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蕾,你有想起些什么吗?”

蕾布莉安一边在布满灰尘的书架上翻找,一边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艾蕾问道。

意外地没有听到回应,蕾布莉安放下手头的书,转身向艾蕾看去。

她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手里捧着的画像——那是蕾布莉安刚才从书架上取下的,那幅画着一个端坐在椅子上的银发红瞳女孩的油画,出自塞勒姆·梅菲斯托费勒斯的手笔。

“艾蕾?”

“欸!?啊……蕾布莉安,吓了我一跳。”

蕾布莉安轻轻搭上少女的肩膀,似乎打破了她某种奇妙的心境。

“抱歉,那个……你有想起来什么吗?看你盯着这幅画好久了。”

连续地使用「远程传送」之后,蕾布莉安再次来到了这座建立在虚无之上的城堡。

设置在周围的「绝对缺陷结界」在上次蕾布莉安带着艾蕾离开这里的时候似乎就解除了,不然蕾布莉安也不会想着要回到这里,当时她对自己使用的「暗黑变生」差点要了她的命,那绝对是一段不想再体验第二遍的经历。

塞勒姆的手稿被蕾布莉安拿走后,这座城堡也就没剩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结界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虽然这里一百年也不见得会有人来一次,但出于保险起见,蕾布莉安在上次离开前,还是将「不可视屏障」重新布置了。

这次重新返回这里,只是单纯带着这里的场景或许能够让艾蕾记忆恢复的想法,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就是了。

落灰的阁楼上依旧洒满了阿尔忒弥斯的光辉,这里的布置自上次蕾布莉安离开后没有任何变化。简陋的书桌与书架,以及在一边的墙壁上打通的狭窄密道——因为蕾布莉安不知道将其归位的方法,就只能这么让它一直敞开。

“不,什么都没想起来。对不起……蕾布莉安。”

少女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找不回记忆对她的打击也很大……抑或许,她只是单纯想着,自己让蕾布莉安的期望落空而失望了吧。

“再怎么说也不必向我道歉呐,看来是我的想法太单纯了吧。”

蕾布莉安摸摸艾蕾的头,以作安慰。

“这幅画中的……是我……吗?”

看来艾蕾对这幅肖像画很在意的样子,不过也难免,毕竟画上的人单论外貌,毫无疑问和眼前的艾蕾「一模一样」。不管是谁,都会联想画上的人就是自己吧——即使对此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怎么说呢,不清楚。你的「内在」和这个女孩是否相同,这一点还不好判断……”

“塞勒姆·梅菲斯托费勒斯……”艾蕾的手指划过画上的签名,“这个人,据蕾布莉安的话讲,是个很坏的人吧。”

“按照世俗常理的话,的确是这样。”

“这个人和艾蕾有很大的联系……是指,艾蕾和他也是同一类人么……”

“傻瓜,在想什么呢。”蕾布莉安敲了敲艾蕾的后脑勺,叹了一口气。

“先不扯「正义」与「邪恶」都是相对而论什么的大道理,至少现在在我眼里,你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罢了,要想跟那个巫妖大魔导师相提并论的话,还早了至少一百年呢。”

“疼……蕾布莉安你说归说,别弹艾蕾的脑袋啦。”

“别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嘛,说不定你还真的有当邪恶魔法使的资本哦。”

用开玩笑的方法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蕾布莉安的目的主要是不让她产生消极的联想。

固然艾蕾的过去很神秘,她灵魂深处所寄存的记忆,蕾布莉安也很在意,但这不是重点。

能决定一个人的不是他所拥有的「过去」,而是他想要开拓怎样的「未来」。出于类似像「监护人」一般的义务,蕾布莉安尽可能地想将艾蕾领向更好的方向上去。

“真是……说起来,蕾布莉安是在哪里发现我的呢?”

“那里哟,”蕾布莉安指了指书架旁昏暗的密道,“但是现在那应该除了一地的玻璃渣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吧。”

“唔……别说那么扫兴的话嘛。”

“我们也差不多该离开了吧,总觉得一直待在这里的话,心里会有种不安感。”

“我知道了啦,是直接回家吗?”

