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进去了也看不见什么吧。”

“诶?看得见啊。”

尹雪反而有些不解。

“啥?你看得见?”

“嗯……是挺暗的,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光啊。”

“难不成是因为山羊视力很好?不对吧。”

“唔……应该不是视力的关系吧。”尹雪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有可能是,幽灵施加的黑障的关系……”

“黑障?”

“……唔,就是,幽灵为了阻挠人的视野,在特定的区域散布的灵力。人一旦接触到之后,就会觉得很黑……但是,我的话是妖怪,所以没问题啦……”

“哦哦,这个道理啊。话说尹雪你是哪里知道的这些啊?”寇文鑫顿时觉得尹雪变得可靠了好多。

少女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挡住了脸:“平……平时会看书……”

“啊,不会是看完就吃的那种吧?”

“不是啦!”

开着玩笑,原本压抑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好多。尹雪也鼓起勇气,拉着看不清楚的寇文鑫,走进了墙上的洞口。

脚步声一旦进入了这个空荡荡的空间里,便开始了令人不安的回响。对于少年来说,双眼已经几乎失去了作用,而还在不停地等待着四周传来声音的双耳,成为了不安的最大来源。寒冷、寂静、不知方向,这些都能够让一个人微微颤抖,现在,就更加肆无忌惮。

幸好,尹雪的手心是温暖的。她一直紧紧握着寇文鑫的手,让他冷静了不少。

不过麻烦了……看不到东西的话,我的能力就没有用处了……

寇文鑫意识到,在找到照明方法之前,他注定只能够拖尹雪的后腿。

“这里是楼梯,当心点。”

听从嘱咐,他用脚小心翼翼地探探,在碰到了台阶之后才放心地落脚。而尹雪也等待他找到了位置,才开始走路。

楼梯很长,这就说明,刚才那个房间对于这栋别墅来说,是地下室了。

呼……

“呀!”

恶寒溜过后颈,尹雪的尖叫声,让寇文鑫出了一身冷汗。

他朝着四周张望,最终还是看见了。在上面,或许是楼梯尽头的位置,有一团蓝色的东西,在微微发光。奇怪的是,虽然这是黑暗中的光芒,但是没有办法照亮其他任何的东西,就像是幻觉一般。

“……等,等下……那个,难不成是幽灵?”

“嗯……嗯……小时候,住在森林里曾经看见过……但是比这个小多了……”尹雪的声音有些发抖,刚才那一下显然吓得不轻。

【只能够看见幽灵发出的光芒,而看不见光芒照亮了任何东西,这就是黑障的作用】

嗯,如果能够理解的话,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另外没有路吗?”

“……好,好像没有了……”

“那么只能够走了,要不我在前面?”

“不,不……这里就交……呀啊!”

“哇啊!”

紧接着,两个人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叫声。

不知何时,在那里的光芒不见了,可是,画面却变得明亮了起来。在两个人看来,这种明亮的方式,还不如黑暗来得令人安心。

——光芒投射下来,变成了蓝色的,或明或暗的斑纹,在周围的所有墙壁上蠕动着。没有任何规律,也看不出什么意义,只是像是人的心脏一样,收缩与膨胀,并且慢慢地旋转着。

没有影子,所有的光芒似乎都来自墙壁本身,而举起手来,双手却是一片漆黑。

“嘻嘻嘻……”

在上方的楼梯口,身穿洋装的少女,用细细的嗓子发出笑声。

“那是……”

寇文鑫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面孔,然而下一秒,少女连同那些光芒,就消失了。

视野又回归黑暗。

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不说是灵异都不行了。

寇文鑫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幽灵,是在这么刺激的情况下。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估计连续好几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尹雪……说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幽灵会聚集到这个地方吗?”

“嗯……不清楚呀……幽灵们也是受到尊重的存在,应该没有人写关于他们习性的书吧。”

“好吧……的确,让别的种族知道底细不好呢。”

被黑暗笼罩的宅邸,似乎要将人的灵魂吸食殆尽。脚步声从脚下扩散出去,又与未知的物体相撞,反弹,变成了有些诡异的回响。这种时候,能够强烈地感受到谁在身边就非常重要。因此,寇文鑫非常感谢尹雪愿意成为他的同伴,此时,可以陪在他身边。

“前面还是大厅?”

【黑暗中找不到任何线索】

尝试着张望四周,少年最终还是得到了令他失望的信息。

“快到尽头了,这里……应该是餐厅吧,有桌子……”尹雪回答道。

“不是有桌子就叫餐厅的啊。总之,房门开着?”

“嗯……”

“看样子,刚才那孩子朝着这里跑了呢。”

尹雪有些不安地问:“要,要追吗?”

“是的,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次事件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寇文鑫皱了皱眉头,“她和我肯定是有关系的。”

“……诶,这样啊?”

