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

(    )用手指向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三层公寓,示意众人看去,目前在这里的是已经快成为标配的三人组,拥有着能够干扰时间进程力量的暮,可以轻易变换为他人并且总算从(    )的伪装中还原过来的华昼,以及还不知道有啥能力,但总之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灰界,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只能说是个小到不值一提的问题。

凭着娴熟的车技总算甩开追兵的暮与华昼,刚刚进入市区就被(    )要求返回灰界的家中“商讨要事”,而谁也无法解释话题为什么会由“仪式的进程”突然跳跃到“是时候该有个行动据点……也就是秘密基地了,其实我凑巧知道个好地方。”,并在这之后即刻被(    )强行带到了刚好位于闹市边缘的老旧住宅区,随后发生了开头的这一幕,而望着这栋实在称不上气派,甚至可以说跟华昼他们家差了不多少的公寓,心怀期待的某人难以避免的感到了失落。

“喂喂喂,这不跟我家差不多吗!?应该说我怎么觉着好像还要小一点!?”

失落的某人自觉暴露了身份,额头处又多了几寸微小阴影的华昼不满的嚷嚷着,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什么时期开始对秘密基地之类的事情有独钟,而本来期待着会是豪华别墅,或者至少是个位于二十几楼,能够俯瞰Z市全貌并且有浴缸的超大商品房的他,看到梦中的基地竟是一副可能连自己家都不如的凄惨模样,自然无法忍耐如玻璃般破碎的梦想带来的并不那么真切的痛苦。

“毕竟要注重实用性啊,作为集合点来说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位置了,远离异对局的设施还方便进出市区,而且一整栋都属于我们,何况里面可是在本大人亲自监督下重新装修了的。”

摆出让人习惯的自满神情,(    )骄傲的在公寓的门前插起了腰。

“虽说我大概知道这是个蠢问题……你是怎么租到这儿的?”

从到达这里后就一直在打探四周的暮结束了她的观察,说出了自然深沉的印象,目前来讲她对这里意料之外的有着不错的印象,除去她和华昼因为祭者的身份需要隐人耳目的理由外她也很喜欢这样幽深的地方,而听到暮的疑问之后,(    )以比她更加疑惑的视线回敬了她的问题。

“租?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买了下来啊,有需要的话一会进去了可以给你们看证件,虽说上面写的当然是假身份就是了。”

“买了???等等,等等!你有这么多钱!?难道是用了奈束苑的!?而且还是一整栋!?”

连续的疑问不断击中华昼的大脑,就算这儿看起来让人不敢恭维,但再怎么说也是一整栋公寓啊,他不是太喜欢去思考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如果就这么糊弄过去了的话之后懊悔的肯定只有他吧。

“当然是用我自己的积蓄,别看我这样赚钱还是有些门路的,而这样一栋廉价的公寓根本就是小意思。”

谈到廉价这一词汇的时候,(    )的目光饶有兴致的飘到了公寓上因反光而无法看清内部格局的玻璃上,好似那上面映着什么只有她能看见的事物一般,并在那之后露出了狡黠的神色。

“啊……这么一说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如此廉价吗?虽说看起来旧了点但好歹这一带其他地方仍保持着前首府的房价。”

没人能猜出其中的缘由,非要说能够在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可能性也就只有她动用什么奇怪的能力威胁可怜的原房主们,使他们搬走并让物业“心甘情愿”的把这一整栋房产赠送给(    ),可她既然都说到可以展示房产证的份上了,或许确实是用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正规途径吧,而看到默不作声的三人后,(    )缓缓揭开了谜底。

“答案是,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凶宅啊。”

(    )的表情没有任何征兆的阴沉了下来,连声音都一并压低了些许,随着凶房这样让人忌讳的词语脱口而出,在她面前站着的华昼只是不解的挠了一下后脑勺,灰界下意识的将视线从刚刚一直在看的公寓上,而暮不知为何突然将脸转向了没人能够看见的方向。

“啥玩意?难不成里面死过人?”

华昼毫不体贴的疑问让看向别处的暮突然开始整理起身上本就已经十分整齐的衣物,而(    )听到后重新换上了更为兴致高昂的语调讲了起来。

“正是如此,在我来之前这公寓已经整整闲置五年了,毕竟里面发生的事以正常人的观念去看也未免太过恐怖,那起事件甚至连异对局的人至今也没能破解……”

“咳……咳咳,(    )啊,玩笑话也适可而止吧,一直在这站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赶紧进去……”

“这不是玩笑啊?平常一直很随和的我可能让你有了错误的印象,但在这种“切实存在过的事”上我可是相当认真的。”

抛开“原来懒惰能算作是随和吗?”这样的疑问,(    )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说谎,再说以她的性格,说了那种如同扯谎的话之后一般第一件事就是承认那不过是个玩笑,可真心期待着她能继续承认的暮在听到本人的肯定后,不再看向公寓的眼神似乎变得更加游离。

