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次相逢，你也是
我看着手中的备忘录，上面写着——白起警官，恋语市公安总局，联系电话：18xxxxxxxx。
“安心啦，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就算他叫白起，也不可能是穿越过来的秦国将军，不会危害你的生命安全的。”似乎是我太久没有反应，让安娜误会了什么，她拍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可是我心里想的却是很多年前，那个有着相同名字的人。
“不会……这么巧吧……”
“什么？”
“没什么，安娜姐，我先出门了。”
“好，路上小心。”
回头冲安娜比了个必胜的手势，内心却带着几分忐忑走出了公司的大门。正午的阳光有几分晃眼，抬起头看了看，阳光从路边高大的银杏树叶的缝隙中穿过，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有些陈旧的往事一闪而过，快得让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白起……这个名字在我的唇畔辗转了一圈，始终没有念出来，就像很多年前，那封在我手里翻来覆去摩挲了很久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打开看一眼的信。
到达恋语市公安局已经是下午1点了，我拿着备忘录有些犹豫，这样直接打电话过去是不是不太礼貌，万一对方很忙呢，咬着唇犯难的时候，面前出现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抬起头看到一位胖胖的警官站在我的面前。
“小姑娘，你是来报案的吗？”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犹豫了一下，我轻轻问道，“请问，白起警官在吗？”
“白起？”对方眼神古怪地打量了我一番，“小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怎、怎么说？”莫名想起临行前安娜的话，他又不是穿越过来的秦国将军，突然有了几分慌张。
胖警官四处看看，小声说道，“我听说啊……这个白起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官二代、公子哥，所以……”
“王警官，你说谁是公子哥啊？”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我转过头发现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我的目光堪堪到达他的肩膀，刚才还小声和我说话的胖警官立马落荒而逃，留下我在原地有几分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尴尬。
“你，还记得我吗？”头顶传来温和的问话，似乎并不在意刚才我和胖警官的对话，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呢？五年？六年？还是七年？
久到我自己都以为会想不起来他的模样的时候，却突然又这般站在了我的面前，咬了咬唇，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是随即想到这样会让对方感觉到敷衍，我跟着开了口，“记得，白起……学长。”
他笑了笑，嘴角弯起，有几分坏，几分痞。其实我从前的记忆里不怎么有白起笑着的样子，或许是时间过去的太久，我记不太清楚了，也或许，是年少时的白起真的很少笑。我几次偷偷去看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冷漠又桀骜不驯的表情，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他开心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这样的白起，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有别的表情，但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消失了，一晃，就到了现在……
“发什么愣呢？”
“没，没有。”我假装整理胸前的记者证，趁机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就是没想到学长居然做了警察。”
“很意外吗？”
我看着他身上和警局格格不入的牛仔外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有些意外，但是只是那种好巧啊，原来你也在这里的意外……”想了想，我不确定白起是否能理解我的意思，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学长成为警察挺好的。”
对面的人此刻倒是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突然以手掩唇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我以为……”
“嗯？”
“我以为你会和高中时那群人一样，觉得我会进监狱……”
高中时那群人？我想了想似乎还真的有这回事，高中时，白起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女生都喜欢私下讨论他，这让很多男生觉得不爽，关于白起是流氓头子，以后肯定会进监狱的流言蜚语在学校一直都在传播，原来，这些他都知道啊……
