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下午五点,这座城市里都会响起来自平原那头的远方传来的歌声。轻柔的歌声不知为何会让有感觉到一种想要尽快回家和家人在一起团聚的感觉。

虽然当地的居民们称呼这个声音为“乡愁”,但当地的官方却是完全一副截然不同的态度。在歌声想起之时,街上那些穿着迷彩服的巡逻队驱赶着驻足停留的人群让他们赶紧回到自己的住所去。还在那边用着嘈杂的喇叭播放着和气氛格格不入的曲目,用着粗犷地嗓音大声喊道。

“不要被平原那边的这种伪善的外表所蒙蔽了。平原的那边只有剥削、只有压迫、只有草菅人命。我们是自由的人民,我们要为了自由团结一致。这些都是恶魔的心理攻势,大家千万不要相信!”

面对这样的巡逻队员,街上的居民们也是对他们见而避之。这些巡逻的人并不是城市中维持治安的警察,而只是一帮被赋予了一些权利后就有些飘飘然的狗腿子罢了。但这样的人就连城里的警察们都还要怕他们三分。

“这就是被附近的那些国家被称为‘自由之都’的城市吗?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还以为这里是一个多么适合人们居住生活的地方,没想到却是充满了这样的弹压。”

长头发的女性旅行者在街角边冷清的露天咖啡馆一边端起手中的咖啡一边和坐在她正对面的戴着眼镜的双瞳异色的男性旅行者说道。咖啡馆中除了店主就只有他们两人。

“总而言之要不就是我们来错地方了,要不就是这里的对外包装做得有些过头了。”

“不好意思,客人。请不要在小店里说这种事。至少也等那些巡逻队走远了再说吧。”

露天咖啡馆的店主尴尬地走到了两位旅行者的身边对着他们说道。

“抱歉,我们会注意的。这个菠萝派味道很棒,可以给我再来一份吗?”

“好的,请您稍等。”

“你还吃得下吗,乌拉拉?你就不怕晚上肚子太撑了睡不着吗?”

“没关系现在也才下午五点刚过,夜晚还长得很呐,夏洛克。”

两位旅行者刚说完没多久,一辆小皮卡车装着一车斗的菠萝开到了咖啡馆的门前。随后车上的果农打扮的大叔摇下了窗户看向了店内正在准备着餐点的店主,敲了敲皮卡车的车门。店主注意到了皮卡车后端着乌拉拉追加点单的菠萝派,在上了餐点后无奈地走了过去。

“咖啡豆,今天也帮我消化一些存货吧。我可以便宜卖给你哦。”

“我说菠萝头,就算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你也不能只盯着我一家卖啊。如果菠萝的生意做不下去的话,就快点转行算了。”

“你说得我当然知道,但这批已经种出来的菠萝总不能烂在田里吧。最后一车了,平时也是我在供你货的,你这里的菠萝派是特色,还卖的动一些。其他的食品加工厂这些地方果农们都早就走遍了,不需要菠萝了。卖给其他的,现在大家每天都快吃十斤菠萝了,也没人要买了。”

“你知道,你还来卖我。我这边现在菠萝派也因为这件事都卖不出去快了。”

“最后一车,最后一车。明天我就把自己的菠萝园给关了。”

“半车,我也用不到那么多。这半车还是看在我们是发小的份上。”

“行行行,半车就半车。我还是给你搬店里仓库里去吧。”

皮卡车上的果农走下车来开始搬送车上的菠萝。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老板。我看你好像挺苦恼的样子。”

夏洛克跟着咖啡馆的老板问道。老板将脑袋探向街上看了看,确定巡逻队已经走远了,然后跟夏洛克和乌拉拉小声地说道。

“还不是现在和平原那边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了。我们这边的大菠萝以前最大的需求商就是平原的那边。但因为我们城市的市长一直想要和平原那边撇清关系分离出去,所以开始禁止我们和平原那边的人来往了。”

说着果农也加入到了他们的谈话中。

“像我们这种做果农的可都被这条规定坑惨了。因为菠萝的种植周期的原因,订单都是几年前都跟我们订好的。现在突然暂停了两边的联系,种好的菠萝都送不过去,合约订单也都取消了,这一下就亏大发了。”

