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表述爱意的媒介，他们通过优美的文词和修饰过的语句，来抒发情感并试图以此打动对方的心，因为文字情书可以抄抄材料、慢慢修正，能比起明面上的语言表达更能给被追求者带来幻想的空间。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情书是经过伪装、修饰、包装，来美化自己并企图感动对方的一种文字堆砌。
因此曾经的我一直对这种虚情假意的东西报以不屑的态度。
嗯，曾经是这样的……
【卞梓歆亲启：
不知何时就突然注意到了你，等到反应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现在鼓起了勇气，给你写下了这封信。啊啊，现在想来我这一生里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远望着你，这种虽然陌生却又熟悉的奇妙感觉，真的会让人沉迷其中。
啊，抱歉这样子会给梓歆你带来困扰吧，但是能原谅我这一点小小的任性吗？因为有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想告诉你，如果可以的话能在今晚八点来教学楼3的天台见面吗？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冷静点，处男十八岁！仔细自省一下，思考一下，这真的可能会是情书吗？！”
姓卞（bian，第四声），名梓歆（zi xin），性别男爱好女，天朝在校高三学生，单身时间是与年龄等长的十八岁，家庭情况温饱以上小康未满，抱有「无妹恨穹不是妹」宣言的二十一世纪独生子女，每天过着早出、晚归、的两点一线咸鱼生活。
上课睡大觉，考试靠作弊，假期宅在家，干事赛考拉，未来一片黑暗的可悲人生。
像这样放到小说里面只能充当背景板、长大后的MADAO、班级里的隐形人，真的有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性收到情书这种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的东西吗？
不！不可能！
死宅是不可能有女朋友的！
就像「呜」后面必须跟「喵」，「san」后面必须接「check」这般绝对！
这是我用过去十八年的人生经验所总结出的铁一般的事实。
但、这又是什么！
“这是打算否认我之前十八年的人生？！”
虽然是这么说道，但眼前的这封粉色的信件，上面娟秀的字迹确确实实地在冲击着我用十八年建立起的壁垒。
不，如此断言还为时尚早，在这书信的文字间已经露出了不少疑点了！
时间、地点、形式皆是破绽。
首先现在已经是高三第一学期，按照我们学校的说法就已经是接近高中生活的尾声部分，是直逼毕业季的时段，且先不谈我个人的吸引力，就算我是个超级现充，会在这个时候、这个时间点，收到情书的可能性，完全不亚于「临近毕业时突然转学过来的迷之转校生」，作为青春连续剧，这样的剧情都已经可以被列入劝退情节当中了。
其次我们学校的天台是明令禁止普通学生进入的，平日里通往天台的门都被牢牢地锁着，如果没有些特殊关系，是完全没可能进入的，而我们学校也没有「如果在学校天台告白的话就一定会成功」这样的校园传说，不仅如此而且还是明令禁止早恋，挑选这个地方为告白地点，完全就是下下签！
最后，在如今这个信息化时代，怎么可能会存在还会用情书这种老掉牙的女生啊？要知道现在的时代，就算是用e-mail、短信、彩信都会被贴上“老土”标签的超残酷时代，将书信格式列入考试教材当中，这不正是信件正在被时代抛弃的证据吗？！
在一个不合适的时机，前往一个莫名其妙的地点，干一件超出常理的事情。
没错，这是无论在小说还是现实中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这封信是告白信的可能性是0、是zero，是完全不可能事件！
“既然排除掉了告白的可能性，那这种在本人记忆中很模糊，却说很清楚我的事……应该就只有怨恨这一种可能性了吧？”
“莫非！”一道灵光从我后脑闪过，一切的一切都如拨云见日一般清晰起来，“这其实是写作「情书」，读作「挑战书」！！”
对，肯定是这样的！
“没错，这是学校霸凌，死宅被霸凌这才是现实的正常展开！”
已经不需要再接下去了，我用十八年建立起的壁垒完美的防御住了敌人的攻势，这是我的完全胜利！
就像是某个高喊着「我的生涯一片无悔」的世纪末拳王一样，高举着右手，无声的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喵~”
慵懒地躺在窗边，被夕阳沐浴的黑猫看着这古怪的一幕，发出了如人般疑惑的叫声。
“……”
……
空气被杀死了。
“哈——”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似得，我像条咸鱼一样脸颊和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我到底是在得意个什么劲，被学校霸凌的不是我吗？明明已经安稳的度过了2年高中生活了，却在最后这段时间出意外了？”
“呵……又要再一次掀起腥风血雨了吗？”
哼哼，是时候让他们感受一下我初中时【南拳北腿卞中山，捶背推拿歆日天】的威名了。
“算了，好麻烦，不去了。说到底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一封来历不明的信，晚上冒着被处分、被揍的风险屁颠屁颠的跑回学校啊？这不是把人当猴子耍嘛……”
不过要是可能、也许、大概、不一定、没准真的是某个女生给我写信，那我不就鸽了一个暗恋我的女生，错过了这辈子唯一可能脱团……哪怕只有几天……的机会了？
“啊啊啊——”
卞梓歆！
你在想些什么啊？你懂把妹技巧吗？你知道怎么逗女生开心吗？了解女生现在喜欢用什么品牌的包包、化妆品吗？你知道应该怎么和异性交流……哦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人交流吗，你不是连网络社交都做处理不好吗？
认清现实吧，像你这样人和别人交往也不过就是耽误人家，自己找绿帽子戴而已！