“嗯……”听到艾蕾把自己的宿舍称之为「家」,也许对方只是顺口这么一说,但还是给蕾布莉安的内心带来了奇妙的感受。

“抓好我的手,准备好——等等!”

正准备从衣兜里拿出魔晶的蕾布莉安,脑内突然窜过一阵轰然的爆响。

那是她的精神感应力收到牵连的结果,无形的风暴在她的耳旁掀起,一时间中断了她的动作。

“蕾、蕾布莉安,这个声音是?”

看来艾蕾也感受到了这股波动,她捂着耳朵蹲下,但显然没什么作用。冲击直接影响到的是蕾布莉安的精神力,换作艾蕾的话,大概是身体内哪个特殊的部件吧。

这不是有人释放魔法而造成的,使用魔法时,精神感应力会更加内敛,更何况,这里的魔素量也不支持高阶魔法的使用。

这种纯粹的精神放出,蕾布莉安在过去只见识过一次。

那是在之前的比试时,夏尔芙在最后使用而制胜的「秘传」——「Divine Slash」上,蕾布莉安领略了这种精神力的爆发。

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原本由乌云笼罩的天空上闪过一道闪电般的亮光,蕾布莉安急忙向阁楼的圆形天窗跑去,想透过那里看看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坏的情况便是,她和艾蕾的行踪被暴露了,那样的话,必须马上从这里逃走才行。

“「Clairvoyance」……那、那是——”

透过简单的辅助魔法,蕾布莉安看清了在远方的荒地上发生的事。

“——夏尔芙?!”

在距离这里约有六七百米的距离,蕾布莉安的好友——夏尔芙·布兰克贝尔正在挥舞着自己的剑,正在与某个不知名的人物相杀。

璀璨的银光在夏尔芙的剑上爆发,那是她所掌握的「秘传」的另一种运用方式吗?

纯白的剑刃与对方紫色的匕首咬合在一起,下一瞬间,暗色的闪光爆发,强烈的冲击将二人震开。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

虽然不知道夏尔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了。

如果自己现在不去做点什么的话,夏尔芙极有可能陷入危险之境。

“蕾布莉安,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艾蕾贴到蕾布莉安的身边,眼神中闪烁着深深的不安。

“唔……艾蕾,你先听好,”蕾布莉安俯下身,搭住艾蕾的双肩,以稳定她的心情,“现在我没时间解释这么多,总之你先尽快离开这里,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只有我叫你的时候才能出来,明白了吗?”

“咦、咦?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下子就——”

“总而言之你先听我的就好!”

有些粗暴地打断艾蕾的疑问,但是她马上就对自己的态度后悔了。

“我之后……会向你说明的……”

“是!我、我知道了……蕾布莉安,那你要做什么?”

“从这里,跳下去。”

“是吗……欸!?”

心里默默地对艾蕾说了一声抱歉,蕾布莉安用双臂护住头部,将窗户撞破,纵身一跃,就这么跳了下去。

“「Transform」……”

将手里捏着的魔晶里的魔素释放,感受着重力与风的相互作用,视野极速变换,竭尽全力地去控制身体的平衡。

“「Flotage」!”(漂浮术)

无形的气流自身体的两侧排开,下坠的重力极速减缓,直至蕾布莉安的双脚稳稳地落地。

没有半分犹豫,蕾布莉安迈开步子,向夏尔芙的方向跑去。

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激动地不顾一切,冲向这里呢?

不知道。不管怎样反复地审查自己的内心,得到的答案依旧是「不知道」。

的确,从那边看来,夏尔芙的确有可能会陷入险境吧。

但那只是可能而已,为了这份「可能」,值得去暴露「自己来到这里」这件事吗?这种极具风险的举动,说不定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从而阻碍到她的计划,不,是偏执的梦想。

那本来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实现的愿望,如果要让蕾布莉安保持理智的话,那她绝对会选择无视看到的一切,随后使用「高阶传送」遁逃吧。

