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占卜吗?”

略有一丝妩媚上扬的声调在我们的身旁响起,我这时才发现路边有这么一个人,大半的面容被斗篷遮住,只露出扬起微笑的红唇,涂抹着黑色指甲油的双手中捧着一颗透明的水晶球,就像是动漫里的女巫打扮一样,我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巫师,但还是第一次看到打扮得如此有巫师风格的巫师,不由好奇地瞥了两眼。

不过这条道路已经是鬼怪斋的管辖范围,若此人不是鬼怪而是一般的人类,到是可以原谅,若是拥有着特殊能力的人类,可就必须将她列入危险的范围了。

啊,对了。

今天上午大姐似乎说过会有西方的客人而来,会不会是她呢?

..........

一如既往的进行晨跑之后,回房冲洗,我就发现大姐正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等我的样子,不过从宫乔隐忍的表情中,显然大姐对她进行了又一次的骚扰,真是抱歉了,宫乔。

“大姐,有什么事情吗?”

“嗯,”大姐歪头想了一下,笑道:“昨天晚餐时,边界的管理人说今天可能会有西方的客人来拜访,让我同你打声招呼。”

“这样啊。”

我点点头,对于鬼怪的事情,我的好奇心一直不是很重。

“好的,如果是我不在家的时候到来的话,那就麻烦大姐将信息登记在临时住客那里吧。”

“好的。”

.........

也不知道这位巫师是不是就是西方的来客呢?

“呐,这位拥有着银灰色瞳孔的半尸小姐,要不试一下?”

这位巫师还真是锲而不舍,我丝毫不担心她一语点破宫乔身份的行为,毕竟我们身边有着警务小姐的保护,还在鬼怪斋的结界里,是谁也无法伤害我的,除非是血亲。

我转头看向宫乔,她面上神色微冷,想必是因为被看破了身份而心情不好,我立刻扯了扯她衣服的下摆。

“行。”

“呵呵,那么麻烦你将双手放在水晶球的两侧,将身心放轻松。”

宫乔没有犹豫的照做了,我察觉到水晶球似乎是开始发生了变化,但是眨眨眼,又感觉是自己的错觉,这让我忍不住皱眉,因为那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少女啊,”巫师用一种吟唱的腔调轻声缓缓念道,“你非此方之人,来自异界的你,虽然过往坎坷悲戚,但是你拥有着坚强的品格,和不屈的毅力。”

宫乔将手收回,巫师又轻轻笑了一下,低着头似乎是在看着水晶球里面的画面,至少我们是无法看到的。

“接下来,你的人生将会被改变,当然,这取决于你的选择,是灭亡,还是生存。”

“那么,这位大人,愿意让妾身为您占一卜吗?”

巫师话锋一转,立刻就表达了想要替我占卜的请求,这让我越发的肯定了她是来自西方的客人,不过妾身是什么鬼称呼?

西方的人很喜欢这么自称吗?!

“要是想替我占卜的话,就麻烦你先告诉我自己的信息。”

“阿拉阿拉,还真是失礼了。”

巫师将水晶球塞进怀里站起身,越过面前的桌子朝我们走过来,然后将头上套着的头套掀开,被遮掩的精致面容就显露了出来,她无疑是一名外国人,立体的五官,湛蓝的双眼,耀眼的火红发色,额间还镶嵌着一颗琥珀色的水晶,没有任何链条挂起,而是确确实实地将水晶嵌入肉体之中,像是长在那里一样。

巫师朝我弯腰行了个半礼,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贵安,妾身是第一百五十六代Sor,名唤索科,今日拜访鬼怪斋。”

“Sor?”我惊讶的喃喃道。

还真是没有想到竟然是Sor,Sor是能够经由祭祀或象征的仪式去改变他人命运的人,属于巫师中最神秘的一支,被称为命运巫者。

巫师有许多不同的种族,比如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位巫师就是萨满巫师, 也被称作是部落的术士,巫医。他是与神灵沟通的媒介,可以神游神灵世界,但那也是历史上的记叙了,现在的萨满巫师,大多都随着科技的发展而选择淹没人群。

还有便是华国的藏族巫师与爱斯基摩人了。

可是这两种非完全性的巫师,与定义上的有细微的差别。

而Sor可以说是最正宗的巫师,不过这不是我诧异的原因。

而是早在一百年前Sor就已经被学界判定为已灭绝,所以今天有一名自称是Sor的女巫站在我的面前,我是万万不能相信的,只能怀着非常谨慎的心情来面对。

“你自称是Sor,但是想必你也知道Sor早在一百年前就被判为灭绝,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大人,在一百年前Sor确实是已经灭绝,但是一百年后的今天,又有了新的Sor,那就是妾身,至于证据,那么妾身身上的印章,可以证明切身的身份。”

说着就打算将身上的衣物褪下,我连忙叫道:“哇啊啊啊!别在外面随便脱衣服啊!”