“据说这栋公寓之前的住户们并非搬走,而是按顺序一个接一个在这栋建筑中消失了,而他们曾住过的房间里留下的只有一滩说不清是什么的奇怪液体,但最可怕的地方莫过于没有一个人在意自己的邻居凭空消失这件事,隔壁的住户也在深夜听见过来自这栋建筑的哀嚎与求饶声,直到某一天人们才发现这栋公寓里已经没有人在了,可就算调取了附近的监控,能证明的事也只有住户们进入公寓后再也没有出来……直到最后一个人进去,并飙出最后一声惨叫为止。”

(    )的平静至极的声调与眼神让灰界感到站立着的双腿似乎有些颤抖起来,华昼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暮不知何时戴上了随手拿着的摩托车头盔并拉下了风镜,见此情形他立刻制止了想要继续诉说细节的(    )。

“住手吧,她对鬼故事之类的完全没耐性,再说下去可能一会得我背着她回……”

一记漂亮的回旋踢之后,华昼率先到达了公寓前的小院子里,虽说是以飞行的方式就是了,而没人能看清摩托车头盔下的暮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只有里面传出来的一如既往的冷静声线。

“没别的地方了吗?我是说,就算你说方便行动可我总感觉在这里只是更方便异对局把我们一锅端了。”

以无比正当的理由,暮尝试着使(   )放弃让他们进入这栋公寓的想法,但对方明显不是会向正确与真理妥协的存在。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就算他们从门口过去都不会知道我们在里面的,我选中这里可不只是因为偏僻,还是说……”

(    )不做任何预警的伸出双手,将暮插在口袋里的手牵出来后轻柔的握住。

“你觉得很害怕?”

暮被(    )毫无预兆的行动惊的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可她又怎会因为这种完全称不上科学的……即使努力掩饰心中的畏惧,这样的行为在(    )的面前似乎永远都是没有必要的。

“我才没……不就是进去吗?进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说着的暮甩开了(    )的手,毅然踏上了公寓前的小阶梯,不过她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不经意间自己将眼中的黑金色释放出来随时准备发动能力,而华昼早已从地上爬起站在了门前,望着身后的(    )示意她过来开门,(    )则抬起了手,做出了一个敲门的动作。

已经有谁在里面了?

联想到刚才(    )讲述的鬼故事,暮看着面前这扇与附近破旧墙体完全不同的崭新防盗门有些不知所措,可当华昼准备绕开她按下门铃的时候,暮却抢先一步将华昼推到身后,像是要和这公寓中存在的恐惧决一死战般攒足了气势按下门铃,不一会,门的后面就传来了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原来幽灵这种东西也会穿鞋子的吗……?

咔哒

稍做停顿后,银色的门把手在内侧的力的作用下被压了下去,门也被缓缓推开。

“啊?怎么是你们?”

暮准备将时间倒退的一刹那,一个算不上陌生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额头缠着绷带,脸上还贴着几个创可贴的余伏握着门把手看向一旁的华昼与暮,还有正在走来的(    )与灰界。

“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吧!?你为啥在这儿???”

大惊小怪的华昼与内心毫无波动的余伏在公寓门口形成一副鲜明的对比,而后者并没有对华昼的咋呼做出太多反应,仅仅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后头的那个女人叫我带着那怪物来这房子里,所以我在这。”

“怪……怪物……?是说谁!?”

好像只是看到一只因为被拔光了羽毛而到处瞎叫唤的公鸡般,余伏将放在华昼身上的注意力移向了一旁的暮与后面的两人,大概也猜出(    )的意图。

“等一下,我说可以了再进来。”

说完余伏就立刻关上了门,留下门口不知所措的人们,过了大约两三分钟,门再次被打开时,玄关的一旁摆满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透明鱼线以及看起来就非常不妙的可疑罐装物,众人小心翼翼的跨过那些后,不得不确信眼前所见的一切正如(    )说的一样,不但比想像中的要宽敞,仅仅是走廊就能看到与在外面看见的破败感完全相反的崭新修缮。

与天花板融为一体的灯光照亮着门口以及通向公寓内侧的道路,两侧的墙壁从门边开始就贴上了有着清新色彩与纹样的壁纸,脚下的瓷质地板的排列也明显经过独特的考量后排列成形,只是在这里都已经使灰界等人有些怀疑刚才通过的那扇门是否将他们传送到了别的什么更有现代风格的建筑中,因为这些称得上前卫的设计完全不会让人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于一座老古董一样的公寓中,如果能无视之前(    )提到的怪谈灰界与暮肯定也会对这里抱有更为浓烈的兴趣,不过对鬼故事免疫的华昼已经完全被这针对年轻人的装修风格给吸住了眼球,像是进到玩具店里的孩童般双眼放光,之前他说出的对这栋建筑的贬低早已被他亲手丢出了门外,而看到华昼这番举动的(    )脸上的表情更是得意到无以复加。

“如何?虽说我个人的品味完全是另一回事,但偶尔试试不同的风格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毕竟要考虑到你们呢♡”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在两人说出些什么之前华昼抢过了他们的发言权大声的喊了出来。

“太!!!棒啦!!!”

