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老爺……”
我看到四周環境終於又變成了木製品小房間后,眼淚差點又要奪眶而出。
“活着真好”這句話還真不是騙人的,因為死去絕對不是一種令人開心的事情。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的。
真是……他媽的恐怖。
那現在要幹什麼呢……下床出去?
嘖,好像什麼都幹不了。儘管身體上沒有絲毫不適,但腦袋已經混亂的不得了了。現在我完全沒有下床走動的慾望。
那就干點不費力氣的事情吧。比如……思考。
我打遊戲的時候一直喜歡反思。孔老二曾經也說要一天多次反省自己,所以這件事情大概不是壞事吧。
那麼……
我就這麼躺在床上,開始整理自己那無比混亂的思緒。
好的,那麼先整理一下自己這十幾場戰鬥的收穫吧。
雖說是教程關,但是難度簡直變態。一打三……哪個教程關會這麼難啊?確定沒和劇情殺搞混嗎?
難道這是宮崎老賊監製的遊戲?!絕對是吧!
看看這難度!
自己第一次是直接給秒殺,那些狼——
我的喉頭開始泛起酸水。
“唔……”在最後的關頭,我咽回了已經衝上喉頭的胃液。喉嚨被酸水嗆得生疼只能算是小事,要是吐出來的話我就給別人添麻煩了。
好吧好吧,徐貘,別想自己是如何被殺掉的,你需要的是忘卻它們,包括這次該死的教程——我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暗示。
效果不錯,應該暫時不會想到這檔子事情了。想點別的想點別的!
首先是關於遊戲UI的更新。
我試着再次想象血槽和藍槽,它們立刻就跳到了我的眼前,佔據了大部分視野。
我開始觀察它們的細節,同時回想着自己戰鬥時它們的狀態。我第二次戰鬥時是有試着把血條藍條調出並觀察它們的,付出的代價就是因為看不見其他東西而再死一次。
不過也算是值得吧。我這麼一試,倒是試出了不少東西。
血槽,也就是紅色的那條,看起來是很智能的。我在受傷后它會按照傷情的程度下降,並且也會因為流血而減少,減少的量和傷口的撕裂程度成正比。在我受到致命傷時,血槽會直接見底,然後因為流血快速清零。
也就是說,殘血反殺什麼的在這個遊戲里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對,像是《街頭皇者》啊《拳頭霸王》啊之類的遊戲里那些殘血反殺的操作在現實里也不可能出現嘛!哪有殘血了還能站着的人啊?
況且每次戰鬥伴隨的都是真實的疼痛,我實在是擔待不起。在連續幾次感受死亡后,我的精神健康狀況貌似差了不少。我現在渾身發麻,腦袋裡偶爾還是會想起自己的皮膚被撕碎血液同時飛舞、被咬開腹部掏出內髒的場景。
此時我才明白為什麼在我死一次后那些綁架我的人就要弄死現實里的我了:因為死一次就夠痛苦了,我絕對不會想再嘗試第二遍。
我該謝謝他們嗎?
媽的怎麼又想到這些事情了……!
我再次咽回胃液。拜託了我的胃,稍微給我長點臉吧!我又不是牛!
趕緊轉移注意力。
那個藍條貌似沒有什麼卵用。無論我發生了什麼,它一直保持着滿格狀態。
看來是我還不會魔法的緣故。魔法到底要怎麼獲得啊?
還有,那個雙馬尾女孩是誰?她口中的“老闆”又是何許人?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這些我都非常好奇。
他們據我現在的了解應該是個邪惡的組織,打算把我綁架過來讓我在遊戲世界裡生活然後研究我。他們要研究什麼?帥哥死起來有多疼嗎?還是研究人與狼之間是否能在互相廝殺中萌生禁斷的感情?
扯淡吧您吶!
