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华就活蹦乱跳地复活了,她拉着我参观自家的大宅,略带自豪地一间一间介绍。整个屋子看来的确只有她姐妹俩生活,因为很多房间都显露出久疏打扫的荒废感,覆盖着被时间积存的厚灰。
疑似是她们父母卧室的门则紧闭着,华也直接跳过没有介绍。
走廊、卫生间、餐厅、厨房,这些日常要使用的地方倒是有打扫干净,厨房的菜篮里盛着洗干净的蔬菜,不锈钢盆中则有两条鱼和一只鸭子,旁边小碗放着内脏。
看来确实是自己在做饭啊。
我之前心中最大的那份担心缓缓落地。
“是谁占据身体就由谁来做饭吗?”
“嗯!”华用力点头,“不过是我做得多哦!有个成语说得好,自作聪明,就是说要自己做饭吃才会变聪明嘛!”
“你的确挺‘自作聪明’的……”
既然已经来了,就帮她处理一下食材吧,鸭子虽然是宰杀好的,但还没斩块,鱼也需要刮鳞去内脏。我挽起袖子,让华打帮手,开始处理起食材来。
“话说回来,你们决定好年夜饭吃什么了没?”
“有饺子哦。”
“饺子啊。”
年夜饭吃饺子还蛮奇怪的耶,一般都是年初一吃吧。
“我很喜欢吃饺子哦,俗话说得好,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包饺子!”
“噢,哦……”
她说前半句时我心里还咯噔一下,后半句时就放心了。我过去所认识的女生,个顶个的都是搞黄色大师,开起车来刹都刹不住。还好有她这样一株出淤泥不染,心灵纯净,只知道冒傻气的独苗。
话说回来,以她的年龄,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吧。
也不对。
我回忆起昨天莲的讲述。
她(们)是在初中一年级时发生的变故,在那之后被送往医院进行了数年的治疗。在此期间不知因为何种原因,身体被时光冻结,停止成长,停留在了十二岁的模样。
也就是说,眼前的人比看上去要大。
并非某只猩红的吸血鬼那样,百岁妖怪看上去像十岁幼女的情况。
也并非香雾那种45岁欧巴桑看上去像16岁少女的情况——虽然她只是开玩笑。
而是十几岁的少女,看上去像十二岁小女孩这种……十分之微妙、难以界定的情况。
“我说,华子妹妹,你在医院里,到底呆了多久啊?你今年贵庚?”
该不会实际上比我还年长吧?
华听到这话,仿佛被抓到马脚一样,脸上瞬间露出慌张的神情。
“我、我去扔垃圾!”
我一把拎住她棉衣后领。
“别下意识开溜啦,我又没责难你的意思。”
“哇、哇哦!这只鸭子,居然只有一颗心脏,我要去找卖给我的大叔理论!”
“我是不知道你有几百颗七窍玲珑心,但一般的生物都只有一颗心脏!”
她十分失败地转移话题。
我极其配合地完全上当。
我们两真是天造之和。
地设一对。
“我、我住了两年半医院,今、今年十五岁……”
华垂着头老实承认道。
“噢,那还是比我小嘛。”
我敲着她的头说道。
比香雾也要小一点。
心理年龄上的停滞也不算多奇怪的事。
“可、可恶,莲那个蠢猪,竟然把这件事也抖出来了,我原本还想把它当成秘密武器的……”
“嗯?秘密武器?”
这种事能武器化的吗?
“因、因为我想回中学继续念书,然后靠着年龄优势,碾压小我两岁半的小屁孩们,成为初中的王者!”
“你格调真够低的……”
这不就是穿越回三国背唐诗的套路吗。
“不过这么说来,你有在家里自己念书哦?”
“咦?没有啊。”
华即答,
脸上还浮现出“在家念什么书啊,有病吗”的表情。
“那你碾压个屁的初中生……”
“我是用丰富的人生经验碾压他们!”
“噗,人生经验哦,你这个15岁还哭得鼻涕吹泡泡的小毛孩,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人生经验吗?你谈过几次恋爱?”
“11次!”
“11次?!”
唬烂的吧!
“住院的时候,治疗我的医生哥哥说了总共9次‘我最喜欢华子妹妹了’,”华捂着红彤彤的脸,“嘿嘿,这说明他向我求爱了9次吧!”
“……”
你这就算9次啊。
我看明显是你纠缠人家,别人烦不过在搪塞你吧。
“那剩下两次是谁说的?”
“哦,是隔壁病房的大叔。”
“大叔?!那不是恋爱,是犯罪啦!”
等等……话说她住的好像是精神科医院吧?
