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去见那位仙人是吗?没有关系的,莲来带你们去吧。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后,莲很干脆地答应了。

完全没有华那边的抗拒和犹豫。

是因为那位“仙人”也像我一样,对生性羞涩、楚楚可怜的她比华那边态度更温和吗?

不过……仙人啊。

上次是魔鬼,这次是仙人。

这位“仙人”,果然和两个人格都接触过,以及,想来——也向莲提出过“用自杀来杀死另一个人格”的邪恶建议。它教唆两个人格自相残杀,哪怕真是仙人,也绝对会是个邪仙。

我和香雾跟着莲走出风雨桥,沿着河岸慢慢离开居住区,朝着人烟稀少的镇尾山麓走去,据莲说,仙人就住在山腰处的一座废庙中。

仙人住在山中,似乎是很合理的设定。

通往山腰的路自然没有康庄大道,搭着蜿蜒向上的长长石阶。石阶爬满青苔,再加上没融的积雪,很是滑溜,莲似乎走过很多次了,显得轻车熟路,一点也不吃力。而香雾因为身体轻盈的特性,也不太怕脚底打滑,唯有我一个人走得艰难又狼狈。

两旁是竹林与茶树林,绿意阴郁,僻静幽深,小道的天空被压满积雪的错枝乱叶挤成一条细细的线,偶尔能见到猴子趴在林子里石头上,透过枝叶缝隙好奇地向我们观望。

由于莲是一个沉默寡言、性格内向的孩子,一路上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沉闷起来,我本来期待香雾能炒热气氛,可她也反常地沉默着。

利用自杀来杀死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具体到底该如何操作?

——话虽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向莲提出这个憋了许久的疑问。

莲用细小的声音,向我作出解释:当身体即将进行人格转换时,当前的人格会产生清晰的感应(被我打晕的那次不算),她就在这段时间内做好自杀的准备,然后在转换即将来临时实施行动。

即所谓“延时自杀”。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昨晚你在塔上倒数,就是在数转换时间吗?”

莲微微点头。

“而华选择的方式是跳水……也的确是可以控制死亡时间的自杀方式呢,不过你们两个,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吧?”

这是废话——任何一方成功的话,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因为,镇上……都没有,高楼……”

莲用郁闷的语气低声说道。

“……”

看来昨晚那次就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至于华,她选择的方式是跳水。可根据前天——也就是二十五号,我在水底救她(莲)时的经历来看,她其实是个水性很好的孩子。

就算当时我不跳水相救,清醒过来的莲,大概率也能自己游上岸吧。

看来两人屡试屡败。

“可到底为什么……想要杀死对方呢,莲?你们是姐妹吧?虽说是很特殊的那种啦,同在一个身体,不是应该互相团结才对嘛?难道原因只是因为华想要杀死你?”

根据莲这边的证词,是华先试图杀死她,她才听从“仙人”的建议,反过来对华展开自杀攻势——这和华那边的说法正相反。可不管怎么说——不论是谁先动的手,总该有个起始的缘由。

让这对并蒂双生的姐妹反目成仇,在一个身体里厮杀的缘由。

莲保持着沉默,没有回答我。

“话说回来,我也曾经想要杀死你呢,表哥。”此时香雾突然开口。

“我们之间的老黄历就别谈啦……”

那是我和香雾刚刚相遇时发生的事,那时的我还不是现在的我,当时的她也不是现在的她,我们之间就像蜂刺对猫爪,谁也不服谁,因而最终变成了“针锋”相对的局面,不过还好,最后没有变成战斗番一般的展开。

我很庆幸这一点。

庆幸自己现在有一个血缘与情感都很亲密的亲人。

因而,此时也完全无法理解莲与华——这对姐妹间的残杀。

“我当时的计划是先杀了你,然后自杀,然后再连夜抛尸。”香雾悠悠然道。

“顺序完全错了吧!”

