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路，楚槿和左玥三人共处一室一语不发，互相也没有眼神交流，只是每人的手中端着一个杯子，不时地抿上几口杯中的东西。
这样的状况持续快半个小时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楚槿的办公室，而这办公室就位于拾荒会亚特兰岛办事处大楼之内。
他们在这摆设精简的办公室之内，为的是等待一次会议的开始。
石子路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左玥，她果然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完全和这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他又看向了办公桌对面的楚槿，虽然她的脸上也带着微笑，但是她眉间却透露着一丝凝重。
石子路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她即将面对一场对于她来说十分重要的战役。
一定要帮到她。
石子路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在昨天他从楚槿那里了解到进一步的情况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那时候他还有些迷茫，为自己能帮她做什么而感到迷茫。因为楚槿告诉他，并不需要他在会上实际做些什么，而只要出现在会议之上就可以。不过现在他还是决定好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了。
忽然，楚槿凝重的眉间舒展开来，但是脸上的微笑消失了，而石子路感受到自己旁边左玥也有所变化。
楚槿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表，随后低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便响起了敲门声。
三人的视线转向办公室门口。
“进。”
门被推开，楚槿的秘书晓盈走了进来：“会长，会议准备好了，请你们入席。”
楚槿动作干净利落地离开椅子，挺直着身子，整了整身上的西装。石子路和左玥也跟着站了起来。
“走吧。”
楚槿话音落下，便走向了门口，由晓盈引路前往会议室。石子路则跟在楚槿的身后。
会议室就在办公室的旁边，只需要走几步就能到，但是石子路却感觉这段路自己仿佛走了数个世纪。他从未参加过类似的会议。虽然昨天楚槿跟他大概说了流程，以及会上会出席的人员，但是他依然对接下来的发展感到不安。
毕竟楚槿也对这会议感到压力，尽管她仍然展现出一出胜券在握的气势。
终于，他们来到了挂有会议室三个字牌子的门前。随之，晓盈推开门。门只打开了一点，其中就传出了讨论的声音，而随着门的逐渐推开，声音渐渐减小，最终完全消失。
楚槿迈出坚定的步伐踏入完全打开的门，石子路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到了她全然不同的气势。她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他的同学，班长，而是一个协会的会长。
石子路紧跟着进入了会议室。一踏入其中，他还没有看到会议室内部的人，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随后便是数道视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让他身子不禁凛然，仿佛闻见了血腥味的野兽。
石子路抗住压力，耐着激烈跳动的心脏，跟着楚槿来到座位前，于是他看到了早已坐在这会议室中的人物。
会议室中是一张中空的椭圆形的圆桌，目测有四五米长。在会议桌的两边坐着9个人，他们两个人之间间隔有两个人的身位，而每个人的面前有一个金属制的名牌，上面写有名字和职位，都是理事。在他们的面前还放着一本东西。
在场的人中果然有石子路的熟面孔，也有生面孔，但总体上来说生面孔最多。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各异，有人脸色凝重，有人目无表情，有人一副生涩的模样还有人悠然自得仿佛是在参加一场茶会。