我在這個遊戲里究竟要做些什麼?混吃混喝過日子等死什麼的我還是會的,不過那好像不合他們的心意。
我依稀記得那個成熟聲音告訴過我,等我十級就要告訴我怎麼活着從遊戲里出去。
這恐怕是當務之急的事吧。可是怎麼升級?打怪嗎?如果殺只雞就可以升級的話我現在就去殺,但是打怪就算了,我實在是沒有膽量再去面對那群狼了。
不過殺雞貌似也很危險的樣子。我以前玩過一款遊戲,結果剛玩沒多久就卸載了,原因就是我在新手村手賤砍了只雞就拉了全村人的仇恨,然後被圍毆死了。萬一這個遊戲也是這麼個尿性呢?
不過看起來不會,因為這個遊戲的NPC好像挺智能的。那個艾略特和艾麗婭處事的反應就和平常人無異,他們應該不會因為我殺只雞就把我打死吧。
對了,話說他們真的是NPC嗎?也不像啊!看那個說話的神態,貌似是一幫活人誒……
難道是玩家嗎?那個雙馬尾女孩還有可能是GM,可是這兩個人的出現方式實在太像系統安排的了,真不好說是玩家。
要不去問問吧!
我下定決心,將被子掀開,從床上慢慢地爬了下來。
我的手腳還是有些發軟,可能是還沒緩過來吧。不過作為資深遊戲玩家,我對於這些血腥的東西應該是比常人接受的要快。大概?
我深吸兩口溫暖的空氣,將肺內的不適排出。稍微活動了下手腳,穿上風衣,把頭髮紮成馬尾,拿上不知何時出現在那碟麵包旁的手機,然後打開了房門。
我住的房間在這棟屋子的二樓。二樓走廊的裝潢和我的房間一樣簡樸,都是純木地板和純木牆壁組成的。
看起來艾略克並沒有對我區別對待。雖然還不清楚他的為人,但這至少證明他是個有人性的人……精靈?
從走廊的窗戶向外看去,是一片金黃色的麥田。明明太陽高照,但田裡現在還沒一個人。
還記得艾略克說過今天是節日,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吧。
二樓還有兩扇房門正緊閉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兩個房間的其中之一應該就是那個男人的屋子了。那另一間又是誰的呢?他老婆的?
他看起來年齡比我大了不少,應該已經成年了吧,有個老婆也正常。但是老婆不是要和他住在一個房間嗎?
我這麼想着,又掃視了一眼其他兩個房間緊閉着的的門,然後走下走廊盡頭的樓梯。
“喔!”我被眼前的光景震撼到了。
一樓看起來就像是一間中世紀歷史展覽室。客廳的面積雖然挺大,但是牆上與角落裡或掛着或擺着的冷兵器與農具佔據了極大的空間,使得一樓看起來相當擁擠。
艾略特正站在一個正對着大門的櫃檯后,和陌生人交涉着。從他們交談的內容看,貌似是艾略特正在和那個人爭論着一把鋤頭的價錢。
原來我是在一個鐵匠鋪里啊,那艾略特就是鐵匠鋪老闆咯!按照套路,我不應該作為一個陌生人而出生在村長或是女主角的家裡嗎?
艾略特和那人又聊了一會,好像是打成共識了,於是那人放下了錢袋,拿起鋤頭就走。
艾略特目送客人離開,然後回身看向我所處的方向,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呦,休息好了?”他在短暫地反應時間后再次面帶笑容。
不得不說他這個笑容還是挺好看的,大概這也為他招攬了不少的顧客。
“啊,還好。艾略特,可以給我講一下我現在在哪裡嗎?”
“在我家啊。”
“不,是我現在具體是在哪個地方……算了,告訴我你們村村長在哪裡好嗎?”
根據我的常識,新手村的村長知道的事情應該是最多的。與其問艾略特,還是問村長最合適吧。
“哦,村長的屋子你只要出門沿着小路走,左數第三座雙層房子就是。嗯,你要找村長做什麼?”
“沒事,我只是找他嘮嘮嗑。有些事情還需要我去了解。”我含糊地說到,然後向外走去。
“哦哦……那個,你回不回來吃午飯?”艾略克顯得有些訝異。
真的是個好人啊!我感嘆着,同時對他笑着搖了搖頭。
“我想辦法自己解決吧。拜拜。”
“哦……注意安全,別單獨去村子外面!萬一碰到遺忘者就麻煩了!”