细思恐极。
接下来华子开始细数她辉煌的恋爱履历。
主要是在医院如何如何受欢迎,如何只用三句话就让主治医生哥哥为她开了18颗糖之类。
我一边处理食材,一边嗯嗯啊啊地敷衍。处理完之后,打断她的高谈阔论,推着她走出厨房。
“去、去哪儿啊?”
“接下来,你该邀请我去你房间做客咯。”我说着径直往二楼楼梯走去。
“我、我才没有邀请师傅进我房间呢!”
华脸色大变,连忙挡在我前面,我轻松地推开她。
她一脚踢在我小腿肚上。
“好疼!!死、死小鬼!三分钟不打皮又痒了是吧!”
也就是说第三局战斗要开始咯!
虽然前两局都是我完胜,但第三局我也绝不会放水!
噼里啪啦隆咚锵!
一分钟后,我倒提着眼睛转蚊香圈的华走上了二楼。
“嗯,哪个房间是华子妹妹的闺房呢?”
二楼有三个房间,楼梯左手边的是杂物间,右手边的两间房——我原本以为是莲和华一人一间,但推开朝北的那间房,发现里面也只是堆放了些杂物。
“你们俩关系那么紧张,原来还睡一间房的吗?”
我说着推开朝南房间的门。
“我、我们只有一个身体啦!”
也对噢。
房间里面只有中间一张床,但摆着两张书桌和两面衣柜,分列在床的左右。
左边的书桌带一个大书柜,里面摆着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漫画书,桌面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模型、手办、漫画草稿之类的东西,墙上也贴满各种漫画风格的海报。
右边的书桌上则是放着木雕刀、凿子、锉刀之类的工具,还有一个收纳架,架上是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小木雕——人物、鸟兽、建筑等等,甚至还有铅笔微雕。墙上贴的也是风格怪诞的水彩抽象画,其中有一副是设计相当奇幻的潜水服。
两边风格可谓泾渭分明。
划床而治。
华用力挣脱我的手,跑到左侧书桌,把桌上的漫画草稿纸给收拢起来,藏到背后。
看来左边是她的地盘呢。
那么右边就是莲的。
“原来你喜欢漫画啊。”
我走到左边书柜前仔细观摩。
里面不仅有时下热门的各种热血漫,也有《异色短篇集》、《三个阿道夫》这种明显就不适合小朋友翻看的青年向漫画,同时又有些光看封面就感觉智商在下降的星星眼少女漫。
看来华子妹妹是个来者不拒,涉猎广泛的杂食派。
这么宽广的猎食范围可以解释为两种可能性。
一、华子妹妹是个已经超越了题材与品位的限制,什么格调的作品都能潜心阅读、深入剖析的动漫高手。
二、她是个只要有漫画小人可看就行,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格调和思想性的笨蛋。
依照惯例,我先在心中勾选后者。
“你看的漫画还挺多的嘛,小华妹妹,”我笑咪咪地说,“你藏在背后的那稿纸是什么?是自己画的漫画吗?”
“我、我才没有画以自己为主角的,能够飞天的超能力女英雄漫画呢!”
“嗬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刚才一直怕我进屋。
我脸上的笑容一定十分慈爱,视线也无比温柔,因为华脸上的红晕都要蔓延到耳朵根了,就像被家长发现在偷偷写同人小说的小女生一样,感受到了巨量的羞耻。
“华子,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我坐到床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我、我才不要!为什么师傅这个大人,要若无其事的坐在我这个幼女的床上啊,还邀请我过去坐!我的防狼雷达在呜呜作响!”
“你幼女个屁啊,你都15岁了。”
“也对哦。”
别把自己的设定都忘掉好吗。
应该说你以后也别用虚假的幼女设定诓骗读者了。
华把背后的漫画稿纸收好,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旁,摇着腿、嘟着嘴道:
“那现在,我和师傅算是在约会吧?”
“啊?唔……你就当成是这样好了。”
反正她已经确定不是什么幼女,没有法律上的风险了。
“哼哼,那师傅你现在赶快给我钱。”
“你对约会的理解和另外一种违法活动搞混了!”
“咦?约会不就是男生给女生钱,然后期望女生给男生爱的活动吗?!”
“……”
这理解到底是错得离谱,还是正中本质呢。
她到底是单纯的笨蛋,还是大智若愚的智者?
“闲话就先说到这啦,华子,我今天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诶?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钱更重要吗?”
“当然有的哦,比如说梦想……梦想什么的!譬如说你成为飞行员或者人气漫画家的梦想!”
“噢,是指成为飞行员或者人气漫画家,然后赚大钱的梦想吗?”
“……”
没治了。
轻描淡写地就把自己之前追梦少女的人设给推倒了……
“曾经有一位伟大的恐怖小说家这样说道:人最强烈的感情是恐惧,而最强烈的恐惧则是没钱。”
“这句名言简直错到没边了!但这句话本身又莫名其妙地很正确……”
“与其说这个世界是被有钱的富翁和国王统治,还不如说这个世界是被金钱本身所统治的吧?”
