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弗雷斯万年不变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德里克斯一个人去可浦镇了?去找实验体523104?”

“是、是的……”拉塞尔跪伏在弗雷斯面前,脸贴着地,“老大说不要告诉您,但我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给您说……”

“很好,拉塞尔,真乖。”弗雷斯脸上又恢复以往的笑容,亲切地弯下腰摸了摸拉塞尔毛茸茸的狗头,并把一根药剂管放到他脑袋旁边,“这是你的奖励。”

说完,他带着帕特丽夏离开了地牢的特殊房间。

“谢、谢谢主人!”

拉塞尔拿起药剂,兴奋地吐着舌头跑到自己同伴的身边。

“一条好狗。”

不知道谁低声说了一句,同伴们或是讥讽、或是不屑地低声笑了起来。

拉塞尔憨态可掬地回笑两声,把试管小心翼翼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先生,需要把他抓回来吗?”

帕特丽夏口中的“他”,指的是德里克斯。

“我没想到的是,目标居然就在我们眼皮子低下溜走了……”弗雷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既然他要去找,那就找吧。尸骨无存还是挫骨扬灰我都能接受……我们的首要目标依然是托德……”

这里的尸骨无存和挫骨扬灰,都指的是他们的目标。

实验体523104。

弗雷斯深知这个改造少年的实力。

少年的师父,搜捕队队长,如果不是凭借经验和技巧,根本无法压制住德里克斯。

“是。”

“嗯……果然还是叫点人去帮忙?毕竟那个实验体还是有些价值的……”

“是。”

“你就没有别的回答吗?”弗雷斯的表情十分无奈。

“恕我直言,先生,不管你管不管德里克斯,只要你的目标是托德教授,那你都得派人去可浦镇,再做其他打算。”

“好吧,好吧,你总是有你的道理。叫一些人过去,把我亲爱的托德带回来吧。”

“是。那么先生,是否需要通知沃德尔先生,让他加强对那些人的监视?”

“嗯……不用。”弗雷斯眯起眼睛,“既然咱们的实验体没打算逃跑,那么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了。告诉德里克斯,让他镇守子爵府。”

“他已经在了。”

“好嘛,虽然脑子不好使,但直觉还挺灵敏的。”

楼梯到头,帕特丽夏推开门,两人来到柴房。

刚从柴房出来,弗雷斯就碰到了正准备往楼上走的霍伯特侯爵。

“尊敬的侯爵大人,早安。”弗雷斯笑容满面,“您的计策似乎……不太管用啊。”

“噢……弗雷斯先生,早上好。”霍伯特侯爵停下脚步,和弗雷斯打招呼,“你说的计策是指托德教授那个吧?这只是一个尝试。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他总归是跑不掉的。”

“这倒是,正如您所言,他还是被抓回来了。”弗雷斯对帕特丽夏点点头,女秘书就先行离开了。“不过,你喜欢的那三个女孩……”

“别提了,”霍伯特侯爵苦笑道,“我是万万没想到啊,那三个女孩居然没和托德教授一起行动,也不知道她们跑哪去了。”

“这荒山野岭的,她们能逃到哪去?”弗雷斯拍了拍霍伯特侯爵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侯爵大人可真是厉害啊……”

“怎么?”

“我也是真的没想到啊,我们追了三个月的实验体,居然被侯爵大人给征服了啊……”

“实、实验体?”

霍伯特侯爵有些惊讶,把实验体三个字复读了一遍。

“怎么?”弗雷斯也面露惊讶,“难道她没有反抗吗?”

“抱歉,”霍伯特侯爵茫然地眨眨眼睛,抬起手示意弗雷斯慢一点,“你……说什么实验体?能先解释一下吗?”

“我和沃德尔卿追了三个月的一个逃跑的实验体,就在那三个女孩子之中。”

“……”侯爵一脸懵逼。

“真是厉害啊……”弗雷斯又拍了拍侯爵的肩,赞叹地笑道,“您带回来那三个女孩之间,应该有一个白头发的吧?我们抓了三个月都没抓到呢,您居然征服了她,她还莫名其妙逃走了……”

侯爵一拍脑门,一副“你一说我就生气”的模样,扁着嘴说:“别提了。门一关她就袭击我,要不是我反应快,指不定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说着,他撸起袖子,露出右手臂上一个浅淡的抓痕。

“好歹我也是屈指可数的九级强者……”顿了顿,侯爵又说,“我还说路边的小野猫怎么可能这么带劲,没想到是实验体……等等,她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应该……没有吧?”弗雷斯歪了歪头,“我记得应该没有的。”

侯爵额头见汗,他两只手在胸前比划好半天,嘴巴张开又闭上好几次,脑门上汗都流到了鼻尖,最后憋出一句充满怨气的话:“当时抓回来的时候,你就没注意到她是你的目标吗?你们搞那些我管不着,但你这……万一她有什么毛病怎么办?”