“這個……遺忘者……算了,我明白了。”
與其向他詢問,不如直接去找村長來得痛快一些吧?按照我的經驗,村長應該是一個老頭子才對。既然年紀不小,那肯定會比艾略克知道的東西更多。
於是我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一片安詳的景色。除了隨眼可見的樹以外,還有隨眼可見的花叢和隨眼可見的鳥。
總之,一切鄉下該有的美景都是隨眼可見。這應該是一個物資豐富的村莊。
當然,重點不是這些。
重要的是隨眼可見的還有美女啊!
不知為何,這個村子裡的人好像顏值都蠻高的樣子。從我出門沿着他說的那條石子小路走開始,我就遇見了許多村民打扮的人。他們看起來都是剛成年的樣子,女性身材與臉蛋都如同電影明星一般標緻,男人則普遍健壯剛猛,一副施瓦辛格或是史泰龍的姿態。
令人在意的是,他們都有着尖尖的耳朵。看來這應該是一個只有精靈居住的村子,而且這裡的精靈顏值都很高。難道所有的精靈都是這樣的?
嘖,好嫉妒。
看着他們熱情地對着我招手,我一邊意外地回禮一邊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這麼帥氣的身材我也想有!
為什麼上帝要給我這副身軀呢?幹嘛不把我變得更像個男人一點!就像他們那樣!
我看着那幫男人,不免自慚形穢。
我的精神狀態好像更差了。
“到了嗎……”
我走到艾略特所說的雙層小木屋,禮貌的敲了敲門。不一會,一個一看就知道是村長的乾瘦老頭打開了門。
他的頭髮已經不是灰白,而是純白色了。濃濃的歲月感遍布了他的全身,已經完全看不到年輕的概念。
他那斑駁的皮和老年斑密布的胳膊,讓我不禁產生了一個疑問——
這傢伙到底幾歲?應該超過一百歲了吧?
“你好。”還是先打招呼吧,反正他肯定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哦,你你你好啊,小傢伙。你就就就是那個救了艾艾艾麗婭的人人人類嗎?”老人用顫抖的聲音說著,手還在不斷地顫抖着。
就連話也在顫抖。不是,你是卡帶的復讀機嗎?為什麼一個字會重複好多次?
這人絕對超過了一百歲吧!按理來說應該已經被埋起來了吧!
難道我要這位卡帶先生告訴我這個遊戲的世界觀?
我是不是問錯人了?
不不不,還有一種可能。萬一他是村長的爹呢?
“老……老人家你好。”我姑且還是抑制住了掉頭就走的衝動,禮貌性地對他表示敬意。
“來,進來來來坐坐坐坐坐吧。”老人向屋內伸出的手顫抖的更厲害了。
“那……我失禮了。”
雖然我平時是個混混的樣子,但是在面對年長的人時我還是很儒雅隨和的。我看他是光着腳來接我的,於是我也脫下滿是泥巴的鞋子,走進了屋子。
和這位老人印堂的顏色相反,屋子裡顯得相當亮堂。簡樸的裝潢和艾略克家如出一轍,看起來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村長示意我坐在茶几邊的椅子上,然後大喊一聲:
“乖乖乖孫女,有活着的人類類類類類來來來了!”
“哪呢哪呢!”
我的頭頂傳來了“咚咚咚”的腳踏聲。不一會,一個金髮女孩飛快地從樓上跑了下來。
女孩的年齡看起來像是小學四五年級那樣。她那被蘿莉控看到後會感動到淚流滿面的臉蛋要是加上華麗的裙子的話,整個人就會就如同超市裡賣的那些洋娃娃一般讓人心曠神怡。可惜的是,她的衣着很樸素,就和村子裡的其他人一樣。
啊,我可不是說我喜歡洋娃娃啊!
