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一日 颠倒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电台里放着流行的情歌，车窗外是瓢泼的大雨，南方的冬天总是这么湿冷。擦去玻璃上的雾气，看着路边积水里倒映出的路灯和天空，颇有几分这个世界倾倒了的错觉，突然觉得这首歌倒是十分的应景。
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了，身材娇小的女人收了伞坐了进来，把手中的热可可递给我，然后熟练地调整了一下座椅，发动了汽车。
我没忍住拉了拉她的衣角，“我没驾驶证。”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眉眼略微上挑，熟悉的面孔配上熟悉的表情可是却陌生地让我有些瑟缩。
“你认为，一个会开车但是没有驾照的人，和一个不会开车却有驾照的人，谁来驾驶比较安全？”
“可是万一被抓到的话，这可是违法的……”
“就算被抓到，现在关进去的也是我不是你，不需要担心。”
“那可是……”我的身体啊……后半截话在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消音了。
“你认为会发生这种事情，是谁的错？”
看着她逐渐靠近的脸，我咽了咽口水，“是我的。”
欲哭无泪地看着她，或者说是他，眼前的人是我，但是里面的灵魂却是我的boss，B.S组织里号称最心狠手辣的Ares兼年轻有为的脑科学家许墨。
而我，还用说吗？自然是在他的身体里了。
三个小时前，在许墨生命科学研究所里，正在观测最后试验结果的许墨让我去给他端一杯咖啡来，天知道为什么就在我回来的路上，地上会突然出现一截电线绊倒了我，一整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就这么泼在了实验仪器上。
一时间火警的铃声、电流的噼啪声、许墨的说话声蜂拥而至，还有突然间的头晕目眩。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他，而他变成了我。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就凭他在B.S的人缘，我可没本事保证在换回来之前不被杀死。不是我吹牛，我们家boss别的本事没有，在组织里得罪人的本事可是无人能及的。
“看样子，你似乎在心里诽谤我。”旁边传来轻柔的女声，听不出喜怒。
我心里一惊，连忙摇了摇头，却发现“她”并没有看我，“我就是有点担心接下来怎么办……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
“换回来的方法我来找，你只需要保证自己在换回来之前不给我添乱就可以了。”
“怎么样算是不添乱？”
将车子稳稳地倒入车库后，“她”转过头来笑着看着我。
看到这个熟悉的狐狸般的笑容，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彻底凉透了，每一个被许墨这样笑着看过的人，最后都成为了他的猎物，命运十分凄惨。
“只要在换回来之前，不被任何人发现我们的秘密，我就可以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就这样？”似乎和我想的有点出入，不但条件十分简单，而且还可以事后不计较，我甚至有点怀疑许墨是不是在这次事件中伤到了脑袋，还是因为用了我的身体，良心和我同化了？
“就这样？”“她”一只手撑在方向盘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希望接下来你也能保持这份乐观。”
十分钟后，我就秒懂了许墨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看着眼前陌生的公寓，“许墨，我能回自己家吗？”
“不能。”
“可是这里没有我的生活用品。”
“错，是没有我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长手长脚的身体，用力捏捏拳头都能感受到的结实肌肉，好吧，就生理上来说许墨的话没有错，这里现在某种意义上是我家了。
“那你呢？住到我家里去吗？”想起自己最近整天跟着他待在实验室里，家里堆满了来不及清洗的脏衣服，我有些心虚。
“今天雨太大了，我们暂时先这样将就一晚上，明天再去你家把你的生活用品带过来。”
“可是你的东西，我的身体用的惯吗？”
“为什么会用不惯，这些可是我常用的物品。”“她”优雅地脱下鞋子，走进客厅转身看向站在玄关处手足无措的我，“你打算在玄关过夜吗？虽然我不介意，可是我想我的身体介意。”
我觉得许墨的话好像哪里有问题，可是仔细想想每一个字又好像是都对的，想不通索性放弃了，脱下鞋子跟着“她”走进客厅。
“许墨，我觉得……”刚想找点话题，就看到“她”站在我面前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接着开始一颗一颗解开胸前的衬衫纽扣，连忙冲上去抓住了“她”的手，“你干什么？！”
“洗澡，刚才淋了雨，难道你希望我还给你一个病恹恹的身体？”“她”偏过头看了看被我握住的手，因为还不熟悉他的身体，我没有控制好力道，已经捏出了红色的印记。
我心疼地松开了手，痛心疾首地看着雪白的皮肤上凹进去的五指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退，果然自己的身体哪怕感觉不到疼痛也会心疼啊。
“那你、那你也不能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脱衣服！”
