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光天偶遇陈仁他们之后并未多放在心上,这位皇太子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李光天的母亲是元帅府的人,也是当今的皇后,他本人从小也是耳睹目染,不喜欢经书诗句什么的,只爱刀光剑影。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目睹了一个国家的灭亡。于是,当李光天成年之后,他第一件干的事情就是请命前去镇守边疆,一年只回来几次,虽然皇帝百般不舍,却也无法阻止李光天的决定。

时至今日,老皇帝高龄,国庆日已到,李光天自己也已刚过而立之年,他是时候该继承皇位,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入了宫,李光天便急急忙忙地要求拜见他的父亲,龙殇皇帝——李善明。

由于并非是什么政要见面,再加上天色已晚,所以会面的地点只是后宫寝室前的内厅里。

李光天身穿金色龙袍,昂然踏入厅内,只见除了李善明以外,他的那位弟弟也站在一旁。

几日不见,李正变得更加气宇轩昂了,不过也是,三皇子是个白痴,自己又常年征战在外,老皇帝自然更多的是栽培他了。只不过,李光天并不把他这位皇弟放在心上。只因为,李正是永远也不可能登记皇位的。

李正是个外族人,他是另一个大国与龙殇联姻后的政治产物,龙殇血统不纯。为了防止国家落入外族人手里,皇位的继承顺序中李正排最后,所以只要李光天还在,李正便绝无可能登基。

想到这儿,李光天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讥笑。李善明就只有三个儿子,可惜,一个是白痴,一个是外来人,只有自己是正统的龙殇血统,而且还是太子,以皇位的优先顺序来讲,必然是自己无误了。

而二皇子李正看到李光天在还没有登基之前就敢穿金龙袍,忍不住皱眉,尤其是在看到李光天那不加掩饰的讥笑,更是气发抖,但他也清楚就凭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够格点明,遂低下头,强压住怒火,向老皇帝示意。

李善明自然也是看到了李光天的胆大妄为,不过他这位皇帝性子极好,为人温和,不讲究什么皇权皇威,所以也只是笑呵呵地说道:“光天啊,在没登记前还是别穿龙袍的好。就算爹爹不怪你,别人看见了也总归是不好的。”

对此,李光天放恣地大声笑了起来,李正则把头压的更低了。李善明是个心肠好到不同于其他帝王的皇帝,只要没有外人,他从不称朕或者寡人,而是更加亲昵的爹爹二字。

不过,这倒不是李正低头的缘故。刚才李善明的那番话,简直就证实了他要把皇位传给李光天一样,这才是李正心有不甘的真正原因。

都是儿子,但皇位只有一个。权利的顶峰意味着你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李光天单膝下跪,向李善明请了安,接着便单刀直入地问道:“父皇,我听闻镇龙鼎失踪了,确有此事?”

李善明摸着下巴雪白的胡子,点头道:“嗯……确实是有这件事……说来也奇怪,镇龙鼎乃是万斤之物,谁能悄无声息地把它给带走呢?现在各个部门的人都在头疼,因为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宛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正常情况下,按照龙殇的习俗,庆国大典之日也就是选出龙殇下任皇帝之时,他们要在诸国众目睽睽之下,将皇子们带到镇龙鼎前,由镇龙鼎来选择合适的皇帝,此事从未有过失误,从古至今,别的国家朝代基本过不了三代就会被推翻,只有龙殇是真的代代相传。

然而,龙殇的祖先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如果皇子们都不合格的情况,于是便定下规矩,龙鼎未选出皇子时,则按照皇位继承顺序规定来继承皇位。

李善明担忧道:“如今,这龙鼎已经失踪了,庆国大典又近在眼前,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啊。”

李正阴沉道:“龙鼎消失暂且不谈,皇位继承乃是眼下第一大事,按照皇帝继承顺序,自然是皇兄继承……只不过,没在诸国面前展现龙鼎的认可,此事若传了出去,不仅会让其他国家认为龙殇气数有变,也会令本国百姓难安,再加上朝廷各位老臣……若皇兄继承,恐难以服众。”

李光天冷笑道:“按皇弟的意思,这位子难道还得给你坐不成?”

