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暮已经载着灰界和明绘远去后,(   )认为是时候结束这无聊的对峙了,不过就在她打算挥动无日之昼时,白鹭头顶的机械头盔里再次传出了混杂着轻微电流的声音。

“或许还是变了些许?看见你为别人挺身而出的样子,总觉得有些意外啊。”

“谁知道呢,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义务罢了,不能让他们这么简单就死……”

因为交谈的缘故,走神了的(     )没能看清白鹭在说完话的下一瞬间做出的动作,几乎是凭空消失一般,白鹭刚刚还站着的地方只有几片被风吹过的干瘪树叶,当他纯白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刺出的的剑已近在眼前,若不是她以超出人类的反射神经迅速将待命状态的无日之昼向后收起,再以绝对的精准度准确无误的横着用长柄正好挡住刺来的剑锋防下这一击,现在这把闪烁寒光的银之刃一定会从前至后的贯穿她的身体。

“不变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至少该把喜欢偷袭的坏毛病改改了吧?真是,现代人类都已经把骑士道里的公正部分给忘干净了吗。”

“既然这么干能让赢你的几率更大一些的话,为什么不做?何况这个管理区的前身国家本来也不讲究这一套。”

闲聊并非在静止的优雅环境,而是被动态所充斥的互相厮杀中进行,白鹭出剑的速度快到让人应接不暇,无日之昼挥出一击的时候,他手中的银之刃可能已经完成了数次劈砍与突刺,最让(     )防不胜防的,还是银之刃在斩击时释放出的数十道浮空的银色物质,如果说那也是剑刃的一部分,那这些剑刃也未免太过于柔韧,太过于锋利,简直就是一滩比纸张还要薄出不少的水银被化成了剑刃的形状,这些浮空的薄刃与白鹭手中拥有实体的刀刃一同落下,随后又扩散至不同的方位以毫无规则可言的顺序随机对准(     )进行切割……以人类的肉眼来看便是如此,可在她那双赭金色的瞳孔中所见的攻击,并非如此让人捉摸不清,她能够在抵御白鹭本人进攻的同时,冷静的看清每一道银色薄刃的动向,再腾出一只手来发射类似之前明绘用过的能量体将其各个击破,不过即便被摧毁,这些浮空的剑刃也会在白鹭的下一次斩击中重新沿着他挥剑的轨迹浮现出来,从每一个难以预料的角度再次进行突袭,无日之昼与银之刃交锋时传出的金属碰撞声响彻空旷的工地,如果无视正在全力交战的两人只听取这一段声音的话,或许会有人认为是谁将编钟之类的古典乐器搬到了这里进行演奏吧。

随着彼此之间的攻击愈发激烈,(     )的样子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她身上黑金色的礼服渐渐明亮,散发出与其配色相同的荧光,而她的挥砍也更加凶狠,无日之昼在她手中挥舞的样子让人无法想像那是一把武器,如她所说的那样,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是她意志的延伸,斩击几乎变得没有丝毫空隙,一击落空或是被银刃防住后,下一击便会立刻从新的位置来袭,只不过,加快速度的攻势也没有让白鹭变得手忙脚乱,他看起来像是对(    )的攻击方式早就做好了准备,从容不迫的用手中的银之刃招架狂风一般挥来的无日之昼,并不断寻找那比眨眼所需的时间更短的空隙进行回击,交锋的剑戟声形成的奏乐也在此时开始了变奏,空灵的钢铁碰撞声变得异常急促,从拉长了声音的回响改变为短暂的叮当声,如同钢铁化作雨水坠落在坚硬的石地面。

黑金的镰刃与银白的长剑,在无色的天空下重复交错,直到最后一刻,双方才得以终结这不见尽头的死斗,无日之昼斩断了白鹭风衣的一角,而他的银之刃则在(      )华丽的礼服上留下了一个破洞,在此之后,两人互相拉开了距离,回归对峙。

“怎么?总算是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了?”

白鹭转过头确认他的风衣上被切掉了哪部分,而(    )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礼服上受到的损伤,对着白鹭高傲的笑道。

“说的好像我忘了一样,那个其实怎样都无所谓了,不如说,她作为诱饵的目标已经达成了。”

头盔里传出的声音仍然带着少许电流,不过从他的声音来看白鹭似乎完全没有对这场高消耗的战斗感到劳累。

“引出你,这就够了,毕竟你选为“基地”的位置实在是太过高明了,如果我不亲自来一趟的话大概永远都不会掌握那的位置……话虽如此,就算找到了也没法告诉别人,真是够了。”

像是自嘲一般,白鹭抬起他的右手擦了一把机械头盔的前端,虽说那目镜上并没有覆盖任何污物。

“那你是承认自己白跑一趟咯?”

