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战争?

在我看来战争只不过是政治的延续。那些自认为是长者的政治家们发动了战争,而年轻的小伙子们却要为此付出生命。

我并不是一个反战者。只不过有着心爱的妻子和尚未与我谋面的孩子,让我不想在这场错误的战争中丧命。

一年半前因为地区的冲突,我被紧急动员入伍参军。本应继承家中道场的我离开了怀有身孕的妻子,第一次从城市来到了荒郊的军营。经过简单的新兵训练后,则被投入现在我所镇守的岛屿上。

这热带的岛屿上遍布着丛林,每日的高温和潮湿地丛林让我这样已经在城市生活习惯的人感到特别不适应。但比这些更令人厌恶的却是那些每天没完没了不知会从丛林何处冒出来的敌人。

在此地的一年里,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感觉像是生活在地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时,妻子寄来的照片总是带给我一丝希望。

· · ·

‘夏雨,不知你是否可以收到这封信件。你离开家里已经有半年的时光了,家里人都非常想念你。我们的孩子也在万圣节前夜诞生了,眼睛非常像你,是个可爱的女孩。按照你出发时说的,这个孩子就叫羽入了。出生的时候我麻烦医生给我和孩子拍了合影,洗成照片一起寄给你。因为这一刻对我们来说都非常重要,所以我也想尽快分享给你。希望这张照片可以成为你的护身符陪伴着你,我们等待着你的归来。—爱你的汐。’

夜晚,借助着蜡烛微弱地烛光。夏兰行德·雨躺在营地的帐篷中又一次阅读着妻子寄来的信件。抚摸着照片中,裹着襁褓的幼儿,这是他精神的寄托,家人是他在这如同地狱的战场中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再等等我,再等等我。等战争结束了,我马上就回到你们身边。汐、羽入。”

此时军官走入了帐篷内叫起了帐篷中休息的士兵。

“浦生中士、艾路下士、夏雨一等兵、韩吉二等兵、梅林二等兵,巡逻的时间到了。”

“是,长官。”

五人匆忙地爬下铺位。

夏雨将信件与照片折起塞入上衣口袋后,便拿起了床边木制枪身体的莫辛纳甘步枪。与其他四人一同走出了帐篷外。

夜晚的丛林中并非那么寂静,蛙声与虫鸣在四周不断回想着。但这对于常年在这种环境作战的士兵来说已经早已习惯。只要按照预定的路线绕着营地周围走完一圈,今夜的巡逻任务就结束了。

“哈~”

因为刚才没有好好地睡觉,夏雨困乏地打着哈欠。

“怎么了?夏雨一等兵。刚才没有睡够吗?”

带头的大块头军士长浦生中士,半开玩笑地关心着夏雨。

“抱歉,精神稍微有些松懈了。”

“没事吧你。你这家伙刚才就没怎么休息吧,一直看着家人的照片。被妻子和孩子的脸感动了吗?”

瘦小地韩吉二等兵,一脸坏笑地嘲笑着夏雨。

“喂,韩吉你这样不好吧。毕竟人家可是前辈诶。”

看似精明的梅林二等兵,附和着韩吉的话语。

“怀念家人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们是我们在这里作战的动力。夏雨你的孩子多大了。”

稳重地艾路下士询问着夏雨。

“一岁多了,是我入伍后出生的孩子。目前也只在妻子寄来的照片中看过她的脸。”

“这样啊,我也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已经快两年没见过他了,现在应该是七岁了吧。”

“是嘛,第一次听您说起。”

“以前总想着有时间可以回去陪着他们。但每次都会爽约,一直都是妻子带着孩子觉得挺对不起她的。所以就不怎么去想了。等战争结束了,我就申请退役换一份工作。这样就能一直陪着他们了。”

“好了,笨蛋父亲的话题到此为止。可能来活了。”

浦生中士指着前方火光的方向。

五人散开躲在丛林茂密地树丛最后。夏雨悄悄扒开面前的树叶观察着火光旁的位置。三名与他们穿着不同军装的男人正燃烧着瓦斯灯烹煮着什么。

“穆勒,你煮的咖啡真难喝。”

“滚远点,我又不是你老妈子。”

“两位,我好像闻到了有别人的气味了。”

“去你的,都躲到这种鬼地方了。哪里还可能有人找得到我们,狗鼻子嘛你。”

见此情形的夏雨向着身后的浦生中士打着手势传达情况。随后浦生指挥韩吉和梅林绕到敌人侧翼的方向,准备包夹三人。

“喂!有谁在那边!”

夏雨漏看了一点,围在瓦斯灯旁的三人身边其实还有第四只杯子。也就是说对方一共有四人,其中在一旁解手的家伙发现了韩吉与梅林的行踪。

两位慌忙地二等兵情急之下完全就顾不上什么了,顺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开枪火力压制。枪声惊动了瓦斯灯旁的三人,也让己方的三人警觉了起来。

“敌袭!敌袭!”