當然,她也有一雙和她爺爺一樣的尖耳朵,只是不像她爺爺的耳朵一樣皺巴,所以這雙耳朵完美地承托出了她的靈氣。
啊啊啊……!
突然有點……想結婚了。而且一定要生女兒。
她看到我后,就如同餓虎一般飛撲上來,把我摁倒在地。
“咳啊!”
後腦和背部撞擊在木地板上,並受到重創。
我努力地驅散腦里的眩暈感,想要爬起。但就在此時,一雙細滑的手摁在了我的臉上。
“哇,真的是人類~和書上看到的一樣!”
她騎在我身上,軟乎乎的手掌在我的頭上不停地輕拍與滑動。
“頭骨和精靈的構造很像,和書里說的一樣……啊,頭髮好滑!皮膚好細!你是女孩子嗎?哇我居然見到真的人類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這還是我第一次被女孩子主動撲倒。雖然說起來是個挺讓人興奮的場景吧,但是面對這麼個算是幼女的女孩我是一點邪念都產生不了的。
畢竟我不是蘿莉控,而且她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激動了,感覺按劇情而言該產生邪念的應該是她。
而且她的口水都快要滴到我的臉上了。
從小就這麼……那個嗎?有點讓人不寒而慄啊。
不過絕對是我想太多了。誒,我這思想要是放在美國就是大罪了吧?
“哎哎哎哎口水啊口水!快下來!還有誰是女孩子,我是男的!”
雖然吼得很大聲,但我還是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架到她的腋下以免傷到她,然後將她放到一旁。
身體好輕!
感覺菲娜好像不超過四十公斤。至於年齡的話,從總體上看的話只有十歲左右……
把一個未成年人和一個半隻腳踏入火葬爐里的人放在一塊真的好嗎!
“老人家,她的爹媽呢?”
“啊……我我我的兒媳和兒子出出城打工了,就留我老漢和菲娜在在在這裡。”
“哦哦。”
我點點頭,突然發現這位小姑娘的身世和我有些相似之處。
我很小的時候也是如此。
爹媽去大城市打工,留下我和爺爺奶奶在老家生活。
不過其中的苦楚倒是沒其他人想的那麼嚴重,我自己也的確覺得以前作為一個留守兒童這件事情也不會給我留下什麼陰影。畢竟那時班裡的孩子都怕我,不會拿這個事情和我說嘴,再加上我在那幾年幾乎連爹媽的概念都沒有,所以活得還是很自然,和其他孩子也沒什麼不同。
只是離開爺爺奶奶,到了爹媽身邊生活后,就會莫名其妙地和爹媽產生一種微妙的距離感。就連這座城市也一樣,我永遠會拿它和故鄉做對比,然後得出“故鄉最舒服”這種結論。
即便是靠時間來填補,也會留下一部分生疏與不自然,就像是麥芽糖黏在牙齒上,怎麼也扣不完全一樣。
不過這都是小問題,是需要理解和習慣的事情。畢竟在我心裡,“家”永遠不在這個城市。
之後,爺爺奶奶那邊就比較讓我難受了。因為我家裡還有其他的孩子需要二人撫養,所以二位老人在我不在的那些年裡繼續努力,綻放出了人生第二春。
然後就是兩次噩耗的傳來。我由於要應付中考,所以二位老人在事前主動要求對我隱瞞事實。
我當初是在中考完之後才得到了這個消息。當初聽到消息的我立馬打電話給親戚,向他們取得了二老墓地的位置,然後用我爹的卡買了張飛機票,打算獨自回去一趟。
當我回到原來的片區時,我驚訝地發現故鄉已經產生了巨大的轉變。高樓拔地而起,舊建築已經被拆除,轉而成為了新的商場。四周是那麼的繁忙,那麼的熱鬧。
竟如大城市一般。
因為我沒有繼續陪伴這座城市成長,所以我已經不認識這座城市了。同樣的,這座城市也忘記了我。
我在差點走錯幾次路后終於找到了原來的居所。門前的花園倒是沒什麼變化,花園裡的番茄在無人打理的時候依舊在努力地求生,青澀的果實因為沒有重量的妨礙而輕鬆地掛在枝頭上,和前些年一樣。