“好危险，差点就变成【和女孩子说话就像头顶青天一样】的死肥宅了！”
这该死的恋爱竟然如此甜美，差点就被她迷惑了心神。
我警惕地看了眼那份粉色的书信，然后郑重地将其放入抽屉里面。
“对不起，我喜欢的是学习。”
总之到时候去看看情况吧，要是真的有人想算计我，躲了初一还有十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抢个先手至少还能做个明白鬼。
“嗯，接下去要干嘛呢？”
作业是不可能做的，将周末作业留在最后一天，然后靠一口气爆肝完成这才是正确享受周末的方式，像周五这样的日子肯定是和作业无缘的。
但是游戏的话，电脑上预存的几款GAL和RM游戏都玩过了，补番也没什么想看的，还有小说也要等凌晨才更新……
“好，去水群了！”
说是水群，但是本体其实是类似聊天室一样的存在，并非是当前流行的企鹅、微O、陌X、狸猫等社交软件，相反是一个相当小众，几乎没人使用，甚至在网络上都找不到下载途径的迷之APP。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手机里已经无法考证了，算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不过它那比某些PC杀毒软件还要倔强的流氓精神却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嗯……其实说是流氓软件，倒不如说更像是都市传说或者只存在于小说中「系统流」的感觉。
当然并不是真的「系统」，要真的是那种YY出来的无敌金手指的话，我那还用得着在这里因为一封疑似情书的情书而苦恼，老早都已经成为水晶宫男主角手持大宝剑走上人生巅峰了。
硬要说就是那种个人绑定的功能有点相像，除了我以外的人都打不开这个软件，其他人一点开就会黑屏闪退，不过也仅限于启动，开启后其他人还是能照常水群聊天，所以说不得不吐槽这玩意设计起来有什么意义，看上去有点像指纹解锁，毕竟不需要注册什么账号密码之类的。
不过就是这样，当初我也确实是兴奋过一会儿，嗯，就一会儿，当时还以为是什么类似【换脸APP】、【主神空间】、【恶魔游戏】、【未来日记】这类比较黑深残向的超自然系软件，什么自相残杀啦、完成反智反人类任务获得报酬这样的，结果只是一个聊天社交软件。
虽然最近这样的聊天室题材的小说也不少就是了……
【————梓歆加入了聊天室————】
【————当前在线人员：梓歆、红青蛙、小甜心☆尾翘大恶魔、乔治】
【梓歆：各位下午好，诶，红青蛙也在线啊？之前的事情办完了？】
【红青蛙：嗯，姑且算是圆满完成了，接下去一段时间可以过得清闲一点了。】
【乔治：我最近也蛮闲的，新兵训练的日子也过去了，总算有时间放松放松了。】
【梓歆：真好啊，我还有近一年时间才高考，现在学校里的气氛都紧张死了，先不谈这个，冒昧问一下，你们有收到过情书吗？】
【红青蛙：诶……有，还蛮多的。】
【乔治：情书啊，硬要说的话，也确实有几封，不过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嚯~不说红青蛙，连乔治都收到过，还好几封。隐藏的够深啊，之前还以为大家都差不多，原来就我一个不受欢迎吗？！”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情书？没有。】
“哦哦哦！不亏是室长——”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他们一般都是直接递求婚贴的。】
“——去尼玛的，接着给我扯！！”
【梓歆：原来我以为聊天室里都是咸鱼，现在才知道只有我是真的咸QAQ】
【红青蛙：怎么会，太夸张了，说这个有什么事情吗？】
【梓歆：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想请教一下，你们一般都是怎么回绝那些不想接受的情书的？】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哦豁~也就是说梓歆你收到情书了？！】
【梓歆：嗯，虽然我也不太相信，居然会有瞎眼的看上我这种人。总之就是为了不耽误人家，想回绝但是没这方面的经验，就来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红青蛙：虽然高三时期谈恋爱确实不好，但是这种“我配不上你”的态度不可取，既然对方给你写情书，就说明你在对方心目中是有闪光点的，要多拿出点自信才行】
【乔治：说的没错，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就算明知不行也得抱着头撞南墙气势去试试才对吧！】
“不，那只是单纯的莽金刚好吗……”
【红青蛙：也不用做到那个地步吧，过头的话有点恶心(= =)】
【梓歆：不是这个问题……就是我这个人是不懂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又不了解女生圈里面流行的东西，就类似小说里面那种情感白痴，估计不出几个月对面就会被我给气分手。】
【红青蛙：这种东西都是可以后天克服，不过虽说如此，我也不清楚应该怎么回绝才合理，这方面我相当苦手，关于茶艺或者剑道方面，我还能说一下。】
【乔治：不，我也差不多，都是直接一口回绝的，然后搞得关系异常尴尬，所以我现在看到情书就头疼。】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是这样的，每次都要想说辞拒绝，头都痛了，现在我都交给下属回绝的，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梓歆：别吧，你们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害怕了。】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梓歆你也没什么交际圈吧，情况又不会差到哪里去。】