“原来如此。”

“也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会持续多久,原本从平原那边来的旅行客也是我们城市的主要旅游收入的来源。现在两边断了交流,我咖啡馆的收入比起之前也是一落千丈啊。”

看来城里的居民也对这座城市的政策有着非常大的担忧。

“说起来这个歌声是什么时候开始播放的。”

“歌声是最近宣布不再与平原那边的城市接触了后每天傍晚这个时候就会开始播放的。根据老一辈的人说,这歌声他们年轻时也听到过,那时候听说也是当时的市长想要独立出去。但我们和平原那边的人是同胞兄弟,当年就是靠着这首歌让那时的分离派回头是岸的。所以可能现在平原那边的人还是想着靠这首歌来挽回这边的关系吧。”

“不过平原的那边真的像那些巡逻的人宣传中的那么糟糕吗?”

“才不是呐。我因为果农的生意经常和平原那边的人打交道。他们的人文明有礼,居民们都过着安居乐业的富有生活。而我们的历届市长也不知道是被谁给蛊惑了,认为我们城市之所以发展困难,经济得不到创收,是因为平原那边的打压。所以就便开始在城里宣传起对平原那边的人的仇视心里,还经常给我们灌输他们那边落后和高压的观念。一些平民百姓没有机会和平原那边的人得到接触,便慢慢听信了这样的谣言。”

“说句实话这个城市的市长选举早就进入了一个怪圈,只要不赞成和平原那边的人统一,就会有大量的献金来收买居民们手中的选票,而居民们对选举来说无非也就是走个过场。候选的市长一届比一届烂,我们无非也就是在两个烂人中间选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人罢了。”

“是这样啊,你们过得也挺不容易的。”

“不要被平原那边的这种伪善的外表所蒙蔽了。平原的那边只有剥削、只有压迫、只有草菅人命。我们是自由的人民,我们要为了自由团结一致。这些都是恶魔的心理攻势,大家千万不要相信!”

听见巡逻队的声音再次传来,咖啡馆里的四人也便停止了这对于这个城市的人来说危险的话题。

“呼,吃饱了。吃饱了。”

乌拉拉抚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明明只是为了吃个下午茶她却已经满足地连晚饭都不想吃了。两人去城市中的广场散步消食。此时的广场上一些看上去像是大学生的正在向路过的人发给着传单。

当夏洛克和乌拉拉经过他们时,两人的手中被他们强行挡住塞入了传单。随后拿出了签名板和笔对着两人说道。

“可以麻烦二位在签名板上为我们的请愿签名吗?”

看着签名板上写着不少的外国文字,这些应该都是这样被他们挡住路然后写下自己名字的外国人吧。

“等一下,你说为你们的请愿签名。我们连你们在为什么事情请愿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帮你们签名?”

“我们请愿的内容都写在了我们的传单上,你们可以阅读看一下。总得来说我们是为了这个城市能独立出去,在国际上得到承认在收集请愿的签名。”

“等一下,为什么你们的城市想要独立。上面会有那么多外国人的签名呐?”

“这就说明我们得到了国际上支持,为了这个城市的自由。有那么多和我们有着共同理想的外国人才会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所以呐,这件事管我们什么事。我们又不住在这个城市里,你们是否想要独立和我们没有关系吧。”

“正是因为就算签了字也对您的生活没有影响。所以还请您不要吝啬您的举手之劳,帮我们在签名板上签下您的名字支持我们吧。”

“对不起,我对这件事并没有兴趣。能不能请你们让一下。”

“那么你这么说得话,就是不支持我们这个城市独立咯。”

“我对这件事什么态度和你们有关吗?”

“当然有关系。有了你们的支持,就可以让我们这个城市在自由的道路上更向前一步。现在国际上很多国家也是那么认为的,他们觉得我们的城市就应该独立出来,享受属于这个城市的真正自由。”

“比如呐……”

“你看像那个‘灯塔之国’就非常希望我们能加入他们成为自由的一份子。”

几个大学生看上去挺自豪的样子。此时乌拉拉贴着夏洛克的耳朵小声说道。

“我就知道里面一定有这个‘灯塔之国’什么事。这是他们最惯用的蛊惑伎俩了,专门骗这些处世未深的年轻人。”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国际支持啊。就单单一个国家支持你们?”