前方的莲脱口而出。

大声吐槽。

然后立即缩紧脖子,用手死死捂住嘴,从我们的角度,能看到她涨得通红的耳朵后廓。

“好、好家伙!”我小声对香雾赞扬道,“你搞不好有着激发别人吐槽天才的力量呢!”

但香雾完全没有露出笑容,依然板着一张脸,她对小孩到底是有多大敌意啊,看莲的眼神就像看见了宿敌一样。

“可是表哥,我当时真是那样想的哦,我不仅想杀了你,也想要自杀。人类真是奇怪啊——虽然我只能算一半人类啦——人类的毁灭冲动,真是想拦都拦不住。为什么会进化出这种完全不利于生存的本能呢,一点也不达尔文主义吧?叔本华说,所有生命的目标都是死亡,可是我在想,这话一点也不精确,实在是有些空泛而谈,像哲学家的无病呻吟。我觉得更准确的定义是:生命的目标是‘造成’死亡哦,至于造成的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其实不重要吧?”

“……你板着一张吓人的脸在说些什么OOC(out of character)的话啊?”

你都快要成反派了诶。

拜托你说这话时也别死盯着人家小朋友好不好。

“本来就是这样嘛,比起创造和创建,破坏和毁灭的吸引力要大得多吧?电影院里的电影,永远是战争片、犯罪片、凶杀片更卖座哦,枪杀平民和爆砍怪物的游戏也远比与美少女恋爱的游戏受欢迎。表哥,你不同意我观点的话,不如试着回答我这个问题吧:市面上充斥着以杀手、武士、士兵、刺客为主角的作品,反过来,你有见过多少以制造业的从业者为主角的作品呢?譬如说,你见过多少作品以建筑工人为主角的?”

“呃……”

我觉得肯定是有的才对。

但是无论如何也举不出具体例子来。

毕竟爆款作品,的确是要以刺激感官和渲染暴力来吸引观众。

可恶,难道说香雾的理论是正确的,世界的确充满了无法宣泄的毁灭倾向?

这时,走在前面的莲突然停下脚步,慢吞吞地转过身,低着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用十分文静的声音说:

“我、我见过。”

我和香雾不禁愕然。

香雾更是露出几乎有些恼怒的表情。

“三、三只小猪里的大哥、二哥,和三哥,噗、噗哈哈哈哈!!”

莲使劲憋着笑说完以后,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

“……”

我和香雾两脸懵逼地对视一眼。

果然她也是个脑子有点秀逗的小孩。

应该说,秀逗的程度根本和华不相伯仲。

毕竟是一具身体,一个脑子。

然后——笑够之后,她站直身,用自认识以来最认真、最有勇气的视线看向我和香雾。

“我并不是因为那个,毁、毁灭冲动,想杀掉华的,是华的错,她……她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

莲冷冷地瞪视着我们。

她隐藏在刘海后的双眸,再次慢慢渗出有如流质般的深沉黑暗。

“因为华做了一件很坏很坏的,不可饶恕的事。”

“那到底是指……”

“而且她还把那件事撇在我身上,说、说是我做的。我们之间……哥哥,我们已经不可能和解了。”

她把阴冷愤恨的视线收回,转过身,再次朝上走去。

“……”

“……”

山路比想象中的还要长,又走了一刻钟以后,精疲力竭的我,无比丢人地建议在路旁小亭休憩,两名女生都点头同意。小亭建在一处斧凿刀刻的陡峭石壁底下,石壁上青苔遍布,似乎还有名家题字。坐下之后,香雾变魔术一般从披肩长衫中掏出一个小保温壶,用壶盖做杯,倒出热汤递给我。

汤是外婆炖的猪肉豆腐汤,十分美味。我喝完一杯,顿觉身体变暖,香雾立即又倒了一杯,再次递给我。

“咦?我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香雾没说话,只是板着脸、垂着眼,用视线指向坐在一旁的莲。

“啊……噢!”