【梓歆：这么说是没错，但是总感觉有点火大。】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嘛嘛，往好的地方想，这不就证明梓歆你还是挺优秀的！要知道世界上大部分男子高中生都没有收到情书的经历。】
“这倒也没错，莫非我已经半只脚跨进现充的门槛了？”
糟糕，这样的话我出门不会遇到全身黑袍带有F字样的不明教团组织袭击吧？不！组织，我还没有背叛革命！
【红青蛙：诶，是这样吗？但是我当学生会长的时候，我们学校早恋现象还是很多的，莫非是我当的不称职？】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当然不是，只是现在的高中生基本上都是当面表白当面接受，或者直接用电子邮箱，甚至是在女生宿舍下唱情歌这样的，用情书表白反倒是挺少见的。】
“……”
我现在内心悲痛欲绝，比起没有成为现充的失落感，会因为一封不知名的情书而怦然心动的我，与那些和女生说话就像头顶青天一样的臭宅有什么区别！
【梓歆：舔狗到最后一无所有。】
【乔治：？？？】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
【红青蛙：？？？】
【梓歆：我差点就成为了“和女生说话就像头顶青天一样的死肥宅”了。】
【红青蛙：？？？】
【乔治：？？？】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
【梓歆：额，就当我犯病了，不要在意。总之这个话题到此结束，over！】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总感觉你莫名其妙惹上了许多不得了的人群。】
【梓歆：大丈夫啦，他们还能用键盘把我拍死在路上不成？】
【红青蛙：梓先生您好，OO快递！】
【乔治：好了，都正经点。】
……
【梓歆：空气突然安静。】
【乔治：额，是不是我说的话太重了。】
【红青蛙：啊哈哈，总感觉有点尬聊呢。】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没办法的吧？毕竟就算要转移话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梓歆：也对，不是所有人都像小说主人公一样每天都有波澜壮阔的经历，我呢就每天学校餐厅卧室三点一线，就好像是流水线里面生产出来的一样。】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嚯，也就是说梓歆对现状有点不满咯？】
【梓歆：怎么可能，我可是安于现状随波逐流那种类型的品种！】
【梓歆：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人的一生中会遇到三次不可思议」。这程度就OK了，那种会对成功或者失败造成强烈影响的剧情可不适合我。】
“糟糕，这话怎么听都是相当废材的发言。”
不不不，要是这都被列入废材区间的话，那些高喊着「我要过普通的日常生活」的小说主人公们不也包含在内了吗？
我会是那种人吗？
怎么可能。
没错，safe！完美的解析。
绝望了，我对这个叫做卞梓歆的厚脸皮臭宅绝望了！
【乔治：这不是相当废材的发言吗？】
唔啊，不要这么快就揭穿我啊！
【红青蛙：嘛，这样的生活倒也挺让人羡慕的。】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正常正常，像现在的高中生多半都是这样的心理啦~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梓歆，吃饭了！！”
老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瞄一眼闹钟，时间已经是六点多了，粗略的估算下时间，要赴约的话，吃完饭差不多就可以动身了。
【乔治：啊，抱歉，教廷那边突然要紧急集合了，我先去参加会议了，估计又是南方公国那边出的岔子，唉，暂时失陪了。】
【————乔治离开了聊天室————】
【————当前在线人员：梓歆、红青蛙、小甜心☆尾翘大恶魔】
【梓歆：看来乔治也相当不容易，走的这么火急火燎的。】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苦逼上班族是这样的，平日加班周末动员假期整顿！】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每天需要审阅的文件堆成小山一样就算了，结果好不容易到休息日还会时不时被拉去接那些抗洼地上爬虫一样的人渣的委托，简直让人恶心到发吐好吗？凭什么我堂堂大恶魔要帮那些龌蹉地底爬虫的排泄物做事啊？】
【梓歆：啊哈哈，真的很辛苦哈……】
隔着屏幕都能体会到那股毛骨悚然的气息，真是相当强烈的怨念！
【红青蛙：附议，当初我还在学生会的时候，除去普通的上学日，在休假日的时候也会因为接到各式各样的事情，办公和维持秩序的时候遇到哪些刺头不良少年，总会让人有点头疼。】
【梓歆：嚯，红青蛙还是学生会啊？】
【红青蛙：嘿嘿嘿，不过现在我已经辞掉了学生会的职务，把工作都交给了别人，想来还真是对不起当初的同僚和后辈呢。】
“梓歆！！！”
老妈的一口大嗓门，仿佛连带着我的椅子震动了一下，很显然，如果我再不去楼下客厅吃饭的话，我很可能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梓歆：抱歉抱歉，我也要去吃饭了，等会去赴约，到时候等我的好消息！】
【——梓歆离开了聊天室——】
“来了来了！”
我收起手机，回应老妈的催促声，赶忙下了楼。
话说回这个软件，其实就是一个搭载这黑科技的聊天室软件，不需要注册登录，也不需要填写什么个人信息，只要输入一个ID就能在这个简陋到可怜的黑底白字的界面聊天，而且也没有当下流行的表情包、头衔亦或者是送礼物这些交互功能。
哪怕就是个历史记录都懒得做，可谓是【真·实时聊天】。
就和这个社交软件一样古怪，在这里面聊天的人群也有些古怪。
通俗简单点来说就是，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怪咖和中二病，还是重度的那种。
大恶魔、圣骑士、魔法师、高达驾驶员、魔女……
要是第一次见到，可能还会以为这是哪个语C群。
