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并不是即将迎来黎明时,伸出双手看不清它在哪儿的黑暗。

或者说,眼下的情形似乎不应该仅仅只是那样的程度。

更像是巧手的工匠在一个又一个不见星空的夜晚耗费心力,终于趁着光芒没有注意制作出来的匣子。

外表不得而知,大抵是有些倾斜的长方体,原本是准备做四方体的,可惜有一面被不小心削去了大半,几乎让两个「长面」贴到一起。

而理所应当的,黑暗中目不能视,只凭着手感无法打磨雕花,所以粗糙扎手的「倒刺」到处都有。

至于说材料,依着多年的经验倒是能辨出一些,但却不太敢确定自己有没有掺进什么旁的「杂质」。

不过唯有一点,匠人可以捏着自己最得意的胡须保证:

不曾有哪怕半缕的光亮进入匣中——这里面必然是再纯粹不过的「黑」。

当下,大概就是这样叫人忍不住会怀疑「是不是有点过分」的黑暗。如果不是咔哧咔哧的机械声响在甬道里传动,它甚至可以混淆对时间与空间的判断。

不过这样渗人的安静很快就被一声敲在厚重金属块上的响动给打破。

“好痛!出去了绝对要把照明修好啊!”

伴随着中气十足的痛呼,一盏亮着的煤油灯探出来,昏黄的光照亮着相当微小的范围。

所幸,擎着灯的那人没有高举起来,这才勉强把不算太长的马尾辫纳入光照里。

举起灯转一圈,什么也没看到的逼仄视野内只有无聊的黑暗。

于是,那人开起了不合时宜的玩笑:

“要是这儿塌了,咱们是不是连坟地都不用刨了?”

还不等回音荡回来,听上去更加年幼的声音立即很是认真地提点起来:

“莉娜,这种时候不应该说不吉利的话!”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不安中拿自己未卜的前途来逗乐的,倒不如说为此忐忑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白你就是胆子太小,所以才一直被空欺负啊。”

“我才没有欺负人!”

听上去不太成熟却也不算幼稚的声音立马反驳。

但因为语气中并没有多少羞恼,便直接被举着煤油灯的人忽视了过去:

“不过不用害怕,因为要是真遇难了,咱们仨一个也逃不了啦。”

完全不能作为慰藉的话语,却因为说话者那浑不在意的口吻,莫名得安心。

不知道尽头究竟还有多远的甬道再度陷入安静。

许久,更加年幼的那个忽然迟疑着出了声:

“这座山……应该是很坚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