李正没有正面回答李光天,只是淡然道:“凡事,皆要以国家为重,百姓福祉、江山社稷,这些才是第一位。只要能让龙殇富强不倒,哪怕是让三弟李庆当了这个皇帝,我也心甘情愿,俯首称臣,辅佐于他。”

李光天噗嗤一笑道:“多日不见,二弟什么长进没有,说大话的本事倒是增长了不少啊。”

李正没有发火,一副坦荡荡的样子站在李善明的旁边。

李光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善明给打断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李善明两手一摊,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个皇位嘛,谁坐有什么区别吗?”

李光天和李正两人都只感无语。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善明,他是由龙鼎钦定的皇帝,没经历过兄弟之间手足相残的残酷政治斗争,个性又极为善良,自然是没觉得皇位有多重要,该吃吃该睡睡,跟当皇子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甚至每晚还要批阅奏文,反而还要更辛苦一点。

然而,在有野心的人眼中,皇位自然是人人都想要的香馍馍。至高无上的权利,能裁定所有人的生死,还能开后宫,每晚尽享温柔乡,除此以外,一些极富有远大抱负的人也都将理想寄托于龙椅之上,李光天如此,李正也是如此。

吴烈称镇龙鼎乃是龙殇最重要的神器,这句评价真是一点错都没有,不但朝政稳定,坐上去的人不会瞎搞,底下的黎民百姓也能过的舒坦,龙殇无愧于天下第一大国,绝对是封建王朝时期最巅峰的标志。

李善明又道:“反正距离庆国大典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再让底下的人找找,找到了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嘛。”

李光天只感觉自己的老爹可笑,森然道:“父皇,您有所不知,我认为这龙鼎消失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暗中操箱。”

李善明不解道:“那你有什么独到的看法吗?说来听听。”

李光天看了一眼李正,嘴角流露出不屑的弧度,道:“找凶手首先要找在这件案子中获利最大的人,龙鼎牵扯皇位之争,作案人必然是想从皇位中获利点什么。”

李善明点头道:“有道理,继续说。”

李光天迈起脚步,在厅里踱步起来,边走边道:“龙鼎一没,皇权争夺就变得虚无缥缈起来,虽有祖训,但参考别的国家的情况,杀兄杀爹取而代之并坐上皇位的人不在少数。然父皇你只有三个儿子,三弟是个白痴,所以局面便成为了我跟二弟的争夺局势。如此一来,二弟便有可能登记皇位了。”

李正知道此时不应再沉默了,于是大声道:“荒唐!皇兄,皇弟向来敬你,可岂料你竟如此诋毁我!好!你说龙鼎消失,我便有可能登记皇位,但谁知道龙鼎会不会就直接选我呢?皇兄你也未必会被龙鼎选中吧?仗着老祖宗们留下的皇位继承权规定……你的猜想恰恰相反!皇兄你才是那个最有可能盗走龙鼎的人!”

李光天呵呵一笑,反驳道:“我人在边疆,朝中势力不比你强,如何盗得龙鼎?至于龙鼎的选择……这还用猜吗?历史上龙鼎哪次选过外人?!”

李光天最后一句质问把李正的脸都给气紫了,手不住地颤抖,就算他再怎么能忍,也无法忍受李光天当面点破并羞辱他的身份。

眼看二人就要大大出手,李善明赶紧喊道:“都别吵了!”

二人这才缓过神来,相互瞪了对方一眼,便各自扭头往别处看去。

李善明只感觉棘手,哪个他都不想罚,只好道:“都先回去吧,回去吧,等龙鼎的消息,至于皇位的事情,谁别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两位皇子一听,自己的父亲居然有办法?难道他并不打算按照龙殇祖先留下来的规矩办事了吗?

李正面色忽阴忽晴,这是个机会。李光天神色黑了下来,但也不以为然,他有必胜的把握。

二子争权,输赢花落谁家,无人能够预知。

又或者,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

与此同时,泣龙城几千里外,陈仁他们偶遇三皇子李庆的那个荒郊山头上,一道千米长的金光冲破黑夜,六面黑云金龙旗正随风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