“又在上面玩电脑，都已经高三了，还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整天就知道玩玩玩。”
说话的是坐在客厅里的我们卞家的一家之主、我的老爸——卞毅尘，现已年过四十，是某个水利国企的员工，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也不太可能会升官到主管之类的职位。
还没闻到客厅里的菜香，老爸的唠叨声就先行一步地冲进了耳朵。如果这个时候反驳肯定会受到连珠炮一样的训话，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装哑巴比较妥当。
“唉，闷着一个脸，学习嘛不行，社交也不行，天天在房间里，有什么花头。瞧你现在，从小学到现在，没一个同学朋友来家里做过客，现在就已经变成一个宅男了。”
其实最开始确实是有幻想过这是一个链接着各个次元的特殊平台，让不同世界的人们互相对话聊天的软件，可仔细一想，你能想象一个穿着重甲的圣骑士拿着一个平板或者智能手机水群的样子吗？或者一个潜藏在黑暗之中沐浴着鲜血的大恶魔在无聊之际拿出手机聊天的场景吗？
不可能的啊、不存在的啊！
“行了，吃饭的时候唠唠叨叨的，比我这个女人还多嘴。”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充斥着中二病怪咖社畜的聊天室，也是我宝贵的交际圈了。明明大家互不相识、没有个人简历、不能语音对话、不能私聊、发个图片或者文字文档都要经过室长审核甚至连聊天记录都查看不了，就连平时互相进行的对话都是一副能尬死人的气氛，但却能给人一种异常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宠宠宠宠，像现在变成这样个宅男不都是你宠出来的。”
“待在家有什么不好的？你看看现在成天混在外面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吸毒、砍人的流氓，呆在家里有什么不好的。前些日子不就曝光出来过吗，梓歆学校里的那个学生会长，叫做……施雨溪对吧？她不就失踪了吗？两个月过去了，现在还没找到，估计是被传销骗走，她父母肯定是愁死了。”
嘛，正如你所见这就是一个严慈母搭配的标准三口之家（外加一条猫）。
“咳，那个老爸，等会我要回学校一趟。”
“去干嘛？”
“有些作业忘记带回来了，想回去拿一下。”
“你个小兔崽子，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不会因为拿作业这种事情回校的。说，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您的儿子要去拯救一个瞎了眼的失足少女，或许还会挨一顿毒打……算了，还是打个马虎眼过去好了。
“啊哈哈，那个真的有点东西落在学校了……”
“啧，翅膀是越来越硬了……九点钟，要是九点钟不回来，你就在外面睡大街吧！”
“别听你爸瞎说，不过出门确实要小心，手机记得一直开机，充电宝要带上，电话打来一定要第一时间接，现在放松一下没关系，不要玩太晚就好了。”
我是真的想去学校啊！
我干笑着应和几声，迅速地将手头的饭菜扒完，随后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那上那封书信准备出门。
“喵~”
“嗯？”
刚一走到门口，黑猫小欣顺着裤脚一路向上爬，像只电气老鼠一样待在我的右肩上。
“唉……”
黑猫黑糖，是我去年从路边捡来的流浪猫，当初这小家伙被放在一个纸盒子里面，上面写着求人收养，当时心一软就把它带回了家，结果感觉就和带回了个祖宗一样，什么奇奇怪怪的猫三联、从几十到几千的猫粮、杂七杂八的猫家具猫玩具、自己还要当个铲屎官，每年在她身上花的钱都够我养好几个纸片人老婆了。
当初还特地看了下周围，有没有轻小说女配角因为看到我收留小猫这一爱心举动而喜欢上我，结果女朋友没找到，倒是供了个祖宗……嗯？！不对，莫非这封情书就是……
【哇，是那只被你救的小猫咪~梓歆真的好温柔，我果然没看错人，那个可以和我交往吗？】
这样子的青春恋爱物语展开……个头啊！
这种N年前用的三俗套路，到现在这个时代还用这种情节的话，那我人生的作者恐怕是个史前余孽哦！完全就是脑子翻里覆去都得用威猛先生进出七次才够的程度！
“行吧行吧。”
没办法，当初做的孽，还得现在的自己来受。
我回到房间拿出了溜猫用的袋子，把黑糖装进袋子里，留一个小口，让黑糖能把自己的脑袋露出来透透气。
“嘶——”
虽然现在是秋季，但一到晚上寒风透过身体的感觉，却给人一种身处冬季的错觉。
更何况我穿的还是件黑色的长袖体恤，夜风一吹效果显著！
我从小区自行车库中推出自己的自行车，我就读的高中距离家并不是很远，乘一班公交车花上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抵达，就算是走路也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城市的夜生活拉开了序幕，街道散发着魔性怪诞的光芒，仿佛像是一个漩涡试图将每个误入其中的旅人卷进那深不见底的中心。
我顺着记忆穿越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寒意透过衣物贴上皮肤在五脏六腑安家，在冰冷身体的促进下，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前。
“早知道就穿件外套出来了。”
我用双手互相摩擦了下手臂，将自行车停在学校旁，整理好装着黑猫小歆的袋子，走向了校门。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在校门口执勤的一位体型丰满的门卫立刻将我拦下，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学生证，开始自己准备好的说辞。
“那个，我是高三（9）班的学生，有作业落在教室里了，所以想回来拿一下。”