但现在蕾布莉安依旧没有感到任何的后悔,不如说,是她自己希望如此。

或许在五年前,当她看到从天空中坠落的流星群砸中克洛法斯特宅邸的时候,就如此期望着了吧。

比起秘密被别人得知,蕾布莉安更难以接受的,是再次体会到那种被愧疚与不甘填满的心情。

所以说,当她看到自己的魔法锁住了那名黑袍女的行动时,那股“还好赶上了”的感觉差点害得她双脚发软。

“你没事吧!?夏尔芙。”

“现在还没……为什么蕾布莉安会……”

倒在地上的夏尔芙抬起头,瞪大的碧眼里写满了疑惑与不可思议,这自然是蕾布莉安预料之中的反应,但现在的她还没有余裕去解释事情的来由。

“小心!那个人手上的匕首有奇怪的能力……”

“我知道了,不会让她靠近的。”

话虽这么说,蕾布莉安的心里并没有半点自信。青色锁链所缠绕住的另一端传来的力量非同寻常,用来维持「青玉束缚」的术式已经濒临崩溃。

紫色的光芒从黑袍女手中的匕首上迸射而出,四散的光线仿佛拥有了实体一般,粉碎了由魔素化成的链条。

“为什么……你会……”

“「Rejection Light」!”(抵抗之光)

不知为何,黑袍女在挣脱束缚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向二人发起攻势,相反地,她杵在原地,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放过这个间隙,蕾布莉安在第一时间展开防御魔法,半透明的光壁自黑袍女与蕾布莉安二人之间画开,与此同时,蕾布莉安手里握着的魔晶失去了光辉,储存的魔素被耗光,重新变回了一颗普通的矿石。

下意识地把手重新放回口袋摸索,但什么也没找到,蕾布莉安准备的魔晶只有一颗,本来只是为了用「远程传送」回家而准备的,不如说现在只靠它便支撑了三个魔法的释放,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

“魔法咏唱者(Magic Caster)……是你叫来的增援吗,小姑娘?”

“……”

黑袍女像是别有深意一般地向夏尔芙搭话,但夏尔芙只是紧抿着嘴唇保持沉默,毕竟她也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能在这种地方使用魔法,看来你是有准备充足的「魔素结晶」吧。”

“哼,那是当然。”

才怪,现在的蕾布莉安如同强弩之末,只要对方打破了这道防御魔法,那她和倒在地上失去战力的夏尔芙也没什么区别。

但总不能把实情老老实实地告诉对方,这里她只能装模作样地举起右手,强撑着回应对方。

“那可真是不妙,不巧的是今天我身上没有魔晶的储备,就算想要释放魔法也非常困难呢。”

“只凭「Umbra」的能力想要破坏术式的结构还是相当困难的,而且——”

黑袍女仿佛在唱独角戏一般,背对着蕾布莉安与夏尔芙,敛起刚才在和夏尔芙对决中起皱的长披肩。

“有了第一个增援的话,说不定还会有「第二个」,到了那个时候的话,我的处境就稍稍有些尴尬了呢。”

“你……在说什么啊?”

眼睛死盯着黑袍女的蕾布莉安,突然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脑内似乎有火花闪过,照亮了某个人的身姿。

那种说话的语气、声音,还有喜爱暗色搭配的穿衣风格,以及那对紫色的双瞳。

眼前这个「黑袍女」的形象,似乎和她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难道说……不,这样的话未免也太奇怪了……

如果那个人的身份正如蕾布莉安所想的话,那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要「杀掉」夏尔芙?

没等蕾布莉安理清心中的思绪,黑袍女率先发话,

“看来你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呢,小姑娘,我放弃了,关于杀了你这件事。”

黑袍女摊开手耸了耸肩,随后把匕首别回腰间。

“回见,白色骑士与魔法咏唱者……我就此先行告退。”

黑袍女屈下身子,向二人行了一个夸张的贵族礼,随后,黑色的气流将她的全身包裹,宛如群鸦在她的身旁起舞。

渐渐地,气旋消散,但那之中已不见黑袍女的身影。

“喂!等等……咳、咳……”

看到黑袍女突然之间便不见踪影,夏尔芙挣扎着想要爬起身,但四肢不听她的使唤,从身体的末端传来无力的疼痛。

“那不是魔法……障眼法?不,已经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了。”

向四周散发的精神感应力没有探知到任何隐藏着的术式波动,看来黑袍女是真的就这么离开了。

“呼……结束了吗……”

将防御魔法解除,半透明的光壁逐渐消融,化为黑夜里的点点亮光。

“放弃吧夏尔芙,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蕾布莉安小跑到夏尔芙的身边,扶她坐起。

“但是……那个人,绝对很可疑……”

“为什么她想对你不利?”