我这才会意,捧着壶盖走向莲。

这家伙也真是傲娇得可以。

女仆沾染上傲娇这种属性可怎么行。

服务精神都变质了。

我把汤递给莲,她感激地道谢,小口啜饮,双颊因为汤的热气与热量而浮现淡淡红晕。

“……嘿嘿。”

她突然掩嘴小声笑。

尽管被刘海挡着,我还是看到了她弯成峨眉月的两道细细眉毛。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不、不是的。”

莲连忙摇头。

刘海像垂耳兔的耳朵一般晃荡。

顿了两秒后,才面带红晕地继续说道:

“好像和哥哥间接接吻了呢……”

噗——!!

旁边正在喝汤的香雾,突然从鼻子里喷出了汤来。

是呛到了吧。

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那回事啦,我递给你的时候,是递的另一边,放心吧,不会喝到我口水的。”我宽慰道。

小孩子对于这种事都十分敏感,我依稀记得自己在朱卷生活时,也曾经因为要和其他小孩在一个盘里夹菜而倍感恶心。

莲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把壶盖转了180度,一边继续喝汤,一边用亮晶晶的眸子透过刘海窥视我。

可如果我把视线对上去,她又会畏缩地把目光收回,萎靡靡地低下头。

真是十分害羞啊,这孩子。

简直就像含羞草一样。

刘海就是她的叶片。

是因为活泼能量都被另外那一半吸光了吗?

可是,按照热力学定律,两个系统如果能够进行热交换,最后肯定是趋于温度一致才对。

“小莲,你和姐姐——”

“是妹妹。”

莲立即用十分强硬的语气纠正。

“噢——妹妹,你和你妹妹平常能交流吗?”

“正常……是不能的,不过我们能用写日记的方式说话。”

“噢,原来如此!你们会说些什么?”

“……她叫我去死,所以我也咒她早点暴毙。”

“………………”

这两人的矛盾,看来实在有些严重。而那本日记,估计也会让看到它的大人——譬如说她们父母——吓个半死吧。

自家小孩用两种语气——甚至可能是两种字迹,互相诅咒谩骂,把死字写满日记本。

正常情况下,早该把她送去心理医生看病了。

这两人的父母,到底在做些什么。

或者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不会的哦,”莲仿佛猜到我的一系列想法,使劲摇手,“因为不想被大人们发现,所以我们都是用暗语说话的。”

“暗语?”

“嗯,用飞上天空代替摔死,用潜入大海代替淹死。”

“这也太诗意了吧!!”

这样一来,日记里就满是“祝你早日飞上天空”和“愿你如愿潜入大海”这样的美好祝福,可谓是充满了浓浓姐妹情的对话呢!

“可是,小莲,这样一来有个问题啊。假如华子真的想要祝愿你能实现潜水梦,又该怎么说呢?还是说,她其实一直是在真心祝愿你,只是你没看出来?”

莲听到我这话,张大嘴怔了半天,然后连连摇头。

“才、才没有那种可能。”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哦。”

香雾从背后插话。

她似乎已经擦干净了鼻子。

她的视线完全没有落在莲身上,而是绕开她目视我。

“告诉你一件真人真事吧,表哥。1970年,埃德加·斯诺先生在某次采访毛主席之后,在国外的英文刊物上发表了对他的访谈,其中记载了这样一句:‘毛说:我是一名打着雨伞,孤独徘徊的僧人。’这真是一句十分委婉含蓄、意味深远,极富东方韵味的话呢,对吧?时值多事之秋,西方的读者们结合时代背景,作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解读。只不过当时他们都不知道中文的原话是什么,后来经过多方查证,才发现,主席当时说的是:我是和尚打伞,无法(发)无天。”

噗嗤一声。

莲捂着嘴,又开始拼命忍起笑来。

她的笑点真的很低。

而且和香雾的电波也十分契合。

但香雾那排斥小孩的体质似乎发挥了更具决定性的作用,让二人几乎没有沟通。

“你说这故事是什么意思啦?”我转头问香雾,“是在说斯诺先生的英文翻译很丢人吗?”