说着我递出了自己的学生证，门卫粗略的看了看，表情缓和了很多，然后像是拉家常一样的说道：“本来星期五这么晚是不允许回校的，但是高三了大叔我也能够理解，这样你把你班主任的名字写在这里，等会我和你们班主任联系说一声，就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在保安室留下自家老班的名字，就提着包走进了学校。
前墨市第三高中，以注重素质教育闻名，为了避免学习压力过大，即使是针对高三的学生，也不会进行强制的晚自习课程，甚至会开设网球课或美术课这样的选修课程，只是真正升入高三，真正不来上晚自习还有选择这些选修课程的人几乎没有。
大家都在高考中赌上了自己的人生。
当然这里并不包括成天混吃等死，打着船到前头自然直的口号，将来肯定就是MADAO的某个卞梓歆。
“诶~怎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人在操场啊？看校服应该是高一的新生吧？”
操场上虽然有灯，但是没有集会或者其他活动的话，但距离太远并不清楚他们在干些什么，只能通过依稀辨认他们校服，粗略看上去应该有三四十个人，是刚入学的新生。
“应该是新生来加深感情的活动之类的吧？嚯，这么晚了还有精力组织这种活动，年轻真好啊。”
每一届新生入学时，都会经历时长两周的军训生活，期间新生的吃住学都在学校进行，等军训结束后学校才会开始确认新生是否要住校。
顺带一提，我的话一直都是走读的。
“喵~”
就在我想要靠近那个操场的时候，装在包里的黑猫小欣突然叫起来，并且开始在包里面胡乱挣扎起来。
“卧槽！”
情急之下我只得抱着背包，向着北侧一道比较偏僻的小道跑去，快跑到学校围墙的时候，这个小祖宗才算是安静下来。
“说到底，我为什么要带只黑猫来学校？这要是被发现了，戴个留校察看的处分都算轻的。”
我看着装在包里面的黑糖，现在想来好像真的就是鬼使神差一样，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他带过来，明明留在家里就好了。
“难道我真的被驯化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肯定是那个吧，就是剧情需要这种不可抗力，小说里不是经常有这种不符合逻辑的情节吗？换作现实也肯定会有这种巧合发生的，不是有句话叫做“现实比小说更扯淡”吗？没错，就是这样，完美的解答！
“话说回来，晚上的学校还真的有些惊悚。”
因为走读的缘故，从高一下学期开始我就没有再上过晚自习了，那个时候也没有那种闲情雅致进行夜逛校园的活动，所以看着这夜景，意外的有些新鲜。
或许是因为早上的校园过于喧闹而形成的反差，夜晚的校内比起寂静更多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它生冷地搔挠着我的咽喉，仿佛整个校园都被一股不可名状的诡异气息所笼罩。
“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呢？”
一个女声突然从我身后传来，宛如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一般，一瞬间我仿佛身处冰窖，源于灵魂身处的恐惧攀上了心头。
“呜哇……什么啊，你家长难道没教过你不要突然从背后冷不丁的说话吗？万一吓死个人怎么办？”
我连忙向前闪了个身位，回头视线聚焦，原来是是一名穿着高一校服的女生，不过由于光线太暗并看不清具体的样貌，身高倒是比我矮了个头。
“在这里……干什么？”
“哈，这没必要……”
话还没说完，那名女生突然向前逼近了一步，没错逼近，就好像是毒蛇已经在我面前做起了攻击姿态一样，莫名的恐慌让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啊……啊，我、我是回校……来拿作业的。”
不、不对！
刹那间，四周的空气变得沉重粘稠了起来，没有源头的手掌捏住了我的心脏，紧紧拽着气管。
连接着理智的丝线发出悲鸣；
连接着肉体的细胞散发恐惧；
连接着灵魂的意识响起警报；
是出于求生本能吗？
我鬼使神差的改了口。
“我来这里……找人，在天台！”
“……”
……
“是吗，那别去晚了。”
少女回过头，向着我来时的方向缓步走去，直至身影溶于夜色。
“扑通。”
我脱力地跪倒在地上，汗液后知后觉般浸湿了后背，背包里的黑糖也在不停的颤抖。
“刚刚那是什么啊？这种压迫感，那个是新生？”
货真价实的恐惧侵入了我的身体，抽取着我的力气，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立刻抛下什么情书学业处分，马上回家躲进被窝，然后睡觉忘记现在发生的事情。
——但这也是不可以的。
不清楚的原因，我的内心发出这样的警告。
“……”
鬼魂？校园的不可思议？恐怖片便当男？
我人生中遇到的三大不可思议终于要实现第二项了吗？
犹豫再三，我还是掏出了手机，打开了聊天室。
【————梓歆加入了聊天室————】
【————当前在线人员：梓歆、红青蛙、小甜心☆尾翘大恶魔】
……
【梓歆：有人在吗？】
【红青蛙：在，怎么了，被放鸽子了？】
【梓歆：没有，还没去呢，就是刚刚和一个后辈女生说话的时候，被吓到了，来抚平下情绪。】
【红青蛙：……】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梓歆，虽然我知道一般家里蹲都有社交障碍，但是梓歆你这个……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啊？】
【梓歆：不是这样的……这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就是给我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硬是要打个比方的话：我现在就是灵异悬疑片里面马上就要便当的龙套，懂了吧？】
【红青蛙：这样啊，梓歆你还真的不擅长和女孩子说话呢。】
【小甜心☆尾翘大恶魔：相当生动立体形象呢……我帮你联系一下医院吧，社交障碍到这种地步挺危险的。】
【梓歆：都说不是这样的。算了，就当个笑话听吧，我先走一步，要是在等会我就化身和平的信使被炖在锅里面了。】
【————梓歆离开了聊天室————】