索科疑惑地发出了一记轻呼声,不解道:

“可是我们这里都是女性,为什么不能直接脱?”

“不行不行的!”

太不知廉耻了!怎么可以做出这么若无旁人的事情来!就算都是女性也不可以吧!绝对不行的!

“可是印章的话,必须脱衣服才能看到啊。”

“反正,不准在我的面前随便脱衣服,太不像话了!”

我冷静下来警告道:“算了,今天干脆请假吧。”

真是的,刚开学就请假,我也是很不像话!

“你先跟我一起进鬼怪斋,让我大姐帮你看看。”

我叹了口气,转身往鬼怪斋的方向走,但是索科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一样,不停地在我的身后小声念叨:

“咦,为什么啊?明明管理者大人也是女生啊?”

别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拥有男人心女人身的女生!

是坚决不会允许这个家伙在我面前做那种不成体统的事情的。

在这之前,我还必须先去书房将关于Sor的书籍找出来,真是太奇怪了,就算是真的Sor,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

还有那个边界的管理人也太不靠谱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西方客人也不提前打好招呼!

结果现在害得我一头雾水,还不得不请假。

“抱歉了,宫乔,麻烦你不得不陪我一起请假。”我朝宫乔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没关系。”宫乔冷淡的回应我,但是明显感觉到她的走神,想必是在思考刚才索科的话吧,毁灭?生存?

还有便是宫乔的选择.........

这到底又意味着什么?巫师确实是有少部分能预知未来,但是至少现在宫乔不比面临着如此的选择题,因为她早就选择留在鬼怪斋,我寻思着还是更加注意着宫乔为好,毕竟若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大概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吧,毕竟每一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尤其是宫乔。

稍微走慢了一个步调,我小心地碰了碰宫乔冰冷的胳膊,她转头看向我,银灰色的瞳孔像是水晶一般澄澈,流转着清淡的光芒,我朝宫乔笑了笑,小声说道:“放心,万事有我。”

我很少像人承诺,说完便闭上了嘴,心中一阵恍惚,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许下如此承诺是给谁了,眼前忽然模糊,我好像看见一道欣长的身影,穿着玄色的长袍,站在枯树下静静地看着我。

“大人?”疑惑的嗓音传来,我立刻回了神。

索科眸光微动,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边,转头看向鬼怪斋的大门,那双美目像是惊讶一般的瞪大了些许,惊叹的轻声道:“不愧是传说中的鬼怪斋。”

闻言,我也只是笑笑。

因为几乎每一个初来乍到的鬼怪或是人类见到鬼怪斋都会发出如此感叹,毕竟是有几千年乃至上万年的历史了,鬼怪斋中有着外界几乎感觉不到的古朴与醇厚,甚至庄内一股浓郁的灵气滋养着庄园。

资质较差的小鬼小妖甚至是刚进门就会被鬼怪斋的气势威吓,稍微软弱一些就会导致魂飞魄散,不过只要走过了三道门槛,最里面就是最安全最舒适的居所,所以鬼怪斋的鬼怪年纪还真的都不小了。

“我小时候听阿婆说过鬼怪斋,今天亲眼见到,光是站在门外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惊人气势。”索科连连感慨,甚至是一连串的德语从她的双唇中爆发出来,我真是惊呆了,这个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个得到喜爱玩具的小女孩一样,第一面时那个妩媚又成熟的女性,感觉完全被打破了。

似乎是我久久没有回应,索科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白皙的脸颊也染上了双霞,慢慢说道:

“也不怕大人嘲笑,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来鬼怪斋,甚至是希望能够永久地居住在这里。不过因为总是无法出师,所以今天才有机会,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我点点头,“没关系,鬼怪斋很多来客第一次到这里都是这样,你还比较内敛。”