“男人？”许墨双手抱胸略微仰起头看着我，精致的下巴，眸光流转处全是一片旖旎风情，“先不论你现在算不算一个男人，这个身体有哪一处你没有看过呢？”
我竟然无语凝噎，只能看着“她”优雅地转身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向浴室走去，一路上东一件西一件散落满地都是我的衣服还有内衣……
抬起头看着许墨家装修精致的天花板，又低头看了看裤裆中间不争气的隆起，我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女人的诱人与否有时候真的和身材长相没什么关系，许墨要是在古代生为一个女子，哪有妲己什么事啊……
就在我背靠沙发坐在地板上将乘法口诀表背到第115遍的时候，“她”终于洗完澡出来了，上身穿着平时喜欢穿的黑衬衫，下半身……走得近了，我才发现居然是真空的。
想抗议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是许墨一派轻松地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端起我为了讨好他事先泡好的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你这副表情，该不会觉得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吧？”
还能做些什么？你都洗过澡了，看也看完了，摸也摸完了，还想做什么？我委屈地撇了撇嘴。
许墨伸出葱白的纤手抚过我的脸颊，将我的脸掰向“她”的方向看着她，这个角度正好从衬衫缝隙中看过去，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小山峰，我刚才的乘法口诀表……白背了。
“她”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滑下来，唇边勾起一抹笑，“看样子，现在是我该提防你要做些什么了。”
我急忙扯过一旁的抱枕捂住裆部，恼羞成怒地冲“她”吼道，“许墨，这可是你的身体，你都不觉得尴尬吗！”
“她”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有点，但是从这个角度来看待自己的身体，是一个很新鲜的切入点，可以发现一些自己平时不会注意到的现象，不如说是个很好的实验观察对象。”
我无语地盯了“她”一会儿后，深深地觉得，天才的脑回路可能真的和旁人不同，拿着抱枕机械地走进了浴室，不再搭理“她”。
不过脱下上半身的衣服之后，我看着镜子里“自己”完美的侧颜，还有那结实的腹肌和延伸至裤子里的人鱼线，刚才那些委屈都瞬间被抛之脑后了。伸出手狠狠地揉了一把平时暗搓搓想了几次但是没敢付诸于行动的胸肌，对着镜子，我露出邪恶的笑容，脑子里已经飘过无数篇小论文：《论亵渎男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禁欲教授的解禁》、《如何将完美上司扯下神坛》、《一夜之间登顶人生巅峰只需要一杯咖啡》……
就在我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出本书了的时候，许墨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早点洗完来卧室睡觉。”
“哦。”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乖乖清理好身体，回到了卧室，许墨已经躺在床上等着我了。
“你也睡这里？”
“不然我应该睡在哪里？”
“沙发……”
“让一个女孩子睡沙发不是我的风格。”
“那我去？”
“那个沙发太小了，我的身体可能睡不下。”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十分宽大的双人床，纠结了一小会儿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在不碰到“她”的情况下，睡在了床的边沿，好在许墨并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转身关了灯。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比想象中入睡得还要快，睡梦中感觉有个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带着和我身上一样好闻的沐浴露香气。
顺势抱进怀里，满足地蹭了蹭，许墨的抱枕比我家的柔软多了。
【二】第二日 伪装
清晨醒来，我就知道自己昨晚应该果断去睡沙发的，被我紧紧抱在怀里，脖颈处还有口水印的不是抱枕，是许墨。
“她”半垂着眼睑，带着几分清晨刚睡醒的慵懒，“你睡得太沉了，怎么都叫不醒，我还在思考要不要对自己的身体实施点暴力行为呢。”
说着抬起头冲我笑了一下，眼神波光潋滟，“还好你醒了。”
“许、许墨，你冷静点，这可是你的身体。”
“知道是我的身体，那是不是可以放手了呢？”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紧紧抱着“她”的双手，胸前有着柔软的触感，身下……算了……
松开手缩到床边去，看着许墨娴熟地跳下床后，“她”突然皱着眉看了一眼床沿，“果然是有些高了，有时间去换个矮一点的床吧。”
“为什么要换？”
“这就要问你的身高了。”
呵，腿长了不起啊，我嚣张地掀开被子，伸出大长腿迈下床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其实昨晚洗澡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根本没必要这么畏畏缩缩，他的身体在我手里，能把我怎么样呢？这么一想，我感觉自己腰挺得更直了。
