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要说的故事是我小时候在老家时发生的故事。”
叶坚故作深沉地说道。
“你们都还记得去老家时山里进村的路况有一个大水库吧。那时候我们去老家打扫卫生天气热你们还想去水库游泳，但我不是阻止你们了吗。”
“小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去危险的水库里游泳，这不是很正常嘛。”
“对现在的孩子来说确实如此，但对我小时候那会来说乡下的水库可是村里所有人夏日纳凉的好去处。大家都自诩熟悉水库的水性，而且管理水库的又是村子里远近闻名的老酒鬼，所以就算知道危险，但就冲着是免费的这一点，也就没有人愿意大老远地跑去城里的游泳馆。更何况水库的面积大，想怎么游就怎么游，游泳馆里的标准泳池又要接纳那么多人，跟下饺子一样。”
“所以说，老爸那个水库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茗的问题让叶坚不再扯远开去，随后他便继续讲述关于水库的故事。
“嗯，那时候爸爸也就六岁。是你们爷爷到城里投资把我们一家带出老家前两年前的事了。那天晚上我们一家六个人正在吃饭，突然就听见一声急促的刹车声，接着便是什么落入水中的声响。因为那时候没有电视收音机这些东西，所以村子里很安静只要稍微有些大动静，全村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后来吧没过一会，就有同村的叔叔跑来我们家里。对爷爷说‘峰哥，不好了。有一辆车掉水库里了，快叫辆吊车来救人啊。’爷爷是承包建筑工程的，所以有这方面的资源，随后马上就跟着那位叔叔跑去现场了。我和你们姑姑她们也是在奶奶的带领下去看了热闹，我们到时水库旁边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了。会水的已经有两个人跳下水库去救人了，但是因为水库太深，天又黑下来了又没有潜水的设备他们也只能是估摸着车子落下的位置，给后续的救援定个位置。爷爷和来叫人的叔叔则是站在车子冲下去的地方，等着吊车赶来救人。但这时候，我却注意到有两个陌生人也站在那个口子上，是一对男女，比起救人和看热闹的村民们，这两个人倒是非常淡定，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水库。”
“诶，难道说是死者的幽灵！”
乌拉拉像是已经被吓到了，脸色铁青地抱住了一旁夏洛克的胳膊。意识到自己的手臂触碰到了乌拉拉的胸口，夏洛克一下便羞红了脸，随后便紧张地站起身来。
“我去一下厕所！突然好想小便啊！”
“诶，夏洛克难道说你这就开始慌了嘛。可不要借此尿遁逃跑啊，老爸可刚开始要讲精彩的地方呐。”
“才不是尿遁逃跑呐……”夏洛克害羞地沉默了一下“……跟你我说不清……”
说罢夏洛克便走出了客厅。
“青春期嘛……”
夏羽入淡定地喝了一口杯子中的茶水说道。作为过来人的她和叶坚已经看透了儿子的心思，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了。
没过一会夏洛克回到了客厅，又在被炉里坐了下来。
“赶快坐好了，这样一进一出地被炉里的暖气都抛光了。”
“嗯，不好意思。”
“那么我就继续了。”
叶坚马上再次进入了状态。
“等到车子被捞起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两三点的事了，那天你们爷爷回来的非常晚。因为被吵醒了我也就注意了一下时间。早上吃饭的才听说掉到水库里的车子上两个人等车子捞上来后就已经没救了。两人被车子的安全带固定在驾驶座上，应该是冲下去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意识，没有主动逃生。死掉的是一对男女，穿得很新潮，而且车子也很新。小伙子大概是想找一个车辆稀少的地方给女友秀一下自己的新车，马路上可能突然窜出来什么东西，让小伙子突然打了方向，但车速还是太快就算刹车了还是冲向了水库里。”
“故事这就结束了吗？老爸难道你只想告诉我们你小时候见过逝者的鬼魂吗？”
“如果只是那么结束就好了，关键是这件事后的一周发生的事。就算是发生了这样的车祸，但是村里的大家对此并不在意。夏天天气炎热就去水库里游泳，我之前已经说了这对那时候的人来说已经是常态了。你们的小姑姑当时也是带着我拿着两个旧轮胎就去水库游泳了。”
“诶，小姑姑从那么早胆子就那么大的吗？爷爷奶奶他们不管的吗？”
