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门口的铃铛欢快地摇动着,门里的珀尔修斯也在欢快地摇晃着。

“欢迎光临……我想着你也差不多该出现了,凛堂。”

“啊,我可有一堆事情要问你呢。”

凛堂径直走到了柜台前,端起了温度恰到好处的绿茶。

“欸~,如果问题太多的话我也会很困扰的,毕竟我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呢。”

“就你这家一年来一个人的店……”

凛堂说着,注意到了一丝不同,一直以来无所事事的魔术师竟然真的在工作——他正在仔细擦拭着一支白蔷薇花纹的陶瓷茶杯,看样子,似乎在不久之前,倒还真有人光顾过这里——当然,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茶杯不放时,完全没有注意到魔术师嘴角暧昧的微笑。

“也没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单纯地确认一下而已。”

凛堂不满地撇了撇嘴,他一直以来都靠着这家小店低迷的人气吐槽珀尔修斯,现在突然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昨晚那个‘食人魔’,大概不是独居生物吧。”

“确实不是。”

“然后,这种怪物这是个开始……对吗?”

“正是如此。”

“呼——好吧。”

凛堂没有再做出多余的提问,他拿出了手机。

“啊啦,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珀尔修斯把头伸了过来。

“昨晚签订了一份协议……”凛堂不等珀尔修斯看到屏幕,迅速地收起手机,“去找那些怪物之前,要给小公主报个平安。”

“嚯~终于学会做好哥哥了呢,凛堂。”珀尔修斯不知为何也兴奋了起来,搞得凛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么作为奖励,就让身为你最优秀最可靠的友人的我,大魔术师珀尔修斯,赠予你一件可解燃眉之急的小礼物吧。”

珀尔修斯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

凛堂默默地等了一会。

“我就打个玩玩,总感觉这个动作会火。”

珀尔修斯耸耸肩,然后拿出了一只戒指。

——————————

而这时,坐在教室靠窗倒数第二排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时雨,在感受到短裙中传来的震动后,取出手机,看了一眼,不禁莞尔。

“今日晚归,勿念。——凛堂”

“真是的,就不能多写两个字吗?”

时雨小声的嘟囔到。

“哇,什么事啊,我们的小公主竟然笑了?”

一旁的女同学们围着时雨起哄,她们平时可难得看到时雨露出开心的表情,至于那些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同班漂亮女孩的男生,则是一本满足的暗自欣喜。

“没什么事啦~”时雨又恢复了原先像是猫咪一样慵懒的模样,“只是家里有个傻哥哥罢了。”

——————————

要想在偌大一个城市中寻找特定的几个目标,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凛堂睁大了双眼,让目光自由地穿行于大街小巷之间,即便是有千里眼这种开挂一样的能力,也不意味着这项庞大的工程会变得轻松。

一直到下午,他才终于找到了目标。

“呼——”

凛堂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

从外观上来看,这是一只很朴素的戒指,没有镶嵌任何珠宝饰品,只是一个用不明材质打造的圆环,并在上面刻有未知的文字。根据珀尔修斯所说,这枚戒指可以用来储存一定体积的物品,它的内部空间似乎没有固定的形状,就像是液体一样可以任意变化。

凛堂将妖刀樱落华和岩户切都放在了里面,现在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一会玩意在战斗中取不出来怎么办。

“嘛,竟然是珀尔修斯的东西,应该没有问题吧。”

不过他对魔术师的诚意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

食人魔的聚集地是一个老旧的肉类食品加工厂。或许它们比凛堂想象得要更有智慧一些,躲在这样的地方,就算偶尔被发现有一摊令人作呕的肉泥,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吧。

作为不应存于世间的魔物,它们只能生存于阴暗的环境中,虽然那强大的肢体能力让它们看起来像是捕食者——但是人类早已经证明,在历史的长河中,唯有他们才是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而现在,作为人类之一的十方院凛堂前来“捕食”它们了。

气沉丹田,屏息静气。从此时开始,凛堂停止了呼吸,停止了行动,将自身的存在完全与环境融为一体——无我之境。化身于万物之中,随风而动,随木而静,遇水同流,遇火则威。

作为习武之人至高武艺之一的“无我”本不是能够轻易修得的,无数武者终其一生依然没能达成这等成就。奈何十方院家自带外挂,一双洞察天地的魔眼,可以如同“坐地日行八万里”一般,轻易于一席之地掌握万物变动之理。

不过凛堂尚且年轻,还是无法完全进入“无我”的最高境界——天地无我,他现在只能通过阻绝自己与环境的交流来强行隐匿自己的存在气息。

一共有三只食人魔,凛堂有自信在第一次出刀就带走一个人头,但是之后他就必须在完全暴露的情况下同时面对两只食人魔。如果不借助一些外力的话,大概会是一场苦战吧——可正是如此搏命厮杀的战斗,才各格外得让人兴奋啊!