“真、真的很抱歉,”弗雷斯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愁眉苦脸地说:“她没毛病,真的……那天晚上那三个女孩都穿着斗篷,我也没想到……如果您有任何不适,我们都全权负责……”

“怎么负责?我也给你当小白鼠吗?”

说罢,他怒气冲冲地走上楼去,手臂还不停挥舞比划,用力发泄内心的慌乱情绪。

看着侯爵离开,弗雷斯脸上丰富的表情瞬间清空,用意味不明的视线盯着侯爵的背影。

直到侯爵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停止了刚才那一切可笑的动作。

“老爷果然英明。”

刚一关门,朱利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霍伯特侯爵抬起自己还没放下袖子的手臂,冲朱利安笑了笑:“我就知道拜托你弄个伤痕肯定派得上用场。不过总归出问题了啊……”

“问题?”

“那个白头发的小妹妹,居然是弗雷斯和沃德尔抓了三个月的目标。”

“啊……”

朱利安掩住自己因惊讶张大的嘴。

“不过还好,这应该就是纯粹的巧合……”霍伯特侯爵挑了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样就省去了我大半麻烦了啊……”

“是的。黑之书姬遇到了和弗雷斯先生有关的实验体,就已经足以证明反叛联盟的危害性。”

“对,我就不需要再去证明什么来取得她的信任了……”侯爵坐到沙发上,朱利安适时为他倒了茶水,“黑之书姬是麦吉王立魔法图书馆的管理员,也是魔法师协会的荣誉顾问,和炼金术师之间也有不少联系,这种违背生命原则的东西,她一定不会放过。”

“老爷,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你都提出来了,不妨直说。”

“是。我总觉得……那位黑之书姬有些奇怪。”

说起黑之书姬本身,侯爵陷入了沉默。他端起茶杯,不在意滚烫的水温,喝了一小口。

“我也觉得不对劲。”放下茶杯,侯爵开口道,“昨天我找了找关于黑之书姬的资料。画像看上去有七成相似,但……黑之书姬是不会轻易离开王立魔法图书馆的啊。”

“是的。不仅如此,书籍上对黑之书姬性格的描述和她本人相差甚远……”

“只能期望书上是外包装人设了……”侯爵笑了笑,“那些贵族小姐也大都是这样,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也不见得多么大家闺秀……特别是帝都。”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罗耳塞堡庭院里驻扎的士兵。

这只是反叛联盟里一小部分力量而已。

最让霍伯特侯爵投鼠忌器的,不是反叛联盟的武装力量。

是沃德尔手里的情报系统。

那是一个能把一切流言都掌握在手中的情报系统。

更何况,帝国官员与贵族,也不知道有多少和他们有关系。

“不管她是真是假,都只能期望她有足够的分量,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了啊……”

……

蒂亚尼斯在书海里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不算猛烈的阳光从窗户钻进来,懒洋洋地躺在蒂亚尼斯脸上,掀开了她的眼帘。

她揉揉眼睛,看着自己用来当枕头的《酒窖设计与用途偏向》,懵了半晌,把这本书丢飞。

露出下面一本《宅邸与古堡下水系统的差异》。

她额头绷起青筋,再一次把书丢飞。

下面是一本《浅谈宅邸安全措施》。

她逐渐清醒过来,终于回忆起昨晚被书本支配的恐惧。

“好疼……”

勇者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刚才把他砸醒的东西一看,《宅邸与古堡下水系统的差异》,他惨叫一声,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吵吵啥?嗯?大清早扰人清梦。”

床上飘来魔王的声音,她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糟糟,脸上挂着被吵醒时特有的烦躁。

“蒂亚尼斯,几点了?”

“呃……十二点了。”

“中午十二点?”

“嗯,姐姐大人有什么事吗?”

魔王从裙子里掏出一些东西,丢到床上。

她还和以前一样,睡觉不脱衣服。

“差不多可以走了。”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