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办公椅上,无所事事的配合着秒针的前进的节奏敲击偌大的桌面,安琪毫不在意的用这种对于作为人造生命的她来说未免过于古老的方式打发着时间,而森无也正站在不远处的资料柜旁,翻阅从中拿出的文件,距离他恢复行动能力其实已经过去了许久,只不过那期间他按着已不在此处的神父的命令,暂时前往别的管理区执行任务,而现在正值他回到Z市的12小时后,森无遵守新的命令再次来到这里。

“所以说……为什么我非得和你一起留在这看家不可。”

即使不耐烦的抬起头看向不及身上礼服洁白的天花板,安琪心中的不满也理所应当的没有得到丝毫缓解,而森无翻动文件夹中纸张的速度却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干脆将文件夹一把合上。

“我以为,人造物是不会,有焦躁之类的心情,来着,还是说,你学的很快?”

一如既往让人糟心的说话方式火上浇油般让安琪心中的那份烦闷更上一层,她本来仅限于平淡的表情瞬间阴云密布。

“我觉得你是在找事啊……连我那些蠢妹妹都能做到的事凭什么会觉得我不行?毕竟那老东西做的可是要用来替代无名的精巧人偶,而非单纯的兵器。”

静静听着安琪抱怨完之后森无将捧着的文件平放到了腿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地板。

“大概,没资格,来着。”

“嗯?你在说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以示无事之后,森无重新打开了没有扣好的文件夹翻阅起里面的资料,而安琪却已经没法继续忍耐依靠敲打桌面这种无聊行为度过一天这种事。

“老师就没给你分配些什么任务吗?比如去把教会的人全灭,抓几个回来审问或者追查和无名有关的那些家伙之类的?”

将整个身体靠在宽大而柔软的办公椅里并没有让安琪觉得多么舒适,即使除了现在以外的时间她几乎都用于执行从神父那里强行接下的任务,小到护卫与搜集情报,大到歼灭已知的教会据点,她从未对任何一次任务感到过疲惫,应该说这种还未有过的闲置状态正好与她的战斗天性相克吧,总之闲着对她来说是一件相当让人不适的事。

“任务是,与最终造物,即你,护卫设施的安全并待命,直到临行通知或神父回来为止。”

“你敢说些我不知道的事吗……”

意识到森无绝不可能解决自己目前的苦恼的安琪,干脆放弃了对他的最后一丝期待,以不符她以往优雅姿态的样子伏在桌面上,通过浮现于她血红瞳孔前,只有她能看见的投射屏幕检索着近日补充到数据库中的资料,试图从中获取一些乐趣,可无论怎么翻看,除了各场战斗的实况纪录,剩下的就只有神父教导给她的一些较为复杂的“常识”了。

或许是时候去做些未被纪录的新鲜事了。

这样想着的安琪不禁笑了出来,而森无仍然只是像设置在这房间里的摆设一样静默无声的阅读资料。

“秘密基地”内

久违的坐在这张不得不熟悉起来的沙发上,灰界却无法感到多少沉静,毕竟搬入这座由(    )挑选的“秘密基地”也仅仅是过了几个星期而已,虽说在生活设施和环境方面完全没有任何能够抱怨的纰漏,但由诸多未尽之事所积蓄的压力已经足以轻易的抵消这些好处了,先是成为了被称作“祭者”的超能力者,不得不站在了异常现象对应局的对立面,接着被半强迫的按着(   )的指示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来完成所谓的“仪式”,之前又冒出来了个什么轮回……即使完全没有打架方面的经验,但这些都让灰界由衷的想借时光机返回过去把那个“不甘平凡”的自己狠狠揍一顿 。

不过那些正坐在周围的人看起来似乎也没好到哪去,暮虽说本就几乎没有过表情变化,但非要形容她此刻的表情的话大概也只有阴郁之类的词汇可用,坐在一旁的夕茉即使完全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些什么,却还是或多或少的受其影响因而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余伏也摆出了一副比起平日更显不爽的面孔。

好吧,不明朗的情绪似乎被限定在了这三人之间,已经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些没心没肺的地步的华昼自不用多说,奈束苑总是在不经意间看向(    )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有些痴迷,而(    )本人则满不在乎的看着面前形神各异的人们。

“明明都那么嘱咐你们了,结果还是让那个女孩被带走了……你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言语上明显是在责怪在座的人们,可(    )与往常并无二致的表情根本没法让人觉得她的在责怪自己,可谁也没法看穿那究竟是说她无所谓还是生气到已经不会再出现表情变化这样的地步,而她的发言更是让灰界心中从眼看明绘被带走的那一刻起就未曾平复过的心境更加杂乱起来,因此而成型的负罪感更是紧紧勒住了灰界那颗无法冷静的心,以至于不得不紧紧抓住了一旁柔软的扶手来以此尝试缓解压力。

“不必多说,没能察觉到那些家伙的行动是我犯蠢了。”

盯着地面的余伏情不自禁的向后捶打了一下沙发的靠背,紧握拳头的力度让看起来最近才修剪过的指甲都有些嵌入了手掌。

“就算是你估计也没法发现吧,毕竟是在半路上出了事……何况他们只派了一个人来,无可挑剔的隐秘性,不是吗?”

