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死界之物和魔导巨人融合时,我就知道,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虽然很不舍,可我心甘情愿。

将卡恩的衣服叠好收进衣柜后,我来到了主卧。

即使是做这种事,也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呢……

仆人们因为我的魔法,已经陷入沉睡。

有些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

我是破门进屋的。

府邸内很安静。人类的气息虽然还有不少,可几乎都处于平稳幽长的状态,看起来是睡着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还在睡觉?即使那个和邪魔战斗的人不是伯爵,也不应该会睡得如此安稳啊?

等一下……气息有浮动,是伯爵的房间。不仅如此,还有一些腐败的亡灵气息从楼上传下来。

在搜刮之前,先验证一下我的猜测吧。

我走上台阶,来到伯爵的房间。

门没有关。空灵的音乐声从房间内传出。

卧室主厅中,能看见一个几乎铺满地面的十二芒星魔法阵。十二芒星的每个角上都插着骨头,发着漆黑的光。

伯爵夫人站在魔法阵的中间,捧着一个音乐盒,似乎是在闭目祈祷。

“你在干什么?”我问。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笑了起来。

“没想到最后被你发现了啊。”她说,“能不能请你帮我保密?”

“你先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吧。”

有伯爵夫人在,我就不能肆无忌惮地搜刮财务了。不过她现在的行为让我很疑惑。

她到底在干什么?

等一下……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

我的脸色变了。

“你……想背锅?”

“唔?倒是个简单易懂的说法。”

伯爵夫人眯起一只眼睛,竖起手指到唇边,做出一个俏皮的表情。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无法理解。

如果我的推测是真的,那么肖特家族势必会接受来自于黑道的发难……以伯爵和死灵有关的这个点来进行攻击。

不管他是否借助死灵击退邪魔,这都是无可避免的结果。最后只是付出代价的多少罢了。

而这样的后果,只需要稍加操作,就能让伯爵失去政治斗争的资本;卡恩也无法继承伯爵良好的政治身份、塞西卡再不能踏入演艺圈。

就算能够保住伯爵爵位,也会丧失政治斗争力。

对于一个蒸蒸日上的伯爵家族来说,不异于暴露在环伺的强敌中。

更别说,还有一群虎视眈眈、心狠手辣的黑手党。

而这一切的破解方法……

就是牺牲。

如果和死灵有关的人因与邪魔战斗而牺牲,那么罪将不是罪。

会成为烈士的功劳。

而伯爵夫人,决定成为这个牺牲者。

如果她牺牲了,伯爵就能以此为由,来保住自己的政治地位。

当然,不可能全然无损,可也不会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

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而是缺乏一个足够有影响力的人去牺牲。

而现在,这个人主动出现了。

“为什么?”

她的行为有理由,可我无法理解。

“你不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吗?”

她毫无仪态地坐在魔法阵中,捧着音乐盒,看起来很放松。

“这不是最好的方法。”我摇摇头,“这只是最快最简单的方法。”

“这样就够了啊。”

伯爵夫人把音乐盒放在一边,伸了个懒腰。

这是最稳妥,并且最能占据主动权的方法。

一个遵纪守法的贵族夫人,在大敌当头时,不惜牺牲自己,以此对自己在前线战斗的丈夫进行增幅。

这个噱头就足够让大部分民众接受,并且他们的怀疑会变成赞扬。

上层的战斗不需要理由,但对外必须要理由。

师出有名才能安抚群众甚至获得支持,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之前说过,家破人亡、墙倒众人推只是最坏的结果。而伯爵夫人的行为,直接将结果拉到了可接受范围之内。

“我不想让他们承受这样的风险啦。”

她躺在魔法阵里,像一个耍赖的小女孩。

“只要我死了,他们就能用我的死来大做文章。凭老爷的才智应该能够更简单地摆脱死灵给他带来的影响吧。”

“可你不需要死。”我面色不善,“也没人想要你死。”

有一种我讨厌的东西在酝酿……很讨厌的东西。

“可我必须要死。”

躺在魔法阵中间的伯爵夫人抓了抓不加打理的头发。

“因为这样对他们来说是最简单的好办法。”

“你为什么一定要死?”

我不想救她。

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寻死。

“我比你更清楚老爷的事情。”她说,“因此你推测的东西,我更能准确地把握其中的程度。安吉拉。你很聪明。看样子你已经猜到了老爷和老伯爵直接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了黑道的事情……我之前跟你说过吧,如果和黑道扯上关系,会相当麻烦。原因就在这里。”

“在老一辈的记忆里,肖特家族驾驶维翔家族的魔导机甲是一个为人熟知的事情。这次老爷动用死灵的力量对抗邪魔,也势必会招来很多、各方各面的人对他进行攻击。这个度,我比你更清楚。”

“所以,我必须得死。”

“你为什么一定要死?”

这次,为什么变成了重音。

“唔……”她看着天花板,想了想,说,“为了家人吧。”

“因为我知道,他们即将陷入麻烦的旋涡。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必须做出选择。”

“你就这么笃定他们会因为死灵而万劫不复?你是在看不起你家的谁吗?”

“是因为你不明白。”

她叹息道。

“你不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有一点破绽,肖特家族就真的会万劫不复,这不是区区一个维斯尼的原因!”

不是……维斯尼的原因?

她的意思是……在围绕着伯爵的政治斗争中,还有其他势力的影子?

或者说……更高的存在?

……不对。

她的话里有更深的含义……

“说了些话,也没那么怕了。”我的思绪被伯爵夫人打断,“本来想像老伯爵那样假死的……可我不是真的死灵法师啊……唉,残念。”

“……”我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项链……没拿回来,很抱歉。”

最终,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无所谓了。”

她笑了。

那动人心魄的美丽笑容令人作呕。

“反正老爷再也没法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