“啊,对了,没和你说过来着……抱歉。”少年清了下嗓子,轻声说道,“在我来到那里之前的瞬间,曾经看见过拥有类似声音的女孩子。而之后,这个声音也出现了很多次,不过每一次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面孔。我想,她一定是和我来到这里的有着什么关联。”

“哦……嗯,这样的话,的确应该去找找呢。”尹雪点了点头。

两个人统一了意见,便穿过了门口。

“唔。”

不得不说,当寇文鑫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仍然是一片黑暗的视野,可是黑暗之中,却多了十多个发光物体。它们随意地分布着,慢悠悠地浮动着,旋转着,似乎有生命,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光芒。每当其中的一个靠近,身子便会下意识一个冷战,就像是热量被吸走了一样。

这个……应该就是……幽灵了,吧?

“……呼……呼……”寇文鑫心跳加快,脸色也变得苍白,胸口在剧烈起伏着,捏紧了少女的手也越发用力。

害怕。

这是少年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种心情。就算是在之前,被森林中的空间裂缝吸过去的时候,他也没有感觉如此强烈。

【最容易让人们产生恐惧的,实际上是伴随着成长积累起来的固有概念】

“啊,知道了这个以后,意外的就好点了……”

“……嘿嘿……好漂亮……”

啊咧?

寇文鑫听到了从尹雪嘴边漏出来的这句话,不禁愣了一愣。抱着“这孩子是不是被吓傻了”的心态,少年再次看看尹雪,却发现这孩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很正常。

“那个……尹雪,你不怕吗?”

“诶?很漂亮哦?”尹雪眨眨眼睛,表示不解,“就像是之前山洞里的那些发出光的孩子们一样,总是给人一种安静下来的感觉呢。”

“唔……山洞里那些……是能够真的照明的吧,这里可不行啊。”

“哦对啊,文鑫你还要受到黑障的影响啊……对不起呢……忘记考虑这一点了。”

“没事……诶等下 ,山洞里那些难道也是类似的?”

“那是妖精的孩子们啦……和这里的稍微有点不一样呢。”

尹雪笑道。

那个居然也是生物啊……寇文鑫意识到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

虚源界里,像是尹雪这样的妖怪,或者是妖精,再或者是幽灵,都是能够获得承认的存在。如果他继续探索下去的话,估计还能够见到更多。这些奇特的存在,在这里获得了承认,便能够长久存在下去,他这样一个人,又何尝不行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留恋”吧。

事到如今,寇文鑫对于原来的世界,还是保持着留恋的态度。既然留恋,自然就会想要亲近,也就下意识地,将其他的世界都排斥了。

他所做的一切,也就都是为了能够回去。

可是现在……总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尹雪……怎么说……能够遇见你,我很高兴。”

“唔诶?!”这句话让尹雪一下子就红了脸,“文,文鑫,怎么突然说这个……”

“真的啊。我是真的觉得很高兴。”寇文鑫用力捏捏少女有些微汗的手,轻声说道,“如果不是尹雪的话,我肯定没有那个勇气,坚持到现在的。”

“呜……呜哇啊啊啊……”这话对于尹雪来说显然是太难为情了,她满脸通红,用另一只手频频拍打着少年的胳膊,让他不要再说了,“文鑫……在这个地方说……犯规啦……犯规……”

“啊,我……”被少女这么一说,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害羞起来,连忙摆手。

呼哧……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十几团发光的球形物体,突然加快了移动的速度。它们不再保持着安静,而是发出了呼吸一般的声音,开始有些躁动起来。

【对方表现出了敌意】

“诶,怎怎么啦!”

“呃它们……可能生气了?”

寇文鑫话音刚落,就有三个发光的球体,朝着他们冲撞了过来。

嘭!嘭嘭!

没想到这些看上去一触即散的光球,撞击到了墙壁上,能够弄出碎裂的声音来。寇文鑫尽管看不见,还是知道背后的岩石墙壁已经被砸出了几个坑。而这些光球砸了一下还不肯罢休,在墙面上反弹了一下,又从背后朝着他飞过来。

“唔!”

他闪避得很是狼狈,只闪避开了两个,最后一个光球就毫不留情地击中了他。和击中墙壁不同的是,它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而被穿过的少年,感觉到意识突然一模糊。

“文鑫,文鑫!”尹雪连忙扶住了他的身子,以免他直接摔倒。

【它……吸取……灵……】

这一次,少年获得的信息,变成了碎片。在获得了这个情报的同时,他就反应过来,这个名叫幽灵的存在,是会吸取人的力量的。

“呃……咳咳……”寇文鑫后退了几步,靠住了墙壁,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被吸走的力量很少,很快意识又恢复了。

这些幽灵的能力,是将人的‘灵’吸走。如果被靠近的话,异能者便会暂时失去力量,而一般人便会失去意识。这个过程,通常发生得很快,根本来不及控制,所以,它们的存在,对于小镇的人来说,是一个威胁。

【幽灵与人是自然对立的存在】

或许这些家伙,只是寻找到了新的聚居地。但他们的入住,却导致了对原本居住在此的人类的威胁。站在人类的角度来说,他们自然是希望,这种存在会被出去,起码也要赶走。

【就算是彼此都是被世界承认的存在,也有无法共存的可能】

“我总算是明白了,哼……没想到我们这次接的事情还是和种族冲突有关的大事啊……”

寇文鑫嘴上说得轻巧,手已经抖到不行了。

“它,它们又过来了!”

……毕竟弄明白归弄明白,要解决这件事,接下来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这帮幽灵的集体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