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
骑士拍了拍手，把已经陷入混乱的勇者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刚才说那么多有的没的“猜测”，只是想要给勇者表明自己之后的行动是基于这种“猜测”而决定的。
既然有疑惑，那就要去查证。
看着勇者还带着茫然地脸，骑士把自己手里的面包撕下一块递给他。
“不要钻牛角尖，这本身就只是一个没得到证实的疑点。”
“我没有钻牛角尖。只是因为你们这样一说，我就有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就是因为我也有这种违和感，所以我才多了个心眼。”骑士打了个响指，“在吃完午饭之后，我和乔治重新去看了看剩下的现场。虽然最远的痕迹都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了，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成功找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痕迹。”
“什么？”
“人的脚印。”
“人的脚印？什么意思……我以为你是找到了卓帕卡布拉的痕迹呢。”
勇者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骑士笑着揉他的头。
“我完全没有找到卓帕卡布拉的痕迹。”
“啊？”
“但是很奇怪不是吗？不管是今天早上的现场，还是之前发生过怪物袭击牲畜的地点，都完全没有发现到卓帕卡布拉出没的痕迹。有人的脚印，证明那些地方并没有被清扫过……没人会刻意地、单独地把怪物留下的脚印给磨平扫净吧？”
“可能……是因为卓帕卡布拉会飞，像蝙蝠那样，根本就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那你怎么解释在诺塔西家里的那些痕迹呢？地面不止一处出现过那个枫叶一样的脚印吧。”
这些事早在两个月前，女孩就被好事的男孩带去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骑士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有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盯着桌子对面的女孩说：“我一直都在想，会不会只有第一次诺塔西的事件，才是真正的卓帕拉不拉出没？”
……啥？
嘴里还咬着一块面包的勇者废了好大劲才没让面包从嘴里掉出来。
“什……么意思？”
骑士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
“看来你们已经调查出了一些东西。接下来，就让我来说吧。”
女孩稍稍坐直了身子，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些。
“从你们调查到的东西看来，你们已经得出了一些结论。比如怪物的真实性，还有一些奇特的违和感。”
“是这样。”骑士点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也说不上来……”
“你们有没有察觉到，镇上的氛围有些不对？”
“氛围？什么氛围？”
这次茫然的人变成了骑士，他和刚才的勇者同一个表情。
反而是勇者，在经过两人“猜测可能推理”的洗礼之后，也可能是因为之前的话题给了他对于某些词的敏感性，他叫了一声，反问女孩道：“你难道是说镇上居民对于卓帕卡布拉的反应？”
“嗯。”
女孩淡淡地应了一声。
“镇民对那个怪物的反应……怎么了吗？”
不明所以的骑士摸着自己的短发，虚心请教。
他已经不把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当做普通的小孩子了。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勇者接过骑士的疑问，努力把自己内心的感受转化为语言。“傍晚，我把那个受伤的人带回教堂的时候，有一个小伙子帮了我。和他交谈的时候，他告诉我，对于卓帕卡布拉，他们——镇民们都不太害怕……”
“不太害怕……为什么？”骑士皱紧了眉毛，表情十分纠结，“那可是袭击过人的怪物，不太害怕是……”
“他说，那种怪物和狼差不了多少。虽然德百利附近少有野兽出没，但依然有会打猎的猎人，所以一点也不怕。”
“什么啊？明明是怪物……不过他们这样说来，似乎也没问题？”
在两种不同的感觉中，骑士再次体会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从一开始，镇长请他们去处理卓帕卡布拉时，他觉得那是一个神秘而危险的怪物。它灵巧、迅速，具有攻击性，会吸食生物血液，是讲出去能吓哭小孩子的类型。
但是……说到底，三个月来，怪物袭击过好几次牲畜，但都没有人受伤。诺塔西被怪物袭击致死的事情仿佛被人遗忘了——豺狼虎豹也会攻击人类，为什么大家要惧怕一个只会吸羊血的怪物？
“好、好奇怪……不对啊，卓帕卡布拉不应该是需要小心的怪物……可他们这样的说法没问题……咦？”
越纠结，骑士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但他说不出来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无知带来的无惧吗？
还是因为足够了解所以不会害怕？
“正因为未知，所以才值得畏惧。”女孩捧起盛满果汁的杯子喝了一口，蓝色的眸子闪烁起智慧的光辉。“如果单是怪物，理应被惧怕。可是，镇上对于卓帕卡布拉的认知已经过渡到一种明朗的方向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面对怪物的态度，太过轻松了？”
“没错。如果说是被人熟知的生物也就罢了。突然出现、还杀过人类的怪物，是为什么会被大家归到‘豺狼虎豹’一类呢？”
“但……这么做也没什么问题啊？”骑士提出他的观点，并且很小心地组织语言，让话讲出来不像是在反驳。“毕竟，卓帕卡布拉也的确只袭击过一次人类……”
一边说话，骑士的表情一边变得古怪起来。
明明嘴巴还在断断续续讲话，眼睛却逐渐瞪大，最后定格在一个惹人发笑的表情上。
“难道说……”
“没错，这就是一切违和感的根源。”
女孩眯起眼睛，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假象？
如果把女孩说的事情和自己刚才说的事情联系起来的话……
把两种可能性连在一起……
“难道，真的是……”
“是。和你想的一样。”
骑士沉默。
懵逼这个情绪再一次易主，勇者眨巴眼睛，举起手，想要吸引两人注意力：“那个……你们在说什么？”
“正如你的同伴猜测的那样，”女孩回道，“三个月来，所有的怪物事件，只有一件是真的。”
“那就是——唯一一次死过人的、诺塔西被袭击的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