这是蕾布莉安想不通的一个点,如果黑袍女的身份正如她所想的话,她应该没有理由会对夏尔芙出手才对。

“不知道,是她先出手偷袭我,我才跟她打起来的。”

“真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说实话,她对现在的情况一点也没把握,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出手去救夏尔芙是她一时头脑发热,冷静下来之后,蕾布莉安开始对如何面对眼前的金发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二人在这里相遇,不知道夏尔芙对蕾布莉安会有怎样的想法。

异常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看来夏尔芙也和蕾布莉安的想法撞车了吧。

“蕾布莉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最终,是夏尔芙率先向蕾布莉安发问了。

眼神不断地变幻着,像是有阴沉的乌云笼罩了蕾布莉安的眼眸。要向夏尔芙「撒谎」吗?这是个她不能回避的问题,但是如果撒谎的话,被夏尔芙「看穿」的几率又会有几成?

“啊……我呢……那个……”

支支吾吾地不太想开口,但看到夏尔芙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知为何,蕾布莉安的脸颊突然有些微微发烫。

“哈……败了。”

“是「魔法实验」啦。”

抱歉,夏尔芙,关于我的「秘密」,可能一辈子都不可以让你知道吧。

“魔法……实验?”

“嗯,每当有要测试新学会的魔法的时候,我一般都会来这里练习哦。”

“为什么……要来这里?”

“那当然是因为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而且地形也很开阔,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作物与建筑,在这里释放魔法的话也不用担心不小心毁坏什么东西吧?”

“虽然这里魔素的量很稀少,但是还是可以准备魔素结晶来代替。学院不是每周都会发给高年级的学生一个「红玛瑙制魔晶」的吗?虽然我没去上课了,但那东西也是有乖乖地去领的。”

“而且从去年起,我的「高阶传送」也掌握得差不多了,来这里也很方便,所以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习惯了。说起来,这里应该算是我的半个「秘密基地」之类的地方吧。”

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串现编的谎话,蕾布莉安都快要有些佩服自己了。

意外地可信度还挺高,至少她是怎么觉得的。

“那么,我的情况说明完了,夏尔芙呢?”

话锋一转,蕾布莉安反向夏尔芙发问。

“欸!?呃……我吗?”

之前一直默默听蕾布莉安解释的夏尔芙晃了晃脑袋,听到蕾布莉安提到她的名字之后,像是装作不懂她说了什么似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现在这个情况就别装天然呆啦,大小姐人设会崩塌的哦?”

“而且我都说了自己的情况了,夏尔芙也告诉我才公平吧。”

“唔……我知道了,告诉你就是了。”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这也算作夏尔芙的半个秘密,万一让蕾布莉安得知她时不时就会来伊法尔山脉猎杀魔兽,不知道对方对她的看法会有怎样的改变。

但到了现在,她除了「坦白」之外,也没有别的选项了。

……

…………

………………

“咦——!?”

“「魔兽猎杀」?夏尔芙,你在做这种事情吗?”

“……别露出那么夸张的表情了,知道了的话,就别告诉别人哦。”

“了解。”蕾布莉安不禁发出一声苦笑,“确实不像是十七岁的女生会去做的事情呢。但是,很有夏尔芙的作风,不难理解。”

“怎、怎么了嘛,你是想说我是个只会挥剑的笨蛋吗!?”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娇羞,夏尔芙向她空挥了下拳头,但随后马上又叹了口气。

站起身走了几步之后,她弯下腰将掉落在地上的剑柄拾起。

“安息吧……「Sliver Ventose」……”

低声悼念自己在刚才的战斗中碎裂的爱剑之后,夏尔芙转过身,面向蕾布莉安。

“虽然还是对这天大的「巧合」没什么现实感,但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了。”

“是呢,这里不宜久留呢,得找到回去的办法才行。”

“你不是可以用「高阶传送」回去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的魔晶用光了,没有魔素的话,什么魔法也用不了吧。”

“魔晶用光了是指……你之前是在虚张声势吗?”