“当然不是,我只是举例了其中最大的一个国家。如果我们这个城市要是出了什么情况,灯塔之国也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援助这里的。”

“是嘛,如果你们觉得那个隔了大半个地球会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给你们支持签字的国家可靠的话,那么就请你们继续加油吧。”

夏洛克扔掉了手中的传单,随后拉着乌拉拉的推开了这些大学生准备离开。刚才和他们交谈的大学生此时在他们身后喊道。

“总有一天你们会为没有在这份请愿单上签字而感到后悔的。”

说完他们便依旧在给路过行人们尤其是那些一眼看上去就是国外人的路人散发着他们的传单请求着他们的签名。

夏洛克和乌拉拉为这个城市里的年轻人感到悲哀。他们宁可去相信那些和他们非亲非故的老外会是他们最亲密的朋友,也不愿意去和仅仅只是间隔了一个平原的同宗同胞搞好关系。

“看来平原那边他们的同胞每日的呼唤,也唤醒不了他们这些人被蛊惑的内心了。”

“我们只是普通的旅行者而已,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事我们一概别去掺和这趟浑水。保持自己的中立就可以了。我们既然不生活在这里,那么这里究竟未来会变成怎样,那么就和我们一概无关。”

“我想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又不是什么政治家,为什么要为其他国家会变得怎样而去操这份闲心。”

夜晚回到了旅馆中,夏洛克和乌拉拉打算洗漱一下后看会电视就便入睡了。

两人躺在旅馆的床上,这个城市的电视节目除了几个专门播放综艺的电视台正播着一些有趣的游戏和活动。其余的电视台在这个晚间的黄金时段居然全在播放时政类的节目,而且每个电视台的时政节目中都有请到五六个所谓的时政专家到场点评。夏洛克和乌拉拉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口就只有不足一百万的城市,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时政评论员。看白天那些城市里的居民们和蔼可亲的样子也不觉得他们有多关系这方面的问题。

“好像放得节目都是差不多的,要不随便就停下来看一个得了。”

“行吧,反正对我们来说只是无聊的睡前故事罢了。”

夏洛克停止了搜台,就随便停在了一个电台上。然而当他们看了一会电视节目后,才知道当地的电视节目更是扯淡。前一刻还在讲着所谓的世界格局下一秒便扯开话题聊起了灵异事件或是未解之谜来博取观众眼球。

这对夏洛克和乌拉拉来说倒是很久没有那么开心地笑过了,就像是听了一段群口相声一般。不过节目的内容最后主持人和时政专家评论员还是不忘本职工作鼓吹了一下平原彼方的威胁论和“灯塔之国”的支援。夏洛克和乌拉拉也明白了过来,当地的媒体就是这样逐渐循序渐进地来控制舆论走向。

当两人准备熄灯休息时,旅馆房间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却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被敲得并不是夏洛克和乌拉拉两人的房间,而是他们对面的房间。从猫眼看去敲门的人是傍晚时在街上看到的巡逻队的成员,也不知道那么晚了他们找对门是有什么事。

很快对门房间的旅客打开了房间门。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客房检查,把你的身份证件拿出来。”

对门的旅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身份证明文书,交给这些巡逻队员。然而对方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不起,你这张平原通行证已经过期了,现在我们以非法偷渡的罪名逮捕你。请你收拾好你的行李,我们会把你遣送回平原的那一边的。”

“你们什么意思。我的明明是长期通行证,下一次更新要在几年后呐,凭什么说我的通行证过期了。”

“就凭现在的政策,我们这里已经不承认这种由平原那边的城市颁发的证明文书了。”

“我在这里做生意那么多年下来了一直都是靠着这本通行证证明身份。现在说不承认了就不承认了,简直不可理喻。”

“如果你拒不执行的话,我们就要对你进行强制执行程序。”

眼见两边吵起来了,听到了吵闹的动静声的附近房间的旅客都打开了房门探出头来查看详情,然而却被这些巡逻队员大声呵斥了回去。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高鼻子外国人朝着出事的房间走了过来,他向着这些闹事的人大声喊道。

