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食,被啃食。杀戮,被杀戮。这样的现象,不管是在哪里都会很自然的发生。这就是‘世界’的存在方式——魔物所采取的行动,也只是其中的一片小小的浪花。”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环抱起双手的乌璐的父亲接着说下去。

“但是,就算头脑是这么认为,我们也不一定会老老实实的接受下来。”

如同无边无际的空阔星空,通透而威严的声音,正在郎朗地宣布着决心:

“因为,我们也曾经向彻底破坏了我们所深爱的人的‘世界’浪花,发起过挑战。现在即将发生的由魔物主导的乱象,也是一样的。如果你和乌璐都认为,以真理进行判断,那是无法容忍的行为的话——那就战斗吧!”

“我们全都是会逐渐变化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之中,我们将会选择我们自己的道路。”他转而以温和而认真的口吻继续说道:

“为了我们称呼为‘世界’的存在,我们决不能让步。”

“…”

***

寂静的道路传来杂乱的声音。

那是一位国王的前进道路。

王自己并没有走路。他坐在冰雪雕刻的王座之上,沉眠。

跟着他前进的,不管是浑身蛆虫的尸体,四处爬走的黑影,亦或者是单纯骸骨所构造的生物。所有的死亡都在其中,所有的生命都将拒绝。

他们并不整齐划一,而是纷乱的前进,但却形成了精密的集团行动。

他们带着地狱亡者的气息,为了剥夺一切生命而前进。

就仅仅是这样的,纯粹只是一群在捕食猎物的,宛如野兽一样的存在。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再多吃点,吃完就继续增加数量吧,我可爱的亡者哟!”

“今晚,今晚简直就是宴会之日,在任吃不收钱的烈火与鲜血的宴会之日!”

奇异的声音从沉睡的王身上发出。

“停下来,亡者们。看来,我终于到了门口了嘛。”

“咚”——伴随空气和地面的震动的声音,死者们的脚步停了下来。极致的吵闹转为极限的寂静。

没有丝毫的言语。

以野兽般的动作,冲过数百米的距离。其速度之快,仿佛像是折断距离不存在似的。在一瞬间就逼近到骑士的身前。

对普通人类无往不利的死者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这是骑士之间的战斗。

像是被缇嵐凪吸引一样,对方也看似从沉眠中清醒过来。

第一击是突刺,缇嵐凪以剑鞘挡下挥开。

叮的,发出清脆的一声。长剑掠过缇嵐凪的腰间。

挂在腰间的锁链轻易就被切断,两个防御用的魔道具当场散落。

但凪并没有乱了阵脚。接下来的第二击也同样以剑鞘一挥,将这击往上弹开。利用大幅度挥舞的剑柄一挑,趁着对方退开之际,重整态势。

王,巴尔再次砍了过来。从突刺,由下往上以钩。

就像是在跳舞一样,双手的银色刀刃接二连三的挥舞过来。

凪在节节后退的同时,将攻击悉数以剑鞘弹开,闪过,趁隙以长剑突刺。

这并非是凪不如巴尔,而是双方都在试探性进攻。没有使用任何非人的力量,仅仅是以人类所能达到的技艺来进行交锋。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凪一直处于被动,但巴尔却始终无法给予决定性的一击。

不久,凪发动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的突刺朝巴尔脸上袭击。巴尔上半身一歪闪过这道突刺的瞬间,凪像是早就瞄准好似的靠近巴尔的胸前。

什么?

就像是在互相的提问回答一般。风开始聚集在凪的受伤。意识到这个明显足以斩断手脚的破绽是幼儿,巴尔马上往后跳开,将剑与剑鞘交叉,做出防御的姿态。凪在确认过这点以后,从近距离突然开始加速。

这出其不意的攻击让巴尔的反应慢了一拍。

崭新的斩铁剑与超高速突刺的单手剑碰撞,摩擦,迸出火花。巴尔无法靠手上的斩铁剑抵消单手剑的威力,双手当场往上弹开。

这是致命的破账,这是决不能让同样拥有比这世上任何刀刃都要锋利,坚硬的骑士看到的败北的瞬间。

凪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是,袭向巴尔胸口的一击,并不是由特殊的钢铁够构筑的单手剑,而是仅仅一踢。并非是造成伤害,而仅仅只是让对手失去平衡,趁机拉开距离。

巴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可惜的表情,但为了防止追击,她接着往后退了几步。

放弃了戏耍,两个人都召唤出属于自己的铠甲。

金赤寄走,白银奔驰。

除了明月之外,连亡者都早已溃散的街道之上,两道力量交错。

古老的王操弄着斩铁剑接连袭向缇嵐凪,银色的刀刃划出一道道弧光。

捅,抵挡,突刺,弹开。

流动的斩击交错纠结,远看简直就像是魔气一致的双人舞。

彼此都有互不相让的理由,或真或假,两位骑士一次又一次的交刀。

缇嵐凪感到焦急。

巴尔的斩铁剑极其锋利,带有的亡者气息,只要稍有一次闪失,就会立刻造成致命伤,甚至能让自己失去意识。所以,他小心提防巴尔在黑暗中棘突的利剑。

有时张狂如兽爪,有时尖利如獠牙,好似锐不可当的尖锥。斩铁剑变换自如,贪婪的渴求缇嵐凪的身体。

面对斩铁剑的攻势,巴尔以剑鞘弹开,以长剑挡下,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闪过。

他只能从中找到微乎其微的破绽,以单手剑发动攻击。

理由在于单手剑的特性,虽然在灵巧上要胜过斩铁剑,但力量和攻击方位,乃至于攻击的魄力斩铁剑都要优于单手剑。

何况对方时刻都在发动着足以影响他身体机能的亡者气息。

虽然说,研磨到跟镜面没两样的刀刃,只要拾取到一丝的月光,就会在黑暗中留下残辉。话虽如此,在黑暗中对付这种武器,而持有者则是能够以超越人眼的速度挥舞的存在,等于是要和对付隐形的剑同等的压力对抗。

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但是,却比完全看不见更要有威胁。

果然和魔物完全不同,不愧是最强的骑士。

既然如此,就算是要动用非常手段,也非打倒他不可。

缇嵐凪感觉到昨晚击退的魔物正在和乌璐战斗的气息,手腕的速度逐渐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