不禁意间,十方院家猛鬼之血的意志占据了凛堂的大脑,他的眼睛慢慢地变成了赤红的恶魔之眼。

一步,两步,三步……

他像是散步一样轻巧地挪动着步子,每一次抬脚,与地面之间的距离都不超过五厘米,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一只正在撕扯肉块的食人魔背后。

霎时间,两米多长的斩马刀现出原形,三天王流·金刚之技当空劈下,以“战锤之重,神兵之锋”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面前的食人魔从头到脚撕成两半。凌厉的剑气甚至还在地面留下了深达三寸的印迹。

“嘎呜——”

剩下的两只食人魔同时发出咆哮,虽然无法听懂它们的语言,但其中所蕴藏的慌张与惊愕是能直接感受到的。

被两只食人魔虎视眈眈地盯着时,凛堂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

他以左手倒持巨大的岩户切,刀刃落于地面以节约力量,右手将更加灵活的打刀樱落华抽了出来。现在已经不能再利用偷袭一击制胜,此时唯有“以纠缠之法取利,举刀连打,痛击敌人任何部位,使其惨败。”(语出宫本武藏所著《五轮书》)

“三天王流·不动。”

此乃守备之势,当人数落于下风时,下盘稳固而灵活,上肢灵活而刚劲,武器尽出以御敌,伺机而动。

一只食人魔率先从高处跃下,比起凛堂最初遭遇的那只,它甚至还要大上一圈,皮肤的颜色也更加深邃有光泽,似乎统领这个小群落的首领便是它。

两米长的利爪如同五支利剑挥出,凛堂抬起左手以整个小臂抵住岩户切的刀背,在与长爪接触的一瞬间,微微侧身卸去力道。

“砰——”

第一次交锋,凛堂险些退败,左臂犹如撞上岩石,一阵发麻,他的整个身子都被逼向后滑动了一步的距离,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第二次爪击比想象中来得还快,这次凛堂不退反进,食人魔的手臂虽然长,但是除去爪子的部分都不具有攻击力,在贴身战中,这样的长度反而会成为它们的弱点……才对。

“砰!”

腹部承受重击的凛堂直接倒飞了出去。

他虽然成功避开了爪击,然而食人魔那看似短小的双腿却发挥出了超乎他想象的防御能力,在他接近的一瞬间就以肉眼甚至难以看清的速度将他踢飞了出去。看来,是他小看了生物无数年进化对自身的完善。

摔落地面之后,凛堂强忍着腹部巨大的痛楚快速地爬了起来,与此同时,本来的高处观望的食人魔已经张开它的血盆大口跳到了他面前。

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他在一瞬间扔下岩户切,双眼爆出一道精光,视界极速收缩,目光穿透了构成怪物的每一个分子,那一刻,他忽然有了一种就连时间都静止的感觉。

“三天王逆神流·十方刹那取!”

挥刀之时,他的手已经伸进了食人魔的嘴中,然后,正面承受奥义斩击的恶魔被平行切割为两半……

温热的鲜血和飞散的内脏一股脑地浇在凛堂的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和古怪的腐臭味险些让他本能的吐出来。眼中已经只剩下满世界的赤红,只有耳旁传来庞然大物破风而来的声音。

“啊啊啊啊——”

凛堂怒吼着,瞪大已经短暂性失去功能的双目。

传说中,剑客座头市虽双目失明,以心眼御敌而战无不胜。

在赤红色的世界中,一圈清晰的轮廓却在凛堂的脑中浮现,没想到在这样的危机之下,他竟然领悟了久久不能看破的“心眼之道”!

但是,情急之下,他已经没法做出完整的防御姿势,只能赌上一把将樱落华架在身前。

纤细的打刀在无情铁爪的攻击之下显得毫无抵抗之力,瞬间便寸寸断裂飞散于空中……隐约间,凛堂的“心眼世界”之中,似乎看到了漫天的绯樱与一抹模糊的倩影……

如同奇迹一般,爪击虽然轻易地击碎了樱落华,却始终没能继续深入,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在空中锁死了一样,硬生生地停在了凛堂的脸前,只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食人魔瞪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眼……凛堂已经举起了岩户切,右脚踏前一步,双手横刀至腰间,上身倾斜以全身力量带动大刀旋转。

“喝!”

食人魔巨大的头颅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