“不对!虽然金钱确实统治着世界,但没有人类的话,也就不会有金钱!”
“呵呵,人类啊,人类不就是那种——就是那种为了让金钱繁殖才存在的,类似腐殖土一样的东西吗?”
“腐殖土!”
好可怕的比喻!
“你这家伙,将来搞不好真的会成为富翁……”
看来她也和香雾一样,是那种会在三者中选择钱的人。
“好了好了,我给你钱好啦,但你接下来要乖乖听话,听我把话给说完,不准插科打诨。”
“哼……好吧,看在老爷爷的面子上,我就暂且听听师傅会说些什么粗鄙之语吧。”
华把我递过去的百元大钞攥在手心。
我则把香雾提出的计划,简略向华说了一遍,我本来还挺担心这些奇想天开、光怪陆离的概念——什么格莱普尼尔啊、幻梦境啊、誓约啊,她能否理解和接受,来的路上一直苦恼着该如何向她解释,但看到她满书柜的漫画收藏后放心了不少——如果她确实有和这种阅读量成正比的、对非现实元素的接受能力,那肯定就没问题的。
再说,她也见过“仙人”。
还和我一起天外飞仙过。
华听完之后,垂下头,抿着嘴默然不语。
“……”
她不说话超过5秒的情况都极为罕见,但这次一沉默就是一分钟。
“喂、华子,你现在还是华子吧?应该没人格转换吧?”
“这么说来,那个蜘蛛姐姐,是盗梦空间里的那种盗梦师吗?她能够用奇怪的机器,进入我和莲的梦里面?”
“具体的方法当然和那部电影不同啦……不过没错哦,她确实能进入梦境,因为她本来就是从那边来的。”
所以其实不是“进入”,而是“回去”。
“是这样啊,”华睁大眼睛,“难怪那个姐姐给我一种……很缥缈的感觉。”
“缥缈?”
缥缈吗……
因为她的体重很低,所以动起来时,确实经常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就像雾一样。
也像梦一样。
华摇摇头。
“不是视觉上的轻飘飘啦,是那种,呃……”她用力挠了挠头,“就好像全息投影一样!虽然看起来活蹦乱跳、栩栩如生,但随时随地就会消失无踪……这样的虚无缥缈感。”
“……”
这话不知为何,让我的心情有些下沉。
“总之,这个计划你觉得如何,华子,你愿意答应吗?”
华又沉默了数秒。
“……在我和莲的梦里面,有被遗忘掉的记忆?”
“嗯,目前是这样推测的。”
“只要找到那份记忆,就能确定我是姐姐,而莲是后面才有的杀人犯?”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摆手,“现在谁也不是杀人犯哦,你们两个都不是杀人犯,那天的事——那天你或者莲,又或者是你们,用刀刺向班主任的事,也许另有隐情,或许只是一场彻底的意外而已!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当时的记忆给——”
“我不答应!”
华撇开脸,大声道。
“咦?!为什么?”
“因为师傅你这样说,看上去像是不偏不倚,十分公正,但实际上还是在偏袒莲!她才是用刀刺死班主任的人,绝对是这样,绝对是她干的!你说是意外,那就是在偏袒她,想给她脱罪!”
“你、你这家伙……!”
她的想法很固执。
十分执拗地认定莲故意杀人。
莲那边估计也一样吧。
这也是人之常情。
因为按照二人的讲述,她们对当时的记忆都只剩下躺在血泊中的班主任和自己手中的刀。
如果不咬定对方是杀人凶手,那有罪的就是自己了。
这和众人对Y小姐的形象争议是如此相似——我不由得突然联想道,看来大家真的都会选择有利于自己的角度去阐述记忆。
“华子,既然你这么确实是莲故意杀人,那让我们搜寻你们的记忆也不用怕吧?反正也不会搜出对你不利的记忆。”
我说道。
我没把“除非是心虚”这句激将计说出口。
因为我怕她反应过激。
但即便如此,激将的效果也还是十分显著,华立即捏紧拳头,额头都变得更加铮亮了。
“我、我当然不怕!搜、搜就搜!但是你要、你要——”
她用力梗着脖子。
似乎是在想交换条件。
“作为交换,师傅你要教我御纸飞行的技巧!”
“呃……”
又在纠结这个啊。
她似乎直到现在,还以为我的能力是飞翔。
我只得把那天带着她“飞行”的真相说出来,华听完后,果然露出失望的表情。
“原来师傅不是博○灵梦,而是读子·Readman啊……”
“别用这么二次元的人物作比喻。”
前者或许还有点知名度,后者根本就冷门到没人知道了吧。
连用○来规避法律风险的必要都没有。
“控制纸张战斗的角色,本来理应是像读子·Readman-THE PAPER小姐一样,十分热爱读书,并且珍视图书的。可师傅看起来就像个胸无点墨,才疏学浅的角色,我看就连我都比师傅更适合当控纸师呢!”
