危险,意识到这点的少女刚忙抓起了亚麻丝巾并裹在自己身上。

必须去暖和的地方。

与其说是认知,不如说这是作为生物的求生本能。不再关注地下状况的少女走上了大理石阶梯,其步子虽小却异常坚定。就这么抱着不安与期待,少女缓缓推开了通往外界的大门。

行人纷纷向少女投去了异样的目光,其中有怜悯的,担心的,也有猥琐的、斥责的。于错综复杂的街道里狂奔,她只想将这些人全都抛之脑后。然而无论跑到哪,自己都未能摆脱人群。被恐慌所笼罩的她全然不顾自己的脚踝与脚底,柔嫩的皮肤在这一过程中被碎石割破,疼痛使她不得不放缓脚步。但好在街道的尽头有一个无人小巷,在走进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才抱膝蹲下得以休息。

垂下脑袋的少女捂住了耳朵,对她而言,车水马龙的街道既嘈杂又恐怖。可纵使如此,她也不愿回到幽闭且黑暗的地下。阳光虽洒在了自己的身上,可席卷全身的寒意却没能因此驱散。尽可能地蜷缩身子,少女开始思索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意识到照射在身上的阳光遭到了阻挡时候,少女冷不丁地抬起头,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个黑发男子。他与自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少女猜不透他的来意,所以只得蹬腿示意他离开。可男子却没这么做,他脱下了自己外套并表明了自己并无恶意。紧接着,柔软且温暖的棉质卫衣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少女并不讨厌这样的触感,相反,在卫衣的包裹下,自己还觉得异常安心。男子轻轻抱起了自己,而在他怀中的时候,少女方才发现先前人满为患的街道现已空无一人。本以为男子会帮助自己,可没走多远,一把兵刃便迎面袭来。明明没任何证据,但少女依旧清楚对方是冲自己来的。

“穿过这大楼前继续走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医疗中心,在那会有人接应你。”

少女并不明白男子所谓的“医疗中心”是什么,又在哪,但没等自己开口,他便急匆匆地冲了出去。而在此之后,少女也只得重新站起并朝着外面快步走去。

不行了……

意识在前行的过程中越加模糊,在疲惫与饥饿相互螺旋下,愈发虚弱的少女终究还是不堪重负倒了下去。然而,预料中的磕碰并未到来。随柔软触感将自己包裹的是薰衣草所独有的清香,少女睁不开眼,所以她无法确认自己是否已魂归天堂。温暖的手正轻抚着自己的后脑,在自己完全放松的同时,一声低语缓缓入耳:

“睡吧。”

于此之后,少女的大脑便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