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你没事吧?”

“嗯!今天我也是精神满满哟!咳,咳。”

有着一头栗色短发的少女,面对同僚关切的询问咧嘴笑着说到。

“这不是在咳血么?!快让我看看!”

“凯瑟琳你太小题大做了,这只是偶尔会出现的正常生理现象而已了。”

“你、你真的这么认为?”

“安妮!你手上还有消毒剂么?这边用完了!”

正说着,另一边的医疗兵抬起手向这边招呼着。

“有!马上过去。”

同样抬起手高声回应对方。

“那我先走了。”

“噢、嗯……”

在同僚略带关切的注视之下,挎着装满的包袱朝向自己求助的医疗兵跑去。

有这么明显么?

一面小跑着,一面不禁去想。

脸色不好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吃了带过来的‘那个东西’。

谁让自己是个没把事情做好的坏孩子呢,坏孩子就该受到惩罚。

其实现在光是躺着不动全身就疼的犹如被放在火上烤一样,但是这都是自己应得的。

不过居然引起别人的注意,看来还要多加努力才行。

说起来,不知道对方有没收到自己发出的消息。

材料的限制,只够发出‘东边、山上’的信息。而且因为头颅并不适合燃烧的缘故,升腾起的烟显得相当的淡,就连持续的时间也变得极短。也不知道原本就含糊不清的情报有没有完整的传递过去。

要是能再多些材料就好了……

可是,那就意味着有更多的病人会死去。

那样是不对的!

身为医疗兵,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安妮?”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招呼自己的医疗兵面前,在对方疑惑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

翻开随身斜跨的药包,轻车熟路的掏出消毒剂递给对方。

“果然还是安妮靠得住。”

接过自己递上的药品,对方毫不吝惜的夸奖着自己。

“诶嘿嘿!”

熟练的用笑容去回应着。

今天也要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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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脑袋埋在兜帽中,卢秉杰觉得时间过的真慢。

透过眼前那一条细长的缝隙持续观察着正前方的状况,起初还能够偶尔瞥见那些翱翔天际的敌人被东升的阳光所投射在西面山壁之上的影子。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景象已经变得越来越少。

卢秉杰清楚,距离正午不远了。

由于一直被钉在藏身位置动弹不得,原先脑中谋划的去找出对方主帅位置的想法直接落空。

虽然对于错过战机有些不甘心,不过对于现状卢秉杰更多的还是庆幸。

那些萦绕在自己头顶的会飞的恶魔们,似乎并没有沿着山体进行搜寻,否则不至于隔了这么久不见一只从山谷中飞过。

对于敌方这样的行为,卢秉杰老实讲看不大懂。明明将这样规模的兵力投入到了东侧,却没有做出具有实际意义的行动。

不过虽然对面大发慈悲,但是如何打破现在的困局,却依然没有头绪。

想到这里,将被兜帽罩的严严实实的脑袋慢慢向左靠过去,直到轻轻触碰到左边人的头顶。

“?”

坐在自己左边的自然是柯琳,在连续保持数个钟头的沉默静坐态势之后,毫无防备的被身边的人给触碰,这似乎让一向端庄从容的她也在一瞬间产生了动摇,隔着布卢秉杰清晰的感受到到对方的身体刚才发出的些许颤动。

“柯琳,她们的法力都恢复了吗?”

隔着兜帽轻轻抵住女子的头部的同时,缓缓转动脖颈调整为面向左侧,对着将眼前遮的严严实实的赤黄色兜帽布尽可能压低声音询问到。

一张口,山谷中扑鼻的恶臭便争先恐后的往喉咙里灌,卢秉杰连忙闭上嘴下意识将吸入的空气用力向外呼。

“!”

似乎是自己呼气时的动作太大了些,多半发出的吐息透过斗篷喷到了柯琳的侧脸上,额头上感到一旁的女子身体再次发出一阵颤动。

“抱歉。”

因为自己的无礼举动引起对方的反感,慌忙小声致歉后将自己脑袋从对方头上移开,重新端正身体坐定,而柯琳身体所发出的轻微颤动直到最后都没停下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恶臭扑鼻的山谷之中,自己鼻头却仿佛有嗅到一缕淡雅的幽香,让人不禁想起白兰花。

就在自己的被那丝若有似无的香气弄的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被尸臭熏得太久鼻子出了毛病的当口,左手的衣服感到被微微的拉扯。

心领神会的卢秉杰再度将身体慢慢向左侧偏去,直到自己的太阳穴抵上柯琳的额头。

“大家都恢复完毕。等待您的命令。”

隔着两层斗篷,耳边回荡起柯琳甜柔的低语。

恢复完毕,也就是说现在是正午时间的样子,沙坎那边奥术师们的法力多半恢复的差不多了。而同样,下方蛮族服用的怒丸的副作用也到了该褪去的时候,不出意外他们很快会对沙坎展开攻势。

“我们就在这里等。”

联系现在外面的状况,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于是直接转过头向柯琳做出指示。

啊......