門后的世界卻變了。空無一人,滿是灰塵。我花了好久才把房子打掃完全,然後躺在了我以前睡的那張床上,打算靜靜回憶從出生到現在的過往。
在我的脊背完全地壓在床板上后,我感覺到了一絲不適。我發現在我睡席夢思那麼多年後,我已經睡不慣硬質的床鋪了。
不過床單上的氣味卻還是在我躺上去的一瞬間勾起了回憶。
但也僅僅如此。沒有我想要的溫暖,只有如床板一樣硬的回憶。
總而言之,家還在,但家名存實亡。
就像是一部出名的漫畫里說的那樣,家出去了就很難再回來。一方面是我呆慣了大城市,身體上不認它是家了,一方面是家就像是離開主人多年的狗一樣,也不認我了。
這都是大事,但還是需要我去理解且習慣的。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是需要我去理解和習慣的。
“小夥子,我孫女女調皮,你別和她慪慪氣氣。別站着着着了,來,坐坐坐。”老頭看我呆在原地,貌似感到過意不去,所以趕緊上來幫我扶正了椅子。
“啊……謝了。”我也回過神,坐在了椅子上。
辛苦你了——我這麼想着,伸手摸了摸菲娜的頭頂。柔軟的髮絲滑過我的手指,發梢上還帶着一絲令人舒適的溫暖。
“真的是男孩子嗎?看起來和書上的圖畫不像啊!”她頂着我的右手,還是保持着饑渴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的臉,只是語氣有些訝異。
“不要總是相信書上的話!只學本本知識是沒大作為的!只有實踐才能出真知!”
我用革命老前輩的話回答了她的問題,然後整了整被她弄亂的衣服。
“菲菲菲娜,要對陌陌陌陌生人禮貌一點。”
“我……我錯了嘛……”
菲娜聽到老人的話,乖乖地低下頭。金黃色的劉海垂了下來,輕輕遮住了她的眼睛使得她看起來就像是被雨淋濕后低垂尾巴和耳朵的小狗一樣可憐。
嘖,不就是被罵了一句嗎?而且那哪裡算是罵啊!
“抱抱歉,我的孫女有點不聽聽聽話。”老人臉上帶着難過的神色,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我真真真真不該把她叫下下來的。”他搖了搖頭,“儘管我都教過她好好好長時間禮儀了,可她對對對對對自己好奇的東西還是太過着迷迷迷迷,總是不大在在意別人的感受。現在的孩子總是這這這樣。”
“那倒沒關係。”
反正我這次來也不是老師家訪性質。我只是問個事情就走,管那麼多幹什麼。
“那個……”我坐正,然後面對老人。
“我這次來,主要是想來找村長的。你是村長嗎?”
“哦,我我我我我這個糟老頭子怎麼可能是村村村長長,老老老老了,不中用了。”
萬幸萬幸——我強行忍住臉上的笑意,然後接着問:
“那村長在哪?是我走錯了房子嗎?”
“啊,你沒沒沒走走錯……”
“村長是我喲!”菲娜充滿精氣神地在一旁插嘴。
“哈哈,是是是……有夢想總是好的。”我再伸手拍拍她的頭,然後接着問老頭子。
“你看,我還有急事,孩子就別和我開玩笑了。村長在哪裡?我要去找他。”
“她她她就是,我沒騙騙你。”老頭指着菲娜說。
“……啊?”
菲娜聽到后還挺起平坦的胸口,對我露出了可愛且燦爛的笑容。
“對啊!我爺爺和我怎麼可能騙你!我就是這個村子的村長!”
……
……
……
我的思維在菲娜說出那句話后,完全凝固。
菲娜依舊挺着胸膛對着我,但臉上卻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像是搞不懂我的表情為什麼會突然垮下去一樣。
至於老頭那邊就沒什麼動靜了。不過也對,他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動已經夠讓人驚訝的了。
問題不在這裡。
他們絕對是在合夥騙我吧!!!