“嗯,能吓走对面算是万幸呢,但是……”

“魔晶的话,我有。”

夏尔芙重新拿出那块翡翠制的魔素结晶,里面残留的魔素量仍够支持一次「高阶传送」的释放。

“哦——这是翡翠制的高档货耶,不愧是公爵大小姐。”蕾布莉安把玩着夏尔芙递来的那块发着幽幽绿光的翡翠石,明明身为艾尔蒙特级魔法使,却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等级的魔法道具似的。

“有了这个就可以了——嗯,等我一下。”

“?”

“艾蕾!已经可以出来了,来我这边,艾蕾!”

蕾布莉安转身,不知道是向那处呼唤着。其实她也不清楚艾蕾躲在哪里,但想必不会走远,只要大声喊就会听见了吧。

“艾蕾?是谁?”

“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斗篷的小女孩就从山脚下的枯树林里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她来到蕾布莉安的身边,扯了扯蕾布莉安的衣角。

“呼……呼……蕾布莉安,已经结束了吗?”

亚麻色的长发与海洋般的蓝眼睛,还有着瓷娃娃般的无暇面孔,但是从外表上看,女孩顶多只有十二三岁年纪——夏尔芙在看到她的瞬间,便光速地打量了下她的全身。

“嗯,结束了。”

“蕾布莉安,这孩子是?”

“啊,是时候介绍一下了吧。”

察觉到了夏尔芙困惑的眼神,蕾布莉安把手搭在艾蕾的肩上,向夏尔芙介绍。

“这是艾蕾,是我捡到的,姑且……算是我的半个助手(Assistant)吧。”

“捡、捡到的?还有那个助手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过再过不久,我就要从宿舍里搬出去住了吗?那个房子似乎还蛮大的,总不可能让我一个人整理和打扫吧——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就捡到了这个孩子。”

“所以说捡到到底是什么意思啦……”

这也不算谎言,至少,蕾布莉安是有这个打算的,毕竟她也不能让艾蕾一直白白住在她家里,必须要给她适当的劳动量才行。

“这之后再和你解释啦——然后,这位是夏尔芙·布兰克贝尔,我之前有和你提过的吧。”

“哦,你就是蕾布莉安说的那个夏尔芙大小姐吗?”艾蕾想了想,随后面露笑容,弯腰对夏尔芙行了一个礼“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叫艾蕾。”

“您好,艾蕾小姐(Miss Array),我是夏尔芙·布兰克贝尔,请多指教。”

夏尔芙条件反射地回以贵族的礼节,却让在一旁看着的蕾布莉安不禁笑出了声。

“竟然叫小姐什么的……噗。”

“你有意见?蕾布莉安小姐(Miss Librarian)?”

看到夏尔芙额上的青筋都要凸显出来了,蕾布莉安赶紧止住嘴,她可不想在最后关头挨一顿揍。

关于把艾蕾介绍给夏尔芙,蕾布莉安还是有一定的考虑的。因为她不可能一直隐瞒艾蕾的存在,比起被夏尔芙等人发现,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方地把艾蕾推到她们的面前,至少这样能让她们对艾蕾身份的怀疑减少一些。

“那么差不多时候该回去了吧。”

“回到王都之后,你要找个时间向我好好说明哦?”

夏尔芙瞥了瞥艾蕾,看来她还是不能在第一时间完全适应这个小女孩的存在。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还有,”夏尔芙的神色认真了起来,她看着蕾布莉安,碧绿色与茶褐色的眼睛相互对视。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蕾布莉安。”

“……”

面对夏尔芙如此认真的道谢,蕾布莉安有点不能适从。

自己的,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行为,真的担当得起这一句无比真诚的“谢谢”吗?

“什么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记得请我吃饭。”

翡翠色的魔素流在三人的身下结成法阵,淡淡的粒子照亮了蕾布莉安的表情。

“「Transform」……「Distant Teleport」。”

在暗色笼罩的夜晚发生的种种交织,就此暂时告一段落。

“真是,发生了好多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