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种台词还是十分难说出口呀。”艾尔西斯一脸歉意的看着我,尤其是看到没有嘲笑她的我。

“是,是呀。”我只能尴尬的回应着,艾尔西斯绝对不知道这尴尬的处境。

我在想,是否要和她坦白这一事实,因为如果坦白这一事实很有可能会对她的童年幻想对象造成一些非常坏的影响,这样艾尔西斯或许会认为自己那偶像的生涯竟然是因为眼前这个可笑的家伙造成的,可能会崩坏吧,翻白眼那种崩坏。

“但是说过这种话的人应该不好找吧。”艾尔西斯还是充满了失望:“毕竟敢这么鼓励人的可不多见。”

“对,对呀。”的确不多见,你眼前就有一个。

“虽然地方是来对了,果然找一个小时候连性别都不知道的人还是很难。”

“没错呀。”性别是确定的,是男性,而且是一个脱离了世俗诱惑如偶像之类的人。

“唉。”艾尔西斯叹了一口气,蹲了下来,像一个团子一样。

“讨厌。”前偶像少女在默默地发泄情绪。

“是呀。”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时候,我和“艾尔西斯”大概就是这样认识的,已经回忆起了大半,我开始一一照应现在的内容,一样是可爱的女孩子把头埋在怀里,一样是令人讨厌的男生在后边站着一言不发,但是那个时候的李想可谓是什么羞耻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什么“今天的风儿好喧嚣”,想想我之前对艾尔西斯说了什么,那话可是羞耻度满点的。

“你不能说点其他的吗?”艾尔西斯扭头抱怨我,鼓起了腮帮,以一种极其埋怨的语气。

“大概......能吧。”总之不能说我是那个所谓你要找的人。

想了许多,我认为还是不能让艾尔西斯知道,否则对艾尔西斯还是对我都是二次伤害。

“那今天就到这吧。”艾尔西斯站了起来,比我快一步走了,走之前还捏了下我的肉,以宣泄今天我虽然起到了一丝作用但是仍然仅是一丝的不满。

不过,艾尔西斯,可能是真的认为把我捏痛了吧,现在笨拙的手指一直在控制力度,只想对我宣泄她的不满,果然,她是个温柔而且傲娇的女生,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或者说那个时候的我对她影响有多深,但是至少也是足够影响她成为偶像关键的一个人吧,毕竟那个时候的我的思想,已经不是我现在可以想象的了。

人都是这样,现在的你真的是过去的你吗?显然,不是的,每个时间的自己都不是自己,没有任一时间除了此刻的时间可以理解自己,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也感觉不到了,但我意识到,那时候的我,说不定也没有那么不招人喜欢呢?

我一个人站在河边发呆,秋初的太阳,还残留着夏天的预热,配合着偶尔的几只麻雀,我不仅陷入了回想。

回忆会比再一次经历更有冲击性,因为回忆是过去的自己的碎片,而再一次经历的只能是现在的自己。

所以我开始找寻,找寻过去的那个自己。

李想,从小时候就是一个妄想能力爆表的人。

看到有人突然从大街上跑过,就会臆想他是否在被追杀,看到有某个大姐姐在他跌倒时扶他起来就会妄想接下来去驾驶巨大机器人战斗,甚至在某天去中原嵩山里游玩,遇见一个普通的老师傅教他气功什么的东西,他都能联想出一个关于这套功夫创始人与他喜欢的人的一段故事。托这妄想的能力,李想的朋友很少?或者几乎没有,没有人愿意和李想玩,李想一个人也过得开心,将一切都憋在心里,有虚拟人物做朋友很高兴,因为现实中没有人懂他。这就是李想,也就是我,在接触到偶像类动画和游戏这种可以在现实世界中赋予以行动的妄想后,我终于将妄想第一次具现化,但由于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女性偶像,于是将自己作为IdolMaster中的P桑,认为自己可以一举一动可以感染到某些可爱的女孩子,只靠夸奖女孩子的“笑容”就可以招募来一堆可爱的富有各种性格的偶像。就在这个年纪,李想又再次接触了青春类读物,关于各种与少女的故事,李想终于病了,得了所谓叫做“妄想症候群”的病,整天对一些女孩子实施各种羞耻的语言和行为,在雨天淋着雨对女孩子喊:加油!,在女孩子受伤的时候亲手送上一束花,然后对女孩子讲各种好听的话,女孩子们都是学校里的同学或者兴趣班的同学,至此,李想不仅和女孩子们没了联系,男生们自然也不愿意和这种沉溺于自己的妄想的怪胎玩。当然,不是说没有和李想一样的人,不过他们和李想不一样,他们可能是“DarkflameMaster”亦或是可以用自己的理想改变世界的自我中心少女,李想可以算里面症状比较轻的,但是执行力绝对是一流的。

