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治还在久久的震撼中没有回过神来。原濑很满意于他的这个表情,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被戏耍了的小狗。

“你发誓这是真的?”竹治不可置信的询问。

原濑耸耸肩:“有谁找借口会用这种理由吗?”

“那么现在,观测者有多少个?”竹治询问。

原濑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大约是前几个。”

竹治:“你在成为观测者之后眼睛复明,穿越世界。观测者的殊能力应当与心愿有关,可你的究竟是什么,还没发现。”

原濑点点头。

竹治仔细想了想:“现在最大的线索是你所说的那个‘镜世界'。安吉在那个世界是贵公子,他选上了守卫队长,因此在这个世界的人生路就几乎断档;你父亲的名盛全国,所以这里你是战犯的女儿;戴安娜是富太太,成功与丈夫结婚,所以在这个世界变成了植物人。两个世界出于天平一样的悲欢转换状态,是这样吗?”

“没错。”原濑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也就是说,是我把戴安娜害成这样的。”

“不,这不能怪你。”竹治摇摇头,他能理解原濑的这个感觉,与他对安吉的愧疚感类似,但原濑的出发点是好的,且她的行为要不可控的多得多。”这简直就是命运的游戏,跟你无关。”

原濑深深的叹了口气,她抱着面前的红茶喝了起来。

"说起来。"竹治有些好奇的搓了搓手:“既然这一切都翻转了,那么……我是什么人?”

原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不停的咳嗽着。

竹治给她递了一张纸巾:“你也说过任何人的基本命运是相同的,只是幸运和不幸颠倒了。你不要说你没见过我。”

原濑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你确定你想知道?”

“放心吧,我能接受。”竹治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原濑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一个……男仆。”

“喔。”竹治故作放松,装的特别假:“男仆啊,还好还好,不算太坏,是谁的男仆?”

“秋小姐。”原濑如实说道。

“秋小姐?”竹治一脸惊讶,随后立刻了然:“肯定阿秋,看来主仆关系对调了。那还好。”

“那还好吗?”原濑说。

“阿秋那孩子性格单纯,对我应该不差。”竹治点点头:“说来你可能觉得我太自作多情,但我觉得她可能对我有点儿特别的感情。”

“何止是特别……”原濑托着下巴:“你是她私养的情人。”

竹治脸一红:“我发誓我遇见你之后就再也没跟她……”

原濑笑着摆摆手,突然,她愣住了:“等一下,如果两个世界的基本命运线相似,那么如果那个世界的她对你非常爱慕的话,那么在这个世界……”

竹治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把背脊挺直了:“这件事很关键,你老实告诉我,她喜欢我到了什么程度?”

“病态。”原濑看着竹治,非常认真的说道:“非常病态的爱,她用尽了一切手段控制你,让你留在她的身边,而且对我的迁怒非常大。我怀疑怂恿金冉允说谎,想要拆散我们的人就是她。”

“不仅如此。”竹治眯起了眼睛:“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想,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几天我奇怪的感受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奇怪的感受?”原濑询问。

竹治露出了一抹笑容,像是一只猫,逮住了耗子的尾巴:“我怀疑,她也是一个观测者。”

*

竹治回到家中,阿秋正穿着女仆装,规规矩矩的等着她。

她把眼影换成了淡粉色,这是竹治喜欢的女性眼影颜色,高跟鞋比以往的高了一公分,让阿秋的腿看起来更纤长一些。

这些都是竹治想过【如果阿秋能这么打扮就好了】,但从未跟她说过的内容。

其他方面也是,竹治这几天吃饭睡觉都分外舒心,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对胃口。这样一种没有任何不适的照顾早就让竹治觉得奇怪,但这种奇怪又不知缘由何来。

直到遇见了原濑,原濑给了他这个既可信,又可笑的理由。

原濑不像是在说谎。就算抛去自己对她的偏爱,身为警察的竹治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直觉。而竹治也非常有自信,自己有足够的方式来检测原濑说的是不是事实,以及阿秋是不是一个有着特殊能力的“观测者”。

竹治用了一个简单到愚蠢,但十分高效的方案。

他回到家看到阿秋的第一瞬间,在心底默念了一句:我渴了,如果有一杯冰镇可乐就好了。

冰镇可乐是竹治不大喜欢的饮料之一,家中甚至不会准备这个东西。

阿秋立刻笑意盈盈的问他是否需要喝水,并询问他要不要喝可乐,她可以现在就去买。

“啊,不用,喝茶就好。”竹治说。

在阿秋转身给他倒茶的时候,竹治为了避免巧合在心底又默默念了一句:她裙子后头是怎么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见阿秋转身看了一下自己裙摆的后头。

太简单了,她……

竹治在心底差点笑出来,但很及时的刹住了车,他放空了自己的大脑,甚至来不及做下一步判断。

“您怎么了?”阿秋疑惑的询问,她应该是察觉到竹治的内心像是断档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我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竹治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家中。阿秋一脸茫然的站在后面。

竹治突然觉得很恐慌,他差一点就露馅了。他对于阿秋太了解,想要套出她的话也太简单,可问题在于,现在的他在阿秋的面前是透明的。不管他有什么想法,一丝一毫,哪怕一闪而过的杂念在阿秋面前都是透明的。这种透明让竹治感到害怕,他觉得自己像是赤身裸体,不对,像是被扒了皮展示在阿秋面前一样,而阿秋将对他了如指掌、为所欲为。

这种情绪在他刚才那一瞬间就冒出来了,他不确定阿秋是否已经察觉到了这种情绪。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家,阿秋正在二楼的阳台上眺望着他。

他觉得害怕,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源赖家度过这一晚上。

而阿秋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去的竹治,感觉到了一丝恐慌。

她察觉到了竹治对她害怕,急于逃离,而逃离的方向,则是那个名叫原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