“意思就是,人永远无法摒弃看待事物时的主观色彩哦,”香雾面无表情地说,“原始人把打雷下雨当作上帝的震怒,现代人则只会当成外出计划的阻碍,这就是主观色彩。一千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哦。进一步说,单纯的一句祝愿,会被心思复杂的人解读出根本没有的弦外之音;委婉的示爱表达,会被脑沟平整的笨蛋当成只是在嫌弃他,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到底在说些什么鬼啊?”

听得我云里雾里的。

而莲听到这话,把脖子缩进棉衣领,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那、那个,哥哥,”待到香雾走开以后,她用伤心的语气说道,“那个姐姐好像很讨厌我……”

“啊?没有没有,你放宽心啦,她不是讨厌你哦,只是所有小孩都讨厌而已。”

“「只是」,「而已」的用法错了吧!”

莲脱口而出。

放声吐槽X2。

嗯,她果然有吐槽的习惯。

吐槽的时候,不仅音量高了八度,连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语气都不再唯唯诺诺。

哎呀,该怎么说呢。

我挺高兴的。

因为遇见了同伴一样的存在。

华一直吵嚷着要我做她师傅,但老实说,我想收为徒弟的是莲。

只不过!

光有吐槽的习惯和意愿还不够,这种事还得有天份和才华才行!迄今为止她所作出的几次吐槽,都还停留在顺势而为、见招拆招的程度,这对于一个需要精湛技艺,施展语言魔法的吐槽大师,是远远不够的。她到底有没有天赋,来作出角度绝佳的吐槽呢?就由我这个前辈来测试一下吧!

我原本是想向莲询问她和华之间的关系,问出两人之间相恨相杀的缘由,但此时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开始组织起测试考卷来。

2021年普通初等吐槽招生全国统一考试,现在开始!

“小莲,其实我最近,想要学习一门乐器呢。”

“乐器?”

“嗯,我想要学习吹口哨。”

“口哨?”

莲瞪大眼。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是乐手,还是乐器啊!!”

嗯,还不错。

虽说没有超出预期,但角度已经很精确了。

“我、我可以给哥哥当乐器哦。”她脸蛋红红地接着说道。

“……啊?”

这句话很奇怪。

莫名其妙的。

细品的话,总感觉有股色色的意味。

不过,她应该没有那种意思吧。

应该只是一句想象力有些怪的吐槽而已,比如自己变身成吉他之类的。

小孩子的想象力,总是很天马行空,又光怪陆离。

继续测试。

“我不仅想要学习乐器,还想要考驾照。”

“考、考驾照……哥哥是大人了呢。”

莲一脸羡慕加崇拜地说。

她露出这么崇敬的表情,实在很难办,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抖接下来的包袱了。

“嗯,我想要考挖掘机的驾照。”

“在挖掘机里吹口哨,总感觉会很酷!”

哎呀!

这个吐槽,该怎么说呢……虽说也很不错,但完全不是我想要的效果。

吐槽者的工作,应该是要对装疯卖傻的那方进行猛烈而无情的讽刺与抨击才对。但她的吐槽却以夸赞意味为主,抨击感严重不足,这应该和她软弱内向的性格有关,似乎不能强求。可是她要真对我崇拜起来,就有些麻烦,因为我自觉完全不是什么很“酷”的人,几天前的那次跳水相救,似乎让她对我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崇拜心理,我得想办法把这份泡沫提前戳破,否则等幻觉涨得过大,自行破灭时,那可就要满地鸡毛了。

我在心中默默修正了一下接下来的测试方案。

2021年普通初等吐槽学校招生暨·小峰形象劣化行动,现在开始!

把装蠢进行到底,

让蠢话来得更猛烈一些!