在许多人不和李想玩的情况下,只有一个不知道人情世故的青梅竹马陪着他,而李想不想将她培养成偶像,因为对其十分了解,未知的兴趣会减少,而且她也不愿意这个可以视作家人的青梅竹马远离他。

于是,在李想的秘密基地的地方,来了个神奇的女孩子。

李想意识到,机会来了。

女孩子单从背面看,就给人是美人胚子的感觉,有一头亚麻色的长发,穿着可爱的洋装。她正蹲在河边,一声不吭,就蹲在那里,亦或是人生受到了阻碍,亦或是就想单纯的发会呆。

李想走过去了。

李想有一项特殊能力,就是可以注意到特别细致的东西,靠着这项能力,他听到了抽泣声。

是谁呢?是麻雀吗?是小草吗?是河流吗?

他想应该不是。

“你在哭吗?”李想发问了,他明白,他需要抓住机会。

“没,没有!”可爱的女孩子停止了啜泣,但是哭腔和扭过头来红润的眼睛出卖了她。

“是吗?但是你看起来在哭耶。”李想其实已经惊呆了,平时的青梅竹马已经够漂亮了,可是眼前的女孩子却是给他的感觉更加惊喜,这是他想要的偶像。

“......没有。”

李想又开始了,以他那些从动画和游戏里学到的话,开导女孩子,他甚至不了解前因后果,他开始和女孩子讲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大道理,装出一副很厉害的大人的模样。

女孩子刚开始还十分戒备,可是后来看向李想的眼睛已经充满了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都已经出来了,李想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这样会在女孩子的心中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明天她就一定回来的。

于是李想开口了,说出了他一辈子都想忘掉的话之一:

“要向我激励你一样激励别人哟!这样大家才能像你一样变得闪耀!”

终于,李想离开了。

第二天,李想照常来到河边,他开始等女孩子。从太阳在脑袋上吓唬他一直等到月亮偷偷露出脑袋嘲笑他。

不管是当时的李想还是现在的李想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个时候的他,只不过想找一个可以作为朋友的朋友,可以听他胡说八道的朋友,可以倾诉的朋友,可以作为李想理想中喜欢的人的朋友。

有因必有果呀,果然。

李想,前,青春妄想笨蛋。

这次应该不会等到黄昏了。

“叮叮叮。”

看了眼手机,来电显示是以诺。

“你没在家呀?小香香。”

“恩。”

“你东西落在我家了,你一会过来取吧。”

“什么东西?”

“就是我之前问你借的相簿。”

“啊,就是那个你从里边选走当‘最可爱女生’的参赛照片那个?”

“恩。”

“好,我现在过去拿。”

李想,你总不会再在这里等那个少女出现吧。

心里这样反问,但是脚却移不动。

......

李想真是一点,一丢丢用都起不到......不对,虽然他还是起到那么一丝丝,就那么一丝丝作用。

我走在衫宁区的休闲区,周末的衫宁与衫南区别很大,街上几乎看不到几个人。

“艾尔西斯竟然引退了”

“我天哪”

“不敢信,真的不敢信”

“咱们班那胖子岂不是疯了?”

“哈哈哈哈,有可能,他那怂包样子”

前边,是两个穿着衫宁高中校服的学生。

“等一下,你看后边那个人像不像艾尔西斯。”

“哪?”

“嘘~~小声点,别被发现了。”

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知道不能在他们身旁呆太久,我立刻加快了脚步,他们两个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特别的正经。

“走走走,跟上去,是艾尔西斯几率特大。”

“恩!”

讨厌,这些人怎么回事。

身后的两个人跟的越来越紧,我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从来我都没有受过这种情况,怎么办?怎么办?一瞬间,我能想到许多人,但是第一个人竟然是那个混蛋。可恶,怎么办?脚步在加快,但是我却一直在冒冷汗。早知道把头发扎起来了,早知道就坐出租车回去了,早知道就不丢李想在那里了。

......

“我说你们两个。”走过休闲区,我看到了两个衫宁的学生一直尾随着艾尔西斯:“一直追着我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时机正好,我拦在了艾尔西斯身后,那两个学生前面。

“这是你女朋友?”

“这明明是艾尔......”

“我报警了。”把手里已经拨打了110的手机摆在他俩面前,以及艾尔西斯趁机抱住了我的手臂,这两个流氓学生被吓走了。

“......”艾尔西斯抱着我的手臂一声不吭。

过了好半晌。

“你真打110了?”