“怎么会,提前练习一下也算是个不小的收获……为了你等待的那一天。”

混杂着电子音的声音一改之前的爽朗,转瞬之间沾染上了难以形容的冷淡与厌恶之情,不过这也仅仅持续到他说完刚刚的那句话为止,下一刻,白鹭的声音就恢复了之前的高昂。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那一天到来,我们自然会做个了断了。”

“嘿……连你也瞄准那时候吗,是作为异常现象对应局的局长,引领世界走上复兴的英雄,还是说……”

“多说无益,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多亏你们之前弄出那么大动静,我还得顺路去看看这边的保密工作进行的怎样,而且,那边的小兄弟还在等你的样子。”

“啥……?!”

一直蹲在一堆水泥管道后面屏息观看这场战斗的华昼,总算是在这突然的指认下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而(     )对着白鹭点头示意后,就转身走向了华昼藏身的位置,正当他打算先一步跳出来去追问那位只存在于时事新闻中的大人物些什么的时候,白鹭已从(     )的身后消失不见。

“唉,何必躲躲藏藏的,你究竟是在小看我,还是小看那个男人?想看的话尽管光明正大的找个地方坐着就是了。”

来到华昼面前的(     )略为不满的用单手叉着腰,收起无日之昼后望着华昼拍打身上尘土的样子。

“不过,这次也只能说是你们运气好了,没想到他只是冲着我来,不然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有救下你的空余。”

能让一向自信过度的(     )说出“没有余地”这样的话,再加上刚才亲眼目睹的这场难以想象的战斗,华昼也不得不开始重新认识这个“敌人的头目”。

“那家伙……原来这么强的吗?!”

“你以为,异常现象对应局再怎么说也不是饭桶的集合体,能够平定那起事件更不是单靠些只会打枪的蠢蛋,那是类似于你们......却并非祭者的强大人物也在异对局的体系内存在着,应该还记得那个讨厌的神父吧?能支配那么个怪物云集的地方,除了政治手段当然也得有与其相配的实力啊。”

“倒……倒也是!不过你们刚刚到底在聊啥?什么那一天不那一天的?到底是哪一天?”

“究竟是哪一天呢~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现在,该回去看看我们的“新成员”的状况了。”

“啥?她也要跟我们一起?”

“人手总是越多越好,而且这样灰界同学不是会更有动力嘛,这么一说的话回去似乎还得和他解释下……”

“呃……对了(      ),我突然想问你个事儿。”

比起(     )正在说的话,此时的华昼看起来更像是在为其他的事而苦恼,这样新奇的表现自然会引起她的注意。

“说说看咯,在我能回答的范围内,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你一直在用的那个瞬移……最多能几个人用啊?”

更让人意外的问题让( )用手捻住了下巴,眯着眼睛思考了些许后才做出回答。

“嗯……当然是只有我能用啊,我的构造本来就和人类是两回事,还是说你有自信被分解成原子后还能还原到现在的状态?”

“不不不!这咋可能啊!可是……那你会飞不?!能带我飞吗????”

“飞?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要是太高了的话你的身体依旧受不了,太低了又有被路人或者异对局发现的可能,可别忘了虽说是在边缘地带,但基地也还算在市中心的范围内,无论被哪一方看见后果都不会太好哦。”

看着华昼一副有着难言之隐的样子,(     )不禁歪了歪头。

“突然问这些,到底是怎么了?”

“你看,这里已经算是市郊了对吧,公交也还没通到这里的样子。”

“确实呢,虽说“选个开阔的好地方”这话确实是我说的, 不过还真没想到你们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是暮的主意啦,谁知道她为啥一直都对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哪些清楚的不行,老早以前她就超喜欢没事跑到这种地方来让我一通好找……啊不对,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她现在……”

“她现在……?”

“她人早都走了啊!!!而且是开着车走了的!我该咋回去????”