本就已经因为某些事而恼火不已的余伏听见身后传来的恬噪声什么都没说,与之相反,他静默着摸出别在腰间的手枪后轻轻拉动了枪栓,而就算是华昼这样读不懂空气的人也立刻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并迅速收声。

“虽说听到不加修饰的赞美总是让人心情愉快,不过现在还是小些声吧,毕竟还有“病人”在上面休息。”

(    )将右手的食指置于唇前,做出了一个示意众人安静的手势。

“病人?究竟是哪位……?”

余伏在(    )提到病人这一词汇时毫不收敛的一声啧已经让灰界他们看见了某位实在称不上不友好的歌姬鲜艳的背影。

“总之先跟他去会客室坐着吧,再不过去的话那孩子可就处境不妙了。”

说完之后(    )就消失在了木质阶梯的拐角处,在余伏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她所说的会客室,并在围成圈的沙发两侧自觉的坐了下去,但让人在意的事是为何只有他们几个,(    )却特意摆出了另外几张完全没必要的沙发,也许有钱了就能像这样为所欲为吧,可谁也没法解释为何自己会如此自觉的远离位于顶端的那张格外华丽的单人沙发,谁都没有想要坐上去的意思,也许是因为该坐在上面的人一目了然。

不过比起这不怎么重要的事,现在就连最开始就对这里没什么好感的暮都有点开始为身边这些充满未来感的设计倾倒了,她将摘下的头盔摆在一旁后环视四周,让人觉得像是身处某种大型机械内部的墙壁上嵌着大小不同且分布合理的齿轮,而齿轮与壁纸两者的配色恰到好处的搭配在一起,头顶的灯光也并非常规的吊灯或者无趣的白炽灯管,与玄关处的灯光同样,灯源被放入了天花板之中,透过下面乳白色的塑料灯罩来进行照明,只是会客厅这里的尺寸明显比玄关的要大不少,而更让人惊讶的莫过于客厅背面从外面无法看到的部分,完全不会让人料到这里被装上了落地式的玻璃窗,因为还没有彻底入夜窗帘还保持着被拉到两边的状态,最不可思议的事物还是从沙发这里看向幕墙外所见的景色,就像是给顶端的那张沙发定制的背景一样,在那后面的是华灯初上的街道以及行色匆匆的人群,那条街道就是灰界等人前来的路线,不过谁又会在繁华的那一侧街道想到这里会隐藏着如此让人深感兴趣的场所?

正当除了余伏的人们沉浸在调查会客室内的事物带来的惊喜时,主角推开门走了进来,坐在了顶端那张专属于她的“王座”之上。

“怎样?想必是相当满意吧?无论是作为集合地点还是未来的住所。”

像是已经听到了他们藏在心底的赞叹,(    )骄傲的将身体陷入沙发中仰起头来扫视着形色各异的众人。

“住……住所?”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让我们住在这里?”

“是这样想的,但我也没法强迫你们什么,不是吗?因为你们每个人的能力都是应对将来发生的一些状况时不可或缺的,在关键时刻少了谁可就头疼了呢……”

没有人留意到( )最后于嘴角浮现的那一丝险恶的微笑,而听着她的说明,暮回想起了某件实在是不能够忽视的事。

“(    ),现在正好是时候所以我就直接问了,你是否有着什么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

“作为仪式的引导者,我的确是同时拥有数种能力,但再怎么说我也不是神,不可能那么万能的。”

(     )赭金色的瞳孔泛起了狡黠的光芒,并在那之后反问道。

“不妨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仍无法习惯(    )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暮下意识的看向别处,但最终还是坚定的对上了她的视线。

“你应该还记得吧?我去营救华昼时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得知了地点。”

被救下的当事人听到这句话后立刻竖起了耳朵,这让暮多少有些后悔是不是该用另一种方式来提问,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在灰界家的时候你就告诉了我该去往哪里,可连现场都没去过的你怎么会如此准确的知道他们通过的路线,甚至连可供我隐蔽的位置都标了出来。”

说着,暮从机车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条并展开给所有人观察,上面画着的图对华昼与灰界而言陌生无比,因为那只是一些简易的线条与箭头,还有写着余伏与暮姓名的字样被分列在不同位置,但余伏却立刻明白了这张纸条的含义,上面画着的正是异对局车队的行驶路线,而标有自己姓氏的位置正是自己当时与那些人偶战斗的地方。

看到之前交给暮的“秘密武器”被公诸于世,(    )感到了一股谜一样的欣慰。

“这再发现不了我可就对你们不抱希望了,虽说我确实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我会说我的确是通过别的方式提前知道了这些“将要发生的事情”,这纸条背后的缘由正是一件你们自身永远都无法察觉的事,虽说通常这都是像伏笔一样被揭露的大事情……不过我可没有那种坏心眼的兴趣,条件已经成熟的现在我可以说出最开始就被所有人遗忘的真相。”

用搭在沙发上的两手撑起身体,(    )站了起来。

“包括我在内,在这里的所有人,此刻身处的时间与世界都无法以正常来形容,从结论上来说,我们正处在一个无限循环的轮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