许墨眯了眯眼，没说话，而是从一旁的衣柜里挑出一套衣服递给我，“今天穿这套。”
“那你呢？”我想起来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在他这里，紧张地追问道。
“现在知道紧张了？”许墨踮起脚尖凑近我，红唇亲启，“别忘记了，你的身体可在我的手里呢。”
我看着那张只要略微点下头就能亲到的嘴唇，突然觉得自己好变态，我居然想亲我自己。
好在，许墨并没有打算让我裸奔，昨天我洗澡的时候，“她”已经将换下来的衣服都洗好烘干了。
我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正在热牛奶的“她”，感慨道，“许墨，你真是个贤妻良母。”
“是吗？”许墨笑了一下，大概是我的长相本身就是温和派，所以这抹笑容看起来也格外的温柔。
“待会儿去上班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装高冷少说话，遇到不知道的事情，就让他们先回去，问过你再回复。”
许墨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的多。”
那不是废话吗？我在你手下看你脸色行事这么多年，这点机灵劲儿都没有，早就收拾包袱回家了。
低下头抿了一口牛奶，我想起来为什么当初会去许墨生命研究所上班。原本对医学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因为父母希望所以就来学医了的我，机械地过着我的大学生活。直到那一年我所在的系来了一位年轻的脑科学家当我们的客座教授，我一直都无法忘记抬起头看到他恰好走进教室，对着台下笑得温润如玉的样子。
虽然事后证明，这就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千年狐狸成精，什么温润如玉都是客观假象，主观上来说，整个人剖开都是黑色的，可以蘸汁练毛笔字。
可是那时年少不懂事付出的感情已经收不回来了，只能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生怕被发现。
忿忿不平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却发现许墨一直在盯着我看，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优雅地吃着早餐，似乎心情很好，徒留我一个人开始烦恼“她”到底在看什么。
到了研究所，我紧张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好怕哪里不对被发现，许墨绕到我面前，伸出手帮我打理了一下领带，拍了拍我的胸口，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但是也可能真的是因为我原本的身体太矮了，所以只是刚好拍到我现在的胸口而已。
“别太紧张。”
“你不紧张吗？”
“紧张并不能解决目前的处境，反而会让我们增加暴露的风险。”
“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控制不住。”感觉自己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许墨安静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迅速踮起脚尖，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现在呢？还紧张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只剩一个逻辑推理题：许墨用我的身体亲了我，可是现在我的身体是他的身体，所以到底是许墨占了我的便宜，还是我占了许墨的便宜，还是我占了我自己的便宜，又或者是许墨占了许墨的便宜？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许墨的办公室，“她”则用需要跟我讨论接下来的研究项目为借口，顺理成章地把我的工作用品都搬进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有时候我觉得许墨冷静得可怕，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早就手足无措了，可是他就像什么都在掌控中一样，不但可以安抚我，还能同时游刃有余地处理自己的工作。
“许教授？许教授？”一只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我才反应过来，这声“许教授”是在叫我，抬起头就看到了不远处许墨嘲笑的表情。
连忙端起他平时那副高冷禁欲的架子看了眼来人，是我隔壁科室的同事，每天对着许墨嘘寒问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呵。
“有事吗？”虽然私心里很不想搭理她，可是还是要摆出和颜悦色的态度。
眼前的女孩对着我娇羞地红了脸，“就是想问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我今天自己做了便当。”
我略微错开一些身子，看向她身后的真许墨，只见“她”冲我摇了摇头，立刻明白了许墨的意思，也笑着摇了摇头，“抱歉，我中午还有事情要处理，感谢你的邀请。”
女孩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看了我一眼，突然红着脸抱着便当小跑了出去，而我则一脸懵逼。