突然间变得激动不已的华昼让(     )都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取回了之前的优雅,重新对华昼说道。

“什么啊,还以为你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搭车回去不就好了。”

“我也想啊!可是哪来的钱?!之前走的这么急,不对,应该说最近都完全没有把钱揣在身上的机会啊!!!手机也没带过来!连路都不一定找的到!”

“哦,钱啊,小事而已,我什么时候会因为钱而困扰?”

“噢噢噢!那快借我些吧……!”

此刻华昼眼中的(     ),仿佛是在初次见面时那样,美丽而深不可测,她正是神存在着的最好证据,不对,应该说她就是女神!金碧辉煌,露出温柔笑容的女神此刻就在眼前!

“只可惜我也没带。”

无视了华昼还未能脱口而出的挽留,(     )的形体在一阵风中化作光之粒子四散而去,只有伸出了手,却什么都没能抓住的华昼被遗留在这无人的工地中,与他为伴的只有地上已不再炙热的弹坑,以及在雷电轰鸣之后倾盆而下的大雨,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将要去往何处,也没人知道他是否会到达那里,这注定将是一段艰辛,且满是荆棘的旅途,唯一能够确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在雨中挣扎着飞奔的他总算下定了决心,若是能够顺利回到基地的话,一定也要取得至少一种交通工具的驾驶许可……至少也得买一辆自行车。

稍早前的基地外

停稳了机车后,暮立刻从驾驶位上翻了下来,将仍未醒来的明绘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准备将她背下来,坐在后座的灰界见状本想去帮暮一把,结果他自己却差一点因为仍未彻底清醒的意识摔在地上,已经背起明绘的暮则不得不再腾出一只手扶住灰界。

“别着急,先顾着自己些吧,既然已经回到这里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先带她到我的房间躺着,(     )要是回来了就叫她上去吧。”

在勉强掏出钥匙打开了玄关的门进去之后,灰界看着暮背着明绘登上了楼梯,而此时的他已经无力与她一同上去,更别说是爬楼梯,就算是走路对他来说都已是极限,凭着残留的最后一丝气力,灰界扶着墙壁一点点缓慢的移动到了会客室内,就连对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完全复原了的会客室感到惊讶都已顾不上,他就直接倒在了沙发上,身体与柔软的沙发垫接触的刹那,他眼中的一切都开始摇晃、模糊起来,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肌肉也总算得以放松下来,毫无保留的进入瘫软状态,现在,灰界甚至开始产生自己快要融化于此的错觉,不过在他的眼睛彻底闭上之前,一阵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以及随之出现的人影,将灰界的意识再次从沉睡的边缘拽了回来。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

动人的嗓音让灰界眼前的朦胧消散些许,他看见的大概是可以在今天的“出人意料之事”排行榜中排名第二的奈束苑,更让人他有些惊讶的,是此时站在他眼前的奈束苑久违的形象,一改自从之前寻找明绘下落的那次行动后持续至今的凌乱,可以说是完全还原了她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的高雅,身上的衣物也换成了给人以格调感,同时也不失活力的贴身夹克与拉链式卫衣,以及同为暗色系的裙装。

“她在那边……暮带着……上楼……了……”

就算努力想要让嗓子如实的发出他在脑子里构思好的句子,可实际说出口的却只有几个无力至极的字,看到灰界因说话而颤抖不止的嘴唇,她便贴心的挥了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那个叫暮的小点心我看见了,还带着个没见过的女孩……那应该是(      )大人的意思吧?”

回想起一小时前,挥动无日之昼时险些造成的悲剧,灰界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但至少从结果上来说,明绘确实被拯救了,若不依靠那把镰刀的力量的话只凭他们几个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这样呢,不过也无所谓了,既然你在这的话不妨给那位大人带个口信吧,最近的一段时间我大概不会回到这里,嗯……简单来说就是回去处理下堆积至今的各种事务。”

看着眼前再度恍惚起来的人影从眼前消失后,灰界彻底昏倒在沙发上,失去了意识……本打算这么做的大脑,在明绘的样子再次浮现出来后,发出指令让他忍耐着穿透身体的疲惫感与残留在双臂上的剧痛,再次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对灰界来说现在比起这一身伤痛,确实还有更值得去担心的人,怀着这样的想法,他用止不住颤抖的手臂拼命的撑在沙发上。