我斟酌着合适的话语，“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只是嫉妒有很多女生喜欢你，你不用在意他们的话。”
“很多女生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含笑看着我，这么长一句话，居然就偏偏抓住了这一句重点，我慌忙别开目光，点了点头，生怕他看穿我的小心思。
不过好在白起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他拍了拍我的头，“走吧。”
“去哪？”
指了指我胸前的记者证，“去完成你的任务。”
跟着白起转身准备离开警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胖警官消失的方向，白起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你很在意刚才他说的话？”
“不是。”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嗯……”这个问题着实让我有些犯难，从来都没有跟白起说过这么多话，如果我说的太过于夸赞，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和从前花痴他的那些小女生一样，我可是亲眼见过他冷漠地从向他告白中的女生身边路过的样子，白起……应该很烦这样的女生吧，纠结了一下，我挑了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词，“好人。”
他看了我良久，没有说话，让我不禁有些慌乱，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抬起头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却见他突然笑了出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白起说这话的时候，刚好站在门口，阳光洒在他身上，有细碎的光点在闪耀，我突然想起在公司门口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了，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我在教学楼后面那棵银杏树下偷懒，银杏叶哗哗地从头顶飘落，我抬起头就看到紧挨着银杏树的二楼窗台上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阳光就像此刻一样，在他的身上洒下细碎的光点，也许对白起而言，只是匆匆一瞥，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一幕有的人却在心里藏了七年。
“你也是。”我笑着对他说道。
你也是，和从前一样，让人心喜。
【二】晚风温柔，你也是
接过白起递给我的头盔，是一顶崭新的粉红色头盔，护目镜的位置还有刚撕下保护膜留下的痕迹。
“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我从来没有骑车带过人，需要再买一个头盔，所以问了下公司的女同事，她们建议我买了粉红色。”
我想象了一下白起去询问颜色的场景，突然有些遗憾没能亲眼看见那样的白起，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错过了他不仅仅是七年，高中的时候，我也没怎么能够去了解他，这个认知让我有几分挫败。
“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颜色，今天查完案子我们重新去买一个。”不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却不让人生厌，反而有种宠溺的错觉，似乎只要我开口，什么都可以。
抱紧了怀里的粉色头盔，“没有，我很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不过喜欢是一回事，戴上又是另一回事，这是我第一次坐机车后座，自然也是第一次戴头盔这种东西，白起看着半天系不好带子的我，笑着伸出手扶正被我扯歪的头盔，修长的手指勾起两侧的带子扣在我的下颚处，然后轻轻扯了扯，试了一下松紧度，指腹的薄茧擦过我的脖颈，有些痒让我瑟缩了一下。
“会很紧吗？”
“没、没有，我觉得还蛮刚好的。”晃了晃头，头盔比我想象的略微笨重，却不是很碍事，也完美地挡住了我泛红的脸颊。
小心翼翼跨上白起的机车后座，我无处安放的双手思索一番之后，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衣摆，水洗蓝的牛仔布料看着很硬，摸着却有几分柔软，倒是很像白起本人的感觉。
“坐稳了？”
“嗯。学长，我第一次坐机车……你能不能开慢啊——”
话还没说完，白起的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身后似乎有一股轻柔的风托了我的背一下，让我惯性向前抱住了他。白起的胸腔震动了几下，但是耳边一直有风在呼呼地吹着，让我听不真切他是不是在笑。
停顿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抗拒，我悄悄地将双手交叉扣在他的身前，就这样从身后环抱着他，白起腰部很精瘦，不同于女孩子的柔软，有些硬，我的臂长刚好可以环绕一圈。
偏过头，路边的风景在不停地后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车速慢了下来，路过的街道很喧嚣，行人嘈杂，但是心里却很宁静。从见到白起开始，我就一直在拿他和很多年前的那个少年做对比，一样的桀骜不驯，一样的有些强势，一样的……让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案发地点离警局并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还不习惯机车的我，刚下车就双腿发麻几乎跌坐在地，还好停稳机车的白起眼疾手快拉住了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坐机车，不、不太习惯。”
