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們去一樓結賬，路上沒有再看見那個導購，我問了幾個店員，才知道那導購好像臨時請了病假，下班走得急匆匆的。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傢具城銷售經理的電話，問他傢具送得怎麼樣了，他說基本上全送到了，然後告訴我血鹿櫃不賣了，要退錢給我。我覺得很奇怪，問他怎麼回事，這人還想糊弄我，我不停地追問，他就嘆了一口氣，說：“早上還沒開張，我們掃衛生的阿姨就發現店裡死了一個人，腦袋和雙手被人剁了下來，血淋淋地擺在您訂的那柜子里。現在柜子被警方當做證據扣下了，當然就算警察沒扣也沒法賣給你們是不是。”

我背後升起一股涼意，問他：“死的那人是不是你們店的女導購？”

他奇怪道：“哎，你咋知道？”

我說我在新聞上看的，趕緊掛了電話，打給黑老大把這事說給她聽。黑老大聽完嘖了一聲：“可惜了，本來還想弄回來再研究研究。”我問道：“這個血鹿櫃到底有什麼名堂？”她就說：“那裡面的確擺過人頭和斷手，不過死的不是什麼礦工，也遠遠不止幾個人。柜子里全是冤魂，數量很多，我沒仔細數，因為是橫死的所以怨氣很重，水霧就是這麼來的。你開了櫃門，放了氣，現在應該好一點了。裡面什麼人都有，他們之間沒什麼關係，唯一的共同點是，這些人都把臉和手對着櫃門上的印子貼上去過。”

我很驚訝，問她：“這你怎麼知道的，你能看見那些鬼？”

“我能啊，哦，之前沒跟你說過。”

“你怎麼看見的？”

“這就和你沒關係了，反正我就是能看見。”

“那些鬼長什麼模樣？”

“和死的時候差不多，不好看，你就別想了。”

黑老大居然說自己能看見鬼，我一下有點接受不來，問了幾句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回想着她剛開始那些話，重新整理了思路，然後問：“那血鹿櫃才巴掌大的空間，能關多少鬼，還有，那女的只把手貼上去了，怎麼她也死了？”

“都說了是靈魂，雖然和活人還能互動，但本質上已經不在一個世界裡了。你物理學得怎麼樣，空間和維度，知道嗎？咱們生活在這邊，會受到體積、質量這些法則的限制，但是靈魂不會，柜子空間大不大和裡面有多少靈魂，根本就是兩回事。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這些靈魂能被關在裡面，當然是因為柜子本身有問題。什麼黑胡桃木，天然木漆，都是假的，你看它是黑木頭，其實那是漆的顏色，漆是清漆和着人血做成的，而且有些年頭了。整個柜子和招財沒有半點關係，就是個收魂的，不知道用的什麼手段，殺了人再把靈魂困住，湊夠數量了就拿去干一些祭天之類的事，當然，肯定不是好事。這種東西不是一般的邪性，能把它做出來的，不知道是什麼人。至於那女的，你看那印子分成臉印和手印，實際上是一樣的，算的是面積，只要貼上，那柜子就能起作用，少貼一張臉也就死得慢一點，她死得可不冤。”

我聽着黑老大說完這些，意猶未盡。血鹿櫃的事情太玄乎了，完全超出了我的常識，我這人不信鬼神，但是這一次，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的說法。我沉思了一會，又問道：“老大，油漆里和着人血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叫老闆。我覺得那就是人血吧，那女的發瘋的時候你又不是不在場，以當時的氣氛，你說不是人血，你自己信嗎？”

“那死的那些人，屍體剩下的部分哪去了？”

“你回想一下，柜子下半截是不是兩個抽屜，你猜這抽屜是幹嘛的？”

我暗自下定決心，如果再看到血鹿櫃，就算黑老大不讓，我也必須第一時間一把火燒了它。

血鹿櫃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