而三楼的房间里,暮费了不少时间去一一解开紧扣在一起的诸多皮带与拉上的拉链,才把明绘身上那件大部分由白色皮革构成的怪异服装脱了下来,并给她换上了自己平时不怎么穿的轻便衣物,就在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的暮赶忙拿起了顺手放在一旁椅子上的白色制服,确认过里面没有被装上发信器之类的奇怪设备后,她总算能够稍稍松一口气,然后用被子盖住了明绘,虽说很清楚明绘此时的昏迷的理由根本不是什么已知的疾病,可看着她犹如在噩梦中挣扎的难受表情,以及头部在枕头上不停左右摆动的样子,暮还是希望能够通过什么手段来减缓她的痛苦,于是打开了房间的门打算下去找些什么可能会有用的药物。

不过站在门口,应该说已经快要半蹲在门口的男人着实吓了她一跳。

“灰……灰界?怎么在这?!”

“我来……看……她……怎样……”

从地上扶起灰界的同时,他断断续续的话语让暮的担忧又增长了一份。

“不都说了让你先顾着自己吗?她的状况现在……总之先回你的房间去吧。”

尝试将灰界带向楼梯间时,暮扶着灰界的那只手上感到了一丝相反的力量,当她回过头时,他看见灰界几乎是在用恳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我知道了……”

重新推开房间的门后,暮扶着灰界坐在了空置着的椅子上。

“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止痛药之类的能用,要是发生什么事的话就喊我。”

门被暮轻轻的关上,在一阵有些急促的下楼声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就连时间的长流仿佛也逐渐停息下来,只为这终于再会的两人能够在这沉浮不定的日常中享受一段短暂的安宁。

看着明绘因为不断抖动而散落在脸上的长发,灰界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去,想要为她拨开那已经许久没有修剪过的刘海,当他打颤的手指在无意间触碰到明绘的面容时,那双被梦魇所蒙蔽的眼睛居然在一阵颤抖中慢慢地睁开,那双眼中仍带着的异色美瞳,正映出灰界的身影。

“灰……界……?”

因为长时间没有补充水分而有些干瘪的嘴唇微微上扬的同时上下开合着,轻声唤出他的名字,涌上心头的喜悦顿时冲淡了灰界身上的全部伤痛,应该说就算这些伤还远未痊愈,但至少是现在,他努力的不去在意这些相比之下不是那么重要的事,当明绘将有些苍白的手从被子下伸出的时候,灰界毫不犹豫的将其握住,即使他的手都还没有从无日之昼遗留的威力下缓解过来,不断打着冷颤。

“我在……我在这……!”

“嗯……?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清……你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尖叫着抽回了被灰界用力握住的手后,明绘一下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蜷缩身体的她用双手紧紧抓住脑袋的两侧,如同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大肆破坏她的思维一般,将灰界伸出的手打到一边,不断用她嘶哑的声音低声念道。

“编号为342,我将忠实于……不,不对,不该是这样!我不能……!目标是……住手……原祭者处理完毕,超自然能力获取如下,元素操控以及……白鹭的命令将是最优先,是的……我回想起来……我知道我的真实……我来自……不要把这个戴到我的头上,不要……战斗预演已重复……结果为……以汇报战斗流程,进入休眠……不要啊!!!!!!”

明绘嘶哑的声音与不含任何情感的陌生声线来回重复,说出的尽是些灰界完全不能理解的话语,没有预兆的突然低下头后又突然仰起头来哭泣着像是要躲避什么一样四处乱甩,手也不断撕扯着身上的衣物和被子,这已称得上歇斯底里的举动让灰界完全无法应对,无论怎样尝试接近都只会导致她更近一步的狂乱,再加上他本身就已没有太多体力,正当他打算直接从背后控制住明绘的时候,暮打开房门冲了进来。

“发生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就……!”

虽说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是如何发生的,但暮非常清楚她现在该做的是什么,在示意让灰界后退些之后立刻从后面抓住了明绘的手臂把她按在床上,以防她在撕完手边所有能撕开的东西后开始伤害自己或是旁边的灰界,被按在床上后,明绘的眼中再度开始亮起不祥的黑金光辉,却又在几秒钟之内还原成她佩戴的美瞳的颜色,可无论如何切换,未曾改变的只有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的泪水,而暮则不得不用出平日里并不会需要经常用到的力气来彻底控制住明绘的行动,正当她和灰界都在为现状感到无计可施时,熟悉的妩媚声线总算从他们的身后响起。

“看来我回来的挺是时候嘛,哎呀,我不会是打扰到你们……”

“别废话,快来帮忙……!”