他双手托着我的腰将我举起来放在机车后座上坐好，伸出手解下了我的头盔。
“没关系，以后多坐几次就习惯了。”
这个高度刚刚好可以平视他的眼睛，里面没有调侃，倒是有几分认真。
“你会喜欢小黑的。”
“小黑？”
“嗯。”拍了拍我身下的机车，白起露出几分孩子气的笑容，“它叫小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下，黑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清晰地倒映出我的影子，可见主人平时保养的非常好，原来白起喜欢机车，我悄悄地在心里记下，然后摸了摸车身，“你好呀，小黑，以后请多多指教。”
“只有小黑吗？”
“啊？”抬起头看到白起双手抱胸看着我，颇有一副让我好好想想这会儿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架势。
我歪着头笑了笑伸出手，“白起学长，以后也请你多多指教。”
“好。”他伸出手，没有握住我的手，而是宽大的手掌整个将我的手包在了掌心里，“指教就不用了，但是以后你有任何危险，喊白起就可以。”
“那……要是没有危险呢？还能联系你吗？”
“可以，只要你想。”他的一只手撑在我身旁的机车上，靠得有点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须后水和洗发露的香气，淡淡的味道，和白起本人一样清爽。
办案的过程比我想象的有趣，也许是因为白起在身边的关系，哪怕只是普通地走访当事人，问着同样的问题，我都觉得自己充满了动力，想起早上安娜姐担心的表情，要是被她知道我现在乐在其中，恐怕要好生嘲笑我一番了。
太阳在我们的奔波走访中悄悄落了山，整理了一下今天的录音后，白起将我送回了家，和他说的一样，习惯后，我真的喜欢上了小黑，坐在白起的机车后座上，微风拂过，街景倒退，这是我从前的人生中不曾体会过的感受。
将我送到公寓楼下，白起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系在了我的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触感，我举起来看到是一条银色的手链，上面串着精致小巧的金色银杏叶，让我突然有了几许期待，是不是那个午后的记忆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
“发什么呆？”
“没什么……学长为什么送我这个？”
“我在上面放了一个追踪器。”刚才升起的那丝期待，瞬间被打散了。
“而且……”白起偏过头犹豫了一下，“我觉得银杏叶和你很相配。”
我看着他似乎有些微红的耳朵，突然笑出了声，原来白起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晚风很温柔。”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良久，“嗯，晚风，很温柔。”
我看着他弯起的唇角，和目光里满溢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突然心念一动脱口而出，“你也是。”
你也是，比谁都温柔。
【三】岁月静好，你也是
我不知道请白起来家里吃我亲手做的饭有几分是为了表示诚意，又有几分是暗藏了小心思，但是从早晨开始就挂在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连菜场的阿姨都看了出来。
寻思着自己算不上是厨艺极佳的人，所以预留了一天的时间，想着照着菜谱，折腾出一桌子家常便菜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没有想到，刚洗好菜，白起就来了。
他单手插进裤子口袋站在我的门前，上身穿着一件条纹针织衫，整个人退去了凌厉，柔和的像邻家大哥哥。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居家服和围裙，有点懊恼地抬手想打个招呼，没想到抬起手才反应过来，我手里还有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白起伸出手接过我手中的菜刀，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走了进来，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室内拖鞋递给他，站在一旁局促不安地看着他换鞋，试图挽救一下我的形象，“我以为你会晚饭的时候再来，所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没想到……”
“现在也很好。”他换好鞋站起身，顺手压了压我头顶翘起的毛发，“很可爱。”
“明明很狼狈……”我小声嘀咕着。
“没有，我见过你更狼狈的样子。”
“什么时候！”
“高中的时候，有次下大雨，你在屋檐下明明自己已经冷到发抖还在努力用手帕给路边的小猫挡雨，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是……让人移不开眼。”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几分笑意。
我想起那时突然当头罩下的校服外套和匆匆跑开的身影，有些惊诧地抬头看着他，“那时的人……是你？”
“嗯。”
