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一笔,我又开始疑惑了。为什么,从以前的短篇小说写到现在,这个本子里却只有这样的文字了呢?我该怎么定位它们呢?

随笔?散文?哲思?

我看更像是对话体吧。以前的我想讲故事,而现在的我,更想讲一讲我的思考、对什么的看法,讲一讲心里话。只是,身边没有能够听得懂我的思想的朋友,亦可以理解为是没有朋友。没有倾诉的对象。

于是,我只好选择用笔说、对纸说。

说来也真是可笑啊。我明明是我身边很多人的倾诉对象,我明明能够理解他们所有人的想法;可没人理解我的。我身边没有人能够理解我的思想:可能是因为他们与我高度不同,也可能是因为我打一开始走的方向就与大多数人截然不同。这种根本问题上的不同,决定了少数人就注定孤独,注定为多数人所不理解、所排斥。

不是我的自傲:居高临下的交谈是真的好累啊。

不如自己选择孤独:既然不为世界所理解,那就封锁自己,等那一个“能理解我的人”来打开我的世界吧。

真的呀,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而且我不善于倾诉。就连这样子写下来,我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只能抓紧手中的笔,想到一点就算一点,写在深夜里呓语的本子上。

《色彩斑斓的黑白格调》,还记得吗?那个自杀的可怜孩子。

我不知道正在看这篇文章的你看没看过、记不记得。反正,我还记得。

也是。我怎么会忘了我自己呢?

你知道么?写到这里已经跑题了,也早已经脱离了我原本想让这文字前往的方向。但我还是选择听从自己的内心,让笔尖自己走。

那个可怜的孩子,是我啊。就是我啊。

他是我内心那个无人理解的世界的我。

在我第一次写下那篇文章的原稿时,我的心就已经死掉了。只是不是自杀,而是被这个现实世界灰色的一切谋杀了。那我为什么后来要再写一遍,写到《梦间集》里呢?是因为当时,还有能理解我的存在吧。大概。

那个老师还记得么?那位引领那孩子走上艺术道路的、病逝的老师。

那是年轻时的我父亲。他年轻的时候傲气得很,意气风发,从来都是听从自己高贵的内心,从不妥协。后来,父亲老了,心也死去了。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了,不得不成为他年轻时眼中那些“那样污浊的人”了。所以老师病逝了。

我传承了他的高傲,尔后,更甚。即使现实早已压得我直不起腰、透不过气;即使那孤高自傲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但我不愿像现实低头。就是这么战死,也不愿意认输。

于是那孩子自杀了。

他生前收集了他所见的一切色彩,想拼命守护身旁的人事物,还想要创造自己的美好。他最后用献血浇灌了那个世界,想要拯救它。他是真的在用心爱那些仅存的美好,用生命在爱他最后的希望。

是我不惜生命也要守护内心的世界,那片山林、那座湖,守护他们不受到现实世界的侵害啊。他成功了,我也成功了。他死前看到了我内心世界恢复了彩色。我就是他。

可最后,“当我闭上眼,迎接我的还是无尽的黑暗”啊——这其实,更像是种唯心性的东西吧。我闭上眼了,一切光芒都看不到了。那么,一切又都是黑色的了。我认为人性本恶,于是我的本性也就是罪恶与黑暗。无论我多么向往美好,多么想要守护那份美好,包围着我的也只会是无尽的黑暗。

那孩子的本性正如我一样,是与世界的格格不入,是孤独。

人最终都要走向孤独。

2018.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