“有信号啊，果然是我想太多了，也是，那种灵异片的剧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边上。”
这样说的话，我真的是被那个学妹吓到的？
不过那种仿佛是恶鬼一样的气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灵异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呼——不想了！”
我深呼了一口气，将杂七杂八的想法都从脑海里剔出去，收起手机，重振旗鼓地向教学楼进发。
如前文所述，前墨第三中学的晚自习是非强制性的，虽说如此，但平常一个班级至少也会有一半以上的人会参加晚自习，周五周六还来上晚自习的大有人在，可是现在……
“一个人都没有……”
展现在我面前的是空荡荡的、了无生气的楼道楼层。
“灯没坏，今天也没有需要集合开会的通知啊。”
我探着头，望向楼层的教室和职员办公室，统一的窗户内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完全不像有人的样子。
不会真的是闹鬼了吧？
我这才刚刚立得flag，不用回收的这么快吧！
“不是，我想什么呢，刚刚不是还在操场上看到新生了吗？”
虽然在这个时间段能看见新生在操场活动有点诡异，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种细节的时候，要是在意了，不就是承认现在闹鬼了吗？！
没错，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社会主义接班人，少先队队员，有这些称号加身，那些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能奈我何。
“呼，总感觉我已经变成骆驼的形状了。”
要不打电话问下同学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我给掐灭了，我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班主任的联系号码也存在老爸哪里，也就是其实我的联系电话簿里面除了爸妈以外就只有广告和运营商……
我应该为我这种非同凡响的交涉能力而自豪吗？
我能活过这个高中真TM的奇迹啊！
这样想来，我在其他人眼里不就是一个【死宅恶心阴沉男】了吗？！
“啪啪。”
我双手轻轻拍了下脸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置入脑后。
都走到这里了，也不能回头了，一鼓作气地上了！
我一咬牙，抱着装猫挎包一路跑上楼梯的顶端。
“门，开着？”
夜风通过门口，浸透身心，顺着晚风我缓步踏进普通学生的禁地。
“这是……有点厉害。”
虽然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只散落着几点零星的灯火，夜空中充斥着忽明忽灭的繁星，虽不比某些偏僻空气清新山村，但在现代化的城市中，这样的清晰的夜空实属罕见。
或许现在的我能稍微理解那些小说男主们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待在天台上的理由了。
在注视的尽头，亦或是天台的尽头，聚集的焦点处是一道倩影。
“晚上好，梓歆同学。”
仿佛和月亮约好了一般，在『她』转身的时候月色的余晖流动到了她的面前，将她那精致的脸庞清清楚楚地印在我的瞳孔中。
毫无疑问，她是一名超出一般美少女标准的美少女，身上所散发出的气质，流出个百分之一都可以秒杀一百个死肥宅的程度，完完全全就不是一个境界的存在。
我曾经设想，哦不，应该是意淫过，如果一个超凡美少女突然和我对话，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兴奋、愉悦、诧异、呆滞……
尽管设想了许多种可能，但我依旧没有想到最后的答案是——
深入骨髓的作呕感。
而当记忆中的面孔和现实中那精致的面孔互相重合时，这份作呕的厌恶感随即转变为了恐惧。
“施、施雨溪……会长？！！”
只要是在三中就读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施雨溪』这个数一数二的大才女，即便是在其他学校都有不小的名气，不仅在学习成绩方面出类拔萃，在许多技艺方面也有不俗的造诣，多次参加国家级赛事并名列前茅，就连外貌都是位于一线的存在，除此外家庭背景也好的不行，父亲是校董，母亲是某个家族的千金，简直就TM和玛丽苏小说里走出来的主角一样。
这种品学兼优、天人之姿、温柔体贴的千金大小姐，放在现实是超级现充，放在三俗小说里就是……那种等着被主角攻略的高岭之花，而且极大可能是倒贴的那种。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以上这些条件能构筑起的环境，最多也就是【卧槽，一个超级无敌霹雳啪啦钻石五幸运八强化二十传奇级史诗+10的美少女和我说话了！】，然后大脑宕机眼前一片漆黑，最后伴随着几声提示音从医院醒来。
如果你前文看的认真的话，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没错——
前墨三中的大才女于2个月前失踪，期间无论是家长还是警方都进行了大量的搜寻，甚至引起了社会媒体的关注，但却一无所获，直到今天……好吧，直到刚刚前几分钟仿佛施雨溪整个人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看梓歆同学的表情……果然和想象中的不一样，相当有趣的一个人呢~”
施雨溪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地笑意，看着这份恬静的笑容，那种恶寒作呕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这封信应该是你的吧？那个，找我有什么事情……呜哇，别出来啊！”
我将那份书信从口袋里掏出示意，黑猫黑糖似乎憋得太久，探出自己的小脑袋好奇的看着四周，我连忙将其塞回背包里，惹得黑糖不满地叫了几声。