虽然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是我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我一直以为自己先认识他，先喜欢他，小心翼翼揣着这份喜欢不知所措的时候，却没想到，原来在更早之前，白起就认识我了。
“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不打算告诉他，“说起来，今天你为什么会来这么早？”害得我都没来得及打扮自己。
“怕你一个人会太忙。”拿着菜刀白起打量了一下我的房间，准确地朝厨房走去，我乐悠悠地跟在他后面，很难想象白起做饭的样子。
“学长，你会做饭吗？”
“不会。”否定的迅速果断，让跟在后面的我愣了一下。
“那你平时都怎么吃饭？”
“外卖或者速食食品。”
“不会吃腻吗？”
“还好，我对食物不挑，能吃饱就可以。”
这样一问一答地前后进了厨房，映入眼帘的就是我摊开在砧板旁边的食谱，和砧板上切得大小不一的土豆块，白起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拿过他手里的菜刀，“我其实不太擅长切菜，虽然卖相不怎么好看，但是味道我还是可以保证的，至少、至少不会难吃。”
在他含着笑意的目光注视下，我后半截话越来越小声，越来越没底气，毕竟我不知道白起的口味，虽然刚才他说了不挑，能吃饱就行。
“还是我来吧。”白起拨开我想要拿菜刀的手，走到水池前洗干净手，拿起一颗土豆，看了眼菜谱，回头向我确认道，“需要切成这样？”
“嗯。”指了指其中一行字，“切成1厘米左右的方丁。”
“好。”白起低下头手起刀落像变魔术一样，一排排整齐的大小均匀的土豆丁就出现在了砧板上。
我惊讶地合不拢嘴，“你真的是第一次切菜吗？”
“切菜的话，是第一次。”
我眼睁睁看着白起快速地将我准备奋战两小时工作量的切菜任务完成了，赶忙将他拉到厨房门口，“不行，不能再让你干了，不然就要变成你请我吃饭了。”
“我不介意。”
“我介意。”迎上了他的目光我坚定了一下自己要亲手做饭的立场，虽然现在已经算不上是亲手做的了，但是至少烹饪的部分要自己来。
白起的眼神有些无奈，轻轻地道了一声，“好。”
我总算如释重负跑到灶台前将调料和切好的蔬菜一溜儿摆好，对着食谱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放入的先后顺序，才开始动手。一道菜很快有模有样地炒好了，托白起优秀刀功的福，看起来卖相也很好看。
准备出锅的时候，想起来盘子在橱柜的最上层，叹了口气搬过来小凳子准备爬上去，头顶响起一道声音，“需要拿哪个？”白起的大手已经搭在了橱柜的门上，低头看着我。
“那个有银杏图案的盘子。”
他拿出来递给我，“还有吗？”
“有，旁边还有和这个盘子一套的碗和汤勺，拿两套下来。”
“好。”
看着他轻而易举地将我平时颤颤巍巍踩着小板凳才能够着的东西取下来时，我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学长，你要不要考虑以后没饭吃了来我这里吃饭，只要帮我递一下碗筷就好了。”
白起有几分诧异地看着我，也许是今天他太亲和了，也或许是刚才知道他很早就认识我，让我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胆大包天。
“呃……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做饭经常会吃不完，如果两个人的话也会比较……”
“好。”
我还没编好接下来的话，白起就爽快地答应了，没有任何扭捏。
“什么都答应，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配合你。”虽然是笑着说的话，可是他的神情很认真，居然让我一时无法分辨是真心的还是在逗我开心。
不过，白起这样的人，即使是逗人开心的话，也是认真想过并且会去实践的吧。
饭菜都端上桌后，我紧张地看着白起吃下第一口，那种心情仿佛回到了高考那年，等待成绩的焦虑。
“怎么样？”
“是我喜欢的味道。”
“那是什么样的味道？”
“大概就是……家的味道。”
我在说着这话的白起眼中看到了缱绻的暖意，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惊艳，只有岁月静好的柔情，浓得化不开。
“你也是。”
你也是，在你身边，安心的像回到了家。
【四】“我喜欢你。”“我也是。”
和白起合作的案件很快就结案了，但是我却在白起的默许和纵容之下，电话联系得越来越频繁，人是一种很容易得寸进尺的生物，我看着手腕上的银杏手链，在心里跟自己说着。
“辛苦了。”安娜从背后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水，“今天怎么没看到白警官来接你。”
“他出任务了。”我盯着眼前的节目彩排，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但是只有我心里很清楚，白起因为出任务已经两天没有联系我了。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咬了咬唇，我有些委屈地看向安娜，“我还没敢跟他告白。”
安娜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那你可要抓紧啊，白警官这么优秀，帮你录制了几期节目后，现在公司代收的情书都快堆满一个房间了。”
我也知道白起很优秀，所以才更不敢轻易去告白，总想着在他是否喜欢我这件事上多确认一点，多一分把握，不过安娜说的也很有道理，白起这么受欢迎，再不勇敢点，我可能会错过他第二次。
正在犯难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烁着“白起”两个大字，我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在她会心的笑容中跑到一旁角落里接起了电话。