刚刚从思绪中脱身出来,卢秉杰这才发觉到柯琳在抵靠住自己之后头部再没发生过转动的事实。

也就是说,自己额头现在抵住的,多半也正是对方的额头。

再次嗅到了那股幽香,而且比之前来的更加明显。

从鼻尖所对的位置,能够隔着斗篷清楚的感受到柯琳变得越来越急促的吐息。

因为自己一时大意变成了这样的状况,喉咙突然感觉干干的,受其影响自己的呼吸也不受控制的变得沉重起来。

与自己相抵的额头又开始颤抖起来,柯琳身体所发出的颤动不断透过薄薄的斗篷传到自己的身上。

“抱歉。”

第二次向对方赔礼,在表达歉意的同时借助语言的力量从那股微妙的诱人氛围中挣脱出来。

完全是依靠毅力将脑袋从柯琳颤动的额头上挪开,虽然勉强重新坐正了身体,但是胸口的那颗东西却一个劲的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这到底是干的什么事啊!

将额头抵在膝盖上暂时不想去看任何东西,也不愿去做任何思考,莫名的有种负罪感。

还好现在斗篷遮住了双方的脸,自己这样冒失又无礼的行为没有让对方发火单纯是因为柯琳有着极好的涵养。可即便是这样,遭受到这样的嘲弄与戏虐,对方此刻是怎样表情卢秉杰可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短暂的放空大脑到此为止。

重新抬起头,继续警戒着眼前的山壁。

自己最初预想的理想状况,是观察到敌人的布阵和主帅位置之后让整个队伍稍微回撤,在更加接近沙坎城墙的位置,也就是敌方主力的南侧,利用元素法师的最大射程去寻找攻击点。

这样做的好处主要在于,己方进行攻击后作为援军登场的飞骑兵们将有希望获得更为畅通的撤退道路,以及更短的撤退距离。

然而现在的局势发展已经不可能按理想的方式发起进攻。

所以刚刚自己才对科琳说,在这里等。

如今,从敌阵北侧——也就是敌阵后方发起进攻成了唯一的选择。

漫天的蝎尾狮,如果不出所料到时候势必将会夹在被传送至此的飞骑兵与沙坎城之间,在原本就被迫拉长的撤退路线之上形成一座难以逾越屏障。

没错,难以逾越的屏障。

但还不是绝望。

那一线生机,自己全部押在那个睿智的长者,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野丫头身上。

就像她愿意把沙坎跟她本人的生死,押在自己身上那样。

想到这里,刚刚还狂跳不已的心脏不知不觉变得平缓起来。

此刻,脚下山谷中开始不断传来金属发出的响动声。

卢秉杰不看也能猜到,怒丸的副作用结束了。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正踏着沉重的步子从阵容尾端在向这里靠近着。

速度并不快,数量也不多,但是仔细去辨听能够清楚的分出每一个步点,毫无疑问的都是些大块头。

最终脚步停下,从脚步声消失的大致位置跟脚下变得更加聒噪的哥布林的反应来看,多半应该是前阵。

“跟之前不一样了呢。”

小声自言自语道。

虽然不明显,但是确实跟之前有所不同。

跟尸臭混在一起,闻上去就像是体臭的那股怪味儿,有从脚臭转变成狐臭的趋势。

如果是初来乍到,肯定是分不出区别,不过很不巧自己可是在这堆臭鱼烂虾上面待了足有半天多。

“有点意思。”

心中一个念头划过,卢秉杰禁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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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头顶炙热的太阳,刘亦贤站在沙坎城头之上。

奥斯将咒术师炼成的魔药收好之后便加入到参与援救元素法师们的飞骑兵队伍中去了。

当时自己跟戴岳连同凯尔一起废了点力气才劝服那些飞骑兵们投入到营救行动。

显然,即便是对精灵们抱有不满情绪的半兽人,也不会不明白元素法师对于沙坎的重要性。

此时自己身旁所站着的,是由民兵和正规军混编的城头守卫。驻扎在此地的民兵们,从伤员和阵亡士兵那里获得了足量的护具,算得上是民兵中的精锐。

此刻的他们,大都跟在正规军身后。已经学习过基本号令的他们,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近距离去观察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待。

抬头向北面望去,敌军那影影绰绰的前营似乎变得活跃起来,紧接着有沙尘被卷起。

看来并不用等太久。