从奈束苑剩下的那只左眼中映射出的情感中完全没有为余伏开脱的意思,她仅仅是如实说出了亲自前去调查之后发现的实情,随后便将视线移到了灰界的身上,想要让最理解情况的他来验证自己的说法。

“确实如此……异对局的人只有一个,很久之前我和华昼还有暮在地下设施遇见过的那个……该怎么说,白色的(   )……吗?”

即使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    )也没有显得慌乱起来,而是坦然自若的回答道。

“再怎么想也只能是某个老家伙剩下的“作品”吧?既然能让灰界都说是“如我一般”,那也只好认可一下他这无聊的努力了。”

“不过……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究竟是谁?那打扮看起来可跟异对局没什么关系。”

暮怎会忘记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十分具有冲击性的场景,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灰界,以及以远处轿车为中心的,诸多身着黑袍的残躯断臂,华昼在调查之后也只是摸着后脑勺表示他也未曾见过这些看起来肯定是某种邪教没跑的家伙,而(   )的表情似乎如错觉一般在听到暮的描述时露出了一丝不悦。

“圣女教会……如果各位是经常关注时事新闻的好孩子的话大概会偶尔看见这个名称才是。”

“啊!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四处搞袭击的恐怖组织来着吧!之前有人跟我提过,可他说他们的活动范围应该从来没到过Z市附近,所以也没怎么当回事……难不成,是来帮咱们的?”

华昼脸上浮现出的不切实际的夸张笑容早已不会让任何人感到惊讶,甚至能够听见从某处传来的一声表示对此感到惋惜的轻叹,但(   )当然不会因此对华昼抱有什么意见。

“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们的打算跟异对局没什么区别,都想要通过那个女孩完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    )大人,那位少女对我们而言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她是对于打破束缚着你们的轮回这件事而言,至关重要的存在……知道是这样就够了,在“最终之日”到来之前必须将条件全部备好。”

“最……最终之日?”

“轮回的尽头,也可说是开始,那一天便是结束,一切都将回溯到你们遇到我之前的某个日子……我之前没提到过吗?”

面对(    )轻而易举抛出的重要情报,众人理所当然的摆出了十分困惑的表情。

“那么现在你们知道了,如果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没能完成特定条件的话……”

“我们将永远无法完成你所说的仪式,一直被封锁在轮回之中……是这个意思吧。”

以一如既往的干练,暮揭露了(    )还未来得及说出的结论,而后者则感动的拍了拍手以示鼓励。

“回答正确,加十分!”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要救出那个女孩吧?不过头疼了啊,能调查的地方都去的差不多了,平常肯帮忙的那些家伙也都说完全没头绪,既然藏的这么深果然是要做什么大事吗……啊!!!要是突然有个异对局的高官加入我们这边该多好!!!”

“那个……”

“啊啊啊啊!!!真是够了!怎么最近尽是些要到处跑路的麻烦事!虽说我也就擅长干这方面的……不对,我的意思是就不能多出现些只要干掉谁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那个……我……”

“不过先说好啊(    ),再让我用你的血变成你之类的事免谈!之前那次把我弄的几周都没缓过来,内脏都快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那个……!我好像听说过“一堆橘”的事所以可以听我说一下吗!”

紧闭着双眼,夕茉从沙发上猛然站起提高了声音一鼓作气打断了华昼毫无意义的发言,平常总是和小动物一样温顺的她竟然能做出如此强硬的姿态,这让在场的不少人都确实感到了惊讶,而对夕茉来说,能够帮助大家的机会总算在此刻到来,她又怎能将其无视,虽说也有某个高坐在王座上的存在对此显得有些不屑一顾。

“怎……怎么了夕茉?”

“我,我记得这个词,以前扎特在和ma……和不知道的人在打电话的时候经常说这个词来着,对了对了!他好像就在那工作来着!”

夕茉的一番话唤醒了暮因为忙碌而落灰的记忆,她瞬间回想起了,找到夕茉二人之后与戈波洛的对话,那时他似乎就已经提到过自己跟异对局有着某种联系。

“噢噢噢就是这个!!!!对啊!我们怎么会忘了这茬,直接去问问看戈波洛不就得了!干的漂亮啊夕茉妹妹!”

恍然大悟的华昼欣喜若狂的打算拍一拍夕茉娇小的肩膀表达他真挚的感谢,而夕茉却以前所未见的灵敏躲开了他的感谢,坐回沙发上靠在暮的身旁。

“那就去试试吧,确认戈波洛是否掌握着异对局的某些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