“石先生请坐这里，左小姐请你坐这里。”晓盈给石子路和左玥安排座位，就在放有会长座位的两侧。
看来是原来会长位置与别人的间隔上，分别加了一张椅子。
会长座位处于椭圆的尖端位置。
等到楚瑾坐到会长的位置上，石子路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楚槿的左手边上。
“那么，会议开始吧。”楚槿在座位，缓缓说道。
“楚会长。”楚槿话音刚一落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石子路看向声音的方向，发现那是那个全场脸色最凝重的中年男人。他面前的牌子上写着他的名字——钟礼。
“在你提出今天的议题之前，我有件事想发问。”
石子路闻到了一丝火药的气息。
“你问吧，钟理事。”楚槿对着他点了点头。
“这两位不是理事会的相关人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次理事会议上。这不太符合规定吧。”
果然……
石子路看着钟礼，不动声色，心中回想起楚槿昨天对这次会议的分析:“这次会议上有三块硬骨头。其中最难啃的就是一个叫做钟礼的理事。他是拾荒会医疗一块选出来的理事，而且医疗方面的会员在拾荒会中缴纳的会费占很大一块，十分有影响力。但是，要赢得这次会议，我们的主要目标却不是他。不过，他一定会在会议上针对我，并且影响会议的走向。”
事情果然如楚槿所说的那样发生了。
“钟理事。”又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这个声音石子路熟悉，“这个会长自然有她的安排，也应该会做出解释，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呢。”
说话的人脸上有一道骇人的疤。那便是老申。他的名牌上写着申之文。
昨天楚槿提到老申的时候，令石子路吃了一惊。他原来以为老申只是集市的看门人，没想到他是拾荒会情报中心的主任，同时是理事会的理事。而他的弟弟申叔，申之文是情报中心的副主任。
“申理事说得对。我正要给各位介绍我身旁的两个人。”楚槿接过老申的话茬，向在场的所有人示意了左手边的石子路，“我左边的这位，想必现在大家已经十分清楚是谁了吧？”
与会人鸦雀无声。
“没错，他就是库哈斯的代理人，石子路。”
在露西亚·伯纳德死后，那个可恶的开发者就擅自放出了他是拾荒者代理人的消息。随即引起轩然大波，争论不止。
说完，楚槿又转向右边的左玥：“而我右边的这位，大家应该也不陌生，她就是有着‘无理的猫耳女仆’之称的左玥。”
会场依然鸦雀无声。
楚槿环视会议室：“现在你们有问题要问吗？”
“没有，楚会长。”钟理事眉头微微跳动着。
“那么，现在正式开始会议。”楚槿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今天会议要讨论的，是关于设立一个专门应对绿色地球的委员会的议题。”
楚槿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沓纸，举在各人面前。
“正如我分发给各位的报告上所说的，绿色地球势力不容小觑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最近太空电梯底座的落成，就是其中一个象征。但是，在此之前，绿色地球早已经声名远扬。面对绿色地球势力逐渐扩大的形势，我认为我会有必要进一步提升对于绿色地球的重视程度，而设立一个专门应对绿色地球的委员会。请问各位理事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楚会长，我有话要说。”响起一个一字一顿的声音。
石子路看向说话的钟礼，只见他依然背微微向后仰着，一副傲慢的模样。
“钟理事，你请说。”楚槿并不在意他的傲慢态度。
“绿色地球的势力确实逐渐扩大，但是我觉得目前我们协会与他们的关系没有实质性的改变，所以根本不需要专门设立一个对付绿色地球的委员会。”
“对不起，钟理事打断你一下，是应对而不是对付。”楚槿纠正了钟礼的措辞。
“这很重要吗？你扣这种字眼改变不了你想做的实质。”
楚瑾没有说话。
石子路知道，这个钟礼是说到点子上了。