“网上找的截图。”

“......”

“回去吧。”

“恩。”

这个偶像,不仅仅是第一次不当偶像,应该也是一个人应付这种没有人照顾的情况吧。换做平时应该已经撒开我手臂的艾尔西斯,现在还紧紧的抱着。

“不会喜欢我了吧?”

“......”艾尔西斯没有说话,手臂也没有松开:“不可能。”

“可以骗我一下吗?”

“不行。”

“看来你已经骗我了。”

“你.......”艾尔西斯又不说话了,换做扯着我的衣角跟着我。

......

到拐角了。

“小香香!”

“唰”

听到以诺的声音,艾尔西斯立刻站好,收拾了自己的表情。

“职业病呀。”

我看到以诺在她家二楼向我挥手。

“相簿我给你扔过去吧!”

“别......”

我还没有发声,或者说以诺的反应不会急刹车。

我手忙脚乱的接住了相簿,但是还是有几页掉了出来。

“谢谢了,给我吧。”我看到艾尔西斯捡起了其中的一页。

“这是你的?”

“还能是谁的......”

艾尔西斯拿着的照片,一个看起来是小学生时期的男生,一对充满活力的死鱼眼,对着镜头比着这世纪上叶流行的剪刀手,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

糟糕。

“......”

“怎么了吗?”抱着艾尔西斯没有印象的想法,我对她发起了疑问:“难道没有看过从小就这么帅的吗?”

“你是故意瞒着我的吗?”看来这是知道了,记忆这个东西真是可怕呀,明明之前连性别都想不起来,现在看到我的照片就直接想起来了。

“是,虽然我也是刚刚想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是我吧......”

“果然在你看来我就是一个多余的,可笑的偶像吧。”艾尔西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我理解她的意思,因为我目前表现的这些和小时候我告诉她的那些形成了很大的反差,我的不愿意承认,在她那更像是一种背叛,亦或是一种支柱的崩塌。但是我当时和现在不一样,过去的李想和现在的我不是一个人,但是如果我这样说她肯相信吗。

“不是的。”

“什么不是?我就是因为你帮助我,那种令人羡慕的姿态,我才可以坚定的走下去。可是现在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想隐瞒什么?”艾尔西斯几乎是嘶哑的低声说出来的:“无非是你觉得我的做法过于幼稚,你想把我瞒过去,因为你知道现在的你不可能认同那些话的,总之,你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很难说什么,但是我真的没有骗她,我也经历了许多,或者说是某些事情治愈了我的妄想症候群。

“那我支撑了这么久成为一个几乎完美的偶像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了.......现在你回答我,你否认我的做法吗?”

“......”

“答案不是肯定的吗。那我丢掉的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我现在做回普通高中生又比其他人差了多少?”

“我真的不知道成为偶像是为什么!”艾尔西斯冲我喊出这句话后,跑了,跑到自己的家里,用这个所谓的一个人的家保护着自己。

我说不出话,我没法去骗她,即使去骗她,她也不会相信的,我的做法,我的想法都已经被她看透了,我与她心目中崇拜那个人的形象相差太远,我没法成为她失去的几年里的精神支柱了,荧幕上的艾尔西斯在人们心中留下了最美好的年纪,而现实中的艾尔西斯却丢失了最美好最快乐的时间,这种可以认为我为人人的做法想必是没有多少人做得到的。

我收拾好相册,走回了自己的家。

......

“真是讨厌呀,这种感觉。”我颓废在家里的沙发上,我甚至可以从家里幻想出隔壁艾尔西斯的伤心的声音。

如果艾尔西斯不来衫宁,我就不会和她有那么多的交织,我就不会沦落到去解决小时候的恩怨情仇,我就不会现在在家里为这些类似于社交的问题烦恼了,撒尔切说的也没错,虽然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于以前的我了,但是后遗症还在,这种感觉真是令人心烦。

“叮叮叮。”

“李想吗?”那边是加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焦躁。

“我们学校有人跳楼。”

“虽然很震惊,但是好像给我打电话似乎不是办法吧。”

“他要求见艾尔西斯!”

“......”

果然有这种混蛋呀。

“所以你现在想让我把艾尔西斯叫过来?”

“虽然很对不起艾尔西斯,但这是警察的意见。”

“就我看来我是不愿意的。”

“但是就算我不来,也有警察会来交涉对吧。”

“听他们是有这样的意思的。”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发生了什么吗?”