“那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认识的，谁是谁家的孩子一眼就知道了。大家也是帮忙互相照看的，所以一般孩子只要不出村，哪怕是满村乱跑，家里的大人们基本都是很放心的。不过就是因为这次游泳，我却差点闯祸了。”
叶坚做出一副很惭愧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觉得这事情不堪回首还是，还只是为了讲鬼故事时的效果。
“我套着旧轮胎浮在水面上。大概下水才游了不到十分钟吧，我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拽我的脚。一开始我以为是姐姐的恶作剧，只是冲着她说了几句让她别拽我脚了。但是姐姐她却否认了，而且也肯定不是别家的小朋友或是大人，毕竟没有人会故意在水里欺负一个还要靠着救生圈游泳的六岁小孩。更何况我是家里独子，你们爷爷虽然不是村里的干部，但至少也是个话事人专门帮人摆平一些脏活。惹谁家的孩子也不可能惹到我们，除非是真的不想在村子里混下去了。”
“那么然后呐，究竟是谁在拉扯老爸的脚。”
“还用说嘛，夏茗姐。既然是鬼故事，那么肯定是水里淹死的水鬼啦。不是经常会听到恐怖故事说，那些淹死的人会被禁锢在淹死的地方，除非再把一个人给拖下水，不然的话就不能轮回超生。”
“不会就是因为你看见了那两个死者的鬼魂了，他们就想拉你下水抓交替吧，叶坚。”
“我不记得了，因为我没有那段记忆。又过了没多久，我稍微向没人的地方游过去了一些，然后就是突然脚被什么东西勾住被拖出了轮胎。之后就是我沉到了水下想要挣扎，但越挣扎越是被往深得拽下去，力气用尽了也就昏过去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而且距离事情发生也已经过去了三天。后来听说是姐姐转头发现我不见了，一起游泳的大人顺着旧轮胎潜下水发现的我，把我救起来后，虽然命还在但是不管怎么叫我都没有反应，而且还发着高烧。你们的奶奶见我恢复过来了才长舒了一口气，要是我就这样溺水淹死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姐姐也是被你们爷爷臭骂了一顿。”
“但这个故事的后半部分好像没有提到鬼嘛。那时候的老爸也应该只是被水里的水草缠住了而已吧。”
“不，你们姑姑后来跟我说，她也不知道我是怎样从轮胎中滑到水里的。但是把我就起来的大人说只看见我蹬直了一条腿，另外一条腿和双手也是想要求生的样子就这样悬在水中，根本不是被水草缠住了脚，而是就不知道为什么沉下了水。再加上我发烧昏迷的那三天，我的印象中感觉好些自己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是一个车站，一对陌生的男女正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等我的样子。”
“千万不要跟他们走啊，那一定是之前淹死的两人的鬼魂。”
“当然不会跟他们走啦，乌拉拉。不然的话，我现在怎么会坐在这里跟你们将鬼故事呐。不过当时那对男女好像确实是在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下辈子要不要当他们的小孩这样的话。我当然是不乐意啦，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一看就像是人贩子。”
“但对方不是鬼魂嘛，你没有答应他们的愿望，他们是怎么放过你的，叶坚。”
“不，我还是答应他们一些事的。他们才把我放回来了。”
“你答应他们什么了？”
“我答应他们等我长大了，一定要生一对儿女，让他们的灵魂可以投胎转世来我们家。所以我才能平安回来，长大后还有了你们两个折磨我的小鬼。”
听到叶坚这样说道，夏羽入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女，仿佛此时的夏茗和夏洛克就是那两个鬼魂投胎转世而来。
“诶！原来我和夏洛克就是他们的投胎嘛！你骗人的吧，老爸！”
夏茗也对这件事感到震撼万分，这还是叶坚第一次提起这样的事。
“当然是骗人的啦，只不过是鬼故事罢了。只所以会发烧和溺水也是因为吸入了脏水感染和当时脚抽筋了。我不是说了嘛，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了，所以昏迷时去到另一个世界什么的都是假的，一个出色的鬼故事当然要这样真假参半这样才引人入胜嘛。”