看见暮回过头瞪着自己的眼神,(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然后从门口走到了仍在挣扎的明绘与将其压制的暮的身旁,满怀兴致的欣赏她们的一举一动。

“看什么呢?!快点!我已经……!”

因为要将力气全部集中在双手和双腿用以压制明绘的行动,暮的声音明显变得吃力起来,而(     )在望了一眼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灰界之后,打出手势示意暮协助她接下来的要做的事。

“让她的头偏过来一点,能够看清我的眼睛……好好好,到这就可以。”

赭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道亮光后,睁大眼睛的明绘就如同电力耗尽的机器般停止了运作,不断空挥的手也随之平放在了已经被扯开好几个口子的床单上,最后再缓缓合上她被泪水占据的双眼,彻底躺平在床上,从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的衣物里,暮隐隐约约的看见了某道似曾相识的痕迹,不过在深入思考之前,她先从床上站回了地板上,总算能够起身的她在床边活动着险些被抓伤的手臂,深呼吸了几口后对着(     )问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

“催眠而已啦,催眠,就当是那样的东西吧,不让她静下来的话我也不好办……是吧?”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那个控制没有……”

看着灰界满怀复杂情感的眼神,(      )笑了出来。

“放心啦,这只不过是类似于后遗症一样的东西,她可是被无日之昼命中了,就算缠在她身上的东西是幽灵之类的估计也都死翘翘……啊啊,不错的表情嘛。”

即使身体因为疼痛的缘故无法活动自如,可灰界仍然用力捏紧了拳头,作为之前亲手挥动无日之昼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如果自己那时就这么屈服于无日之昼的意志,那发生在天空上的可怖现象可能就会原模原样的落在明绘的身上,也就是说,他差那么一点就亲手杀害了明绘。

“要我现在解释的话倒也可以哦,不过催眠的效果并不是太长的样子,你也不忍心看她就这样在痛苦和昏迷的状态间不断挣扎吧?”

没等灰界开口,(      )对着站在面前的他抛了个媚眼后就开始将暮和灰界一起向房间外面推去。

“好啦好啦,你们二位就先去别的什么地方静候佳音吧,本大人的医疗手段可是世界第一!小到感冒,大到这样的……算了,完事了我会叫你们的。”

看着房门在眼前关闭后,灰界的身体总算彻底陷入了无力状态,如果不是暮及时发现他马上就要瘫倒在地上的话,他或许会就这么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将灰界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后,暮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一级一级的走下楼梯。

“现在担心这些也没用,我扶你回房间去休息吧。”

基地外的某个酒店前

对这场阵雨毫无防备的夕茉没有可以使用的雨伞,于是只能把她最喜爱的披肩顶在头上,用手提着她被雨水浸透了的,黑白色洋服的裙摆在这雨中费力的前行,路上没什么行人这种平常对她而言应该是好事的情况,现在反而变得非常不利起来,她不喜欢身边都是些完全不认识的人,但也不喜欢完全没有人的状况,无人的街道总是让她感到有些害怕,更何况现在整个街道都在雨云的笼罩下陷入了一片阴沉,而不时传来的雷鸣声更是把她吓到蹲在地上,许久之后才敢起身继续在雨中奔跑。

要是拜托暮一起跟来就好了呢……

一旦开始如此思考,夕茉就会使劲的摇头,借此把雨水与这种过度依赖他人的想法一起甩在身后,正是因为知道暮和其他人都在忙碌着,所以她才下定决心要一个人前去戈波洛的住处,除了不想给大家添太多麻烦的决意外,更重要的一点则是,除了戈波洛外,没人知道她不断追寻着的“过去”……

在见到那个没有名字,而且长相和自己十分酷相似的女孩之前,夕茉一直都对此深信不疑,可在相处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后,除了对她感到的本能畏惧,夕茉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一旦与她交流、与她接触,脑袋里就会浮现出一堆不明所以的画面。

那就是丢失的记忆吗?是一直在寻找的,想要弄明白的过去吗?那个女孩的真实身份到底是……?

对于这些不断膨大的谜团,夕茉开始觉得有些无法忍耐,所以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急切的想要见到那个一直以来守护着她的男人,总算到达酒店后,夕茉连身上的雨水都没有弄干,就直接走入了只有工作人员的大堂,在他们的帮助下顺利的按下了戈波洛所在楼层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