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那么讨厌我的衣服吗?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啊。”

红发少女躁动地扭动着身体,不停地用双手磨蹭着衣服,表情似乎十分难受和困扰,她曲起双腿,光滑洁白的脚趾交叠相扣在一起,时不时交换位置,显得极为不安——至于凛堂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一细节……他绝不会承认是被此吸引。

“我不这样认为,”凛堂反驳了时雨的观点,“她并不是讨厌你的衣服,她应该只是排斥穿衣服这种行为而已。”

不过,未知的红发少女A穿上时雨的衣服确实表现出了一种独有的美感。或许是由于她那一头红发的衬托——那是一种自然的颜色,不同于太妹和不良少年在洗剪吹时染出的颜色,有着像火焰一样跃动的生命力。

“不过……”凛堂又瞟了一眼少女前胸处紧绷的布料,“也有可能她只是嫌太紧了。”

“嘭——”

一只塑料水杯受到不明作用力以二十千米的时速精准命中凛堂的头部。

“总之,我认为她应当具有与人交流的智能,很有可能只是语言习惯不同。”

“凛堂你今天说话的方式很奇怪唉?”

时雨诧异地看着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凛堂,他变得像是一个发现新大陆的科学怪人——当然,如果有警察在现场的话多半会直接把他当做痴汉直接逮捕归案。

不过,红发的少女似乎并不打算多理睬凛堂,在解决完进食问题后,她直接倒在了沙发上,沉沉睡去。

“嗯……”时雨耸了耸肩,“看样子她似乎没有与你交流的兴趣。”

“以前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很多生物都有着在不适应的季节进入长久休眠的习性……”凛堂忽然想起来了魔术师的话,那个男人总是不停地讲着各种各样天方夜谭般的故事,奇妙的是,他讲述给凛堂的东西,总能够在某一天,突然派上用场。

“呜……我想,这应该不是那种长久的休眠吧?”对于凛堂突然提起的话,时雨一头雾水。

“的确不是……”

大部分时候,人们都把那种休眠叫做冬眠,那是一种习性。而相对的,没有任何一种生物有着不停反复进行大量进食和大量睡眠的习惯——但它们的确在有时会有这种行为——在受伤的时候。

凛堂没有继续向时雨解释,少女姣好的身躯上不存在任何可见的伤口,她的皮肤甚至像是婴儿一样难寻一处褶皱。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受伤的模样,只是凛堂本能地隐约感觉到了一些深藏在表象之下的真实。

——————————

第二天,在接连数日的阴云密布之后,这座城市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虽然温暖的阳光使人愉悦,但对于凛堂来讲未必全是好事——他是风雨无阻地每日都会外出的,如果天气好了,那愿意出行的人也就变多了,街道难免会变得拥挤,就失去了自由漫步的快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于他而言,大概只要这条街道出现了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便算得上是拥挤了吧。

“啊呜——”

时雨伸着懒腰从卧室中走出来,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不过她似乎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

“早上好~难得在这种时间看到你啊。”

在闲暇的周末,时雨都是在十点之后才能起床的,一般这个时间,凛堂已经完成晨练在城市中闲逛了。

“嗯……”凛堂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毕竟,现在不是日常时期呢。”

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一个个薄片,排列在沙发上,米白色的皮革反射着金黄色的光芒。沙发上淡粉色的被子被粗暴地揉作一团,满是折痕的它似乎被无情地折磨了一整晚。

“咦?那个女孩呢?”

傻站了好一会之后,时雨才发现红发少女已经不见了身影。

“我醒来时就已经不见了……现在已经不在这附近了。”

凛堂已经仔细地用千里眼搜查过附近所有的街道——如果只是为了寻找食物的话,应该不用跑出这附近吧。而且,这附近也没有留下任何她行动的痕迹,仿佛她突然长出了翅膀,然后从窗户飞出去了一样。

少女的一切都是神秘的,她的存在本身已然成迷,行动也让人捉摸不透,而刚开始接触“神秘”的凛堂没有任何能够调查她的方法——如果是那个无所不知的魔术师,肯定知道些什么吧,在今日的黄昏,他就能回来。

“她还会回来吗?”

“这可不是我能够回答的问题。”

“今天不用出去吗?”

“已经不用了。”

“异常”自己出现在了眼前,新的“神秘”已经悄然开始散发暗香,他不需要再去寻找了。

——————————

魔术师的小屋在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会淹没在高楼的黑影中,只有傍晚时分,小屋前的街道会精准地延伸出一片橙红色的阳光。

他是在黄昏时回来的——他只会在黄昏时回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一种习惯,也可以说是怪癖。而这样做的理由,他其实也记不太清楚了,只是在很久远的过去的某一刻,他爱上了夕阳的身影。从那以后,他的身影必定会被那层红晕所包裹。

珀尔修斯的欧洲之旅还是十分惊险刺激的,尽管一周的时间对于绝大部分像他这样长寿的人来说都只是弹指一瞬间,但他却不这么认为,这一周是很充实的。至少,他有自信十年之内大概不会忘记这部分记忆……只是大概。

他打了一个响指,密布在小屋门口的冰之花一朵朵收起花瓣,然后像是受寒的婴孩一样缓缓地缩回到了土地里。

“哒啦”一声,一只女式的靴子落在了珀尔修斯面前。

“嗯……”魔术师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他自然清楚靴子的女主人是谁,想来事后的处理或许会变得相当麻烦,“那就……假装没有看见好了。”

他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小屋,门外的靴子已经不见了踪迹。小屋内部的时间被冻结了,并不是像,而是真正的停止了流动,每一粒沙尘都老老实实地等候在魔术师离开时它们所在的位置,就算敞开木门,也空气也不会交互流通。

停滞不前的时间因为魔术师的归来而重新开始转动。要准备这种程度的魔法可需要耗费不少精力,而他这么大费周折只是为了在回来时能不用打扫灰尘。不过,考虑到那个莽撞的年轻人会在他回来的同时来访,这种随时能够迎接客人的状态也是极好的。

“那么,也差不多该开始准备了。”

当魔术师泡好茶时,黑发的年轻人推开了小屋的木门。

“晚上好,凛堂。”他为自己装上了标志性的微笑,“今天,我们来讲一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