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和你們說,今天……”
鬧鈴響起,古承微微睜開雙眼,眨了眨,不情願的從從夢中醒來,也不情願的從溫暖的被窩裡爬了出來。
下床,然後關掉了放在書桌上的鬧鐘。他是故意這樣做的,因為這樣可以防止鬧鐘在自己伸手可及的位置,自己關掉了鬧鐘后又倒在床上睡死過去。
古承用冷水洗了把臉,拍了拍自己的雙頰,勉強使自己擺脫了睡魔的控制。
回到房間,床鋪已經被收拾好了,看了下表,六點零五,還早。再看向窗外,大霧瀰漫,哦,不,應該說是四面“霾”伏。
還沒靠近窗邊,空氣中瀰漫的那股惡臭味便撲鼻而來,古承不禁覺得胃部一陣翻滾。
“這種鬼天氣,開窗通風還不如關窗吸自己呼的二氧化碳。”
他憋着氣走到窗邊,快速的關掉了窗戶。
“少爺,該用早餐了。”
“知道了,吳媽。”
古承失望的應了一聲,微微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被稱作吳媽的女人。
沒錯,吳媽是古家的傭人,每天對會以“老爺”的名義,對古承管這管那。古承也是進行了好長時間的鬥爭,才從她手中奪回了自己起床的權力。
他緩緩地走下了樓梯,來到了別墅的一樓,餐廳的桌子上,吳媽精心製作的早餐正微微的泛着熱氣,看着帶精美花紋的餐具反射出的燈光,不由使古承眯了一下眼。
很快,古承便開始優雅的吃着他那精緻早餐,耳邊還不時傳來吳媽的嘮叨,當然,吳媽並不是坐在旁邊或是對面,因為那樣會顯得對主人不恭。
吳媽恭恭敬敬地站在古承斜後方,嘮嘮叨叨的說著些什麼“霧霾嚴重,為了身體健康,記得戴防霧霾口罩。”“司機在門外等候。”之類的話,當然,每句話的最後還都不忘再加一句“這是老爺安排的”。
但古承心裡清楚,那個“老爺”――也就是他的老爹――根本就不可能有閑暇時間來管他生活的細枝末節。
古承匆匆吃了完早餐,便像這個國家的大多數學生一樣,背好書包,坐上專車,早早的來到學校,開啟了學習工作繁重的一天。
上課,老師講解,學生做筆記,下課。幾乎每一天的每一節課每一個人都是如此般的循規蹈矩,好不容易有了一節體育課,還因為霧霾變成了自習,只能坐在教室學習功課。
時間過得很快,加上是周一,班會過後便放學了。
古承事先已經和司機打了招呼,車輛沒有來,他自然也沒有坐車,或者說是沒有車坐。走出教學樓,依然是能見度極低的霧霾,他戴上了口罩,一頭衝進了牛奶般的霧霾之中。
沒有汽車發動機的轟鳴,沒有吳媽的嘮叨,獨自一人走在放學的道路上,沒有同伴,只能看着其他的同學在一起嘻嘻笑笑,這一切對於古承來說都是新鮮的,但短暫的新鮮過後,便是無盡的孤獨。由於沒有同伴,古承只好開始獨自思考起來。
今天上課,老師表揚了我,不僅因為我學習好,而且還因為我是班裡乃至整個學校中關愛點最高的。所謂關愛點,便是用手機上的“家校APP”做任務,換取的一種點數,據說這東西多少與家長關心孩子的程度成正比。
“哼…”
古承嘴角不自主的抽了抽,冷哼了一聲。
“成正比嗎?我沒覺得。”
一想到家長,古承便想起了他那在國外工作收入不菲的父母。
古承的父母在國外工作,據說都是管理層的高幹,這一點沒有人質疑,因為能在古承生活的這個城市裡住的起別墅,雇的起保姆的人根本沒有幾個。
古承心知肚明,自從去年開始流行這個關愛點任務,他的父母就高價聘請了多名“刷手”幫忙刷古承的關愛點。
關愛點嗎?這是算是真正的關愛嗎?
古承不禁苦笑到,當然,由於帶着口罩,身旁的路人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
什麼叫關愛?連一頓早餐都沒為我親自做過,憑那幾千點的關愛點,就算是關愛我了嗎?在這方面,你們做的還不如吳媽吧?
雖然古承也知道,他吳媽對於他的那種關愛,也僅僅是建立在經濟上的。
錢錢錢,就知道錢。口口聲聲的說在國外掙大錢是為了我好,是為了給我更好的物質生活,但,你們關注過我的精神生活嗎?
古承感到鼻頭一酸,強忍着,沒有讓那代表着懦弱的水珠從眼中滴落下來。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們估計又忘了吧?當然,也有可能會收到一封冰冷冷的電子郵件,上面是什麼內容我都能背的出來,估計又是什麼“祝吾兒生日快樂。”之類的冗長話語吧?但,什麼華麗的詞藻都不如當面說的一句“我愛你。”更好。我這樣跟留守兒童有什麼區別,或者說,我在某些方面還不如他們,他們好歹在春節還能與父母相見,而你們卻總是以外國沒有春節,工作忙的理由推脫。
古承內心煩躁,他想要大吼幾聲,卻又害怕路人把他看作瘋子,他只感覺周圍的霧霾越來越濃,身邊的路人越來越遠,漸漸的,他竟無法分辨出回家的路。
家?回家?哪裡是我的家?那棟冷冰冰的別墅嗎?恐怕不是吧……
古承矗立在濃厚的霧霾之中,眼神突然迷茫了起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