“你让她会错意了。”许墨低着头一边看着文件，一边轻飘飘地指出我的问题。
“为什么啊？”拖着椅子凑到“她”的身边，“我已经尽量在还原你平时的态度了啊。”
“我平时的态度？”
“你平时拒绝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啊。”
“是吗？”“她”停下正在签字的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平时是这个样子的吗？”
“有、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许墨重新低下头继续签“她”的文件，“以后不要再对着别人露出那种花痴的笑容了。”
花痴？趁着他看不到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那我该用什么表情？”
“客气礼貌的微笑就好了，最好能让他们有不再纠缠你，却又不会觉得不舒服的认知。”
“许墨，你说得太深奥了……”
“深奥吗？”“她”抬起头皱了皱眉头。
“我觉得你还是干脆直接给我示范一下比较好。”
许墨侧过身子面对着我，我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给我做示范。
可是时间就像是突然静止了，“她”就这么看着我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半晌之后，突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果然输给你了。”
“嗯？”
“对着你，我没办法做出这样的表情。”
“是因为对着自己的脸端不起架子吗？”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那……不然呢？”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突然有点快，我怀揣着一丝期待凑近“她”。
“许教授，接下来的会议……”许墨的助手突然毫无预警地推门进来了，看到我们的姿势愣在了当场，然后迅速转身出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门口传来一句，“对不起，打扰了。”
我看了看自己现在几乎要压在“她”身上的姿势，感觉事情好像失去了控制。
“对、对不起。”尴尬地笑着退回到办公桌后面，试探性地看着“她”，“要不，我待会儿去解释一下？”
“你想明天来研究所听到自己被许教授始乱终弃的流言吗？”
果断地摇了摇头，“那要不你去解释一下？”
“你觉得大家会相信你这具身体说出来的解释吗？”
继续摇了摇头，“那怎么办？”
许墨又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抱起桌子上的文件，“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不需要担心，我们先去开会吧。”
“哦。”我自觉地接过“她”怀里的文件，心里其实有些甜，既然许墨不解释，那我就假装是真的吧，反正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侧过头看着一旁认真走路的“她”，头顶的呆毛随着走路一翘一翘的，不知道平时许墨会这样看我吗？
【三】第三日 约定
在许墨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度过了昨天一天之后，我在对于扮演他的方面，又有了更深刻的心得，或者，不如说我又发现了很多关于他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身材比我想象中要好，心地也比我想象中善良，居然为了我的头发好，放弃了熬夜工作的习惯。
我在他鄙视的眼神中感激涕零地捧着我的头发，毕竟他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秃顶的可怕性的。我曾经一度怀疑过，许墨是不是戴了假发套，不然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时不时就三天三夜不睡觉，研究起项目来可以一整天都盯着复杂的方程式不休息，居然还可以头发茂盛蓬松发量惊人。直到用了他的身体，我在洗头发的时候狠狠地拽掉几根之后，疼痛让我确信了，这是真的头发。
“说起来你的头发确实应该好好保养了，不然真的会有秃顶的危险。”许墨伸出手卷了卷垂着鬓角的发梢，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闭嘴！”我想把手里的枕头扔过去，又怕控制不住力道砸伤自己的身体，只好狠狠地锤了一下以示愤怒。
“还有你的身体，体质也太差了，长期缺乏锻炼的结果……”就在许墨继续数落着我的缺点的时候，突然“她”脸色惨白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我慌张地跑过去看着“她”。
许墨神色古怪地看着我，半晌之后突然开口问我，“你生理期是几号？”
“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算了。”“她”无奈地推开我，有些步伐不稳地走进卫生间。
我突然顿悟了刚才那句问话，仔细一想不就是这几天吗？表情微妙地看向卫生间，许墨……来大姨妈了……
跟过去轻轻地敲了敲门，“许墨，那个……你会用姨妈巾吗？”
里面过了很久才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嗯。”
“许教授，你连这个都会，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我简直惊呆了，不由得把赞叹说出了声。