“是我。”
“嗯。我知道，你出任务回来了？”
“今天刚回来，你在工作吗？”
我回头看了眼场地里跟着礼仪老师的指导进行排练的情侣们，轻声回答着，“嗯，不过有安娜姐帮我看着，所以我就过来接电话了。”
“这次做了一个什么样的节目？”
“一个中式集体告白仪式的直播，不过今天只是排练。”
“告白仪式吗，你喜欢中式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白起穿上汉服的样子，比起长袍直缀，他应该更适合短打这种便于活动的衣服，不过正装的白起也很让人期待。
“在走神吗？”电话那端传来的轻笑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在想你穿汉服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有穿过，如果你想看，我可以试试。不过，我想你穿汉服的样子一定很美。”
我摩挲着手腕上的银杏叶，心里忍不住地涌上甜蜜，白起从来不吝啬他对我的夸奖，而且每次都让我感觉到他并不是在敷衍我，这让我觉得，他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呢？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七夕了，听说恋语市有灯会，穿汉服可以免费入场，不如我们去试试？”
“好。你还没告诉我刚才的答案。”
“什么答案？”
“告白仪式，你喜欢中式的？”
“那倒不是，我觉得比起形式，心意最重要，只要是用心准备的，怎样都会觉得幸福。”
“我知道了，你现在有空吗？”
“有，怎么了？”
“你从正门走出来。”
我有些疑惑还是听从了白起的指挥，乖巧走出正门，不过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保安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打着瞌睡，没等我开口询问，白起又跟着说了一句，“看到左边那条扎着气球的路了吗？”
我抬起头发现那条早上还空荡荡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边整齐地系着两排彩色氢气气球，马卡龙的颜色在阳光下看起来有几分浪漫。
“我看到了，好漂亮的路。”
“沿着它走到尽头。”
我抬起脚一步一步走上系满气球的石子路，鞋跟撞击地面有着清脆的哒哒声，内心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涌上期待和紧张。
这条石子路并不长，我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之前挑选场地的时候来过这里，知道尽头是一大片草坪，可是映入我眼帘的并非是熟悉的绿色，而是一片粉色、白色、蓝色的气球海洋。
“抬起头，朝前看。”白起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我应声抬起头就看到所有的气球在这个瞬间挣脱了束缚集体飞向了天空，像童话里的场景。
在争先恐后飞向天空的气球后面，我看到了牵着最后一束气球的白起，突然想起一句话，不是所有的童话故事都是命中注定，但是如果有童话故事，那一定是因为故事的背后有一个人愿意给你整个世界。
白起噙着笑意向我走来，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子，西装革履，难得束好了的衬衫衣领紧贴着他瘦劲的脖颈线条。他在我面前站定，将手里那一束气球递给我。
“我记得你说过想要在草坪上放很多很多的气球，让它们带着你的愿望飞向天空，现在，你可以许愿了。”
我没想到那时在公园草坪上孩子气的话，居然会有人听在心里，还帮我变成了现实，瞬间眼眶变得酸涩，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眼泪不受控制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白起看到我这个样子，靠近了一步，将我圈在怀里，手指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滴，“怎么哭了？不喜欢吗？”
“没有。”我拼命摇了摇头，“因为太喜欢了才会哭。”
伸出手覆盖在他贴在我脸上的那只手背上，我轻轻地用脸摩挲着他的掌心，白起的掌心很粗糙，那是经年累月被枪械和伤口磨砺出来的茧痕。我知道我现在哭泣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但是他却像是捧着珍贵的宝物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熠熠的光芒。
“我……”
“等一下。”打断了白起的话，我后退半步在他惊诧的目光中站好，晃了晃手中的气球，“我想先许愿？”
忐忑地看着他，白起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了一声，“好。”
他总是这样从来不问我为什么，也从来不质疑我，只会对我的所有照单全收，回我一个“好”字。
吸了吸鼻子，我稳定了一下情绪，鼓起勇气看着他，“白起学长，我喜欢你，从七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能不能请你跟我交往。”
这是我迟到了七年的告白，虽然有些卑鄙地抢了白起准备好的场景，但是我更希望白起可以看到，我也在努力向他靠近，努力喜欢着他。
白起靠近我，轻轻将我拉入怀中，他的唇缓缓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也是。”
你也是，像我喜欢你这般喜欢着我吗？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