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方迎來了久違雪。
這個城市已經步入了嚴冬,在這燈紅酒綠的世界中,一個黑暗的角落裡。嘛,也不能說這是黑暗的角落,也許這是這個城市的最低點,至少相比於外面的世界,確實有那麼一點暗淡無色,四周的幾百層超高建築,如同數十個巨人一般,他們的身上總是穿戴着最好的華麗外衣,散發出的金色與藍色的光芒,在淡淡的薄霧中,傳的好遠,好遠。
酒吧,KTV的招牌燈紅紅綠綠,檯球桌上的球互相撞擊發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音,燒烤攤上早已坐滿了勞碌了一天的人。
在一個昏暗支弄里。
“小妹妹,這麼大冷天的出來幹什麼呀?”
“哎呀,哎呀,今天咋們是有出氣筒了~”
也許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的角落吧。幾個一看就知道是不是什麼好東西的青年人物圍在一個角落中。原來,一個看起來只有不到16歲的少女,在這個不該來的地方遇到了最可能遇到的傢伙。
“求……求你們放過我……”
看起來這個少女似乎是走投無路了。
“放過你?我們放過你,怕不是我們吃錯藥了。”
“救,救命啊!”
但是在這已經喧囂無比的地方,這麼一聲微弱的吶喊,真的就會引起人的注意嗎?沒錯,在這個城市的角落中,每天都在重複發生着太多類似的事情,也許大多數看到這樣事情的人,只是默默的走開,並且祈禱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少女被一個青年人一下推在牆上,又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啊!”
“所以說你打不打算把錢交出來,在我們這個街區你不交保護費還想混!?”
我們總是在想,正義是來的多麼遲啊……
“嗚……”
纖細脆弱的瘦小身體,在幾隻無情的腳的猛力踩踏下,已經變得遍體鱗傷。
“今天打夠了,走,我們回去”
她就這麼趴在那裡,似乎永遠也不想再站起來。
“我只是在堅持自己的愛好……我只是在追逐自己的夢想而已……為什麼這個世界……”在黑暗的小弄里,一滴清澈無比的淚水,也能在剎那間照亮這裡。
沒錯,也許黑暗只是短暫的吧。
“吱呀——”
在少女的眼中出現了一道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的光線。
光中走出了一個人。
渾身被扁的幾乎已經疼的麻木了,衣服也被擦破了許多。也許全身的麻木感,是因為低溫帶來的吧。
門中散發出了溫暖的氣體,光亮也讓她睜不開眼,少女無力的笑了,難道自己快要死了,前面就是天堂嗎?
哎呀,至少可以進天堂,也就不用再成天為了追逐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夢想,而受傷了。
少女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等待着那個人,將她的靈魂帶向溫暖的彼岸,她想起了媽媽曾經對她說,人死後不會永遠消失,而是去往一個溫暖而幸福的地方,也許自己馬上就能見到早已離去的爸爸媽媽了。
——
“嗯……這裡是天堂……嗎?”
自己好像在被子裡面,身上似乎貼了膠帶一樣的東西,也許是給自己療傷用的吧。
與之前的寒冷相比,這樣的溫暖似乎有些不切實際。
“啊,你醒了呀,真不好意思,直接把你帶到我這裡來了,嗯,這個醫院的急診費太貴了,我看你好像沒有什麼大礙,那就直接給你敷上藥了。”
一個女聲響起。
什麼自己在哪裡?剛剛不應該已經死了嗎?
“哦,小妹妹,你現在身上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要不要緊啊?是皮外傷還是內傷啊?你有感覺嗎?如果有什麼事的話,我現在就打給醫院。”她感覺自己受傷的地方貼着膏藥,此時自己也已經在溫暖的棉被裡了,手裡還捧着一個熱水袋,身上似乎穿着睡衣一樣的東西。
好吧,在清醒過後,她發現自己確實沒有死,而且也許只是受了點皮外傷而已,這樣的結果似乎讓她有這麼一些失望感。
“謝謝你,我沒什麼事情……”
少女在這個時候竟然一時詞窮了。她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會有關心她的人。
“哦,那真的是嚇死我了,沒事的話那下一步就是聯繫你家裡人了。”在眼睛適應了這裡的光線之後,她看見站在眼前的是一個大概二十幾歲的女人。
可當她聽到了,要聯繫她家裡人時。
“家裡人嗎?……”
“也許我已經沒有家了。
也是啊,她對那個所謂的家真的是失望透頂了。每天只是無盡的打罵,每天都被所謂的家人視為一個寄生蟲。每天只有干不完的雜活,每天看着這個家庭的所謂的新主人,與她的兒子,丈夫,一起把她排擠在冰冷的屋外。
“不好意思,我沒有家。”
不知為什麼,在少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總有一絲快意。她終於逃脫了,那個令她恐懼與作嘔的地方。
面前的女人,沉默的片刻。
“那,你要不要打算暫時住在我這兒?我床鋪可能夠大吧。”她的眼中閃爍着真誠。
“我想就你這個年紀,現在叫你去福利院,你也不會去吧?”眼前的女人打開了一旁的柜子,拿出了另一床被子。
“也許你不希望被當作孤兒來看待吧?”她乾淨利落的把被子鋪在了少女的一旁。
也是啊,她真的不希望被當成一個沒有家的人看待。
“真的可以嗎?”少女有些驚訝,竟然會有人想收留她。
“真的可以嗎?你不會把我當作寄生蟲來看待吧?”突然少女的眼中積滿了淚水。
“當然不。”女人拿出了一件似乎對她來說有些寬大的家裡穿的睡袍。
“真的可以嗎?你不會將我趕出家門嗎?”