“你说什么!你个外表看似小孩,内心也确实是小孩的死小鬼,别蹬鼻子上脸。”
我用手指关节使劲锥她的额头。
“不、不信你就教我控制纸的方法啊!我、我一定能用得比你好!”
“……”
这家伙真是死缠烂打,锲而不舍啊。
可是,“控纸”这种能力,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教她。
那实际上并非操控纸,而是控制「气息」这种难以描述、无法具象的存在。
更何况,就连气息也并非天生。
而是被巨大的蛇赐予的血胤。
华见我半晌不答,跳起身拿出一张稿纸,放在桌面上,然后睁大眼睛、咬牙切齿地狠狠瞪视起那张纸来。
“……你干嘛?”
她似乎在和那张纸较劲。
“我、我要用意念力把这张纸移动,证明自己有控纸的天赋!”
“……”
她双手紧攥着桌沿,双腿都快扎成马步了,满脸憋得通红,仿佛在使出吃奶的劲一样,似乎想把那份不存在的力量从身体里挤出来。
我实在有点害怕她挤出来的会是一个响屁,就走过去拿起纸。
“成、成功了!!”
华举起双手大声欢呼。
“我成功地用意念力,把纸抬起来了!”
“明明是我拿起来的!”
“我成功地用意念力,操控师傅把纸抬起来了!”
“你姓食蜂吗!”
我给了她一爆栗。
“呜……呜呜!!教我嘛教我嘛!师傅教我嘛!!”
华抱着我的手,死缠烂打地摇晃,见我不理她,直接倒在床上打起滚来。
“我要学我要学我要学我要学嘛!!”
“……”
十五六岁的人了,竟然还在用这种小学生式的地板流哭闹法。
“我没办法教你啦!就算我想教你,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这样吧,作为交换条件,如果你愿意配合计划,师傅我可以和你约会一天哦,到时候我一定打扮得帅气又倜傥,而且保证一整天都不打你。”
“……呸、呸!谁要和你约会啊!”
华爬起身,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啧啧,害羞了呢,
刚刚明显迟疑了一瞬,
看来我的魅力还是蛮有份量的嘛。
而且还有“一整天不打她”这种超级有吸引力的条件。
过了两秒钟,华背着手从房间门口走过——但是没有进来。
又过了几秒钟,华再次从房间门口滑过——还是没有进来。
再过了几秒,她又一次从房间门口蹦过——依然没有进来。
“……你又在干嘛?”
“我在学习刘皇叔的方法,想让师傅回心转意,答应教我控纸术!”
“刘皇叔?”
“传说中刘皇叔为了展示自己的求才若渴,三顾茅庐而不入,才最终感动了诸葛孔明,让他出山!”
“「三顾茅庐而不入」?!孔明先生怕不是被PUA出山的吧!”
我走出门,拽住想要跑开的华。
“你不愿意配合我们的话,那就把刚刚的百元大钞还给我。”
“什、什么?!又、又想把说好给我的钱抢回去,这已经是第三次、第三次了!”
“谁叫你不愿配合的,快还回来。”
我把手伸向她到处乱躲的手,试图去抢那张红色的老爷爷。
“快把钱还来。”
“呜——不、不还!”
“再不还我就用暴力了哦。”
“要钱没有,要命两条!”
“不许把你姐姐扯进来。”我又捶了她一爆栗。
“是、是妹妹!”
她把钱护在胸口心,我怎么也扯不开她的手臂,于是改变策略,伸手去挠她的胳肢窝,她的防线瞬间就崩溃了,
“哇哈、哇哈哈哈!!不要挠那里……啊!!我的老爷爷!”
我从她手中把百元大钞抢走。
“呜、呜……谁、谁说我不愿意配合了,我愿意配合、愿意配合就是啦!让你和那个蜘蛛姐姐进入我们的梦境就行了,对吧?”
仿佛是亲爷爷被抢走。
华终于服软。
“可、可是,我还是有附加条件。”
她继续道。
“师傅你不是说,我需要和狗屎杀人犯莲立下誓约,才能让那个蜘蛛大姐潜入梦境吗?哼哼,这样也好,那就立一份生死誓约好了,你把誓约的内容转告给莲,看她愿不愿意,敢不敢和我立这份誓!”
华说着,睁大眼睛。
许久没再见过的——漆黑的恨意,从她眼中再度慢慢渗出。
“誓约的内容就是:等找到了丢失的记忆,根据记忆……那天用刀刺向班主任的人,就要当场魂飞魄散——从这具身体,永远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