“闭嘴。”
“哦。”
“家里没有卫生巾，你现在去楼下便利店买你常用的就好。”
“哦。”
习惯了他说什么我就干什么，立马冲下楼去，直到站在便利店，看着收银小哥暧昧的表情，才意识到，我居然用许大教授的身体出来买姨妈巾了。
“对女朋友挺体贴啊。”收银台小哥说得我老脸一红，赶忙付了钱拿起卫生巾就跑，身后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回到家递给许墨之后，我就忐忑不安地坐在客厅等着。
过了很久，“她”才一脸严肃地走出来，坐在沙发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最近吃了多少凉性食物？”
“没、没多少，就一些冰淇淋、冰可乐、冰镇西瓜……而已。”我心虚地往后挪了挪。
“难怪。”“她”一只手扶着额头，整个人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我很清楚自己一直都有痛经的习惯，看到“她”这个样子，突然后悔平时不应该那么放纵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许墨，你还好吧。”凑过去摸了摸“她”的手，和想象中一样冰凉，双手端起来捧在手心，却感觉怎么都捂不热，有些着急。
许墨抬起头看着我，“以后不许吃凉的。”
“嗯。不吃了。”
“每天跟我去健身房。”
“好。”
“不许再熬夜。”
“好。”
“以后要听我的话。”
“好。”
“她”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突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本来今天打算和你换回来的。”
“你找到方法了？”
“嗯。”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点儿换回来，痛经这玩意儿，疼起来要人命的，早点换回来你就没事了。”我一边拉着“她”，一边拿起外套往“她”身上套。
许墨却拉住了我的手，“下星期再换回来吧。”
“嗯？”
“现在换回来，我怕自己会无法接受你这惨兮兮的样子。”
“我可以的，我习惯了。”
“我并不希望你有这种习惯。”
“许墨……”
“你都在我的身体里待了这么久？还没有看清楚我心里有什么吗？”
“什么意思？”我突然有点懵。
“是谁上个星期喝多了，拉着我又哭又闹，说要剖开我的心看看我是不是铁石心肠的？”
许墨的话突然提醒了我在他生日宴上干得蠢事，稀里糊涂喝多了，被人怂恿了两句就跑去找他告白，结果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让我意识到自己被拒绝了，索性就……大闹了一场。
事后因为太丢人，我选择性地假装忘记了这件事，没想到……
“我……我那天……”嗫嚅着找不到解释的话。
“那天我只是震惊于一只平时见到我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白兔，居然有胆量跑来主动向我告白，所以我在思考你是不是认真的，没想到你连半点思考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不过，你撒泼的样子，倒是颇为有趣。”
许墨的话让我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索性豁出去直接问了，“许墨，你是不是暗恋我？”
为了彰显自己有底气，我还特意挺了挺自己壮硕的胸肌。
“她”挑了挑眉，“我以为这些年我的行为算得上明示了。”
“这些年你天天欺负我，叫我端茶倒水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也只‘欺负’了你。”
看着“她”温柔的笑意，我用许墨的大脑稍微思考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白白浪费了好多年，有种错亿的感觉。
“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自己笨？”
“她”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脸颊，我从双眸深处的倒影里看到脸上不属于许墨的呆滞表情，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但是这样也不错，让我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你，多了很多样本数据作为日后的参考。”
“这话说得……仿佛我是你的试验品一样。”
“这样理解也可以，但是前面要加上定语，需要研究一生的珍贵试……”
我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用力吻上了“她”的唇。
这次不用纠结谁占了谁的便宜了。
许墨的唇从一开始的冰凉无比，渐渐变得温暖，变得灼热。
分开后，我看着眼前熟悉的俊逸脸庞和眸子里化不开的情深，肚子里突然传来宛如刀绞般的疼痛，惨兮兮地冲他露出一个笑容，“对不起，许墨，我不应该占你便宜的……”
天知道这么复杂的灵魂互换，为什么一个吻就换回来了，现代科学可以再严谨一点吗？
许墨看着我露出一个又心疼又无奈的笑容，伸出手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也是……”
明明是委屈的语气，可是看着他身后的落地窗里，我的表情却是一脸幸福。
在成为你的第三天，我终于得到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