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理所当然是地要请假了,其实也没有心情再在学校里无所事事了。
言久信等着希儿洗完澡,静静地坐着。
言久信既然确定了要做点什么,那就不会坐以待毙。
希儿的双马尾散开就是披肩的长发,像是璀璨的银河,还带有一点点湿气,不过已经被希儿通过灵魂本质构筑的火焰烘干了些许。
“契约的内容无法过问,但是我好歹需要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完成吧——”
“如何去拯救那终将是毁灭的堕落彼岸。”
面对言久信如此的询问,希儿有点儿茫然。
“说实在的,我也——”
话还没有说完,克丽丝的声音就打断了希儿的发言。
“等。”
一个字,等,诠释的含义也很简单,就是字面上的等。
“彼岸和世界之间有着虚空的存在,虚空之中还有一条不可视的界限。哪怕是冠位代行者之一的虚空的代行者也无法通过。”
“但是,预言说了,预言者的出现,就必定会打破那条界限,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克丽丝清冷的声音响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说那么多话。
想必四字来说真的很多了。
“克丽丝说话是很浪费灵魂力的,对于她平常都尽量休息。”
言久信点了点头,随后扯了扯嘴角。
“所以,我就是累赘吗?一昧地受到保护,甚至让希儿碍手碍脚的。”
希儿摇了摇头,说道:“久信的灵魂觉醒了,那么灵魂术也必定觉醒了。”
“每个人的灵魂乃至灵魂术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只需要去想自己能够做到的和不能够做到的就行了。”
言久信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了拳头,叹了口气:“还是很不真实,力量什么的有时候真的很远。”
“也不是什么王之力或者是替身使者,就是很单纯的灵魂啊力量啊,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灵魂,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力量。”
然后言久信无奈地耸拉着肩膀,总感觉有点假。
“喷泉的高度不会超过它的源头。”希儿忽然说道,“力量的强弱也取决于你的灵魂。”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正如这个世界没有两个完全重复的灵魂一样,你的路希儿无法帮助你什么,因为这是久信,你身为一名灵魂觉醒者的道路,外人无法干涉。”
“每个人的代行物是不一样的,有的是以自己本身的力量为代行,正如我的冰与炎,也有人以信仰代行,比如伟大意志。”
“所以,久信 你一定有自己的代行物!”
言久信微微愣住,然后紧锁眉头。
我代行什么?
看着自己的短暂人生,实在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除了能够观测到「死亡」外。
所以…….
“每个人的元素都是其灵魂的本质。”
“那么我的本质……”
“除了「死亡」再无他物了。”
言久信如此说完之后,眼底里闪过一抹紫晶色的流光。然后言久信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了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油然而生,紧接着却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言久信的视线被剥夺了,乃至五感也被剥夺了,眼前是黑暗,周边是孤寂。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感觉。
甚至没有意识。
无法说出这一瞬间的感觉,是无助?是迷茫?是绝望?
准确而言,是「无」。
也就是说,刚刚那是自己的死亡,自己观测了自己的死亡?
真是诡异。
紧接着,言久信面前是跑马灯一样的电影画面,让人身临其境的真实感,甚至有来自灵魂的颤栗。
画面,全部是死亡。
无论是被刀捅死,
被枪射死,
被毒毒死,
甚至于摔死,
饿死,
以及自己最熟悉的,在蓝色光芒下灵魂被剥夺而死。
到头来,不过是死而已。
时间言久信无法计算,但是感觉很短暂,可是这份短暂却又很漫长。
因为,言久信在观测死,无数人的死亡,无数人的末路,无数种死法。
而且,仿佛是烙印般刻在言久信的灵魂上,无数的死亡被他牢牢记住,无法被遗忘。言久信的灵魂记录了数不胜数的死亡,他经历了数不胜数的死亡,世间最大的可怖就这样子摆在他面前,他没有崩溃,没有痛哭流涕。
因为,死亡是言久信最无感的东西。
言久信甚至可以笑着说出来,死亡,仅此而已。
从第一次面对死亡的无动于衷,到最后希儿屠杀魔兽的冷静。
他的呕吐不是因为死亡的冲击,而是对那些人无视死亡的恶心。
所以,问题迎刃而解了。
言久信,他灵魂的本质是死亡,所以,他才无惧死亡,甚至记录死亡。
言久信,可以称之为,死亡的发言人,末路的观测者。
当言久信会过神来,眼前还是那样美好——
银发的可爱少女,精致绝世的名器·青霜雪,还有明媚的午后阳光,还有熟悉的眷恋的房间。
仿佛刚刚的死亡只是虚假的表象,可是言久信的灵魂却是增添了一份巨大的重量,都是死亡的记录。
言久信的灵魂,已经记录了此世的全部死亡。
不仅仅是人的死亡,甚至还有物的死亡,乃至空间,时间的死亡,灵魂的死亡,最后是世界的死亡。他的灵魂可能就在崩溃的边缘了——因为记录了如此庞大的死亡。
但是,他的灵魂并没有强大,因为这只是记录而已。就像是考试时的提纲,一股脑全部列出来了,你却没有背诵,只能拉倒。
所以,言久信还是那么弱,但是却有变强的资本。
每个人都有这一份变强的资本,但是变得如何强,取决于自己的灵魂了。
“恭喜,你的灵魂彻底觉醒了。”
“久信,你的灵魂本质是什么?”
希儿在祝贺完之后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死亡。”
言久信简言意骇。
希儿点了点头,略有所思。
“那么,死亡的代行者吗?”
言久信摇了摇头。
“我还是那么弱,代行者我不配。”
“只是初学者而已。”
“死亡的学徒。”
言久信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他突然放松了很多。
死亡记录了,还有什么无法记录的,心态升华了,很多想不通的事物也放下了,算是彻底代入这个魔幻的圈子里了。
因为言久信亲身体会过了。
“既然如此,我可以帮上你的忙了吧,希儿?”
帮助希儿,这是言久信现在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