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肃的树林间,阳光被枝叶遮挡,犹如傍晚昏暗。

满天枯叶飞舞飘落,软土被枯叶所覆盖。只闻吱呀声响,车轮碾过,人脚踏过,为这一片死寂的树林带来一丝生气。

但见四人与一马车行走在枯叶树林之中。

马车做工一般,深色的木头材质和雕刻并无特殊之处。拉车的马儿也只是马市中随处可见的品种。然而,这马车极小,且完全封闭,更像是一口婴儿棺材,却不知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有四人守在马车四个方位。

一人行于前,年过半百,白须飘飘,身着黄色道服,背着一口太极剑,气度不凡。

二人守于侧,两侧守者皆不过三五十岁,同穿道服,但为灰色,不比行于前之人。

还有一人在后,服饰样貌同两侧二人。

四人一马车徐徐行走在树林间,神情皆肃穆而庄重。尤其是行于前之人,道服老者目珠转动,不放过任何一细节,一路走来就连落叶飘零数量都记得一清二楚,却是在防备周围一切有可能有威胁之存在。

突然,林中传来异样气息,道服老者目光精闪,先发制人,背负太极剑鞘一声锵,刷的白光闪过,又一声两段,重物落入脚下枯叶层中,再一看,那太极剑便已入鞘。

定睛一查,血淋淋,惨兮兮,一白兔尸首分离,冤血染尽尸下林。分离处,红血滴,滴滴答答,切面滑如镜。

行于前之人,道服老者咦了一声:“竟只是只白兔?是我太多疑了吗?”

话音未落,忽然之间,毫无预兆,尘风刮起,落叶纷飞,树林飒飒,枯叶飞舞,但见一黑影缓缓走来,迎面马车四人。

黑披风荡,人影随形,来者一身漆黑,面对马车和四人毫无畏惧,两把宝石剑柄立于肩旁,不危不动,只等出鞘。

来者行至马车四人前十丈处,道服老者望清对方样貌。

漆黑来者四十岁,其面如狼,身如虎,黑须长飘,墨色披风挂于肩,肩头两立宝石鞘,乃双剑行客,身份不凡,来者不善。

道服老者无畏惧,身一侧,剑出鞘,穿枯叶,透大地,寒光剑身眼欲瞎,五尺长剑立于地。

道服老者双手背后,傲然立于长剑左侧,只听到他道:“双剑客,黑衣黑披风,剑鞘各有一颗纯宝石。阁下便是三番五次袭击我们的人吧?无冤无仇,到底所欲何求?”

黑衣双剑客沉声道:“吾名江长断。吾妻患绝症,吾儿身死泣龙城。你可知我所求?”

道服老者横眉一竖,厉声问道:“你怎知这马车里是何物?”

江长断道:“一女孩告知。”

道服老者身躯一震,却道:“此事你不能插手!招惹之人非凡者!”

江长断幽幽道:“便是那屠龙四人,也难阻挡我。”

道服老者心头一颤,问道:“你知那四人?”

江长断答道:“修为达到一定者,皆知。你难道不知吗?”随后又一笑,讥讽道:“严律、张天命、九仑、我吞。这四人,我今日便告诉你。你也死得其所了。或者——”江长断戟指一横:“自己双手奉上那物!”

道服老者大怒:“有种便来试试!?”

狂风起,枯叶乱,地面扬起风沙,吹瞎三人眼。恍然间,三具断气尸体便已埋入枯叶地。

唯有道服老者与江长断还立于原地,二者四目相对。

一有神,一无光。道服老者面色黑。

“你……好狠……”

咔嚓一声,道服老者头颅飞,血涌直喷染尽枯叶林,红血溅在一旁立于地的寒剑上,遮住太极剑原本的光辉,如同自己的主人一般,已是死去。

“真以为,你能比我的双剑还快吗?”

江长断款款走来,随意看了一眼被血蒙身的太极剑,踏过道服老者的尸体,直径朝向马车处。

凡马嘶蹄却不敢动,只能眼睁睁地看魔鬼向自己走来。

江长断伸出手亲昵地抚摸凡马的鬃毛:“乖,好马儿。你比他们识相多了,我不会杀你的。”

说话间,双剑再出,光芒难追,凡马以为要死,竟吓得尿出,再回头一看,原来是那马车被斩成四截。

江长断放下瑟瑟发抖的马儿,转而朝马车处走去,但见一黑匣露出。江长断却无心再看,神通展现,黑匣被劈,却只露出一条小缝,其建造材质非同小可。

“好匣子,能挡我双剑一击。”江长断一声赞叹,俯身右手探去,这条小缝足以他取出里面的东西了。

“嗯?”

只见江长断从里面取出一花瓣,色泽鲜艳,是为红。

“造血啊。”江长断感叹了一句,便将花瓣收入怀中。

“还差一片,定是被送到江州陈家去了。”

江长断随手牵走不敢违抗他的凡马,朝向江州进发。

“想将‘灵花’送出国外……没那么容易。”

一人一马,就此踏上不归途。

皓月当空,江州陈家大院内,草地茵茵,陈家老爷和他一家老小齐聚在此。

陈飞南孤立一旁,好似不屑与他们为伍。

陈家主,陈定秋道:“多亏飞南舍身近李庆,如今,所有人都已在算计之中了。只等‘灵花’送到,选好镖人,出国去我吞漠。”

便在此刻,一美人走出来,但见此女容貌胜嫦娥,皮肤塞白雪,月光之下仿若仙光四射,年不过十六七,却已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此女乃陈飞南亲妹,唤名陈玉落。

陈玉落走出来道:“父亲大人,‘灵花’只有两瓣送到,恐怕……”

陈定秋低吟一声,道:“不慌,求花者,必定会来此,我们到时见机行事便可。”

陈玉落低头道:“是。”

却听一声冷哼,陈飞南走了过来,瞟了一眼自己的家人,竟是直接离去了。

陈玉落担忧道:“哥哥他……”

陈定秋打断道:“这几日玉落你看好他,免得他假戏真做,与那李庆真成一丘之貉。”

陈玉落只得再低头道:“是。”遂轻飘飘而去,跟随陈飞南一同离开。

陈飞南行不过数步,忽闻身后传来香风,便头也不回道:“莫要跟过来。”

陈玉落见已远离陈定秋,便道:“兄长行事太过鲁莽,就算有异心,未免、未免……”语一噎,便轻咬红唇道:“未免,也太明显了。”

陈飞南哼了一声:“他不是最爱算计和控制吗?小时候他要我读书,我偏学剑。他要我击败堂兄堂弟继承家产,我偏不稀罕。见我剑术有成,他要我参军,我偏随李庆造反。好啊,原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那我做什么不都一样吗!?”

越说到后面,陈飞南火气越大,竟是发出怒吼,震得陈玉落娇躯一颤。

陈飞南见陈玉落一脸胆小怕事的样子,更是火气直冒,气冲冲道:“你这家伙,一点胆量也没有!从小就你最听他的话。我看啊,你去给他当儿子好了!”

陈飞南遂拂袖而去,完全不想理自己的天仙妹妹。

陈玉落见兄长离开,忽然收起哭丧脸,轻轻捂住胸口,红着脸低声道:“好哥哥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