這遊戲是要鬧哪樣!我剛剛還在為村長不是一個糟老頭子而開心吶!
現在就給我來這一套?
結果村長不是老頭,而是小屁孩嗎!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對你們村子未來的發展抱有深深的擔憂,並對這個村子的繁茂外表而產生完全的疑惑。”
“你是在看輕我的管理能力嗎?!人類在書上不是挺聰明的嘛!”
體重目測都不過四十公斤的人要我怎麼看重啊!
這分明就是搞笑。
“請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對村長誠懇地請求。
“可我孫孫孫女的確確是村長啊。我上個星期期期期期期才把位子傳傳傳給她的。”
“你不如把位子傳給其他成年人,而且我覺得你還存在一絲夕陽紅的可能。”
“我已經不不不不行了,完全管理理不了了。”村長說到這裡黯然失色,然後突然挺起胸膛:
“可是,在我的教導下,我孫女菲娜的歷史文學數學國家地理和管理能力是公認的全村第一!這個村子無人能及!”
村長說到這裡,臉上一副自豪到發光的樣子,就連說話都不卡頓掉包了。
轟!他還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桌子,整張桌子被他打的原地跳了一下。不對不對,您這力氣是怎麼來的?
難道是迴光返照?不要嚇我!
咔嚓!他的腰部在擊打桌面后的兩秒響了一聲。
我在這一瞬間產生了一種安心感。
“腰……我我我的的腰……”
“爺爺,你不要緊吧?!”
“老人家!你沒事吧?還活着吧!”
“你才給我去死!趕緊把我爺爺扶到房間里躺着!”
於是我們花了好長時間才把這位莫名其妙的老人抬到房間里的床上。
——————
於是,我現在真的要向菲娜詢問所有事情了。
這……
真是……
太扯淡了。我剛剛在安心個什麼?
我看着正坐在我對面的菲娜,想要一頭撞死在桌角上。
“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向村長我說。”菲娜用右手撐着頭,同時無力地對我抬了抬下巴。
在扶她爺爺上樓后,圍在她身邊的活潑氣氛就變了。
總覺得她相比之前而言不是那麼地有精神,整個人都被一股黑暗的倦意所包圍着。
感覺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看來剛剛的搬運工作對她來說很艱難。可我也沒讓她幫忙啊,是她自己搶着上來幫忙的,這隻能是她自作自受。
所以可以對我尊重一點么,小屁孩?拿下巴朝人真的好嗎。這和你累不累有什麼關係嗎?
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我想問問你這個世界的歷史。”不過這畢竟是求人,我還是得擺出一副恭謹的姿態。畢竟她那年過幾百的爺爺都說她歷史學得好了,我也不得不信。
想要玩好一個RPG遊戲,世界觀要先了解透徹——這是我打RPG的原則。只有了解了這些,遊戲才不至於玩一會就索然無味。其實如果一個遊戲想脫離劇情的話也不是不行,但是本身遊戲性的要求就需要很高的水準才能填補空缺。
當然了,這個遊戲的缺點不是索然無味,而是太刺激了。我想了解這些,只是出於習慣。
“想了解歷史啊。哦,蠻好學的嘛,你這個無知的人類。”
菲娜回答后扯了扯嘴角,對我翻了個白眼。
慢着。
什麼玩意?!
這就是那老頭所謂的禮儀教育?這拽不拉幾的樣子是什麼?
“你這個小鬼是怎麼回事?”不知道要尊重長輩嗎?”
“你管我。你以為你是我爺爺嗎?你不過就是一個和我非親非故的人類而已……啊,當然,想要和我沾親帶故也是不可能的事啦。誰要認你這娘炮為親人吶。”菲娜嗤笑道。
……你……
胸口有些悶,但是還忍得住。
不要罵她啊徐貘,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小姑娘嘴巴很厲害啊。”
“你比我更像小姑娘吧?所以,要不要試着切掉什麼東西呢?反正看起來你也不需要那玩意了。”
忍不了了!!!