“而且不用说我们与绿色地球之间的关系是否要改变……”钟礼继续说道，“从一开始，你的这个提议，我就看不到任何符合我们协会宗旨的地方。”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七个理事中两个连忙点头表示认同。石子路看到另外的两个硬骨头完全没有点头，而那个悠然自得的人，还是刚开始的模样。
石子路看着那人，心里暗暗思忖着。
“钟理事，根据协会章程总则第一条，本会的设立，是为了统合及协调拾荒者资源并且引领拾荒者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根据这个，就算我们无法统合绿色地球，设立委员会专门应对绿色地球，肯定是能够引领拾荒者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在这点上，完全就是符合我会的宗旨。所以我还是建议同意设立这个委员会。”
楚槿说完，环视椭圆会议桌一周。这一刻众人没有了声响。石子路看到钟礼脸上的表情也微微一变。
“不过，针对绿色地球并不是什么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吧，楚会长。”不过，很快钟礼就再次回到原来的凝重神色。
“钟理事说得没错，楚会长。”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石子路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一副儒雅模样的理事。在他的面前摆着的名牌上写着“徐云廷”。名字也和他的气质一样儒雅。而他，便是那个一副悠然自得的人。
“徐理事，你的意见是？”楚槿看向了徐云廷。
来了。
虽然表面上两人没有什么，但是石子路感受到他们之间对抗。
“徐云廷，这就是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石子路的脑中回荡起楚槿昨天的分析，“别看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他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对着徐云廷的照片，楚槿的眉间透露着严峻。
“他是拍卖行方面的代表，他们拍卖行缴纳的会费仅次于医疗那块的，所以同样有巨大的影响力。同时，另一个运输部门的代表总是和拍卖行的代表形成同盟力量，拍卖行说东，他就不会说西。因此，只要能拿下这个徐云廷，优势就完全倒向我们的一边。只是他……”
面对楚槿的问话，徐云廷微微一笑：“楚会长，如今绿色地球是拾荒界的标杆，与之加深合作才是大势所趋。我觉得，我们确实有必要设立相关的部门专门研究如何帮助我们的会员与绿色地球加深合作的方法。这种时候还要专门针对绿色地球不是明智之举。我相信楚会长这次提出讨论设立委员会的目的，应该不是针对绿色地球，而是要真诚面对绿色地球的，不是吗？”
随着徐云廷露出的笑容，石子路响起了楚槿的话：“只是他背后的代表的拍卖行是绿色地球的忠实合作伙伴。那些高价的拍卖品总是由绿色地球来收购的。”
“楚会长我在这里想提醒您一下，您设立这个委员会的目的如果真的是要针对绿色地球的话，就不光违反拾荒会的章程，还会违背拾荒界的规矩了。”
“徐理事。”楚槿的目光直视徐云廷，“首先我们要确认一个事实。绿色地球已经不同以往，所以我们协会在与绿色地球来往的模式上也应该有所改变，这你们是否认同？”
楚槿看向其他理事，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设立一个专门应对绿色地球的委员会也是合乎道理的。”
“楚……”
钟礼想要发言，然而楚槿却不让他抢过发言权，以坚定的眼神和快一步的声音继续说道：“而既然徐理事谈到了拾荒者规则问题，我想，我们就有必要认真讨论一下这件事情了。”
楚槿再次看向徐云廷，只见原本他儒雅淡然的脸上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但是在佐伊的提醒下，石子路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各位想必没有忘记，拾荒者的规则原本就是我们拾荒会提出，然后其他国家拾荒界的人士响应的规范。一直以来，我们拾荒会都致力于本地的规范落实和协调别国的拾荒者也遵守和完善符合当地的规则。而现在，有人要指责违反规则的话，首先被指责的不应该是我们拾荒会，而是绿色地球。