毕竟我印象中最夸张的那只小妖,霜雪的小辈,一只修出了八条尾巴,据说出生便有六尾的青丘狐族天才,第一次来到鬼怪斋就激动地晕了过去。

不过因为年纪小所以本身表现就不甚成熟,所以我也就惊讶了一下,把这件事情简洁的告诉了索科,她的脸颊虽然依旧有点红,但是没有之前的那股羞怯,朝我轻笑。

“索科,你有心头血吗?”我开口问道。

我所指的心头血就是很多修仙小说里面心头上的一颗精血,需要消耗修为,不过不一样的是,心头血只有修为大成的鬼怪和人类拥有,也是入住鬼怪斋的基础资格。

鬼怪斋的结界不仅需要花神一众的支撑,每个鬼怪的心头血也是蕴含的来源,所以有很多鬼怪想要来到这里却望而止步,因为鬼怪斋的入住门槛实在是有点高,当然也有特殊情况,就比如宫乔,或者是王族的身份,因为与祖上有颇深的渊源,解释起来太过于麻烦,就先打止。

“有的。”索科应道,“阿婆说过入住鬼怪斋必须有心头血为印........大人是同意我入住吗?”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高兴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她入住的话还是要走程序的,我只是提前先问一问。

“如果你非常希望的话,当然可以,鬼怪斋欢迎你。”

“当然非常乐意。”

我从书包里取出一块木牌交到索科的手上,仔细叮嘱道:“这块木牌要好好保存,是属于临时住客的木牌,灵力效力为一个星期,如果没有这个的话,鬼怪斋的结界不会为你张开,当然,等索科申请长期入住的话,再拿证明书给我,到时候就可以不用凭借木牌,结界会记得你的灵属。”

因为偶尔会在路上遇见临时住客,所以我的身上一般会备上几个木牌。

想了想,我们便走进鬼怪斋,边向索科介绍鬼怪斋的景色。

因为是在白天,而且为上班上学的时间,所以我在外面见到的鬼怪大多都比较正常,除了腿有点软,我觉得自己还能坚持走路。

“少主,今天没上学,请假了吗?”

“少主,今天的天气不错啊!”

“少主,这是你的朋友吗?”

“少主,我今天打算去钓鱼,到时候就吃大鱼喽!”

“少主,今天气色很好呢!”

不!一点都不好!

我差点吓尿了好吗?!

今天白骨精为什么没有穿衣服?!

平时穿皮就很可怕了!不穿皮就更可怕了!

我僵着脸微笑,如果不是宫乔在暗中扶住我,想必我现在已经软倒在路上了,那样的话实在是太丢人了!

“阿拉,大人跟鬼怪斋的诸位关系真好呢。”索科轻笑,带着一丝羡慕。

“......那是因为,大家都很好啊。”

虽然非常吓人。

我勉勉强强镇定地同她说话,这时候,画皮扯着一张美人皮在我面前飘过,见到我,露出那张青色长着獠牙的脸,我已经不记得它要说些什么了,大概是同我问候吧。

毕竟鬼怪斋的大家都是很有礼貌的,所以我虽然害怕,但是也不能抗拒大家的好意。

我好像还听到索科紧张惊讶的呼叫声。

反正我又被吓晕了过去。

索科:“.......”

宫乔:“.......”

画皮:“.......”

索科不确定地看了眼画皮恐怖的外形,又瞧了瞧淡定将鬼怪斋主人抱起的宫乔,问道:“大人.......这是,被吓晕了?”

宫乔没有回话,但是用眼神表示了肯定。

恰巧之前走过的白骨精走回来,看到晕倒的罗小凡,又看了眼不知所措的画皮,“啊”地叫了一声,极其愤怒地呵斥画皮,

“你这只画皮!我说了多少次下次把皮披好了再晃到少主面前来!少主胆子本来就小!这下好了,又吓晕过去了!”

“我......我这不是今天没有做好准备嘛!”

画皮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里对着手指,时不时地抬眼看一看抱胸的白骨精。

“还不赶紧跟我一起去水镜湖!”白骨精不耐烦的训斥扯着画皮走了。

完全被无视了一人一半尸:“......”

槽点好多,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宫乔内心极其复杂,她来到鬼怪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天天看着以前神话故事里的神仙妖怪,但还是第一次有着这么确确实实的感受,一时间内心非常复杂。

“那个,我们先带大人进屋吧。”索科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