“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了。不过夏茗和夏洛克确实就像是我们上辈子欠了谁一样派来折磨我们的小鬼。”
“诶，怎么连老妈你都那么说嘛。”
这样的交谈就连乌拉拉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她身旁夏洛克却好像从刚才厕所回来开始就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得。
“那么最后，就是夏洛克出战了。好好发挥你平日里总是看一些课外书的优势，把老爸的故事给比下去。”
“加油，夏洛克！赢下奖金！”
夏茗和乌拉拉都为最后出场的夏洛克加油道。此时的夏洛克则像是很热样子，先是脱下了自己的羽绒外套，随后就连坐姿也变成了跪坐在被炉里。接着在很正式地在桌子上磕头示意了一番后便换了一口气准备开始他的鬼故事。
“为什么总感觉夏洛克弄得好正式的样子，这架势是要说单口相声吗？”
“只是为了快速进入角色吧，毕竟夏洛克做事总是一板一眼的。”
叶坚注意到了儿子的异常，但夏羽入却丝毫都不在意。
“我的故事是曾经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故事。距离现在也不算太久吧，大概是一百年前吧。在这间道场盖起来之前，这里曾经是一座大院，大院的主人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狐狸。”
“哦，是打算结合一些怪诞传说来讲述的鬼故事嘛。”
“看上去可能真的和你势均力敌哦，叶坚。”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儿子能不能遗传到我讲故事的天赋了。”
“狐狸原本是住在北方的深山老林中，但一百年前正是一个动乱的年代。炮火摧毁了狐狸的巢穴，于是乎无家可归的狐狸从此便离开了深林来到了人类的社会。可因为战争当时的人们都不好过，谁又不是一位流离失所的人呐，更何况是一顿像样的温饱了。这个世界变了，原本被视为祥瑞的狐狸，在这些难民面前却成了人人争抢的肉食。没有办法的狐狸只能幻化成了人形，从而逃避过人们的追捕。”
突然夏洛克神情一转，然后像是在模仿什么人说话口气的样子，突然喊道。
“你其实是狐狸吧！”
这突然得一下让全家都震惊了一番，本来都已经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在四个故事后都有些疲惫的困意了，被夏洛克如此大声一吼，所有人都睡意全无。
“诶，为什么会暴露的？狐狸惊奇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绅士心里这样想到。她可是有着千年修为的妖狐，幻化成人类对于她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如果不是专业的道家就连她的尾巴都抓不住。难道说眼前的人是一位道士？面对狐狸的困惑，绅士则不慌不忙地说道起。你把外面的裤子给前后穿反了，那个洞可不是那么用的啊。”
说道这里原本应该气氛紧张的鬼故事会，一下子变成了笑话大会一般。大人们一下便明白了故事的笑点，而涉世未深的夏茗和乌拉拉则是非常迷茫，但见父母们露出坏笑，两人也是不明所以地笑着附和。
“但仅凭着裤子穿反为什么绅士会觉得她会是狐狸呐。”
“这位绅士是从南方来的裁缝。比起被侵略占领的北方，全面战争爆发前，南方还算是一片乐土。男士的裤子穿着在一名女士的身上，而且会把裤腰系得那么高让洞对准尾椎骨的位置。经验丰富的绅士便怀疑眼前的女士是妖怪所变，误以为那是刻意留出来让尾巴通过的孔洞。而从狐狸的行为举止异于常人来看就更确信了这一点。不过绅士只是单纯地拆穿了狐狸的身份，并没有过于惊讶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也没因为恐惧而去疏远狐狸反倒是非常主动地与她接触。”
“真是一位奇怪的绅士，要是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肯定先会躲得远远得。”
夏洛克撇了一眼身旁这样说着的乌拉拉，随后便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绅士向狐狸发出了邀请，自己出席上流的酒会还缺少一个女伴，他问狐狸是否有兴趣与他一同前往。狐狸先是傲娇着拒绝了，不过在对方说能在酒会上随意享用美食时，狐狸才答应了下来。酒会上绅士对其他的参与者说道，狐狸是自己的妻子，原本以为这只是绅士给自己争取面子的说辞，没想到在酒会结束后，绅士居然真的向狐狸求婚了，并将她带回了南方的家中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孤独了千年的狐狸第一次被一位人类爱上，而且又能生活得如此富足，她决定要好好珍惜这段感情。”