绿色地球所做的事情，各位应该也有所耳闻。毕竟，绿色地球可从来没有掩饰过他们要破坏规则的行为。
我并不否认，早就已经有人不愿遵守拾荒者规则。但是他们都无法破坏规则本身。然而，绿色地球的存在完全不同，如果任由绿色地球继续下去，则必然会破坏现今的拾荒者秩序。而如果拾荒者的秩序不复存在，我们拾荒会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楚槿话音重重落下，原本想说什么的徐云廷没有再次说话，而是微微往他的椅背上靠，沉默了。钟礼也坐在位置上一语不发。
一时间，会议室内再次沉默下来。其中，刚才连连点头的两个男理事在来回观察楚槿、钟礼和徐云廷。他们分别是集市和拾荒者媒体的代表。楚槿说过，这两个人好听点说是中立，难听点说就是墙头草。对于他们，只要攻下徐云廷，他们也就会支持楚槿，反之则倒向钟礼他们。
沉默半晌，圆桌右边举起一只细白的手：“我完全赞同楚会长的意见。”
响起了一个有些许慵懒的声音，不过声音中带着某种吊儿郎当的笑意。这声音一出，石子路就立即把视线移了过去。这个声音，他熟悉得很，也感到惊讶。实际上，进来时真的看到那人的脸，他就有些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说话人面前的名牌上写着付娜提卡·迪。
现在她的模样和平常没有两样，如果不是真的在这会上见到她，石子路还以为昨天楚槿给他看到的理事会理事的这个名字是别的什么同名的人。不太一样的是，此时艾丽卡并不在她的身边。
付娜提卡继续说：“虽然我们提倡的规则，非会员未必需要遵守。但是过去，绿色地球可是口口声声说认同拾荒会规则的。起初他们也确实乖乖遵守了，但是现在随着它们的壮大，就越来越不守规矩了。这完全就阻碍了拾荒者的进一步发展，所以有必要对绿色地球采取必要的措施。我觉得楚会长这次的提议就十分不错。”
付娜提卡所代表的是科技研发一块的，据说过往他一直都站在支持楚槿的立场。今天果然也还是选择站在楚槿的一边。
“迪理事。”刚才沉默的钟礼，此时打起了精神，而且还显得兴奋了不少，似乎是付娜提卡的发言给了他什么机会，“前几天，太空电梯的落成仪式，我看到你上台剪彩了，而且还是作为参与建造的重要人员。现在听你的话，你似乎很讨厌绿色地球，但是现在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确实。石子路也觉得很好奇。当然，付娜提卡可以用生意来回应。只是，就算是生意，她也应该是有回绝的选择的。难道是她被威胁了？但完全看不出来。
付娜提卡微微一笑：“这一码归一码。我讨厌归讨厌绿色地球，但与我做这件事情不冲突。况且，造太空电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肯定要参与。无论现在它掌握在谁的手里。”
面对付娜提卡的回答，钟礼再一次无话可说。看他现在的模样，怒意都快要表露出来了。不过他依然保持着高度的克制。
“如果还在犹豫的各位不明白。”老申用铜钟般的声音，压制住现场从新开始的躁动，“或许我应该用更加直白的表述方法来表达会长的意思。”
“绿色地球已经渗透了整个地球，如果我们再不做些什么，不要说拾荒会，整个拾荒界都不复存在。如果拾荒界消失了，各位的该去哪里找回你们的利益？”
明显老申是想帮助楚槿乘胜追击。果然，他的话威力非凡，作为墙头草两个理事的目光中已经偏向了楚槿这一边。
“申理事”这时响起了徐云廷的声音，“你说我们的利益？”
他的声音一改刚才的儒雅，淡然，变得仿佛是上了战场的战士。
“其他人代表的我可能不太了解，但是我很清楚我们拍卖行的利益所在。绿色地球的壮大，我们当然有目共睹，而他的壮大对我们拍卖行利益的最直接影响，就是我们从它们那里获得了许多手续费。楚会长。”徐云廷看向楚槿，“拾荒会为什么而成立，不正是如你所说的帮助拾荒者向前发展吗？难道我们拍卖行有更多的生意不算是向前发展吗？
你说到绿色地球是拾荒规则的破坏者，在我看来，不如说，它是拾荒规则的引领者。如果拾荒者要向前，我们是否要抛弃一些不合时宜的做法，而向更加先进的做法看齐。而现在，绿色地球就是那个有着许多先进做法的引领者。