“當然不會啊”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少女好像很激動,她似乎哭了出來。
面前的女人坐下來了,一下子抱住了她。在她溫暖的懷抱中,也許少女的心變得光明起來了吧。
“當然不會啊,以後我們就是家人了,也許我和你挺像的吧,也希望多一個家人,那麼你就叫我姐姐吧。哦,對了,我叫張……”
在懷抱中被柔軟的長發包圍着。
“姐,姐……姐姐!”少女還沒等他說完話,就抱得更加緊,叫起了姐姐。
“你真的是太熱情了,我還沒有把話說完呢,我叫做張若萱
少女痛哭着,但也在笑着。
“我叫做夏諾……”
在那一刻,大雪紛飛的夜晚。這個漂泊的少女,找到了一個新的港灣。
深夜了,兩人好像還沒有入睡。
“姐姐,那麼我以後可以幫你做些什麼嗎?還有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少女已經重回平靜在被窩中,她抱着這個剛剛成為她姐姐的人的手臂。
“嗯……這裡是這片區域最高端的一個網吧,我親戚開的。我呢,是這裡的一個,嗯,差不多像是服務員的人吧,也可以算是網管,畢竟規模比較大嘛不過呢,幸運的是我至少不像隔壁的那位小哥哥一樣,他現在可是還在上班呢,我是管日班的。也許如果我是像他一樣管夜班的話,那我也就不會遇到你了吧。”
聽到這裡,少女發現,也許自己認為自己的運氣真的很差,但可同時老天爺也算是給了她一次面子。萬一,面前的這個姐姐,他是管夜班的話,她就真的不會遇到一個願意真心對她好,關心她的人了。
“至於你要幫我幹什麼,我想不用了吧。你應該還在上學吧……”說到這裡,女人頓了頓想到,既然她是一個沒有家的孩子,那麼她是不是不在上學?畢竟她先考慮到的是這個孩子之後要幹什麼。
“姐姐我其實……”
“其實什麼?”
“在我初中畢業之後,他們就不再供我上學了,他們說我這樣的孩子,有那點知識就夠了,還不如幫他們多幹些活。”
聽到這裡,張若萱有些憤憤不平。他心中暗罵道“他們”真的不是人,這麼可憐的一個孩子,不讓他上學也就算了,竟然還把她趕出來了。
“那麼你幾歲了呀?”
“我16歲了吧,因為快要過年了,馬上就要我的生日了。”
嗯,16歲了呀,那差不多可以打工了呢。雖然說還是小了一點。不過這個父母真的是太不是人了,竟然兩年多都沒有給她上過學,讓她幹了兩年的苦力活?不過呢,這16歲好像也差不多……
“嗯,你會玩遊戲嗎?”
“啊,遊戲嗎?不瞞你說,我就是因為遊戲才會被趕出來呢。當時是這樣子的……”
——在小巷中一個女人手提着一根棍子,走向了那家不起眼的黑網吧。
果然,她在這裡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你tm繼續給我玩!”一棍敲在了少女的肩膀上,非常重的一棍。
“唔啊!”少女發出了慘叫聲。她捂住了肩膀,想要起身逃走。
“玩,你繼續跟我玩兒!”
又是一棍。
就這樣在眾人的注目中,在眾人的議論當中。
“現在的遊戲真是害人啊,這麼好好的女孩子就這麼毀了”
“哎呀,真是打的漂亮啊,現在的小孩就是日子太好過,成天就知道玩遊戲”
……
……
一個兇殘的中年婦女像一個少女年打帶罵的拖出了黑網吧。“可是媽媽,我已經把你說的任務全都完成了!我為什麼不能來玩啊!?都說了他是我的愛好把電子競技是我的夢想!你為什麼!”
一個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臉上。
“你拿着我的錢來上網吧,你還有理由了,我給你一點錢讓你去買點吃的,你還有理由來上網嗎,!我果然沒看錯,你,真的就像你爸一樣,那麼沒出息!算了算了,今天開始你就滾吧!”
就在這一刻,少女似乎有一種得到解脫的感覺沒有猶豫,沒有遲疑,他決定就這麼離開這個家。
他拿上了她父母與她唯一的合影照,還有一些她久久積攢的,為了去黑網吧玩遊戲的網費。
就這麼走出了家門……
也許這是少女第一次被發現在黑網吧里偷偷玩遊戲,但絕對是最後一次了吧。
小巷中行人都自覺的退到了路的兩旁,在眾人的目光下……以及一片對她的譴責中。
“哎呀,現在的孩子啊,都是這遊戲害的”
“哎呀,這孩子真不懂事,天天跑到這黑網吧來上網,也不知道好好學習”
……
……
“好吧,這麼說,一切的一切也就是因為遊戲呢。”少女的神色變得有暗淡。
聽到這裡,張若萱不在追問下去。她說“嘛,你幹什麼的問題我們先不討論了。這裡我有地方住也有吃的,錢的話嘛也夠用。所以你留在這裡吧。別的事情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