“我现在就带她过去,如果那家伙能跳就赶快跳了吧。”虽然只是发泄不满情绪的话,不过我真的希望这种拿自己生命威胁别人的混蛋真的不适合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这或许是个契机,是一个让艾尔西斯彻底认识自己的契机,也是一个真正解决艾尔西斯绰号:偶像,任务事件的Key牌,总之,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

“你们不要过来!”衫宁的教学楼,一个拿着艾尔西斯抱枕的学生,如果只看模样的话,应该看不出来他会是一个对艾尔西斯迷恋到痴狂的粉丝。

“你不要激动,现在艾尔西斯就要赶过来了!”警察在下边喊话。

“艾尔西斯吗......”

撒尔切站在楼下,焦急的眼神投向那个学生。

“老爹,这事好麻烦呀。”

“是呀。”校长脸色更加凝重,想不到自从艾尔西斯来了之后,会有这么多琐事发生。

“给李想拨过去了吗?”

“他说现在就过来。”加贺回应校长。

“想不到呀,艾尔西斯的影响力,已经成为一种时代效应了呀。”校长长吐了一口气,可能就算这次事情出了之后,他也只能认了。

......

“艾尔西斯?”

“你不回答我我就说了。”

“我们学校有个学生因为你引退要跳楼,希望你能过去。”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我说话,但是我建议你不要过去,因为警察并不是没有机会。”

“你现在不是背负着有公共责任的偶像了,如果不想去,我是不会带你过去的,决定权在你手上。”

我是不希望你去的,因为你不过去,我会作为一个谈判家,我作为一个过来的Producer,我知道我可以做到,我理解那个人的心情,或者说我曾经是一个比他更加沉迷于妄想的人。“虽然我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但是说实话,我们还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作为一个点头之交的帮忙,我只说到这里了。”

我希望你不要出来艾尔西斯,事情我会搞定的。

“......”

靠在她家门前的我,听不到她的任何声音,也看不到她的任何动作,于是我准备走了,准备以自己的想法和行为去解决这个事件。

从长远来看,即使这几天我的所作所为可能表面偏离了我的行为准则,但是不然,虽然这些天和艾尔西斯有成为朋友的潜向,说句难听的,后遗症终究只是后遗症,我做的一切,只为的是后面我可以过得更好一些,如果不赶快理清和艾尔西斯之间的联系,那我后边的人生才会更加偏离灰色这一概念。

如果我这个时候不叫上艾尔西斯,不做任何行为,艾尔西斯会因为这件事自责,她可能会再次以为舆论出道或者进行一些更加极端的行为,而这一切会是我的问题,虽然当时一时节能了,可之后社会的舆论和其他人的目光会对我造成危害,而我自己的内心,是不会有半点影响的,要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只有挨过打才知道痛。

“吱”门开了,里边露出的是眼睛稍微有些红的艾尔西斯,我不相信这个时候的艾尔西斯可以做到冷静的思考这个人的跳楼会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有些什么影响,我也相信她也没考虑到公司为了她日后的价值会掩埋这个事情,当然也就没有考虑到学校对这件事也会偷偷的给抹掉,让它消失。

那么,支撑艾尔西斯出来的,只不过是她的可怜的,想鼓励别人的心,不想别人为自己受伤,即使做不到让人因为她受到治愈。

这就是艾尔西斯呀,天生的偶像,这也是当时的我所发现的偶像中的偶像,人的思想本就千奇百怪,而这种愿意为了别人的笑脸而成为偶像的不多,大多数是私人的原因,可能是钱,可能是想获得别人的崇拜,但是艾尔西斯这种的,只靠自己的思想去当偶像的不多见,她认为是因为我她才能坚持下去的吗?不是,只不过是恰好,我的当时的思想和她吻合了,让她认为,我是她支持的信念,其实,真正支持她的是自己的信念。

可惜,这些信念是无法支持人一辈子的,即使是英雄也要吃饭,即使是阿克琉斯也有脚后跟的缺点,艾尔西斯的高强度要求导致她内心的散漫的自由的自己被压抑,终于,在衫宁,她又是因为我,再次释放了另一个层面的自己。

现在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她的两面性中和,说起来很俗,但是就是如此,这是我所明白的。我在这段时间的确很费力的做了许多事情,但是这对于我灰色的信条是有帮助的。

而抱有好感这一说,可能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好看的女孩子一般第一印象都是好感吧,我又不是什么佛教人士。真正的喜欢,大概我在当Producer的时候就丢掉了吧。

“走吧。”

艾尔西斯跟着我离开了别墅,这是崭新的艾尔西斯第一次出门,她是靠着自己想要拯救别人的偶像思想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