如果你这次要设立这个委员会，是为了向绿色地球加深合作的话，我无条件赞成。但是，会长你现在的想法根本是想要借着委员会来排斥绿色地球。就因为它正在做出看似即将取代拾荒会地位的努力。这未免太狭隘了，楚会长。这样的话，我担心，拾荒会将会走入歧途。”
“老徐，不用你担心。”钟礼紧接着说道，“她已经把拾荒会带入歧途了。”
石子路看着一脸愤慨的钟礼，感觉到气氛十分不对劲。
“面对绿色地球这样拾荒界的翘楚不想着与之合作，反而想着与之对抗，完全偏离了拾荒会原来的宗旨，协调和统筹拾荒者资源。再这样继续下去，根本就不是什么绿色地球让拾荒会无法存续，而是这个拾荒会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楚槿完全沉默了。
这两人的一番攻势，反而将原本楚槿这边的优势推翻，让他们重新占上风。如今那两个墙头草完全已经一副要倒向钟礼他们的模样了。
“依我看来，本会的会长人员应该重新推举了，以保证拾荒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徐云廷说道。
“徐理事！”楚槿抬高了声音，声音透着惶急，“今天我们谈论的是委员会设立的问题，请不要说无关话题。”
“这不是无关话题。”钟礼的双眼也如老鹰紧盯住兔子一般，看向楚槿，“如果你不适合这个会长之位的话，你提出的任何议题都应该搁置。丫头，你不要以为拾荒会是你父亲创立的，你也暂时接手了拾荒会，就可以为所欲为。说到底，按照拾荒会的章程，会长之位是由会员选举出来的。”
说罢，钟礼像是得逞了一般，收回看向楚槿的视线，盘起手在位置上合上了双眼。
完了，现在这情况已经不是不妙可以形容的了。
石子路不禁屏住了呼吸。
他想说什么，但是以他的身份似乎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他看向另一边的左玥，看她有什么反应。但是她好像无动于衷，也没有什么表示。
搞什么啊，她不是班长的好闺蜜吗？怎么完全没有反应。
石子路看向楚槿，发现她的侧脸微微扭曲着，头顶上似乎闷出了汗滴。
他又看向了老申，发现他也双唇紧闭，眉头紧皱。
见此状况，石子路再也耐不住了，想要拍桌先说些什么。然而楚槿挡住了他。
“楚……”这时徐云廷似乎想乘胜追击，但是一串笑声打断了他。
“迪理事，你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能不能和我们分享分享。”徐云廷也顺势转向了发出笑声的付娜提卡。
石子路以热切的视线看向付娜提卡，看来她有什么办法。
“也没什么。”付娜提卡微笑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我只是为钟理事所说的话感到高兴而已。他的话完全说到我的心坎里了。”
然而，付娜提卡的话一出口，就让石子路的心顿时从云端跌落谷底。
“付娜提卡！”他忍不住冲着付娜提卡发出了怒吼。
“石子路，你今天来本就不合规矩，你就别扰乱会议的进程了。”付娜提卡面对石子路的怒吼，无动于衷。
“你——！”
“石先生，如果你再扰乱秩序就请你出去了。”徐云廷完全没有看石子路。
“石子路。”
石子路想站起来说些什么，但是他的肩膀搭上了一只手，他看向手的主人，楚槿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还有些不平，但是楚槿真诚的目光，让他压抑住了自己想发作的心，而只能坐在位置上，用带着怒火的目光注视付娜提卡。
钟礼睁开了双眼，看向了付娜提卡，眼中带着疑惑：“哦，迪理事，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认同我们的观点呢。”
“钟理事，虽然过去你在会议上说了很多荒唐话，但是我这人一般对事不对人，你说得对我自然认同。”
钟礼额头上冒出了青筋。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付娜提卡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正如你们所说，我也觉得楚槿他完全不适合当什么会长。但是我这样想的理由和你们的完全不一样，你们觉得她能力不行，我恰恰是觉得她的能力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嘛，楚会长说得对，今天的议题说的是委员会设立的问题，关于楚会长能力的问题，我就不详细展开了。”