被小孩子這麼訓斥要讓人怎麼冷靜!外貌是我自己能選擇的嗎?還有那個建議是什麼?泰國醫院推銷?!
“你這破孩子再和我拽一下,我就把你爺爺從樓上叫下來教訓你!”
“啊,我爺爺啊。”菲娜賊笑着搖搖頭,“他已經睡著了。他的睡眠質量一直不錯,所以想叫醒他還真有些難度。怎麼,說不過我所以要告家長了?怎麼和村裡的那些孩子們一個德行,你白活那麼多年了。”
“你再說一句?!”
“呸,說就說,你這個無知的人類。居然敢和村長找事情,你是不想繼續在這個村子混了嗎?我可是有一百種辦法讓你在這個村子裡待不下去的哦?”
總覺得如果現在讓她叼上一支煙,她的流氓氣場就會和我的差不多。這也太恐怖了吧?明明剛剛還那麼良善……
一定是因為爺爺走了的原因吧!有點讓人對她的爺爺感到敬畏啊。
不過我可不信自己還比不過一個糟老頭子!
“……我只是不想認真對付你。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不告訴我的話我就走了。”
我也朝她翻白眼,然後學着她的動作,把頭支在了手上。
“……你在和我拽什麼?把手放下來。我是村長,你不知道嗎?聾子?”她終於露出了不滿的神色,臉頰開始泛紅。
不錯,這對我而言是個好兆頭。
於是我原封不動地把她的話還了回去。
“快點回答問題,你這臭小孩。我愛咋咋地,你管得着嗎?你是我媽哦?”
“你……我有讓你立刻離開村子的權力,你敢……”
“敢啊。別老是拿影視台詞套好嗎?還是同一句,很老套誒。”我找准機會打斷了她的話,“我敢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哦?你想試一下嗎?你知道一把椅子或是一塊磚頭可以幹些什麼嗎?”
我為了做戲,還真的舉起了屁股下的椅子。
“你想做什麼?”菲娜開始後退,聲音也變得顫抖。
小孩子還想和我拽?暴力其實是能解決大部分問題的哦?
“所以你馬上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啊,不然我就開始試了哦!”
“你……爺爺!爺爺!殺精靈了!!!”
菲娜開始驚聲尖叫。
不行,效果還不夠。這離我想要的效果還差一點距離。
“你剛剛說過你爺爺的睡眠狀況很好,不是么?所以你是很難叫醒他的。”
“我……你離我遠點!!!”
整個人都縮到牆角里了。有這麼怕我嗎?我只是把椅子舉起來了而已吧?
孩子終究還是孩子啊。一般成年人是絕對不會以為我要殺他的吧?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而殺人是什麼世界觀啊。
“爺爺!爺爺!!!”
她還在呼喚着爺爺的救援。有點讓人心疼啊,趕緊辦完事然後停手吧。
“都說了你爺爺不會醒……”
“乖孫女,怎怎怎麼么了?”
老頭顫顫巍巍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不是說雷打不動嗎?怎麼動了?!
我條件反射地把椅子墊在屁股下,然後坐了上去。
“怎怎麼了?乖孫女,你蹲在在在那裡幹嘛?”
“爺爺!他要殺我!”
“我哪有。”我一臉無辜地對老頭攤攤手。
“……菲娜,又在騙爺爺爺爺了?”
“我沒有!他剛剛想殺我!”
“爺爺爺可不是是白活那麼些年的,你在騙我啊孫女,騙人是不不對的。”老頭搖搖頭,然後一臉嚴肅地把菲娜推開。
“上樓,別別別繼繼續打擾人家了。快點!”
