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实来看,这位魅影先生的确是在刚才,在袭击了一直以来的目标女一号之后,转而攻击女二号,这是显而易见的。”

我看了看魅影,发现他保持着将脸挡住的姿势,转而看向卡恩。

“那么,在一开始的理解中,包括在魅影知道女二号当时是由克里斯汀出演的时候,所有人——也包括魅影——都明确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魅影攻击的目标是克里斯汀。”

“于是问题就来了。”我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魅影如何得知那位女二号是克里斯汀呢?克里斯汀不是一直出演的女一号吗?”

“因为……作为疯狂歌迷,魅影应该是对克里斯汀的身形体态相当熟悉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卡恩自己都没有底气。

“看来你也能看出来,克里斯汀和塞西卡的体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区分。”我竖起手指解释,“并且很巧合的是,克里斯汀和塞西卡同样是红发。最重要的是,为克里斯汀化妆的人是来自于伯爵府的女仆,那么她一定会想办法去消除两者之间的差距。”

“那可是能把一个男人化妆成塞西卡的,拥有近乎邪术般化妆技艺的女仆啊。”

“那么,魅影是如何得知角色替换的呢?”

面对我的问题,卡恩无言以对。我看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就猜到了他想说有人通风报信。可这个推测太过微妙——有谁会给魅影通风报信呢?伯爵府的人吗?就连他和我都不知道的、提莫私自提出的交换,知道的人恐怕只有两个当事人和为两人化妆的化妆师。

“如果是克里斯汀家的女仆呢?据我所知,克里斯汀的化妆师也是自家女仆,如果她被魅影买通了呢?作为一个想要不顾一切接近偶像的人,他有可能这样做吧?”

他还是想到了唯一的破绽。不过……他用来突破的推断,也一样有破绽。

那就是——

“你凭什么断定他是一个疯狂歌迷呢?”

“呃?这个结论不是我们一起……”

“没错,是我们一起得出的结论。那么,”我盯着卡恩的眼睛展开笑颜,“这个结论有多少可靠性呢?”

“诶?”

我掰着指头数数:“仔细想想,在我们的印象里,魅影一直都是针对克里斯汀而下毒手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在之前几次动手的时候,明明有很多机会实打实杀掉克里斯汀,但他却没有下手呢?”

“我记得……”卡恩抓着自己那一撮紫毛回忆道,“我有听提莫讲过,你说他是什么……那个……反表人格?”

“反社会型人格加上表现型人格。对社会缺乏适应性、行为毫无目的、极具攻击性又对自己的行为毫无羞愧的家伙。很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寻求关注,因此会在人们的恐慌里和自己被关注中寻求快感。”

一边解释,我却一边摇摇头,否定了这一说法。

“而事实上,这并不成立。”

“为什么?”

“第一次绑架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彩排,第二次勉强算个开放排演,第三次更是毫无观众。这样的情况,算‘表现’么?”

“比起‘表现’,他分明是在——”

我伸出食指,带着强烈的气势指向魅影:“他分明是在‘表演’啊!”

“表演出一个看似想要杀害女一号,却对女二号动手的‘凶手’!”

魅影发出一声冷笑,依然不说话。

“对……是这样……”卡恩顺着我的思路继续道,“他的行为,是基于‘他是克里斯汀的粉丝,以克里斯汀为目标’加上‘他有表现型人格,选择了众目睽睽之下作案’这两个前提进行的。一旦有任何一个前提失去立足点,那么他的行为就充满了违和感。诚如安吉拉所说,如果他想要对克里斯汀下手,又怎么会放弃大把大把的机会呢?”

“就是这样。”我满意的点头,“明明都将其绑架,却又把已经到手的女一号放掉;明明能够杀掉女一号,目标却一次次险象环生;明明做出了一副表现型人格的样子,却完全没有以快感作为行动准则,甚至今天还瞄准了女二号下了算得上第一次的死手……”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结果即使再不可思议,也一定是真相!”

“他一开始,目标就是女一号塞西卡啊!”

我语出惊人,卡恩一瞬间进入了当机状态。

“嚯,有意思……你还能讲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

魅影第一次对我的话有了回应。

我对他的挑衅毫不理会,继续推理。

“第三次的假魅影事件,目的仅仅是找一个人背上自己的锅,让社会舆论促使剧院重新开放。更不用有人在一旁随时准备将那个假货灭口……那个人就是你本尊吧?”

魅影冷哼一声,似乎是默认了。

“第二次的吊灯事故,如果说计算好就算掉下来也不会砸到克里斯汀,就不奇怪了。”

“第一次绑架更是把目标毫发无损地放走。”

“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对克里斯汀动手!”

“这样的话,魅影动手时机的违和感就可以解释了。”我撩起长发,换成左腿架到右腿上的姿势,“你为什么要选择在众目睽睽下动手?很简单,造势。造什么势?让大家知道你的目标是克里斯汀的舆论趋势。”

“事实上,从我们大家的判断来说,他达到了他的目的。”

“那么造势为了什么?答案也很简单,为了让最大受益者不会被推上风口浪尖。而塞西卡如果被杀,最大受益者肯定是不得不接任女一号的克里斯汀了。”

“我和阿妮塔在剧院杂物间里的凳子上发现了一些被划掉的、残破不堪的句子。”

“爱”“帮你”“杀”和“主”。其他的字句被划掉看不清楚的,魅影在杂物间留下的句子。

“如果我没猜错,那段话的大致意思应该是‘亲爱的克里斯汀,我要帮你杀了塞西卡,让你成为女主角’吧。”

“也就是说,除了今天,之前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保护克里斯汀而演的戏!”

“等、等一下啊!”卡恩敏锐地抓住了我的语病,“安吉拉,你什么地方搞错了吧?克里斯汀本来就是女主角吧?”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我满脸笑容,十分亲切地问。

“就……”

卡恩双手来回比划,陷入混乱。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魅影突然整个人开始颤抖,随后仰天狂笑,“有意思!真有意思!原来是这样……太有意思了!”

我也兴奋起来,跟着他大笑:“有意思吧?真的好有意思啊!你这个蠢蛋!葛哈哈哈哈!”

“嘿……好,我承认我输了。”魅影一直不变的睥睨眼神中终于带上了好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又是什么时候搞错的?”

魅影的话卡恩终于彻底懵逼了。

“安吉拉,能解释一下吗?”

“好的,现在就进行继台上演员、魅影的真实目的之后,也就是本篇的最高潮推理——”

“欺骗所有人的错位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