“哈哈，不用这么紧张，放出来也没关系的，这地方几乎没有人会过来的，特别是在这种时间段。不过这封信嘛，原来是这样……我这还是第一次给男孩子写这种信，感觉怎么样？”
仿佛是突然想起某件日常琐事一样，施雨溪的笑容更盛，相当虚假的笑容，但是那股毛骨悚然的作呕感反而减轻了不少。
“相当的肉麻，完全无法想象是您这样的人写的，也就是骗骗死肥宅的程度。”
话音刚落，一阵没品的笑声从施雨溪口中传出。
“啊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看样子那家伙把你当做随便勾勾手指就上当的傻瓜了，这可真是……”
我挥了挥手，打断了施雨溪的话。
“不，我就是那种和女生说话就头顶青天的死肥宅，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就大晚上的跑到这种地方来。所以想和我说什么，我的记忆里可没有和会长你互动的场景，可别说是关于青春恋爱脑的话题，那种鬼话我才不会相信。”
喂喂，这不是相当强势的发言吗？！
“啊啦啊啦，甜言蜜语可是俘获女孩子内心的基本功，梓歆同学在这方面可是负分哦。”
“我……”
“呐，梓歆同学你觉得世界的极限在哪里？”
像是报复一样，施雨溪打断了我说的话，收起笑容，回过身子，仰望着星空。
“哈？”
“我认为世界是我所看到的、触摸到的、以及感受到的。那么问题来了，世界跟我的区别是什么？有吗？世界跟我的差别。”
what？
对话突然就朝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了！
“但是，如果说世界是我的话，那包含他人的世界是什么？如果世界就是我，那其他人是什么？他们也拥有世界吗？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站在我面前你所看到的世界，简直就像两者不会交集的平行宇宙一样。”
施雨溪抬起了右手，仿佛是要托起整片星空一般，星光倾泻在她的手掌上。
“但是既然所有的人都平等地拥有他们自己的世界的话，那为什么世界会变成一个？为什么明明是互相独立、互不相交的世界，却可以互相扭曲？”
你说这些谁懂啊！
这个叫做施雨溪的小姐姐是不是被什么邪教传销组织洗脑了，大半夜的把人约出来谈人生哲理？
难道说，这个看上去很正经的施雨溪其实是个潜藏的电波女？
“正因如此，我抱有疑问——”
施雨溪回过了身子，以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看着我。
“如果我就是世界，那世界的极限是不是就是我的极限？所有世界、所有的灵魂……看到的都是同样的世界吗？假设我看到了世界的界限，是否就能了解到一丝世界扭曲的原因？所以，我开始探求、追寻那世界尽头的风景。”
说着这些话，施雨溪的腰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弯曲，头部也开始咯吱咯吱地像是被人强行驱动似得转动起来，四肢折向与常人相反的方向，原本悦耳的音色变得嘶哑低沉，就好像是一只人体反过来的大蜘蛛。
“我看到了……那是无比悲伤却充满善意的光景，完全与现实相悖的存在。”
出奇的，看到如此荒诞猎奇的场景，原本那些充斥着我内心的作呕感、恐惧感通通都消失了。
唯一存在我心中的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安心。
安心。
安心。
十分十分的安心。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向『她』发起了疑问。
“梓歆同学，你想救世吗？”
相当电波、中二且无聊，乃至惹人发笑的问题。
“……实话实说，拯救世界这种事情，大部分人在少年时期都应该有这种想法，帅气的解决大boss，迎娶白富美，功就成名，我也不例外。不过很遗憾，比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相当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缺乏社会使命感，没有特殊的技能，也不亚撒西，不愿意吃苦，也不愿意动脑，幻想救世主什么的，只不过是想享受那种万人敬仰的待遇，仅此而已。”
更加可笑的是会认真回答这种白痴问题的我。
“是吗，这样啊……梓歆同学，你能去死一次吗？”
……
我现在能反悔吗？
“刚刚我说的就当个屁放了吧，其实我这个人相当有正义感和使命感，从小就有着拯救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献身精神，一直视拯救世界为己任，虽然现在我还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可以学的。”
TM的，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发展，前面的那个我是傻逼吗？装什么13，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都敢一头撞上去，今天我是间接性脑抽吗？
“梓歆同学，死只是想象，任何人都不知道死亡，亦不存在体验过死亡的人，因此唯有经历过死的人，才有着救世的才能，无需掩藏死亡，无需畏惧死亡，这一切不过是成为救世主的第一步罢了。”
这怕不是进火葬场的第一步哟！
“不好意思，我再收回前言，我就是一个小市民，干啥啥不行，学习也不好的学渣垃圾废物，救世这种大任我担当不起，您还是找找其他人吧！”
一边说着，我一边挪向后面的门口处，施雨溪好像也没发现就这样待在原地听着我说废话。
“对了，现在死一次也挺贵的，还有什么挑墓地骨灰盒的，少说也得十来万，你说我还没赚钱回报父母就死了，白白浪费家里这么多钱，我爸妈怕不是要把我从坟里拉出来再打死一遍，所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在逼逼了一会儿后我终于触碰到了门把手，然而正当准备反身开门脱身的时候，却发现这门把手似乎被东西给卡住了，而且还有一种毛绒绒的触感攀上了我的手臂。
“这是！！”
头发。