“嗚……”
菲娜一臉心不甘情不願,但我估計她實在沒有違背老頭的勇氣。
果然,她原地跺跺腳,然後上樓了。
“唉……”我看着菲娜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老頭等菲娜上樓后,也沒和我說話,而是顫顫巍巍地走進廚房。不久后,老頭端着兩杯熱氣騰騰的茶走了出來。
“來,拿拿拿一杯。”
“哎呦,老人家客氣了。”
我識相地起身接過茶杯,然後和老頭一起坐到椅子上。
我輕啜一口滾燙的茶水。因為這茶實在太燙了,所以我也沒來得及品味道就把茶水咽了下去。
根據留在嘴裡的味道和我對茶葉的研究,我覺得這茶大概是鐵觀音吧。不過又不大像鐵觀音那種特殊的味道,只是香氣和那種鐵水一樣的口感比較類似。
“小伙伙伙子,你來這裡的目的是?”老頭在喝茶的間隙朝我問道。
“……我之前昏迷了,所以原因什麼的都忘了。”
這要我怎麼和他解釋?說我莫名其妙地被一幫人綁架,然後來這裡了嗎?如果這老頭看過網絡小說什麼的還有點理解我說的話的可能性。
“總之,孩子。”老頭的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着我,“我孫女剛剛應該是對對對你幹了些什麼,所以你才才才會會打算對她動粗是吧。這可以理解,不過你注意意了,老頭我只有這這麼一個個孫女,你要是對對對她下手,那後果可不簡單。我這老老老狗還有幾顆牙啊!”
該死。
原來他猜出全部過程了嗎?不過看他的表現,他還算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至少不在親屬方面偏袒吧。
“老人家,我就只是想來問問題,您要是方便的話就親自告訴我吧。”
“問問什麼?”
老頭看起來已經對我有些忌憚了,所以在說話的同時用右手支住了桌子。
根據我的理解,這大概是一種防備的姿態。如果我要對他進攻的話,那他隨時都有可能用桌子來抵擋我的攻擊。
當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說不定他就是累了摁桌子撐一下呢。而且就以他這個帕金森的程度,我估計他能做到的也只有嚇唬嚇唬我。
開玩笑,他撐着桌子的時候桌子都在抖誒。震動要不要這麼劇烈?跟篩糠一樣。
“我就是想問一下這個世界的歷史,還有怎麼升級。”
“歷史史史史……你倒是來對時候了。今天是村裡一年一度的節日,你可以在晚上來村村村頭聽故事。”
“哦……和歷史有關是嗎?”
“是啊。我這老頭說話已經不利索索索索了,所以就不和你講了,我怕怕怕出洋相啊。”
“誒,怎麼能這麼說。您還能活好久呢。”
“也不不不不不用安慰我,我也活夠了……快五百百百年了啊。朋友友友都沒了,我媳婦也不在了……死了倒也好吶。唯一舍不下的也就是我孫女和和和和我兒子兒媳,其他的的的到不在乎。”
老頭說完之後笑了笑,滿臉都是皺紋和坑凹,顯得有些可憐。
“您別這麼想啊……那升級呢?”
“升級級……”
老頭對我輕輕搖頭。
“我勸勸勸你還是別了解這個為好好好好。”
“為什麼?我必須了解啊,您就告訴我吧。”
“……行。你就去旁邊那那那那棟屋子吧,艾麗婭就住住住在那裡。她現在應該在家,找她問這些更好一一一一些。”
“啊,謝謝。”
我聽到后立馬起身準備離開。老頭看到我的舉動無奈地笑笑,然後小聲地叮囑:
“記得和她說話話話的時候禮貌一點。”
“怎麼?她很危險嗎?”
“不,艾麗婭是好好孩子……只是我總覺得她和我們不是一個檔次次次的人。她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是歸零城的城主那樣。”
“歸零城?”
“啊啊,那是我們村旁邊的城市。順帶帶帶帶一提,我們村叫做歸零村。”
龜苓村?聽上去挺好吃的……可我沒見到龜苓膏啊?難道這幫村民把龜苓膏藏起來了?
不管了。反正和什麼梅林村桂花城一樣吧?名字什麼的懶得深究只是一個符號而已。
“那我先走了,老人家保重。”
“誒,好。慢慢慢走。”
帶着對依舊沒有解決的問題的滿腔疑惑,我踏上了前往艾麗婭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