“掩护他们!”

一瞬间寂静地丛林内炸开了锅,步枪相互射击的声音参杂着手榴弹爆炸的巨响。黑灯瞎火中战斗机持续了足足五分钟,最终在一方的完全沉默后结束。

“大家都没事吧!活着的人报个数!”

艾路下士询问着四周。

“我是梅林!我没事!可韩吉他……”

地面上的韩吉二等兵身中数枪倒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希望。

“可恶……军士长你没事吧。”

艾路看着肩膀负伤的浦生上前为他包扎。

“没事,都是小伤。夏雨哪?夏雨怎么没回应”

“我没事,军士长。”

夏雨捂着自己的腹部向着二人走来。血液顺着他手指间的缝隙渗出。随后夏雨渐渐失去了意识到在了二人面前。

“羽入,这个是爸爸哦。会不会说啊。”

“爸……爸……”

小女孩在母亲的怀中看着面前的夏雨,羞涩又生疏地喊着爸爸。夏雨听到后留下了激动的泪水。这是他每天入睡后都能梦到场景。

不过每次梦境的最后都会变成夏雨在两名士兵的陪同下踏上前往战场的恶魔。

身旁的士兵又出现了,夏雨清楚他的梦境就要结束了。

“稍等一下,请把我带走吧。”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妻子挡在了他的身前。

“喂,汐!”

“没关系的,我已经足够了。可以与你和羽入相遇我就已经足够了。羽入她需要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随后妻子与士兵消失在了一片光芒之中。

夏雨睁开了眼睛,眼前出现的是洁白的帆布与鲜红地十字。

“哟,你小子醒啦。命还真硬啊。”

肩上缠着绷带的浦生中士看着躺在病铺上腹部缠着绷带的夏雨。

“军士长……我怎么了……”

“7.62mm的子弹打中了你的肚子,非常地危险大概就差了几张纸的厚度你就没命了。”

此时夏雨注意到了一旁沾染着鲜血的信件与照片。子弹穿透了它们,信件已经完全不能再阅读了。不过幸运的是照片只有背面染上了血污,不过照片上妻子的面容已经变成了弹孔。

“被你保护了一次那,汐。”

“另外恭喜你,你可以回国疗养了。我想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说不定就这样可以退伍了。”

“是嘛,终于可以回去了嘛。太好了。”

· · ·

就如军士长所说的,我回国后的一个月战争结束了。这一个月我在医院里呆着比在战场中还要煎熬,好在医生告诉我恢复的不错可以出院了。

整理好行囊,我满心欢喜地前往车站坐上回家的列车。一路上我不断地想着要怎样与久别的家人见面,怎样和女儿打招呼。现在一切不好的事情都结束了,好事应该会来到吧。本该如此的。

· · ·

“这家人的丈夫好可怜啊,出去打仗捡了条命回来。但夫人却早在一个月前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病睡着后就再也没醒来。”

“还好家里有老人帮忙照看着,不然两个的孩子可要受苦了。”

夏雨跪坐在家中的神龛前看着死去妻子的牌位与照片,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下。

“夏雨,小汐死了。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但日子总还要过下去你不能天天这样吧。”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对于母亲的劝说,夏雨无动于衷。此时的年幼的女孩挣脱了奶奶的怀抱,摇摇晃晃地走向夏雨的背后抓着他的衣服使出全身的力气往上攀爬。

夏雨侧过头来用余光看着一次一次失败摔在地上的女儿。女孩也注意到了父亲的目光,随后伸出了双手。

“爸……爸……爸爸……”

虽然还不怎么会说话,但女孩善良地内心却想安慰父亲。

夏雨看着孩子眼前浮现出了妻子的面容,接着他将孩子抱在怀里。女孩的头枕在父亲宽厚地肩膀上缓缓睡去。

“羽入,今后我们两个就相依为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 · ·

“老爸,你怎么又傻坐在院子里了。”

“没什么,只是在回忆以前的往事。”

“那么可以换个地方吗?你挡着我晒衣服了。”

“你才是那,大着肚子就别在家里到处乱跑了。”

“有什么办法,事情也不能等叶坚回来做啊。”

“你们两个想好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嗯,想过了。因为这个孩子刚好是夏兰行德流第十代的传人男孩的话叫夏克,女孩的话叫夏茗。”

“这样啊。”

“其实男孩的名字我还有一个想法。”

“哦。你说说看。”

“夏洛克。如果老妈的汐代表的是晚潮,那么这孩子的洛就是交汇的河流。”

“要是你妈妈还在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是吧,汐。”

夏雨看了一眼客厅中摆放着妻子汐灵牌的神龛。

“再等等我,再等等我。等我看到了孙辈后,我就来找你了。”

“你说什么那老爸,你一定会看着我的孩子长大得。在此之前,我可不允许你死啊。”

夏羽入从背后抱住了父亲夏雨。虽然已经老去但父亲的肩膀还是那么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