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寒光闪烁,带出鲜红的液体飞溅

随之而来的,便是黑暗

原先来自右眼的光明,尽数被无尽的黑暗所取代

以及,剧痛

那是超越人类所能承受阈值的剧痛

就像一头身受重伤的野兽一般,我想发出一声伤兽的咆哮

然而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我想起身,用最快的速度逃跑,却无法动弹哪怕一分半毫

我只知道,我的意识在坠落

如折颈的百合,如断翅的蜻蛉

无比悲哀的坠落,甚至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这便是死亡的感觉吗?这便是解脱的感觉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不知何故,就像是遭受到某种突兀的干扰一般,我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有些头晕,左眼的上下眼皮不争气的打着架,想要起身却双腿乏力,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说明了一件事情,这次的睡眠时间绝对没有超过两个小时,休息严重不足

......刚刚,是梦吗

右手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的去抚摸了应当是右眼的位置,没有任何疼痛,没有任何温热且粘稠的液体溢出,来自右侧的视觉一如既往的一片黑暗,那可怖的伤口至今仍能通过抚摸来感受到,想来自己已经顶着只有一只眼睛的生活跌跌撞撞的过了十年,想来还真是觉得自己有些可怜,稍许自嘲的笑了笑,便战胜了睡意——至少,现在没有那种【随时都可能倒地睡过去】的状态了

昨晚......

对,按照现在的时间,确实能够说是【昨晚】,即便刚刚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时间显示现在其实是凌晨00:47

昨晚我应当在自己的办公室内,仅仅是对着一枚取自委托人之手的硬币发愁,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便无奈选择将时间交给了睡眠

我从沙发床之上坐起身,环顾四周,这里确实是我的办公室,没有错,透过面对的窗户能够看到些许夜景,冷清,寂静,这个时间点,最后一班的电车应当早已歇业,也不再会有人开车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行驶,总而言之,整个不夜城的旧城区,鸦雀无声,就像一座荒废,废弃,寒冷的陌生死城,没有行人,也没有灯光——仅能让人感到极寒与发怵的惨白路灯除外,就在这片景象之中,月光明确的划分出了界线,在一片死寂的城市之中通过,仿佛只有那悬挂在天空之中的月亮是活生生存在的

不知为何,我在这八月的夜晚感到了寒冷,不住的将身上的衣服裹得严实了些,虽然我的身上其实只有一件白色的衬衫

无比寂静的停车场,手中的起爆器,毁灭我一只眼睛的女人,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也就是,不存在的,但却又感觉那么的真实,仿佛那是真正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一般,稍许回味,还能感觉到那闪烁着寒光的刀锋所带来的剧痛,然而,最让人感到惊奇的,便是那来自右侧视野的光明,如此真实,如此......令人怀念

我阔别了这种光明已经过去了十年

月光之下,办公桌之上的硬币闪烁着荧光,看来它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种会突然出现在另一头的能力,至少可以稍微在某些地方可以放心了,即便如此,我的工作量却仍然没有减少分毫,一切,都源自那个在梦中出现的黑色身影,有些诡异,有有些令人好奇,无法看清真实的样貌,似乎连面部都不曾拥有,仅仅是一个黑色的人型生物罢了,和委托人杨先生所诉说的梦境诡异之处如出一辙,无法辨识的黑影,出现在原本不应出现的地方,并将整个梦境导向了不应发生的分歧之中

即便早已失去了我的右眼,但那份原先拥有的能力,是绝不可能出错的,即便是在梦中也一样,未来视永远只会锁定正确的结局,所以,自我那失去的左眼之中,只会出现【正确】的未来,而我也只能选择那样的【未来】,因为,被未来视所锁定的未来无法改变,也正因为如此,才会产生怀疑

未来视发生偏差本应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它发生了

那个黑色的人影不应该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但是他出现了

这是为什么?

求解,却无解

唯一可能的一种猜测,那便是有人【入侵】了我的梦境,不止我的梦境,还有委托人杨先生的梦境,杨先生的关于公司毁灭的噩梦是第一起案例,出现的硬币似乎也是在象征着什么,而我,仅仅是出于接受了吴思艺所带来的委托,在业务的关系上与其发生了接触,便成为了第二个目标?不对, 在完全没有其他信息的情况下就认定自己是第二个受害者,这么说似乎有些过于武断且个人中心了,不过,这也许算是某种突破口,能够帮助自己解决整个事件的突破口

抬起右手,瞥了一眼右腕之上的手表,01:01,距离白天还有一段时间,不如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已经经历过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或许都是睡不着了,那么,就象往常一样,既然醒了,就应当去泡茶,让已经清醒过来的精神不会再度陷入疲乏且无法工作的情况

接下来的,或许就应当,等到天亮再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