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梦，梦到我和朋友开车行驶在色彩斑斓的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象瞬息万变，一列列颜色鲜红的火车从我们的头顶上开过，远远看去就好像飘扬在天空中的红色鲤鱼旗。

「你这是要开到哪里去呀？」

坐在我身旁的朋友以平时那副悠闲的口吻向我发问，我也慢悠悠地回答她：

「开到一个时间不存在的地方去吧。」

似乎是被我不靠谱的回答给逗笑，朋友忍不住继续追问：

「怎么会有那种地方？再说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啊？」

高速公路无尽延伸，就像看不见的时间之河。我感受着引擎传来的震动，这一切是那么真实——即使我早就知道，自己是在梦中。

「时间不存在的地方……不存在三十天的倒数计时，我们的旅途也不会有终点。……我也不用跟你道别，死亡不会追上我们任何人。」

逻辑破碎的言语自然而然地从我口中倾泻而出，我不确定朋友是否真的听懂了我说的话，亦或是，在我潜意识的下一个瞬间，她是否会对我的话做出回应。

「就算时间停止，死亡还是会存在啊。」

朋友发出一声叹息，表情中蒙上了一层寂寞。

「……也许，这就是我父母为什么会共同举办葬礼的原因。人们以为主动奔向死亡就能摆脱它的控制，至少让自己能在这件事上有点决定权——不过，这不合理，死亡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所以即使人们试图决定自己死亡的时机，也不会让这件事变得合理。」

「那么……你也会跟我一起，迎接死亡吗？」

朋友突然转向我，我看不清她的脸，但却能够确定她很认真地在等待我的答复。

「如果我说『是』，你会相信我吗？」

朋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困惑。

「其实，你现在是在我的梦里，所以我能对你说真话——我不会主动选择死亡的，不过我会跟你一样等候属于自己的那个时机到来。」

「是吗……是这样啊。」

她点了点头 ，似乎是明白了自己正身处我的梦中这件事。她只是存在于我梦中的「朋友」而已，她无法把我的真心话带回现实之中。

「天下万事都有适当的时候：有出生的时候，有死亡的时候；有栽种的时候，有收获的时候；有哭泣的时候，有欢笑的时候；有寻找的时候，有放弃的时候……你也在等待自己的时候吗？」

朋友拿出一张没有封面也没有装订的「书页」，像是在读给我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在梦中，我和她的旅途没有终点，一直向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