说罢，付娜提卡就慵懒地摊在了椅背上。
石子路看着付娜提卡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不过他明白了，她依然是在帮着楚槿的，只是……
徐云廷和钟礼听完付娜提卡的话都愣住了。
虽然两人的锐气暂时消退，但是现场的气氛也僵住了。
“各位，看现在这个状况，这次会议也应该有结果了。”打破现场僵硬气氛的是一个没什么特色的声音。
石子路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那人是个和他的声音一般毫无特点的男人，梳着寻常的发型，穿着过分合身的普通西装，而他的名字也一样的寻常，他叫王伟。
就在刚才的一顿交锋之下，连没有出声的两个墙头草都有点存在感，这个王伟，如果不是他说话了，石子路差点都忘记了这次会议上有九个理事这件事情。
石子路记得，楚槿说过，这个王伟是一些拾荒者公司的联合代表理事。而在这些公司里面，最有影响力的是一家擅长高科技材料也在其他方面有建树的科技公司。
“楚会长。”王伟看向楚槿，“请发起表决程序吧。”
楚槿左右看了看其他八个理事，最终点了点头，用微微透露出失望的声音说道：“好。现在开始为是否设立一个专门应对绿色地球的委员会做表决。请同意设立委员会的理事举手。”
五个人举起了手，分别是老申，王伟，付娜提卡，一个代表拾荒者媒体的墙头草理事赵天以及楚槿自己。
“请放下手。现在，请不同意设立委员会的理事举起手。”
举起手的是剩下四个人，代表集市方面的理事黄凯，代表运输部门的理事，秦辉，徐云廷以及钟礼。
“请放下手。”楚槿发出了失望的声音，“同意票数五票，不同意四票，未过规定的总票数三分之二。我宣布，否决关于设立专门应对绿色地球的委员的提案。本次会议休会。”
楚槿话音落下，钟礼和徐云廷便齐齐站起身来。石子路和楚槿依然坐在位置上。
“楚会长。”然而钟礼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以俯视的姿态看向楚槿，“很快，我就会准备发起会员大会动议，并在会上提议解散当前的理事会，然后重新选举。届时，我相信，新的理事会成员不会有你，即使有你，会长的职位也不会再由你来担任了。那么，再见了。”
说罢，钟礼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个信心十足的背影。
钟礼走出会议室门口后，付娜提卡也离开椅子，来到楚槿身旁。
“楚槿，如果你打算不做这个会长了，随时来找我。”
“喂，付娜提卡！”石子路瞪着付娜提卡呵斥道。
付娜提卡依然不在乎。
“拾荒会不适合你，楚槿，你有更适合你的地方。如果你想做成你要完成的事情，做出你正确的选择。”
说完，完全没有理会石子路的视线，付娜提卡走出了会议室。楚槿一语不发，用疑惑的目光目送着付娜提卡的离开。
“阿槿，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放心吧。”老申用饱含真诚的目光注视着楚槿，“我相信你，你和你爸爸一样都是好样的。”
“申叔叔……”楚槿声音微颤着，回看老申。
老申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楚会长，我们的意思一直很明确，无条件支持你。那么，告辞了。”王伟也过来向楚槿表态，然后离开。
赵天什么也没有说，早早离开了。
很快，整个会议室只剩下石子路，楚槿和左玥三人。
坐在位置上，楚槿低着头一语不发。看着她有一会儿，石子路才张口说道：“班长……”
“石子路，什么也不用说了。”
然而楚槿打断了石子路，随即站了起来：“我们先回去吧。”
说罢，楚槿以落寞的身影走向会议室门口。
石子路呆呆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子路。”左玥的声音拉回了他。
“什么——”石子路问她什么事，说道一半停下，随后转了话题，“付娜提卡那说的都是什么话！你难道不说些什么吗？亏你还是班长的好朋友。”
“子路，你好好了解一下拾荒会和绿色地球的区别，然后理解小槿想做什么，很快你就明白付妮娅那样说的理由了。”
留下这样的话，左玥就走了。只留下石子路自己在空荡荡的会议室。
看着无人的会议室门口，石子路陷入了沉思。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