“我最近看电影时在想,美国队长的盾那么平整,要是倒扣在光滑的地面上,不就很难抠起来了吗?在激烈的战斗中这多危险啊,依我看,就应该在盾牌上加两个把,这样才好拿起来。”

“噗哈、哈哈哈!加、加两个把!”

莲抱着肚子,开怀大笑。

看来这笑话正戳中她笑点,她一边笑一边拍腿,都快直不起腰来了,看到她这副与平常不同的精神模样,我自然很高兴,但总觉得后背有股奇怪的凉意。

“那样不就成……不就成‘美锅队长’了吗,哈哈哈哈!”

哇哦,这个吐槽真不错!

就连我都没想到这个谐音梗呢!

“哥哥好幽默哦!”

“耶?!”

不对不对,这时候应该对说出弱智笑话的我进行无情的讥讽才对!譬如说我的脑袋也该安两个把之类的。

“最、最近我遇到一个超级难的谜语!谜面是这样的:‘有什么东西五个字,有时候三个字,但从来没四个字。’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莲笑得眼中都泛出了泪光。

“是、是指字数本身啦,哥哥好会编笑话哦!”

不对!

为什么这也能变成赞扬我!

看来在他心目中,我很幽默风趣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装蠢已经没用了,应该把形象劣化的方向改变一下。

小峰装蠢计划,紧急更换为小峰好色计划!(吐槽测试的事已经忘到一边了)

“为什么那个叫‘JK罗琳’的作家,是一个大妈啊?根本就不是JK好吗,简直宣传欺诈,我再也不买她的书了。还有那个叫JD.com的网站,根本就没有一个女大学生嘛,害我搜索了老半天!”

莲的笑声戛然而止。

“哥哥……觉、觉得和女大学生好还是女高中生好?”

“嗯?这个嘛,自然各有各的好。大学生更成熟,感觉就像大姐姐一样,会温柔地包容你,高中生的话,会更有恋爱的感觉吧,就是那种酸酸甜甜的,初恋的感觉。”

“……”

我在一个情窦初开的初中生面前,都在口若悬河地说些什么啊。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掰下去。

“就……就好像选水果一样嘛,譬如水蜜桃和葡萄,一个很甜,一个微酸,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哥哥,喜欢大、大一些的,还是小一些的……”

莲面色阴沉,语气沮丧地低声问。

“嗯?自然还是大一些的好吧。”我不假思索地说,“我不喜欢酸的东西,大个的水果都很甜。”

“果然还是要‘大’吗!”她一脸泄气地低下头。

“啊?”

“那边的姐姐,就很大……”

“呃……”

我一头雾水地挠了几秒头发,才明白过来,她应该是把水果的大小,和年龄的大小挂上勾了。

“哎呀,小莲,这种事没什么必要泄气吧?只要假以时日,每个人都会长大的。”

“会、会长大吗?”

莲欣喜地抬起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能……能长到那个姐姐那么大吗?”

“那是自然咯,她又没比你大多少。”

“没、没大多少!”莲焦急地涨红了脸,“哥哥少骗人,她是大西瓜!”

“哈哈哈!香雾,你听到没?她说你是西瓜级别的大妈呢。”

香雾甩过来一个“你是傻*吗”一样的白眼。

“那,那我要是长到她那么大,哥哥你能和我姬、姬……衣……”

莲憋红了脸。

把耳朵都憋得通红。

那样子就像往肺活量计里吹气一样。

似乎怎么也无法把最后那个字拼出来。

最后,如同皮球泄气,再次伤心地低下了头。

“那……那是不可能的呢……”

“咦?”

“我是不可能长到那么大的……”

“为什么?”

“因为华在……在吸走我的生命。”

“你说什——”

“因为我们是并蒂的莲花。”

莲垂着脖子,宛如坏掉的人偶一般,毫无感情地低声喃道。

“我们谁也,活不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