天台的门上突然长出了数不清的黑发，它们像封条一样牢牢地锁着大门，不，应该说像蜘蛛网一样，我的右手就是陷入网中的猎物，被死死地黏在这片黑色的“蛛网”中。
“梓歆同学，无需质疑，你拥有这样的才能，最好的证据就是——你可以如此平静的和我交流，如此安逸地待在这样的环境中。”
“咕……”
缠在手中的发丝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蔓延着，大门上的发丝也好似发现了魔法少女的触手一样，纷纷缠上了我的四和脖颈，这些原本应当是柔弱异断的发丝此时却如钢铁般坚韧，任凭自己如何使劲，都动弹不了分毫。
“最开始，确实是把你当做『源头』培养，但是在几天前方针已经有改变了的迹象……”
『施雨溪』逐渐站立起了身子，整个躯体以完全亵渎正常人审美的姿态暴露在视野中，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行动方式向我移动，然后将一只分不清左右手的肢体靠在我的脸上，五官扭曲的面容近在咫尺。
“唔——”
缠绕着的发丝开始收缩起来，就好像是猎食的蟒蛇进食前的热身活动。
窒息、痛楚。
不断收缩紧缚的发丝像似猎命死神逼近的脚步，似乎是想将四肢和头部给活生生的截断，剧烈的痛楚让卞梓歆忍不住叫出声来，但缠绕在脖子上的发丝却又将其硬生生的塞了回去，最后溜出来的只有极其微弱的几声呜呜声。
“喵——”
这时一直蹲在背包里的黑猫黑糖突然窜了出来，靠着自己的猫爪几下子将缠在我身上的头发给扯断断，我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黑猫黑糖则是全身炸毛地立在一旁，恶狠狠地盯着施雨溪。
“嚯~通灵的黑猫，虽然很罕见，但很遗憾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
『施雨溪』后腿了几步，身体中激射出数道交缠着的黑发，从四面八方朝我袭来，光从气势上就能感觉到这和之前的发丝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
还没等身体缓过来，我的喉咙和四肢再次被这些如小蟒蛇的发丝勒住，不过在力道方面并没有和之前那样令人窒息，但依旧是在致命边缘游走的程度。
“喵！！”
试图再次扯断发丝的黑猫黑糖被重重地击飞了出去。
“我知道的，或许在你看来我就是个电波女，被邪教洗脑的蠢货……但是，仔细看看吧，在这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应该可以看到——『死』回归天空的场景！”
施雨溪用头发“拎”着我走到了天台边缘，在视线的尽头呈现的是我永生难忘的场景——
生命在地上凋零，回归那赤色的天空之中。
于天平一侧倾斜，毫无慈悲单方面的屠杀……
何等荒谬的事情。
一个个穿着新生校服的学生，被另外穿着同样服饰的学生杀死。
用小刀、用拳头、用石头、用牙齿……
是一个人在杀死其他人，还是其他人在杀死一个人。
已经搞不清楚了。
唯一可以看见的真实是那深红、赤红、大红……
红和黑两种颜色将整个天空浸透。
死去的灵魂像是被火焰吸引的飞蛾一样，扑向天空。
那是什么啊？
完全无法理解。
红色的天空、被杀死、去杀害、被天空吸引的灵魂……
“是『游戏』，拯救世界的游戏，亦或是毁灭世界的游戏。啊，这正好可以作为梓歆同学死亡的一次仪式，放心吧，虽然你的灵魂不会回归天空，但是等使命完成了，你会进入比他们更加广阔辽阔的天空！”
都说了，你说这个谁懂啊？
而且总感觉周围的景物在“加速”，操场上移动的人影也开始断断续续的移动……或者说瞬移？眼前的世界仿佛被切碎了一样……前进着，就好像是被单独剪辑出来的视频一样。
“嗯？梓歆同■看来■还有■■……”
什么东西？
说话不要说一半啊，本来你的话就已经够难理解了。
……
是吗，这样啊，声音已经听不见了……痛苦也在远去……视线也变得好遥远……我已经完蛋了吗……
十八岁处男。
这次可真的是毕业到死了。
不过凡事要往好地方想，既然在十八岁死掉的话，也就是说再怎么样也不会变成19岁的处男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处男毕业了。
可喜可贺、可xikehe、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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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凌晨，校门口一名身材壮硕的门卫和一名男性发生了争执。
“这位家长，我保证在20点到22点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个学生来过学校，至少没有走过这扇门，不信我可以调监控给你看！”
“这位兄弟，你再回想一下，我儿子卞梓歆身高大概比我高这么多，高三（9）班的学生，班主任叫王家君，学号是21号，他说过来学校拿作业的。”
“唉，这位家长我知道你心急，但是你都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我也回了好几遍了，甚至电话我也打过了，在这段时间里，真的没人进过学校，王老师也没收到过任何消息。不用这么紧张，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很多，也很大胆，可能就是和其他同学约出去玩了。”
“你当我没找过吗？！！他能去的地方我全都找过了，没有，什么都没有，电话手机也关机！”
“……要不这样，一般人失踪24小时后才能报警，但是有明确证据或者说辞被害人会随时受到迫害就可以立刻出警，明天正好星期六，到时候如果你儿子还没回来，我就和你一起去投案怎么样，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这……好吧，同志麻烦你了。”
男人和门卫寒暄了一下，紧皱着眉头忧心重重的离开了。
……
学校天台，两道倩影目送着卞父沧桑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