“不出意外的话，从这里开始就要出意外了吧。”
夏茗吐槽着说道。
“嗯，这样好日子没有过上几年。全面战争爆发了，不论是北方还是南方全国上下都沦为了战场。那时的青年们也是义愤填膺毫无反顾地站出来参加了军队，誓要与侵略者战斗到底。本应该过着好日子的绅士，也成了他们的其中一员。在国家存亡之际，绅士捐出了自己的大部分的家底，只留下来足够狐狸生活的部分，他自己也背起了行囊踏上了战场。狐狸问他能不能不走，绅士则是向狐狸说道自己是去为战士们制作军服的，等过些日子就会回来。为了自己离开后狐狸能有一份可观的收入，绅士将自己作为说书艺人的朋友介绍给了狐狸，从而能在朋友的剧场里靠着学习靠着说书卖艺挣钱。天资聪慧的狐狸很快就适应了这份工作，于是乎她便一边说书一边等着自己心爱的郎君归来。然而就在侵略者投降，战争结束宣布胜利的那一天，狐狸却收到了爱人阵亡的通知单。”
虽然早已料到了结局，但是夏茗和乌拉拉还是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她们两的眼眶是湿润着的。
“伤心的狐狸将爱人生前的衣物整理了起来用他平时出差时带的旅行箱装箱封好。旅行箱被埋在了院子中，狐狸不太了解人类是如何对逝者进行怀念，于是乎便在旅行箱埋下的伪装种植下了一株树木，用来作为爱人的坟墓。不过因为失去家中主要的经济来源，日子还是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狐狸只能忍痛将爱人留给她的房产卖给了现在的主人一家，唯一的条件便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动了院子里的那颗树木。这样的条件换做其他的买家可能就有些难接受，然而却因为这一株树木正是新的女主人家乡的树木，于是乎男主人也便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而狐狸则是在离开后退去了人类的伪装，以小动物的身份在道场装建完毕后，偷偷地住在了树木的树洞中继续陪伴着她的爱人。”
“那么一说，好像家里的樱花树下确实有一个大树洞，并且有动物生活过的痕迹……”
“不过故事到这里也应该结束了吧，夏洛克。”
“还有最后一点。这家新的男主人最后也是因为战争被征召上了战场，但因为在作战中被敌人偷袭胜负重伤命悬一线。狐狸觉得那位女主人与自己同病相怜，于是便再次幻化成人形向着病入膏肓的女主人问道。自己可以靠着修行拯救你和你丈夫其中一人的生命，但不管如何选择你们其中一人在未来都将单独抚养你们的孩子。女主人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让狐狸拯救了丈夫的生命，毕竟丈夫还没有亲眼见过他们新出生不久的女儿，而自己本来就已经家族的遗传命不久矣。就这样狐狸耗尽了她最后的功力，拯救了这家的丈夫。而狐狸自己则因为消耗了所有的功力回到了树洞中后便寿终正寝去另一个世界陪伴她的郎君了。但她的灵魂却依然守护着这个家庭，毕竟这是她和爱人生前留下最美好回忆的地方。”
听完了这个故事，夏羽入有些说不出话。她想起叶坚刚才说过一个出色的鬼故事是要把真的和假的结合起来才会让人相信，才会好听。或许是自己的父亲曾经在夏茗和夏洛克小时候和他们说过以前的事，所以夏洛克的故事最后一段才会和自己从小的经历一模一样吧。
“好了，既然大家的故事都讲完了。我们就开始评分准备瓜分奖金吧。”
“稍等一下，我要去一趟厕所。”
“又要去厕所吗，夏洛克。你不是之前刚去过嘛。”
“我马上就回来，你们稍微等我一下啊。”
夏洛克站起身来，此时的乌拉拉好像注意到了一些什么，便小声地对夏茗说道。
“夏茗姐，夏洛克外面的裤子刚才好像是前后穿反了吧。”
“有吗，我没注意诶。”
没过一会夏洛克回来了，然而他开口后第一句话便让这个鬼故事会的气氛一下子得到了升华。
“真是的，我刚才叫了你们半天了，你们都没听见的吗？厕所的门怎么突然打不开了，我那么久没回来你们就没人担心我的吗？”
家中四人一下子脸色铁青了起来，如果这不是夏洛克整出来的节目效果，而是真的被困在厕所里的话。那么刚才最后讲故事的那个夏洛克究竟是谁……
“我们不会不小心把真的给招来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