“嘿,你们要对我重要的生意伙伴做什么。”

见到这位外国人,刚才还气势汹汹地巡逻队一下子就怂了下来。还是他们之间像是队长的人物壮起了胆子对着外国人就讨要到身份证明。

外国人拿出了自己的护照给这些巡逻队员查看,当看到护照的封面上写着“灯塔之国护照”这几个字时,这些巡逻队员都差点给他跪下了。

“你们骚扰了我重要的生意伙伴,我要去我们的大使馆投诉你们。”

“先生,请您高抬贵手。我们不知道,他是您请来得客人。我们也是收到消息公事公办。我们错了还不行嘛。”

“你们走,都给我滚。”

几个巡逻队员就这样被一个大鼻子老外给轰走了,丝毫没有一点骨气。

“谢谢,你史密斯先生,多亏了你及时赶到。来进屋里来,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东西了。”

外国人走进了对面的房间中,这一切都被夏洛克和乌拉拉透过猫眼看在眼里。

“这是什么情况,夏洛克。”

“欺软怕硬呗,还能有什么情况。不过他们的对话令我很在意,对门的那个男人好像说准备了什么东西给那个老外。”

“诶,会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不过会在旅馆里交易的东西。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而且那个老外的来头看来也不小的样子,能让那些狗腿子巡逻队吓成那样。”

“该不会是像电影和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是什么情报局的特工吧。”

“说不定还真可能是这样。搞不好他们现在就在对面的房间中密谋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那可怎么办,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警察才行。”

“这个城市的警察吗?还是算了吧,没看见那些连警察见了都怕的巡逻队员都要对他避退三舍。要真打电话报警了,他们都可是穿一条裤衩的,说不定最后被驱逐的反而可能是我们。”

“那么难道就这样看着一个邪恶的计划在这样的旅馆中诞生而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吗?”

“乌拉拉,我再强调一遍。我们只是普通的旅行者,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地,可别到处惹麻烦。保持中立的态度就可以了。再说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不管这里会变得多糟糕也好,可跟我们没有关系。”

“好吧。”

第二天在花了一个白天采购完了旅途中所需要的补给品后,夏洛克和乌拉拉开着他们旅行时的迷你车离开了这个城市。他们预计着花上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穿过平原,在太阳下山前便能赶到平原彼方的城市中。

时间到了下午五点,行驶在平原上的夏洛克和乌拉拉又听见了那轻柔的歌声。比起在城市中,这次他们听清楚了歌声中的歌词。

“归来吧,归来哦,浪迹天涯的游子……”

这样不断重复着的简短歌词,却是如此地铿锵有力。可他们呼唤的对象却完全是在装聋作哑,丝毫不听从歌词中的劝告。

“你们是从平原那边的城市来的吗?”

“是的。”

“有平原通行证吗?”

“我们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可以给你看我们的护照吗?”

“你们是外国人吗?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们是平原对面城市的人。他们对我们这边的宣传非常差劲吧。”

“很确实,但我们还是想来亲眼看一下这边的城市,毕竟我们是旅行者。”

“原来如此。护照没有问题,请你们尽情享受在我国停留的时光吧。”

边境检查站的工作人员将护照还给了夏洛克和乌拉拉。两人实在是没明白为什么同为一个国家的平原两边的城市,还要朝着对方的方向设立这样的边境检查站。

当进入了平原这边的城市后,寻着歌声夏洛克和乌拉拉也发现了歌声的来源之地。

高地上一幢奇特的建筑映入了夏洛克和乌拉拉的眼帘。那是一幢像是机场塔台一样的建筑,不同的是它的屋顶上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喇叭。对着平原那头的歌声就是从那幢建筑传送出来的。

“在那里工作的人每天都在那么近的地方听到可以传到平原那一头的歌声,耳朵会不会很难受啊。”

“总感觉如果那个喇叭开始放松歌曲的时候,如果还有人呆在那个楼里,难受的可不只是耳朵吧。还有自己的五脏六腑,音波的杀伤力可是很厉害的。”

“不知道,在不播映的时候那个建筑里能不能去参观。”

“一会问一下旅馆的老板不就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明天来这参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